大唐王朝之李家天下

第六節 二王八司馬：有誌革新，雄心未競

　　順宗繼位時，全國政治環境非常糟糕。自安史之亂後，朝廷上宦官專權，政治腐敗，一些正直敢言的大臣都相繼被貶逐出京。藩鎮節度使又在割據勢力範圍內稱王稱霸，氣焰越發囂張。朝廷與藩鎮、藩鎮與藩鎮之間的各種戰爭累年不斷，民不聊生，階級矛盾日漸深化。順宗李誦有誌革除弊政，但卻欲速不達。

　　順宗中風失音，隻能臥病宮中，掛著簾帷，百官奏事，他就在簾帷之中做決定，身邊有宦官李忠言和妃子牛昭容侍奉。順宗即位後，立刻起用了革新派：任命王叔文、王丕為翰林學士；王叔文兼鹽鐵副使；推韋執誼為宰相；柳宗元為禮部員外郎；劉禹錫為屯田員外郎，共同籌劃改革事宜，形成了以“二王劉柳”為核心的革新集團。順宗把朝廷決策大權交給了王叔文。政事處理由王叔文在翰林院決斷，王丕傳達旨意。王丕按照王叔文的意思進入宮中見李忠言、牛昭容，從他們那裏得到順宗的旨意，然後，由王叔文認可後交韋執誼起草文誥。王叔文指揮定奪，是永貞革新事實上的推動者和實際領袖。在王叔文的謀劃下，“二王劉柳”集團又不斷提拔後輩新進，發展革新派力量，著手內政改革。他們維護統一，主張加強中央集權，反對藩鎮割據，反對宦官專權。

　　王叔文對朝廷弊政所進行改革的內容是：

　　第一，罷宮市、五坊使。貞元後期，宮中的宦官采買時往往不按規矩支付貨款，經常借為皇宮采辦物品為由，在街市上看到有好的東西就聲稱是宮中需要的，公開搶掠，要麽賤買，要麽白拿，稱為宮市。充任五坊（即雕坊、鶻坊、鷂坊、鷹坊、狗坊）小使臣的宦官，他們往往打著為宮中服務的幌子，常以捕貢奉鳥雀為名，勒索百姓財物，對百姓進行訛詐。順宗做太子之時便深知宮市和五坊小兒的擾民、害民之弊，所以，剛一即位便宣布將其廢除。永貞年間，宮市製度和五坊使均被取消。同時，抑製外戚，對公主、駙馬之輩借放養鷂鷹寵物踐踏百姓莊稼者嚴厲切責。很快，京師周圍的社會治安環境得到了有效改善，可謂是人心大快。

　　第二，取消進奉，停止正稅以外的苛征。節度使通過進奉錢物，討好皇帝，有的每月進貢一次，稱為月進；有的每日進奉一次，稱為日進；後來，州刺史，甚至幕僚也都效仿，向皇帝進奉。貪官們以進奉為名，向人民搜刮財富。革新派上台後，通過順宗下令，各地除規定的常貢外，不得再另進貢錢物。同時，免除了百姓積欠的課稅租賦等總計52萬6814貫、匹、束。規定除了兩稅的正式稅收以外，不得擅自加派。

　　第三，打擊貪官。京兆尹李實是唐朝皇族，封為道王，專橫殘暴。貞元年間，關中大旱，年景很差，李實卻虛報豐收，租稅絲毫不減，強迫百姓照常繳納，甚至逼得百姓低價賣房賣地，百姓對他恨之入骨。王叔文罷去其京兆尹官職，貶為通州長史，京師百姓對李實無不切齒，聽說他被貶的消息後，市裏歡呼。

　　第四，放還宮女300人、教坊女樂600人。當她們的家人前來迎接時，長安的百姓聚集圍觀，歡呼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第五，打擊宦官勢力。裁減宮中閑雜人員，停發內侍郭忠政等19人俸錢，這些都是抑製宦官勢力的措施。革新派還計劃從宦官手中奪回禁軍兵權，這是革新措施的關鍵，也是關係革新派與宦官勢力生死存亡的步驟。但宦官發現王叔文欲奪取他們的兵權，便聯合起來不把兵權交出來，使王叔文的這個改革重要內容最終沒能實現。

　　第六，抑製藩鎮。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派劉辟到京都對王叔文進行威脅利誘，想完全占有劍南三川（劍南西川、東川及山南西道合稱三川），以擴大割據地盤。王叔文拒絕了韋皋的要求，並要斬殺劉辟，劉辟狼狽逃走。

　　正在順宗積極支持王叔文推行各項新政之時，他的身體狀況卻越來越糟糕，而來自朝廷內外的阻力也增大。特別是奪取宦官兵權沒有成功，引發了宦官集團對王叔文的激烈不滿。宦官頭目俱文珍利用其政治上的影響削去了王叔文翰林學士之職，使王叔文遭受重創。朝中宰相也有人不與王叔文等人合作，甚至不願與王叔文等革新派共事，王叔文在朝中的處境越發艱難。

　　此後，宦官俱文珍等以“立嫡以長”的名義要挾順宗，使順宗同意頒布了立長子李純為皇太子的詔書。順宗選立儲君之後，地方節度使及宦官請求讓皇太子“監撫庶政”，在此基礎上，王叔文的政治環境更加糟糕，他大有壯誌難酬、英雄末路之憂。後來，王叔文的母親過世，他被迫離職。緊接著，王丕突然中風回家靜養。“二王”相繼離開朝廷，順宗也病體難支。在宦官俱文珍等人的逼迫下，皇太子李純監國，朝中人事又重新做了調整。很快，順宗以病體不愈為由，宣布令皇太子即位，即為憲宗，順宗自稱太上皇，遷居興慶宮。憲宗即位後，革新派紛紛被貶斥，新的統治集團對革新派進行了清算工作：王丕被貶為開州司馬，不久病死；王叔文被貶為渝州司戶參軍，第二年被賜死。韓嘩被貶為饒州司馬、韓泰為虔州司馬、陳諫為台州司馬、柳宗元為永州司馬、劉禹錫為朗州司馬、淩準為連州司馬、程異為郴州司馬，韋執誼為崖州司馬。這在曆史上被稱為“二王八司馬”事件。順宗在位時創造的一段輝煌，到此也就煙消雲散了。

　　天寶末年的“安史之亂”使唐王朝幾遭滅亡，從此就走上了下坡路。李唐王朝的統一局麵，被藩鎮割據所取代，王權轉到宦官手中，形成宦官專政的局麵。順宗時期的“永貞革新”是一次失敗的改革，最終被扼殺，此後李唐王朝政治更加黑暗。唐朝由此又開創了一個新例，即繼位的皇帝對前一個皇帝所任用的朝臣，無論功過與否一概不予任用。憲宗以後宦官擁立皇帝，朝官分成朋黨開始公開化。

　　李唐王朝的第十二代皇帝憲宗，名李純，他是順宗的長子，是一位比較有作為的皇帝。憲宗在位的一段時期內，唐朝社會有了一定的改觀，主要是平定了一些藩鎮，基本上恢複了大一統的局麵。憲宗李純被稱為“中興之主”，他勵精圖治，發展經濟，一時間李唐王朝一派中興氣象。不過，憲宗對宦官的信任有增無減。後期，因其對已取得的成績沾沾自喜，導致奸佞不分，使宦官們大大得勢，憲宗自己也不明不白地死於宮中，令人扼腕。

　　§§第十章 中興名君——憲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