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小子

六、家訪之前

　　為了更加全麵地掌握每個學生的情況，建立起家庭和學校的互動作用，按照開學的安排，老師近期內要進行一次比較全麵的家訪活動。這是皮皮蟲在老師那裏交作業時知道的。

這一下可開鍋了。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在心裏嘀咕著這件事。這些小人物，誰都不願意讓老師知道自己在校外生活中的真實秘密。不少人都在心裏嘀咕著這樣一句話：最好別到我家去。

放學路上，大夥兒議論紛紛。這個說，應當先到你家去，那個也說，應當先到你家去。不少人心裏都十分明白，他們自己確實都有一些不願意讓老師知道而家長最愛向老師說的一些“壞”事情。虎子、鐵蛋和長毛猴最怕老師知道的就是他們那上樹摘果、下河捕魚，還有那些欺小的，打大的，惹事生非，偷雞摸狗的事兒，於是就悄悄地跑到一塊玉米地裏商量起了對策。

虎子說，最好能讓老師先到猴子家去，猴子知道這是虎子在有意挑逗自己，就說，還是先到虎子和鐵蛋家去吧，你們倆是全校比較有名的。虎子又說，咱們誰也別吵了，我想還是讓老師先到花花家去吧，讓老師把這個瘋女子好好地治一治。鐵蛋說，別多心眼了，都到啥時候了還想治人，還是先到山妞和皮皮蟲家吧，這樣更加保險一些，對嗎？吵吵鬧鬧，一時難有結論。那長毛猴終於又說話了，我說你們都多操了些閑心是不？你們說到誰家就到誰家嗎，老師能聽你們的嗎？還是想別的辦法吧。這一提醒，大夥兒似乎才恍然大悟，都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後，虎子一下子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規矩，該寫作業就寫作業，該看書就看書，偶爾還幫大人做點事。虎子媽看到這一切當然從心底裏感到高興。怎麽，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虎子問媽媽：“是不是這幾天我二舅要過生日？”

“沒有啊，誰說的？”

“那是不是我爸那邊的生意上需要人幫忙？”

“沒聽說啊。”

虎子媽開始注意了自己的兒子，她對兒子今天的變化打心眼裏感到奇怪。她真不知道這兒子為什麽今天突然管起大人的事來了。

虎子又說：“媽，如果我爸那邊真的要人幫忙，我想你就去幾天吧。”

“那怎麽能成，你要上學，要吃飯，這時候我怎麽能走出去呢。”

“哎呀，媽，你就去吧，我不要緊的。”

“不行，絕對不行。”

虎子一看沒了轍，就跑了出去。虎子媽又一次疑慮地站在那裏。

鐵蛋在家裏以同樣的方式想支開父母，結果不僅失敗了，而且還讓他媽好好地訓了一頓。皮皮蟲家的父母這幾天真的要出遠門，所以用不著多說了，隻有那長毛猴幹脆把話挑明對父母說了，令人奇怪的是，那一對父母竟答應了見老師隻說好不說壞的要求，這一點那猴子心裏坦蕩蕩的當然高興。

第二天一早，教室裏立即出現了異樣的氣氛。愛說的不說了，愛笑的不笑了，就連那個以往張狂得不得了的黑虎和叫螞蚱鐵蛋都變得一下子規矩了許多。

上課了。

“起立！”

哐！

“坐下！”

哐！

以往亂遭遭的教室裏一下子整齊得讓人一時間無法理解。

老師站在講台上，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這樣一批熟悉而又陌生的學生。嗬，虎子的腰挺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直，叫螞蚱鐵蛋的蟕閉得比誰都緊。幾乎所有的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與以往不同的怪異的神色。奇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太陽還真的能從西邊出來嗎。

奇怪歸奇怪，一天的課還得照常上。

當老師剛剛轉過身去寫字的時候，身後的教室裏立即響起了嘰嘰咕咕的聲音。當老師再次轉過身來的時候，這種聲音又停止了。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老師再一次看著自己的學生，好半天不說話。

當老師再一次轉過身的時候，這聲音又一次地響了起來。

奇怪！

老師隻忍著性子上完了這節課。

到下課的時候，那虎子終於憋不住了，就問：“老師，聽說最近要家訪，是真是嗎？”

“是啊，那有什麽奇怪的。”

“噢！”那虎子欲言又止。

“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不是，不是，我是說家裏沒人怎麽辦？”

“那就等人回來再說嘛。”

“那我的父母好長時間回不來咋辦？”

大家哄堂大笑。

“那也好辦。”

“報告老師，我家最近也沒人。”這是鐵蛋的聲音。

老師終於明白了。就問：“屈利明，你家難道也沒人嗎？”

“報告老師，我家今天明天會有人的，到後天就說不準了。”

沒想到這時候那長毛猴說話了：“報告老師，我家這幾天都有人。”大夥兒都覺得很奇怪。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凡是說家裏沒人的我們都先去看看再說。不談這個問題了，好吧。”

虎子和鐵蛋他們一吐舌頭臉一紅，心裏突突的沒了轍。

放學路上，這一夥小又一次商量起了緊急對策，商量來商量去，還沒有好辦法。

下午回到家裏，虎子又對媽媽說：“媽，我二舅這幾天的確想你了，就過去看看吧，啊！”

其實，虎子媽不知從哪兒也聽到了老師要來家訪的事，一拍手就高興得不得了。嗨，這是好事嘛，就該讓老師也知道知道這邦臭小子背後的事，不然真的沒治了呢。

“沒有的事兒。”現在虎子媽一聽虎子的話，心裏自然明白，因此就回答得十分堅決。

“你就去兩天吧！”

“你這娃，為啥這幾天老是攆我走，是不是……”

“哎呀，啥事兒也沒有。你就去吧！”

“告訴你，不去。你那兩下子我還不知道，告訴你，這幾天我哪兒也不去。”

“為什麽？”

“因為你們老師要來家訪了。”

“啊，你怎麽知道？”

“你以為我啥都不知道。”

這一下虎子徹底沒轍了。於是趕緊轉變了一下口氣說：“媽，那你打算咋說呀？”

“你說該咋說呀？”

“我問你呢。”

“該咋說就咋就唄。”

“媽，這你又想到哪兒去了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好的，好好的，我兒子肯定好好的。”

虎子一聽這話，就幹脆把話挑明：“那你就隻說好不說壞行嗎？”

“那可不行！”

“哎呀媽，那有啥不行，嘴在你身上長著，由你說唄。”

“滾你的蛋吧，我咋能那樣呢。”

“你就不怕你兒子丟人？”

“丟人，我兒子還知道丟人？”

虎子一看實在沒治了，就隻摔下一句話：“那好吧，愛咋說咋說。”就離開了。不知咋的，這時候，他的心裏還是那樣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鐵蛋回家後的情況和虎子差不多，皮皮蟲對此心裏並不怎麽在意，長毛猴已經說服了家裏人，心裏有數。現在，一切隻有聽天由命了，有什麽辦法呢。

這正是：

小家夥，真頑皮，

淨愛玩個小把戲，

想了這個想那個，

最怕知他老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