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器順著樓梯跑上去,一股越來越濃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這血腥味不像剛才在衛生間裏聞到的腐臭味,而是新鮮的,好像剛剛從誰的身體裏流出來。
走上二樓,盧大器站住了,他聞著血腥味,眼睛鼻子都在搜索著血腥味的來源。可是除了衛生間的門因為那天晚上被鍾牆推倒在地上以外,其餘三個房門都關得緊緊的,分辨不出血腥味來自哪裏。他先走到衛生間門口,往裏看了看,什麽也沒有發現。
他想了想,還是走進去。因為樓下的馬桶蓋是蓋著的,所以盧大器一進去,先把視線投向馬桶,果然也是蓋著的,難道真有這麽巧,這裏麵也掉進了一隻老鼠?盧大器有了樓下的經驗,不再用手直接去打開馬桶蓋,而是在旁邊找到一把馬桶刷,放在腳下一踩兩斷,用馬桶刷柄插入馬桶蓋,往上一掀,這次什麽也沒有竄出來。盧大器放心地走上去往裏麵看了看。
馬桶裏幹幹的,除了一層厚厚的汙物,沒有任何東西。
盧大器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投到鏡子上,心想預備著看見在樓下看見的女人的臉,剛才那白影子往樓上飄,該不是躲到這鏡子裏邊了吧。你躲吧,我不怕,盧大器心裏說。
可是他的冷汗還是滲出來:這個鏡子黑洞洞的,什麽也沒有,連自己的影子也沒有,仿佛他對的是一堵黑牆!
見鬼,沒鏡子的地方照出人影來,有鏡子的地方什麽也照不出來,這真正是一間鬼宅!
他轉向推開了書房的門,一切跟上次看到的一樣。他走近書櫃,隨意抽出一本書,一看是弗洛伊德的心理學著作,他對這個一向不太感興趣,便想放回去了。可是他卻愣住了,剛才明明就從第二層的第三個位置抽出書來,現在那個位置卻沒有一點空的,全排得滿滿當當的,好像他根本就沒有抽出一本書一樣。
正在愣神,忽然門外傳來砰砰砰的響聲。盧大器連忙把手中的書一扔,舉著手槍慢慢走到門口。他槍口向外,慢慢探出頭去,砰砰聲仍然在響,好像是從主臥室裏傳出來的。
盧大器閃身到主臥室的門口,砰砰聲截然而止,變得靜悄悄的。盧大器一凝神,一腳踹開房門,同時槍口猛地對準房內,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步一步地朝裏麵走進去。床上的被子卷成一團,好像有剛剛打鬥過的痕跡。盧大器看看衣櫃,他悄悄地走過去,側耳聽了一會,沒有什麽異常的聲音。他一隻手拿槍,一隻手放在衣櫃的把手上,猛地一拉門,帶出一股風,一團花花綠綠的東西沒頭沒腦地裹住了他的臉,他後退一步,伸手往臉上一扯,原來是一件很薄的睡衣,因為被拉開門的風鼓出來,剛好裹住了他的臉。灰塵飛揚,盧大器捂住嘴,竭力不讓自己咳嗽出聲間來。
他撥開衣櫃裏的衣服,沒有他想像的死屍或者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活人。盧大器轉過身,打量著屋子,奇怪,剛才那砰砰砰的聲音是怎麽回事呢,這屋子裏窗子關得緊緊的,排除了窗子被風吹的可能性,櫃門更不會無緣無故地亂響。難道,這也隻是我的幻聽?盧大器這麽一想,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一陣疲倦,他看了看那張淩亂的落滿灰塵的床,忽然昏昏欲睡,克製不住地想,要是我能在那上麵好好睡上一覺,那該多舒服哪。
盧大器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張床,突然腳一個趄趔,差點摔倒,才猛地醒過來:媽的,我要幹什麽!
他離開主臥室,看著緊閉的嬰兒室的門,這是最後一個房間了。他握緊手槍,騰出一隻手,輕輕地放在把手上,輕輕一擰,鎖開了,他把門開了一道縫。
啊!
他聽見自己的驚叫聲。
嬰兒室裏有兩個人,都臉朝下臥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屋子裏滿地都是血,躺著的人身上也都是血,一把斬骨刀扔在嬰兒床下。
盧大器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抱住外邊的人,把他翻過身來,“鍾牆,”盧大器叫了一聲。他試了試鍾牆的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還活著。他檢查了一下鍾牆的身體,沒有什麽傷痕,隻是昏了過去。那麽,這一地的血就是另外一個人流的了,流了這麽多的血,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盧大器放下鍾牆,把另外一個人翻過來,這人滿麵鮮血,早就沒了呼吸,五官冒的血已經凝結了,眼睛沒有合上,仿佛不勝驚恐地望著前麵,盧大器大吃一驚:這個人赫然是市委副書記呂書記!他的下身跟蘇醫生一樣,也被割了生殖器!
盧大器一陣惡心,他連忙掏出手機:“陳隊,我在複國路419號!這裏又死了人,叫上救護車,鍾牆昏過去了!”
“誰死了!”陳劍飛一陣心跳,隱隱猜到了是誰。
“呂書記!”
“啊!”一向冷靜如陳劍飛,也不由地一聲低呼。這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小米的感覺真的沒錯,陸局長的死也一定和案子有關。“我馬上帶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