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他們幾個打算出出進城的事是哆來咪最先聽到的。
那一天,虎子他們,幾個在一起商量這事的時候,被哆來咪聽到了。平時,對他們這一夥人來說,是不注意哆來咪的存在的,而他們的秘密也偏偏就是在這個地方露了風。
要說在這幾個人中,哆來咪是最想出山的。他總想知道山那邊的事,也想尋找出了山的感覺。想驗證一下想像中的一切和那裏是不是一個樣。
也正是這個向來對周圍一切不大關心的人,很快向花花和山妞通報了這個他自己認為是最重要的消息。沒想到被花花的一句話給美美地頂了回去:“他們出山不出山,進城不進城關咱們屁事。”
哆來咪自己討了個沒趣,也隻好自己找台階:“行啦行啦。算我沒說還不行嗎。”
其實,對於虎子他們的決定,花花私下裏也多少聽到了一些。從心裏講,長這麽大了,成天隻知道在這山溝裏瘋呀野呀,還沒見過山外麵的世事到底什麽樣。一聽這話,就覺得心裏癢癢的。
她也想和虎子他們一道同行,人一多,熱鬧,多好,可就怕這一夥要命的不會叫她。哼,有什麽了不起,我才不願意為這事去求你哩。偏偏在這個時候,碰上了那個該死的哆來咪。
哆來咪當然不知道這一切,他沒話找話地說:“鬆鼠呢?”
“哪兒來的小鬆鼠。”花花說話的時候仍然是那麽衝,那麽噎人。
“前幾天不是逮了一隻嗎。”
“早扔了。”
“扔了,我才不信呢。”
“你這人,別煩人好不好。”
哆來咪又討了個沒趣。於是一氣就硬了起來:“有什麽了不起,哪兒來那麽多氣。”
花花再也不說話了。
“有本事你也出去走走,我看你還是不敢去,你沒這個膽。”
“什麽?”
“你絕對沒這個膽,你不像虎子他們那樣說幹就幹。”
“你說我?”
“不說你說誰,成天裝得挺像的,其實膽子比鬆鼠還小。”
“你再說一句。”
“我就說了,你能割了我的舌頭?”奇怪,連這哆來咪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去就去,難道誰還砍了我的腿。怪事。”這是花花的話。
也許正是這麽一句,才促使花花最後下了決心。
也是在第二天的早上,他們三個人一行,也是誰也沒有說就不知不覺地上路了。而且比虎子他們走得還要早。
山路上,靜悄悄的,隻有幾隻起得早的小鳥嘰嘰喳喳亂叫。
走過了一座山,又是一座山,他們同樣看到了那個山間的瀑布,可就是沒有見到猴子和老鷹。
這也是她們第一次出山,周圍的一切當然引起他們的興趣。山妞說:“是這條路嗎?”
花花說:“肯定是!”
哆來咪說:“管它是不是,大不了咱們再返回來還不行嗎。”
“屁話!”花花說。
哆來咪的心情好極了。他現在仍然 認為自己好像在做夢。這也話就是一個真實的夢,是多少次夢中情景的再現。
花花這一次是堵著氣出來的,走起路來還是那麽張狂,根本就不像個女孩。山妞說:“你能不能規矩點。”
花花一笑,什麽也沒有說。
走著走著,就聽到身後有說話聲。他們幾個立即像發現敵情一樣向路兩旁散去。再一看,從身後另一個山頭上走過來的,正是虎子他們一夥。
怎麽辦?
這一邦子要命的貨,怎麽走得這麽快。
“咱們走不過他們,肯定走不過。”花花說。
於是他們就在草叢中藏好,等虎子他們過去以後才繼續走路。
虎子媽早上起來,本來還想早點去幹活,卻發現兒子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呢?於是就去了鐵蛋家,鐵蛋媽也正在為兒子的事著急。又去猴子家,那猴子的爸和媽正為這事急得團團轉。再去問皮皮蟲,結果還是一個樣。
她同時還聽說,那花花、山妞和哆來咪都不見了。
他們上哪兒去了呢?問誰誰也不知道。
他們一起去了後山溝,那裏靜悄悄的連個人影也沒有。又去野狼洞,洞裏黑乎乎的也沒有人。
有人說,會不會去了黑疙瘩潭。媽呀,大清早的去那裏幹啥呀。
他們不敢往下想。
這一邦子小,到底去哪兒了呢?
這些家長們立即決定,一些人到附近的包穀地裏去找,別一些人到親戚朋友家裏去找。
半晌子過去了,回來的人都報告說沒有。所不同的是,又多了幾個放不了心的親屬跑過來一起著急一起找。
這是天大的事,野狼溝,對於這一邦子大人來說,沒有比這更大更牽動人心的事了。
他們立即去找學校。
星期天的學校,空蕩蕩的,隻有一位老師在值班。一聽這事,就覺得大得不得了,立即跑去告校長。校長昨天下午就去了縣城。
這可怎麽辦?
昨天還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是啊,是風也得留點影子,這可是幾個活生生的人啊。
立即找來幾位老師繼續找。
會不會出啥事呢?
幾位家長已經哭了。猴子媽已經哭成個淚人兒,還有幾個覺得自己丟了魂似的腿軟得走不動路。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會不會是出山了?“
這話立即遭到許多人的反對:“幾個沒出過門毛孩子怎麽敢出山?”
有人提議:“不管是不是,還是出去找一下為好,免得後悔。”
我的天,這可怎麽得了。野狼溝的早上,一下子七個娃娃全沒了,讓人怎麽能不著急呢。
就這樣,野狼溝的這一天,時時處在驚恐之中,誰也沒心思吃上一頓飯。不少人幾乎都在同時驚呼著一個同樣的話題:兒子啊兒子。
這正是:
一群野小子,
做事沒個樣,
隻圖自己一時樂
苦了一群好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