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莉端坐在椅子上。明靚拿著電擊器站在她旁邊,電擊器對準林莉的右太陽穴。杜美娟拿著花瓶,瓶口對著林莉的左邊太陽穴,隨著準備著揭掉綢布,把那一道無形的邪惡的嬰靈裝進去,永遠封上。陳劍飛和鍾牆一左一右地扶住她,其實按住她。鍾牆覺得好殘忍,好像強迫母親坐上電椅似的,他的手有些發軟。陳劍飛看了他一眼,說:“你還是在旁邊休息一下吧,讓大劉來扶伯母。”
鍾牆覺得自己幾乎是癱坐在床上。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
十一點鍾!
十一點十分!
十一點十五分!
十一點二十分!
每過一秒鍾,大家都覺得死亡走近了一步,能聞到死神腐爛的味道,聽到他“咻咻”的呼吸了。
如果過了午夜零點,對不起還不出現的話,那麽有一個人就會巧妙地死去,就像死於一個不小心,一個意外,就像趙越一樣,被一把斬骨刀砍斷了喉嚨!
……
十一點四十五分。
對不起還是沒有出現!
大家的臉都露出絕望的神情。
十一點五十八分。隻有兩分鍾了!
“她來了!”盧大器說。
其實大家都看見屏幕上跳出的聊天界麵,正是對不起!
明靚拿著電擊器的手條件反射一樣,就要向林莉的頭上擊下去。可是她的手忽然被一隻左右手抓住了,“慢!”她抬頭一看,是陳劍飛,他示意她看屏幕。明靚一看,午夜準時在線也上線了,這就意味著現在林莉隻是一個空殼子,電擊也起不了作用,隻會把林莉擊死!
對不起馬上消失了。時間跳到零點!
午夜準時在線發了一個骷髏頭,什麽也不說,也消失了。
同時,大家聽到樓下的什麽東西傳來“噗”的一聲悶響,像是誰點燃了一個受了潮的炮仗,沉重而嘶啞的聲音。每個人的心裏“咚”地一跳,燈光也好像為之一暗,一種無形的陰影飄過。
“怎麽辦?”大劉看著陳劍飛。
“等著報案的電話吧!”陳劍飛的臉色鐵青鐵青的,仿佛是剛出土的青銅器。
“怎麽辦?”與此同時,明靚也看著母親。
“嬰靈已經察覺了,這個辦法恐怕已經宣告失敗。”杜美娟搖搖頭。
“誰已經成為犧牲品了呢?”盧大器喃喃地說。
大家都沉默下來。
忽然大劉叫起來:“小郭呢?小郭上哪兒去了?”小郭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房間。
“不好!”陳劍飛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奔向廚房,大劉和盧大器也跟著他跑進廚房。
廚房裏什麽也沒有!
陳劍飛又一腳踢開了衛生間。
也沒有小郭!
跟出來的明靚蒼白著臉,指了指陽台。陽台的門大開著。“我記得搜查完了的時候,我關上了。”
陳劍飛一個箭步跨到陽台上,探出半個身子向下一望。下麵圍了幾個人,正在高聲說話,其中一個人好像在打電話。
陳劍飛的手機響了。
“陳隊,剛接到報案,南京路56號北花園五幢發生一起墜樓事故,死者身份不明。”是小孫急促的聲音。
陳劍飛“啪”關上電話,衝到門口,拉開門,像旋風一樣旋下樓去。
果然是小郭!在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臉朝下,臥在一汪看起來是黑色的血上。血像黑色的石油一樣,不斷地從他的臉下和身子底下汪出來。
“還不快點送醫院!”陳劍飛把圍在旁邊的保安一把撥開,抱起小郭。小郭的頭軟軟地耷拉著,他的脖子折斷了,五官摔得看不出原樣來了,完全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已經氣絕身亡。
除了鍾牆和明靚,所有的人都跟了下來。大家無聲地圍著抱著小郭的陳劍飛,剛才剛好零點的時候,從樓下傳來的那聲悶響,原來就是小郭墜樓的聲音!
杜美娟看著摔得認不出來的小郭,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如果在24小時內不能把嬰靈封進禁忌,那麽24小時後屍橫當場的就是她們母女和鍾牆,還有市第一醫院的醫生和所有參與案件的警察了!
明靚呆在房間裏陪著鍾牆,鍾牆看著母親。這時候的母親,占據她身體的是哥哥還是她自己,還是一無所有?鍾牆覺得自己有點支持不住了。他明白,小郭已經死了,明天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輪到自己了?他對死已經沒有了多少害怕。可是,他的死隻是個開端,接著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於非命。他看了看明靚,她是多麽好的女孩,她不應該陪著他去死!他寧願自己死上十回,也不願意讓明靚去麵對死亡。
我已經愛上這個女孩了,深深地愛上她了!在死之前,能夠深深地愛著,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幸福呢?鍾牆凝視著明靚。明靚也一樣凝視著他,此刻她的心中湧動的感情和鍾牆是一樣的。死亡的陰影把他們緊緊地攏在一起,他們的手不禁握在一起,好像這樣就可以抵禦死亡的威脅。
不,我不能讓你死!
他們同時在心裏呐喊起來。他們也同時聽到了對方的呐喊。一刹那,一道亮光在彼此的心中閃過。
她來了!明靚用眼睛示意著。
鍾牆趕緊往屏幕上望去。
上麵跳出一個視頻界麵,很黑很黑的背景,好像是在墳墓裏一樣。鍾牆和明靚都聞到了潮濕的泥土腥味,一個白影子慢慢地在黑暗中浮現出來,背對著他們,長長的頭發披散著。鍾牆和明靚屏住了呼吸,盯著那個背影,都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可是又說不出來為什麽熟悉。那個背影慢慢轉過來。
鍾牆和明靚的頭皮一陣發麻:這個背影轉過來,還是長長的頭發!
明靚不由地靠近鍾牆!手心裏一陣冷汗沁出來。
這個背影(或者是正麵)的頭發慢條斯理地徐徐從中間向兩邊分開,就好像是舞台上的幕布一樣,一張臉慢慢地呈現。
明靚一聲驚叫,血迅速變冷:那張臉,分明是自己的臉,隻是一點血色也沒有。看著自己的臉變成這副樣子,有說不出的恐怖和詭異!
“幻覺而已!”鍾牆在她耳邊說道,“別害怕,有我在!”
明靚冷汗淋漓,衣服全濕了,又冷又粘地貼在身上。
視頻上忽然迸出一大片血!明靚的臉漸漸隱沒血光中,最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