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選擇了最好走的路線,從墨脫到波密。孫文計劃了一下行程。
第一天:墨脫——108K,9-10小時路程,晚上有物資轉運站住宿。
第二天:108K——80K,8-9小時路程,住宿轉運站。
第三天:80K——波密,通貨車。住宿波密縣城,能洗澡。
臨走時,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專門找了個背夫。因為墨脫特別的環境,所以背夫成了當地人的一種特殊職業。背夫甚至成了當地的高收入者,因為除了我們這些探險者之外,部隊還有大批的物資要運輸。背夫的名字叫巴桑,是個老實淳樸的人。按照當地背夫的價格,可以每斤六塊錢,也可以按照天算。我們想了想,那麽多行李,還是按天算好點。
墨脫當地的背夫,多多少少都懂得一點漢語,不過也隻是懂得那麽一點而已。和他們說話,必須要用最簡單的詞匯,還要反複的說,他們才能明白。比如很多水,就要說成“大大的水”,很多人要說成“多多的人”,讓人感覺很搞笑。
我問他,來墨脫的人都是什麽樣的人?
他說:“你們的人大大的有了!印度人的大大的有!”
“印度人?”我一時弄不明白,後來才知道,他把一切外國人都叫印度人。
有了巴桑的幫忙,回去的路就好走多了。巴桑對出墨脫的路很熟悉,說大家一般都是從派鄉那邊開始走,從汗密過來,最後從這裏出去。
我問他,派鄉的路怎麽樣?
他連連擺手,“不好的,大大的不好了!螞……吸血大大的!”
孫文說,要是走派鄉的路,要經過螞蝗區,在那邊一路跑回來,身上也要沾的到處都是螞蝗。那螞蝗能把一匹馬給活活吸幹!
巴桑告訴我們了一些小竅門,休息時盡量不要坐在地上或木頭上,容易招來螞蝗,站著用杖支地,站在路麵的流水裏或彎腰休息;投毒的事絕對不可不防,盡量少靠近門巴人的村莊或食用他們的東西。
我們按照巴桑的建議,繞路去了“波墨公路”。當年國家花費巨資修築的波墨公路如今猶如一片廢墟,經不住任何半點的風雨摧殘。路上塌方很多,塌方下麵就是湍急、凶猛的雅魯藏布江。在經過一處處險灘時,能聽見下麵打雷一般轟隆隆地響。
在附近發現一顆很大的西藏神樹,木頭是紅色的帶有香味,上麵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經幡。巴桑虔誠跪拜那個掛滿經幡的樹洞。在大峽穀裏,很多山民相信著山水有靈,草木皆生,逐漸也有了祭拜山間神靈的念頭和習慣。
巴桑不斷說:阿彌陀佛會保佑我們的!他神秘且莊重地說:這個地方阿彌陀佛多多有了,保佑的多多的有了!
我們一路前行,走走停停,一路上看見不少的雀鳥,蝴蝶,昆蟲。隻是沒有看見狗熊。巴桑說,80年代時有獵人和築路工人見過森林中有身材高大的野人,棕色長毛,能直立行走,跑起來快步如飛,石頭作武器,扔石頭又遠又準,但怕人,現在都跑到很偏遠的森林去了,再也見不到了。
又走了一會,到了一個村子。這個村子很奇怪,接近中午了還冷冷清清,沒幾個人出現,休息時隻見一位老婦人——長的很恐怖,在附近來回溜達。巴桑趕緊把我拉過來,說:“這裏的門巴人大大的有了!下毒的多多了,遠遠地走了!”
我才想起門巴族那古老的下毒風俗,嚇的我一路小跑離開了這個奇怪的地方。快到下午的時候,我們到了第一站108K。
小胖給我眨眨眼,我看了看,門前有好多各種各樣雕刻的男女生殖器的模型。墨脫境內的門巴人和珞巴人對生殖力極為崇拜,這是人類社會裏最原始、最普遍的崇拜。在大峽穀裏,許多人家的房前屋後、田邊地頭甚至寺廟附近都赫然豎立著雕刻形象逼真的男女生殖器的模型,而且還有許多跟生殖有關的奇特儀式。
這些奇特的儀式和風俗一代一代在大峽穀內相傳,被許多外來的人類學、社會學家們稱為古老原始圖騰崇拜的“活化石”。
我這時也想起了當初在古墓裏,我和烏小憂一起看到的那些壁畫,也是和這些差不多。
她給我發過來的照片是什麽意思呢?
她現在又在哪裏呢?
我搖搖頭,決定先不去想她,還是先走出這裏再說吧。
108K隻有兩家可以住宿吃飯的,我們餓著肚子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上了兩菜一湯,均難以下咽。我們現在也講不得任何條件,幾個人呼啦嘩啦一口氣吃下一大鍋米飯。吃完飯,孫文高價買了瓶六神花露水。我們帶來的花露水,都已經被泥石流給卷走了。在吃飯時,老板娘給我們的,說風油精、止癢液都沒有用,隻有六神花露水一噴,螞蟥就掉下來了。
“山頂在雲間,山腳在江邊,說話聽得見,走路要一天。”她在那念叨著不知道哪一個遊客說的話。這話形象生動地描述了徒步走墨脫的險峻。
吃完飯,大家早就累得不行了。我們看了一下床鋪,條件稍好的鋪位讓小家夥睡了,我們和巴桑一起去擠在旁邊,在木板上把雨衣鋪了上麵,我們幾個走到這裏,早已經又累又乏,一閉眼就跌進了黑甜夢鄉。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們就被巴桑叫起來了。一覺醒來,覺得脖子上一陣酸疼,才發現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我們這邊了,正抱著我的脖子打呼嚕,口子流了我一脖子。我苦笑著把她的手拿下來。這小家夥自從在水裏被我救了以後,對我越來越情意綿綿,弄得小胖對我這橫刀奪愛老是想打抱不平。
站起身的時候,竟然感覺到兩隻胳膊都在疼,這些天,身體已經像一輛破車一樣,需要預熱才能發動。我繞著營地跑了一圈,胡亂比劃了幾分鍾體操,感覺才好多了。走了一路,我才發現褲子穿反了,但懶的去正過來。腳上的傷今日沒怎麽沾水,下午開始不疼了。
今天有28公裏路程要走,路況較差,因為塌方很多,而且都是大的塌方區,通過時個個都小心翼翼。望著塌方下麵咆哮奔騰的江水,心中暗暗禱告。後來再走,竟然到了江邊,然後開始走巨石灘,也就是從一塊石頭跳到另一塊石頭上,順著江邊有無數的大石頭,看準了才跳,一直跳了半個多小時才勉強的走了過去。
孫文一直在最後走著,每次通過塌方時,先看著我們平安的走過去才放心通過。因為通過塌方區時,一定要有人在後麵觀察著整個塌方區的情況,以便及時提醒,避免危險和受傷。就這樣走走停停,下午2點左右在一四川老鄉“家”休息吃了午飯。
這幫四川老鄉在這裏伐木鋸木板,以此為生。他們“家”基本上是露天的,幾束大芭蕉樹葉房頂,然後搭一層塑料布,下麵就是睡覺的床,床的另一側就是“廚房”,如此簡單,他們就這樣努力的與生活抗爭著。讓我們幾個佩服不已。
吃完自己的幹糧接著趕路,下午的十幾公裏是整個墨脫之行中最讓人崩潰的一段,曾一度躺在地上決定就此罷休,一次一次的決定,又一次一次的否定,最終堅持了下來,當又被一處塌方擋住。幸好巴桑找到了一條近道。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原來要沿著塌方區向山上爬。那種坡度必須手腳並用才能比較安全的上去。差不多過了一小時,終於爬了上來。坐地上休息時,無意中發現身後螞蝗已成群結隊從樹葉,草叢中鑽了出來。我們幾個趕緊背上包一路小跑,準備下山。
越往下走,密林中的腐殖質越厚,樹幹樹葉上寄生的不知名的低等植物也越多,但沒有什麽危險。幸好有巴桑長刀砍路,我們手裏一路抓著樹根、草根、樹枝慢慢向前,林子實在太密了。這樣終於走下山,山下就是80K。
80K真是個繁華的地方,商店、轉運站、接待站分布在整個街道上。日用品也多了很多,物價不算太高,而且住宿條件也不錯,也能吃上像樣的飯菜了。孫文左右看了看,說是在外麵看到了汽車,看來我們很有可能搭上車走了。
我們幾個一陣歡呼,頓時容光喚發,走出去看看,發現店鋪裏竟然有可樂賣,而且大瓶隻要10塊錢!我們幾個衝過去,一人抱了一瓶,各自抱著瓶邊喝邊逛。半夜裏一個個狂跑廁所,巴桑更是喝得拉了半夜肚子。我們幾個折騰了一夜,第二天醒來,那汽車早開走了。
我們幾個打聽了一下,再等下輛車來,說不定要等好幾個星期。我們幾個隻好沮喪地踏上行程。最後一段是:80K—71K—69K—62K—52K—嘎隆拉山口—24K—波密。
孫文說,以後的路就漸漸好走了,運氣好的話,甚至能搭上出墨脫的車。
可惜我們的運氣就沒有好過。沒走了多遠,我身上就開始打抖,渾身冰冷,眼前一片雪花,一下就跌在在地上了。以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後來聽孫文說,那一段最險要的路,是巴桑豁了命把我給背出來的。為了避免螞蝗鑽進我的身體,他甚至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把我的手腳麵孔牢牢地裹上,而自己身上沾滿了手指般粗細的大螞蝗。他一路給我祈禱著:睡吧……你的,好人麽,阿彌陀佛會保佑你的……
我們終於還是沒有在夜晚來臨之前走出這裏,我們找到一個崖坎,找來幾塊石頭支起壓縮餅幹桶,準備在這裏露宿。天氣也是令人懊惱的變來變去,時不時飄下絲絲怪雨。四周的一切都濕漉漉的,根本找不到幹點的柴火。這火燒得我們十足的氣極敗壞,我們隻好找了很多枯樹砍開,隻有中間未被雨淋的那部分勉強能用,可還是濕,周圍又找不到鬆樹之類的帶油的植物。
巴桑又神秘起來,反對我們在火中燒肉,燒塑料,認為這些都是對神明不敬的東西。他神秘地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紙包,揀出一顆黃豆大小的紅色青稞丸與不知道哪裏來的一段絲線,一齊塞到我嘴中,自己口中念念有詞,最後用給我喝了大量的水。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巴桑的咒語真的管用,服用了他的藥丸之後,我竟然漸漸蘇醒了過來。
後來巴桑告訴我,當時喂我服用的那段絲線,實際是一位喇嘛脫落的頭發,藏民普遍相信德高望重的喇嘛發絲同樣是具備神效的藥品。青稞丸是西饒從米林縣的喇嘛處求得,能解百毒,是阿彌陀佛把我給救命了!
這個潮濕的晚上,火升不起,我們也沒有了食物和水,都以為要死了,幾個人疲倦地躺在石頭上。我問巴桑,你這輩子有什麽夢想?
他說,他們藏族人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在可以去三大佛國看看,這樣死了也不後悔了。我有氣無力的問他,是哪三大佛國。
他告訴我,為了研究佛法,也為了朝聖,因為作為一個虔誠的佛教徒,一生中必須要去三個地方,佛祖的出生地,佛祖的修行地,佛祖涅磐地。就是拉薩、尼泊爾和印度。
我說,我們這次就是要去這裏的。我保證,要是能走出去的話,我一定帶你去印度和尼泊爾看看。
小家夥說道:“我討厭那些嘴裏說著向往西藏的女人!其實她們連個屁也不懂!我覺得這是一種姿態,反對那些矯情的姿態!下次誰要是在我麵前提向往西藏,我非要打得她滿地找牙!”
我說:“我最後悔的,就是把你們帶到這裏來。”
小胖歎了一口氣,說:“自己兄弟,別說這個了。我最後悔的,就是還沒有娶老婆!”
沒有人說話了。大家都躺在地上,看著黑暗慢慢地降臨。這時,孫文突然叫起來:“華偉,你看前麵!”
我抬頭一看,樹林中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火光,好象是有人在舉著火把。“人!前麵有人!”我驚喜地叫起來。
向導也興奮起來,在那說著:“人大大的有了!吃的,水,大大的有了!”
“喂!”我們幾個衝著那人叫著。
那人肯定是聽到了,因為他停了下來,好象在那裏等我們。我和孫文立刻跑過去。可是等我們靠過去,那人卻又走開了。就這樣走走停停,到最後,我們才接近了他。
西藏氣壓低,跑了幾步,我累地喘不過氣,支撐著向前走。
“別過去!”孫文這時緊張地拉住了我。
“怎麽了?”我疑惑地看著他。
孫文努了努嘴,我朝那邊一看,禁不住冷汗也流下來了。那火把後的影子,並不是人的影子,而是一隻巨大的四腳動物,上麵長了一隻大的古怪的頭顱。
孫文給我使了個眼色,慢慢抽出來了刀子。我知道他的意思,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跑,往回一跑就完了。我們現在是僵局,隻要不後退,至少可以保持平衡。要是慌忙就跑的話,那東西會直接從後麵撲過來,都會把我們徹底撕成碎片。
話雖然這麽說,我緊緊地纂著刀子,兩隻腿還是止不住的打抖。都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腳”,可是這當兒我不止是腳濕了,渾身都冒出冷汗來。
這時候,那跳躍的火把突然就消失了,周圍陷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我的心一跳,差點要跳出來,連大氣也不敢呼,就和孫文在黑暗中和那東西對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僵持的環境。
“爺爺的!這路可真他娘的難走,也不知道那兩個孫子跑哪裏去了?!嘿!”
是小胖!
“小胖!”我又驚又喜,大聲的喊他,可是由於過度緊張,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華偉?!是你小子嗎?”
小胖聽我的聲音不對,顯然有些吃不住。
孫文又說:“是我們。你帶手電了嗎?”
小胖這才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說:“你們兩個小子呀,真是不守紀律,你說說這黑燈瞎火的,你們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跑了,我們還以你們都撞了邪了呢!”
我被那東西差點嚇死,這時說:“那有什麽難找的,你小子跟著火把不就找過來了?”
“火把?什麽火把?!”小胖驚訝地看著我。
孫文給我使了個顏色,我心裏也亂得很,支吾了幾句混過去。小胖還在那嘟囔著,“火把?要是有火把就好了!就看見你兩個家夥慌張的就衝出來了,連個手電都不帶,害得我一頓好找!”
我還在想著當時的事,小胖他們怎麽都能看不見呢?難道那火把和那鬼影真的隻是個幻影?可是我和孫文為什麽又能看見呢?
孫文這時問小胖,剩下的那幾個人呢?
小胖說,巴桑發現了前麵有一戶人家,準備去那裏借宿。我們也就隨著巴桑一起投宿到那個家庭裏了。孫文在去之前卻囑咐我們,這裏是門巴人的聚族區,去住可以,千萬不要吃他們的東西,尤其是不要喝他們的酒。
小家夥忙問為什麽?
孫文說,當在門巴人有一種很奇怪的習慣,就是給別人下毒。
“下毒?!”幾個人驚訝地看著他。
孫文說,是的,門巴人認為把有身份、有才能的毒死後,死者的生前的福份可以轉到自己家裏,所以要處心積慮地下毒害人。他們的毒可謂是防不勝防,在水時,在飯裏,在酒裏都下,敬酒時門巴女的大拇指摳在碗沿上,指甲縫裏藏著毒藥,隻要觸到滿溢的黃酒,毒就會溶入酒中,神不知鬼不覺。在解放前,這樣的事情常有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雖然少了,可是在一些荒野處還是要防備點好。特別是看到家門口畫有一隻大蜘蛛的人家,那千萬不要進去。
我們幾個聽得麵麵相覷,都不敢進去了。隻有巴桑聽不懂我們的話,在那興奮地來回叫著:“人家的有了!房子的有了!佛祖的大大的保險了!”
走過去一看,才發現那並不是門巴人的住家,而是一個小小的兵站。
我們原想問問能不能搭載他們的車回去,沒想到卻遇到了難題。要進入墨脫,必須要在當地或者西藏辦理邊境許可證,而且在進入墨脫之前,還有邊防哨所檢查,不然根本不能進去。而我們沒有邊境證,卻顯然已經從墨脫走出來了。他們對於我們的身份很是懷疑,甚至懷疑我們是從印度偷渡過來的。
孫文說:“同誌,你看我的考古隊的,來這裏是考察的,抱歉來得太急,沒有辦理證件。”掏出他的工作證和護照。
我們也紛紛把護照掏了出來。連長見我們都有護照,說是在外麵刺眼看不清楚,要去屋裏看,先讓那小戰士看著我們。
小胖還在那嬉皮笑臉地湊過去,“同誌,來根煙?”
可能看小胖這小子不像個好人,那小戰士對他很防備,堅決拒絕他的香煙,讓他站一邊去,說是在我們的東西沒有審核完後,不能讓我們這些娃娃通過!
小胖開了個玩笑,說:“同誌,你要相信我們,我們是好人!”身子就往那邊湊。
那小戰士卻緊張起來,一下拉了槍栓,“站那別動哩!你們個娃娃是不是,是不是個……那個啥破壞份子?”
“破壞分子?”
我們幾個全樂了,誰吃飽了沒事幹,來這破地方破壞呀?
那小戰士依舊喊著:“統統地,舉起手來!”
不過看他那嚴肅的樣子,也沒有辦法,隻好傻呼呼地全舉起手來。幸好他們連長這時過來了,說“這是幹什麽呢?怎麽能把槍朝著自己的同誌舉著呢?槍口是要指著敵人的,不是對著自己人的……對待敵人,我們要像寒風掃落葉一般殘酷無情;對待同誌,我們要像春天般一樣溫暖……”
小胖終於忍不住了,叫起來:“連長同誌,你看看是不是能讓我們先把手放下來?”
連長才從自我陶醉中回過神來,說“對,對,快放手,放手!”又讓我們去後麵歇一會。我們到了後麵,發現後麵竟然有一隻狗,躺在那裏懶洋洋地睡覺。小家夥過去摸了摸那狗,給狗牛肉幹吃,那狗卻是好脾氣,始終一聲不吭。
小家夥就說:“壞了,壞了!這狗肯定是啞巴了,它不會叫的!”
那小戰士臉色黯然,說:“它不叫才好,它要是一叫,就是要死人了!”
我聽他說得奇怪,就遞給他一支煙,問他這狗的來曆。那小戰士剛開始頑強地像是在抵製帝國主義的糖衣炮彈,非但不講,還堅決拒絕我們的香煙。
我就說了,說您別誤會,我是個作家,就喜歡這些古怪的東西,以後沒準能寫本書。小胖也說:“是咧,是咧!這娃娃真地是個良民!”
他這才接過煙,語氣凝重,給我講了關於這狗的怪事。“呐當年可不是在這裏做兵嘎子哩!呐是在大山裏麵,做後勤兵哩!”
他說,他當年在一隻後勤伐木的部隊,在營房裏,除了大山和人以外,隻有一條狗,是他喂養大的。他們營駐在離外界幾百裏公路的大山裏。每天他們的生活就是早集合、上山伐木、下山休息,一切都很單調平靜。一天晚上,營裏唯一的狗不知怎麽的,整晚叫個不停,叫聲淒厲,如泣如述,又象嬰兒夜啼,全營的人整晚都沒睡好。
第二天他就發現,這真是怪了!那狗啥也不吃,眼中流淚,像死了爹爹一樣!不過他也沒有多想什麽,就跟著隊伍砍木頭去了!誰知道當天下午,全營上山伐木,一棵倒下的大樹在意外中砸死了一名戰士。當晚全營一片悲哀,可沒有人同那隻狗的反常聯係在一起。
又過了幾個月,一天晚上,狗又象哭似的叫了起來,全營的人又沒睡好。怪事又發生了,第二天伐木後,在回營房的路上,一個戰士失足落水被淹死了。全營的人這才記起每次出事狗整晚都會哭。營裏籠罩在怪異的空氣中,有人建議將狗殺掉,可他死活不同意。
營長可是個好娃子哩,他說,都別吵吵了,這可能是巧合吧!俺們是當兵的,肩膀上都有紅星星的,出了事怎麽能怪一條狗呢!
這樣過了一年,狗再也沒叫過,營裏的人漸漸忘了以前的怪事,直到有一天晚上,狗又象前兩次一樣,哭了一個整晚。營裏的人都感到禍事臨頭。第二天,營長叫全體集合,告誡大家小心工作。全營的人那天異常小心。不到下午4點,營長就叫大家收工,營裏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回了營房。一切都很平安。大家舒了一口氣,營長說:我早就說過這是巧合。晚上10點過了,營長突然接到了團部打來的電話,電話中說,營裏的通訊員在從團部回營的路上翻車失事掉下懸崖了。就這樣,營長也說這狗是不能留下了,讓他選,他就直接帶著這狗來這裏了。
他說了這樣一個故事,我們幾個都不吭聲了,小家夥也條件反射般的把手拿開。小胖臨走前嘟囔了一聲,嘿!這叫什麽狗?比那報喪的烏鴉還厲害,我看該叫催命運狗還差不多!
我這時卻想起了那晚上看到了影子,那巨大的四軀和龐大的頭顱,就像一隻站起身子的狗一樣。我就有些心虛,回頭看了一下那狗,狗一直躺在那,翻了個身子睡著了。
連長告訴我們,我們這次運氣好,他們部隊馬上有一輛車要去拉薩,我們可以跟著車走。沒過多久,路邊就歪歪斜斜地開過來一輛小貨車。我們幾個興奮地大喊大叫,紛紛脫了帽子在手裏搖著。
開車的是一個老司機,剛從兵站那邊過來,這時正好去拉薩。我們幾個決定跟他去拉薩,再從拉薩直接轉到尼泊爾。在車上睡了一會,我怕司機一個人開車有危險,就起來和老司機神聊了。
天就漸漸亮了。我向外一看,路旁邊一個拐彎處竟然站著一個女人,正在朝著我們的車子招手。
“有人搭車!”我說。
司機卻連看都不看,非但不停車,反而加速了,車子直接呼嘯的開了過去。小胖也急了,說:“不對呀,師傅!剛才明明有個女人搭車,你怎麽開過去了?這荒山野嶺的,你讓她一個女人家怎麽辦?”
司機此時把速度慢慢降下來了,從煙盒裏拿了支煙出來,並不讓我們,自己點著了放在嘴裏。
小胖見他慢悠悠地動作,還要說什麽。我扯了他一把,他才忍住氣。司機慢悠悠地吐出煙圈,說:“小兄弟,你先莫生氣,聽我把話說完。我在這西藏開車開了那麽多年,什麽東西沒有見過。你剛才說的好,‘這荒山野嶺的,你讓她一個女人家怎麽辦?’。你怎麽不想想,這荒山野嶺的,她一個女人家怎麽能來到這裏攔車?”
我和小胖一驚,想著確實是,這地方沒有個三五天根本走不過來。我們幾個來到這裏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何況這一個女人?
小胖還在那邊狡辯著,“也許她也是搭了車來的,在這車停下了!”
老司機歎息著,說:“小兄弟,你知道她站的地方是什麽地方嗎?”
小胖問:“什麽地方?”
老司機說,“她站的地方根本沒有路,那路早在九幾年時就被洪水衝塌了,她站得地方根本就是懸崖下!”
小胖這才嚇得不敢吱聲,老實地在那聽著。
老司機歎息著,“這山路上,古怪的事情多著呢!你看這副駕駛,要是沒人的話,就一定要在這上麵放個大包,不然的話,有時候車開著開著,你就會發現那副駕駛上坐著個人!”
小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說:“這還真那麽邪呼呀?”
老司機嗬嗬地笑了,說什麽邪呼不邪呼的,你們願意當故事就當故事聽吧!我這時想起了來時遇到的那個道士,就把這事情當故事和老司機說了。老司機聽完後沒說什麽話,隻是拿了幾張照片給我們看。我們接過來一看,不覺大吃一驚。
那照片上是一個道士打坐,兩手在胸前,一上一下,中間竟然有一尊菩薩的影象;一張仍然是他打坐,背後有光環,還有一張是在遠處照的寺廟的全景,寺廟上空也有光圈籠罩。而更為驚異的,那個打坐的道士,分明就是我們遇到的那個道士!
老司機說,確實是有這樣的高人,他自己就親眼見過多少次。遠的就不說了,就是上年,就在路上遇到了這樣一個人。當時那人站在馬路中央,要搭車,上車後他說他會周易。我就問他,那好,那你就算算我屬什麽的吧?他一看我就說,你的屬相是老鼠。我很驚奇就問怎麽算的,他說外應術要靠悟性,因為第一眼看到我在他們正北方站著,北方屬八卦中子水,所以屬鼠。
這時一個朋友同他在一輛車上,那個朋友的母親剛剛突然病了,朋友便讓他算下,他馬上開口:血管不通的病是腦血栓!那個朋友驚奇的問怎麽算的?他說:我們坐車上行駛,你問我時剛好是紅燈,車停了,紅燈代表不通,馬路象血管一樣細長,所以應當是血管不通的病。這個朋友母親的確是腦血栓,神奇吧?!
我們幾個也在那嘖嘖稱奇,說是大智慧還是來自民間,那些所謂的專家了,活神仙了統統都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