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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原始森林

  我遠遠地看著,山崖上竟然掛有各種顏色的經幡,在風中吹著。從掛滿經幡的山頂繼續上行不久,我們又進入原始森林。陽光被阻隔在了森林之外,隨著海拔不斷升高,不同的樹木和樹上發達的附生植物、攀援植物主宰了這裏的空間,到處是鬱鬱蔥蔥的綠色。我們耳邊也傳來各種鳥兒和蟲子的叫聲,可惜在這些纏繞的灌木叢中,我們什麽都看不見。

孫文和小胖拿著砍刀和獵斧在前麵開路,不時有小獸慌張的逃竄。我也握著刀子,注意提防著危險。泥徑的草叢旁,一條條1米多長的青蛇隨處可見,這些呼呼亂竄的小青蛇在自己的植物家園裏遊竄自如。當我走近小青蛇時,它們也僅是將那長長的身段縮回自己的草叢窩裏,並不遠遊,待一切響動平靜後,又從草叢裏探出頭來,盯著我那緊裹綁帶的腿和拐杖,一時間在那看似平靜的草叢深處,又發出呼哧呼哧的響動聲。自然界弱肉強食的規律使得任何動物都怕人,人是最凶猛的動物。

小家夥邊走邊東張西望,還饒有興致地拍著照片。

越往上走空氣越發潮濕,腳下的路也難走。後來路上開始布滿各種奇怪的大小樹根,都滑漉漉的,盤根錯節,並且凹處還都積滿了水。走到最後,人幾乎就是一直在樹根上蹦——還有一段路幹脆就是從樹洞裏穿過,這讓我感到十分新鮮。我們從倒木底上爬過和翻過很多次了,從樹洞裏穿行倒畢竟還是少見。

空氣正是我喜歡的那種大森林的味道,微風吹過,濕透了貼在身上的衣衫一冷,人就一激靈。這時駐足,就又感覺到了大森林恐怖的一麵,一切都陰森森的,天地之間仿佛隻有我們幾個獨行。

走在江邊的峭壁上,看著雲霧從山腰慢慢往上升,這現象就是大峽穀的水汽通道,水汽從這裏源源不絕地輸送到西藏的東南部,所經之地都會植被覆蓋,使藏東南一片綠色。大峽穀的植物更為豐富。僅高等植物就多達3000多種。一些珍稀的植物在這裏能找到蹤影。隨路看見樹上結有不少野果,野草莓。孫文仔細看過後,辨別出能吃的,就摘來吃。野果成了我們的主要糧食。

有的時候我們像走在樹上,因為許多樹是根連著根。我們用拐杖向兩邊掃著,踩著樹根前進,時而要穿過橫倒在路中央的樹木。光線從樹梢枝葉中透過來,不時聽見鳥的“啾啾”聲,還有驚動了雀鳥飛走的拍翅聲。一切都顯得那麽原始與神秘,走出了一片叢林,回到江邊的峭壁路上,這時天顯出一小片藍,慢慢擴大,陽光照著前方的山峰,雲霧變成透明的白色,真是美得令人驚歎不已!

整個山體岩石很多,腳下很滑,我們小心地挪動身子,保持重心,防止從上麵滑下來。孫文又在感慨著,幸虧不是雨季,不然上麵的岩石滑下來,我們誰都跑不了了。

沿途的原始森林遍布整個峽穀,各類知名、不知名的植物林林總總,有些植物還有刺,我們之中有人給刺了手後就發麻,麻了半天才消退。後來又紮了幾次反而不麻了。還有許多參天古樹,立在江邊的峭壁上,與奔騰的江水形成一幅幅極美的風景畫。

進入大峽穀後,一路讓小胖提心吊膽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在樹上樹葉上,掛著一個個血紅色的螞蝗。它們細長的身體一頭粘在樹葉草尖上,另一頭在空中飛舞,讓人看得毛骨悚然。孫文讓我們千萬小心,盡量沿著路的中間走,不要去碰樹葉。

但還是有一個個的螞蝗掉在我們的臉上,甚至鑽進衣服鞋襪裏吸血。我走著走著,感覺小腿肚子上有一點涼涼的感覺,低頭一看,就有一個螞蝗牢牢地吸在那裏吮血,身子已經吸成了拇指粗細。當這些“吸血鬼”叮在你身上時,不能用手去拔。因為螞蟥有兩個吸盤,你去拔的話,反而令它吸得更緊。同時硬拔掉它,會讓它的口器斷落於皮下,可能會引起感染。

把螞蟥弄下來的方法很多。普遍的是使勁去拍被它被叮咬的皮膚,這種震蕩會螞蟥會脫落。還有就是螞蝗懼怕鹽,隻要用濃鹽水塗在它身上,就可以簡單地殺死它。沒有的話,還可以在它身上塗肥皂水、煙油、酒、醋等等。因為我們什麽也沒有,隻能用打火機去烤它,它耐不住高溫,就掉下來了。

螞蟥脫落以後,對於被叮咬的傷口要進行必要處理,需要塗一些碘酒或酒精消毒,不然引起感染便麻煩了。孫文沒有讓我們塗抹碘酒,而是用了藏人的一個土方,它采了一些竹葉,把它燒焦成炭灰敷在傷口上,一據說這樣既可以防感染又可以輕易止血。

我按照孫文說的,用打火機烤掉它,又狠狠地將它搓成一團,像彈橡皮筋一樣將它彈了出去。過了不久,我們就在勞累中漸漸適應了。對於螞蝗我們也習慣為常,走一段路,停下來捉掉它們。沒有了當初的恐懼。各自找了跟結實的木棍做手杖,小心地前進。手上的拐杖幫了不少忙,陡斜的地方可作支撐,密林中拔草叢,過山澗探落腳的地方。

小家夥走過一段峽穀時,手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立即鼓起一排綠豆大的腫包,疼得她齜牙咧嘴地喊。

孫文看了看,說:這是蕁麻,也叫蠍子草,植物之中。稍有不慎,葉片背後絨毛般的細刺擦上裸露的皮膚,如同被數隻蜜蜂同時蟄中,火麻疼痛,安徒生童話中,善良的公主艾麗莎為解救他的哥哥織出十一件長袖的披甲,用的就是這種植物。童話中形容這種植物如燃燒的火。藏語裏叫做“索”,“索”在藏語中,同時指牙齒。顧名思義,可見其辛辣厲害。這些半人高的蕁麻(火麻草)如同不知疲倦的刺客,悄然潛身於其他灌木叢中,隨時準備對我們發起攻擊。”

小家夥撅著嘴說:“我不要聽什麽童話,這個腫包該怎麽辦?”

孫文說,不用管它,過兩個小時自然就會消去。這時,我看到有些山崖上還有老樹上掛著經蟠,放著的瑪尼石。

孫文說,這一帶的許多人像藏族人一樣信奉藏傳佛教,許多人隨身帶著信符或喇嘛賜予的紙符,在那供奉著神山。

隨著山體向下延伸,海拔也漸漸降低,開始出現連綿不斷的原始森林,要學會避開草叢和樹木上的螞蝗、毒蛇。在前麵每個水流上幾乎都有門巴人搭的簡易的算不上橋的“橋”,木頭由於長時間雨水的衝刷變得很滑,走在上麵要注意平衡,下麵就是山澗、懸崖——雅魯藏布江。那水聲“嘩啦嘩啦”地響,小胖在上麵走了二步就開始頭暈,後來自己在上麵慢慢地爬了過去。

孫文說,在墨脫路上有上百座這樣的橋。幾乎每一個拐彎處都形成了規模大小不等長短不同的塌方和泥石流。就這樣走了幾個小時,天漸漸熱了。在一處山泉處,孫文停下來用GPS測量了一下方位,讓我們停下來休息。

森林裏潮濕悶熱,我們身上帶的水早就喝完了。恰好這叢林中有泉水,我們趕緊去那灌水。小胖對著杯子猛灌一氣,突然一口吐出來了,在那哇哇亂叫。我問他怎麽了?他痛苦地指著地下,我仔細一看,那石頭上爬著一條條的螞蝗,伸著長尾來回伸縮著,我也一驚,再看,水中石頭上還有一條條的螞蝗崽兒,忙喊著她們倒掉水壺裏的水,又找了一處沒有螞蝗的地方重灌一壺。

孫文說,大家現在都相互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螞蝗?他說,以前這東西曾鑽進一人鼻孔後,把人活活地給折磨死了。小胖聽他一說,更加害怕,怕剛才喝進去了螞蝗,還在那裏扣著喉嚨往外吐。

我說:“除了螞蝗以外,還有什麽危險嗎?”

孫文說:“還有就是草虱子。這種蟲子剛叮上人時渾然不覺,但是它一咬上你,就再也拔不下來,隻能開刀才能弄出來。在野外,先用瑞士軍刀的剪刀先剪斷腦袋,再用鑷子一點一點仔仔細細拔出肉裏的殘體,不過未必能拔的幹淨,好多探險隊員的肉裏,現在還有這東西的腦袋呢!這個要在耳朵裏都塗上風油精,要是這蟲要是進到耳朵裏就會有生命危險。”

我們幾個聽得膽戰心驚。比起螞蝗來,這草虱子更是讓人防不勝防。這種極富進攻性的小蟲子就棲身在樹上和草叢裏,一感知人在近前,便飛身落地,疾速爬向人體吸血。這種形同半個黃豆粒大小的灰色的吸血鬼,最喜愛叮人的襠部。人被草虱子叮咬,你不知不覺,一旦發現竟不容易把它弄下來,具有肉色的不過小指腳蓋大的草虱子叮住後,其尖長的頭部會深入肉層,稍有不慎會將它的“嘴”留在人的肉皮裏,很容易引起發炎,孫文說,要是有誰被叮咬,千萬別硬性除掉,那樣極易僅僅剝掉外體,另一半仍嵌入肉中,造成感染,導致發燒。最佳的辦法是用煙頭烤掉。

我們小心地向前走著。遮天蔽日的樹葉使森林變得黑暗而潮濕,野性十足、千姿百態的參天大樹掛滿簇簇綠色的樹茸,枝幹與枝幹交錯,白霧在樹間繚繞,使人看不見遠處。堆滿亂石汙泥的小道在枝藤野草叢中延伸,與溪流攪和在一起,使路變得泥濘難行。

森林中不時出現一塊又一塊的沼澤地,烏黑的腐土托舉著簇簇死藤敗葉,形成一個又一個死亡陷阱。翻著氣泡的腐土散發著一股嗆人的異味,我不慎向沼澤地跨了兩步,腐泥幾乎淹沒我的大腿。我使出全身力氣迅速地退了出來,嚇出一身冷汗。其他人也是驚恐萬分,紛紛詢問我的狀態,我喘著大氣,告訴他們沒事,不過一定要小心這些沼澤!繞開了沼澤地,走進茂密的灌木叢和齊腰深的雜草中艱難行走。看看時間,我們已孤身在大森林中走了五個小時。

在走出灌木樹藤的同時,我們發現了一具完整的屍骨,這是一具馬的屍骨,整齊地橫在泥道與草叢之間,屍骨周圍有簇簇白毛,墊托著屍骨的那方厚土已隨著這副屍骨的形態變成黑色。這塊酷似馬形的黑土,是被馬的血肉侵蝕形成的,這是我進入森林看見的第一具完整的白骨。

走了一會後,我們開始安營紮寨。這時才發現,我們當時的日用品都在徐純的背包裏,現在幾乎什麽都沒有。這樣我們連一塊香皂都沒有,以後怎麽才能在這叢林裏生存。孫文卻不擔心,說沒事,等打獵到動物,取出脂肪,我們就可以自己製作肥皂。

“肥皂?肥皂和脂肪有什麽關係呢?”小家夥驚奇了。

孫文說,這個當年納粹就用遇難者的人皮做成手套和燈罩、用頭發做成褥墊。囚犯身上的脂肪,都被刮下來做成肥皂,屍體燒完後就當作肥料,連頭發都被做成人發毛毯或織成布出售。

這裏動物很多,而且不怕人,我們用彈弓很快打下了幾隻大鳥。我們幾個將那鳥的脂肪弄出來,給孫文做肥皂。

做肥皂的步驟很簡單,把動物肥肉切成一條一條的,在鍋裏煮,煉出油脂。又用一個杯子裝了草木灰,過濾出一杯草木灰溶液。這個溶液裏含有大量的鉀和堿,是製作肥皂必須的東西。最後把油脂和溶液按照2比1的比例倒在鍋裏煮,等那水熬的差不多,那最原始的肥皂就出來了。這些肥皂一開始是半液體的,冷卻以後,就成了軟軟的固體,小家夥實驗了一下,那肥皂還真管用,小髒手很快幹淨了。

叢林裏一時半會找不到水源,為了取得最關鍵的水源,孫文又在那裏弄了個取水器。這個取水器,就是那個萬能的保險套做的。

孫文讓我們在地下挖了一個個深坑,坑內多放些樹葉和青草,又在坑內中央放一個裝水的容器。最後將保險套展平捫在坑口上,用土將它壓結實,在保險套上放一小石頭,這樣保險套就呈倒尖錐狀,夜間冷空氣使坑內升起的水汽在上麵凝結成水珠,並聚集滴進入容器中。經過一個晚上,我們就得到了大量的新鮮水。

有了水和肉,要是再有點青菜就好了。孫文說:“林芝地區盛產蘑菇、猴頭菇等各類山珍,我們可以采點來吃。”

小胖感慨著,“這麽多的好東西,要是銷到了國外,那不是發財了!西藏可真是捧著金飯碗討飯!”

孫文苦笑著,說:“你以為我們沒有試過,根本沒有用!”他說,當年為了發鎮經濟,對口援藏的廣東幹部專門開辟了外貿渠道,可準備把西藏大量的磨菇、猴頭菇遠銷日本。政府於是號召藏民上山采集蘑菇出售,以賺錢致富。可是很奇怪的是,藏民們在賺夠了維持自身溫飽所需的錢之後,立即停止,不願再多采集多掙錢。不管幹部們怎樣作發動卻都無效。這樣一來,使得外銷渠道始終難成批量規模,當地居民的生活也一直不能提高。

他們後來調查了一下才知道,原來在藏民看來,勞作所賺的錢,隻要可以維持最低的生活所用就可以,追求與索取更好的財富是毫無意義的事。但是開展公益事業攤派義務工時,卻能夠一呼百應,人人參加且十分賣力。因為藏民認為幫公益事業出力是積善積德修來生的好事,不能怠慢。藏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於那個誰也搞不清有還是沒有的來生。他們相信生命是一個永恒的存在,隻有曆經磨煉與艱苦“然後”才能最終安住於佛國。

我們也紛紛感慨,對於這種超越功利的信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小家夥自願跟著孫文去采蘑菇,兩個人不一會就采了一堆蘑菇回來。

小胖說:“這裏不會是毒蘑菇吧?”

我說:“你小子放心吧!有道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你小子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孫文說:“采蘑菇的時候,注意看看環境。可食用的無毒蘑菇多生長在清潔的草地或鬆樹、櫟樹上,有毒蘑菇往往生長在陰暗、潮濕的肮髒地帶。毒蘑菇一般比較黏滑,菌蓋上常沾些雜物或生長一些像補丁狀的斑塊。菌柄上常有菌環(像穿了超短裙一樣)。無毒蘑菇很少有菌環。”

小胖說:“這東西怎麽看?嘿!這蘑菇還穿了超短裙呢!”

孫文說:“要簡單的方法也有。先看顏色,毒蘑多呈金黃、粉紅、白、黑、綠。無毒蘑菇多為咖啡、淡紫或灰紅色。再聞氣味,毒蘑菇有土豆或蘿卜味。無毒蘑菇為苦杏或水果味。”

我說:“要是有蔥就好了。我聽人家說,在采摘野蘑菇時,可用蔥在蘑菇蓋上擦一下,如果蔥變成青褐色,證明有毒,反之不變色則無毒。”

孫文說:“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呆會在我們煮野蘑菇時,還要在裏麵放幾根燈芯草、一許大蒜或大米同煮,蘑菇煮熟,燈芯草變成青綠色或紫綠色則有毒,變黃者無毒;大蒜或大米變色有毒,沒變色仍保持本色則無毒。”

我們開始檢查那些蘑菇,把一些可疑的通通揀出來,孫文這時給我們指著樹旁一個蘑菇,說:“你們看,蘑菇上有個缺口,憑缺口的指向可以找到其他的蘑菇,而且是越找越多。”

我和小胖也好奇了,順著那蘑菇的缺口走過去,果然是蘑菇越來越多,走最後,竟然出現了一個房子那麽大的巨型蘑菇。小胖看那蘑菇一層摞了一層,層層疊底,活像一座小山,也過去看個希奇,這一去不要緊,我們發現那蘑菇上全部爬滿了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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