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開車到康複院要路過複國路419號,鍾牆看著那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心中難受萬分。忽然,他聽到裏麵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他的心猛然跳動,大聲叫道:“停車!”
小郭停下車,明靚看著他:“鍾牆,你怎麽了?你臉色很差。”
“我心裏很不舒服。我要進去看看。”鍾牆指著複車路419號的大門。
“你要進去看什麽,這案子已經很清楚了。”明靚說。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一定要進去。”鍾牆堅持。
“好,讓他去吧。”陳劍飛說,“要不,讓大劉陪著你。”
“不,我一個人進去。”鍾牆固執地說。他拉開車門,在明靚擔心的目光下跳下車,打開大門,身子隱沒在大門後麵的荒草裏。
有一種聲音在呼喚著鍾牆。他目不斜視,徑自向小樓走去。上了台階,打開大門,踏上樓梯,推開嬰兒室的門,走近嬰兒床,床上赫然放著一個被綢布綁緊的花瓶,這正是前天夜裏他埋在玉蘭樹下的花瓶!
車子在外麵等了很久,也不見鍾牆出來,明靚首先沉不住氣了:“我進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杜美娟不放心女兒。
“這樣吧,小郭你留在車上,我們都進去吧。”陳劍飛說。
“鍾牆!”明靚第一個推開嬰兒室的門,她驚叫著跑了進去。
鍾牆懷裏抱著一個紮著綢布的花瓶,靠在嬰兒床上昏迷了過去。
“這是什麽!”大劉就要打開綢布。
“別動!”杜美娟尖叫一聲。
大劉嚇得一跳,連忙住了手。
杜美娟從鍾牆的懷中拿下花瓶,輕輕地撫摸著上麵的綢布,說:“這裏麵就是嬰兒的屍骨,也是嬰靈的禁忌。上麵的綢布現在千萬不能打開。”
“大劉,把鍾牆抱上車,又要去醫院了。”陳劍飛說。
“唉,我成了專門抱人的了。”大劉歎了一口氣,把鍾牆抱起來,明靚緊緊跟在身後。杜美娟抱著花瓶跟在後麵,最後就盧大囂和陳劍飛。
大劉把鍾牆放在車的後座上,鍾牆微微呻吟了一下,眼睛緩緩睜開。
“鍾牆,你醒了?”明靚驚喜地說。
鍾牆看看四周,慢慢地坐起來,很迷惑地說:“我怎麽了,我睡過去了麽?”
“你剛才跑進複國路419號,昏倒在嬰兒室裏。”大劉說。
“我記得我抱著一個花瓶,對了,那個花瓶是我……我哥哥的屍骸。我抱著抱著,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鍾牆眨眨眼睛,說。
“你現在怎麽樣,要不要上醫院?”明靚關切地問。
“不需要,還是按照原計劃到醫院裏接我母親吧。”鍾牆搖搖頭,有點虛弱地靠在靠背上,“我隻是身子有點發虛,一定是這幾天沒睡好覺的原因。”
康複院的那個臉色和藹的女大夫很吃驚:“林莉昨天才送過來,今天就接走啊?她的情況很特殊,需要觀察。這樣吧,再住幾天,讓我給你們一個診斷結果再走吧。”
鍾牆搖搖頭:“謝謝你了,醫生。我還是把她接回家去吧。”他看著母親,眼前的母親已經沒有了靈魂,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這麽多些日子,他一直為一具行屍走肉擔心。可是再怎麽樣,這一具行屍走肉本來就是他的母親哪。
林莉的眼神更加空洞了,她的眼睛能叫人產生錯覺,覺得根本就沒有什麽眼珠,就是兩個黑窟窿,哪能叫眼睛。她被兒子扶著,茫然跟著大家上了警車。
除了小米外,負責這個案件的刑警都集中在鍾牆家。鍾牆扶著母親坐在沙發上,其他人也都坐下來了。
“接下來,我們要怎麽樣才能使林莉的靈魂重新回到體內,而把這個邪惡的嬰靈封進花瓶裏?”陳劍飛問杜美娟。這個外科醫生,現在卻變成了一個捉鬼專家了,這簡直是開玩笑。可是有誰能在這個笑話裏笑出來!
杜美娟猶豫了一下:“我不能確定,可是目前隻有這個辦法了。我們需要一個醫用的心髒電擊器,但是不是用來電擊心髒,而是電擊腦部。等”對不起“也就是林莉的靈魂出現的時候,我們就用強大的電流迫使嬰靈從林莉的腦中出去,她自己的靈魂就會趁機回來。我們必須迅速讓嬰靈回到他自己的軀體,也就是這個花瓶裏,然後用綢布封上。”
“如果對不起不上線,而午夜準時在線上線了呢?”鍾牆問。
“那我們隻有等,沒有別的辦法。”杜美娟說。
“我們祈禱吧。”明靚真的閉上眼睛。
“如果不能把嬰靈擊出來,結果會怎麽樣?”鍾牆擔心地問。
“結果,結果是……”杜美娟又猶豫了一下,“結果是林莉會死亡,而嬰靈將尋找另一個依附體。”
“有多少的成功機會?”陳劍飛問。
“一半一半。”杜美娟說。
陳劍飛望著鍾牆。
鍾牆想了幾秒鍾,一咬牙:“好吧!”如果不這麽做,顯而易見母親就永遠是一具行屍走肉,而無辜的人也會不斷地死去。不用權衡,他必須這麽做。他轉過頭,溫柔地看著母親:“媽,對不起,我隻能這麽做。你原諒我。”
“那好,大器,你和小郭到市第一醫院去借電擊器。一定要借到。”陳劍飛吩咐道。
“是!”盧大器和小郭領命而去。
沒多久,盧大器和小郭就拿著電擊器回來了。叫了外賣,大家隨便吃了一些,開了電腦,緊張地等對不起或者午夜準時在線上線。空氣忽然變得又粘又稠,每個人都覺得呼吸不暢,仿佛這個房間的氧氣不夠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