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寂寞有染·呐喊

五十六、兩餐間的愛情

　　放下電話，我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想你張紅也太不可理喻了，氣死我了。

　　把頭蜷進被子裏，捂了半天，直到窒息，我才掀起了被子，跳了起來。接著，我感到天眩地轉，腳下無根，又摔倒在床上，腿還被床沿硌了一下。

　　張紅啊張紅，你說我都這樣了，你怎麽還氣我呢。

　　我下了床，開始找衣服。穿戴完畢，下了樓，還是被冷風給吹了回來。再次仰在床上，我才意識到，我還沒想好出去的目的。

　　嗯，我這是要找張紅啊，我是要讓她平和一些，別老神經兮兮的。還有，有件事情我得和她說清楚，我說的那句“報應”是沒有惡意的。另外，她的付出我很清楚，我不是沒心沒肺的那種。

　　現在，我又站起身，加了件毛衣，再次走出了門。

　　車子費了好大勁兒才打著，想想該換防凍機油了。還有，被石子崩裂的玻璃也該及時處理，混不過這個冬天的。還有……

　　還有的事太多了，最關鍵的是把張紅的情緒穩住，我要告訴她：我心不狠，你也根本不傻。我要做的，就是及時地讓她收到：其實我不冷，很溫暖。

　　我打電話給張紅，她不接。不方便？不至於，離剛才掛斷電話的時間也就十幾分鍾。看來是真生我的氣了。於是我發短告訴張紅：在哪兒呢？我接你。

　　等了半天，仍沒回複，這讓我心煩意亂。難道我真的說得過火了？不會，我是為她好的，她不會聽不明白，除非她故意找茬的，或者？嗯，可能是她大姨媽來了，心氣不順。

　　我苦笑了下，還是開起了車子，來到了公司。

　　這幾天賣得不錯，雖然又恢複到了原來的微利狀態，但可以接受。要知道，廠家自己也開始銷售了，我能維持原狀，就是個進步。同時，也出現了一些不和諧，就是下家陸續把個別客戶直接支到我這兒來保修了。現在，庫存的假貨沒有了，隻能用真的頂。好在反修不多，賠不了多少，有得有失，也算公平。

　　接著，我見到了譚小玉。她看見我時，把我叫了過去。她說，我和他離了。我沒有做聲。她說你知道了？我笑了下，說那標投不了？譚小玉說還得幾天，到時還得你幫忙啊，不過保證金不用你交了，我錢夠。

　　我準備走，譚小玉卻沒有要我走的意思。她說：他離了，沒說原因，還不要財產，估計外邊有人了，對我有愧。徐明，你知道不，他和誰好上了？他心可挺狠的。我又笑了下，說有人了就不給他點兒財產啊？譚小玉說為什麽還給他，是他變了心的。這次，我不笑了，我說，那老孟抓到的那些奸夫算怎麽回事？譚小玉幹笑了下，說無中生有，無中生有。

　　接著，譚小玉對我就不再熱情，希望我快點走了。我知道她如此的轉變，是因為我嘴臭。我知道自己這個毛病，但一直沒板過來。

　　下了樓，坐進車裏，我又開始不舒服。不隻是張紅帶給我的，還有譚小玉。這時，老孟的電話來了：“我到家了，進不去屋。”

　　現在，我更不舒服了，沒想到這老孟，走到了無家可歸的地步，可悲啊。

　　回到家的樓下，見頭頂積雪的老孟，正在樓道門口唏噓著手。我說你怎麽不上樓，在門口等著，這裏多冷？老孟說這不是急嘛，能早一點兒等到你。我說吃飯了吧？老孟說沒呢。我說你得吃啊，早飯都沒吃呢。老孟說現在我得節省了，和以前不同了。我罵了聲操，說走吧，我帶你去吃火鍋。

　　肉在湯裏一翻滾，老孟就夾過去狼吞虎咽了。早晨他不吃，是愁的，挨餓代表著愛情；現在，他吃了，是餓了，饑餓背叛了愛情。那麽，一份愛情究竟能持續多久呢？嗬嗬。許俏和我有多久？一年？兩年？張紅呢？真正相處的時間也就一年多吧，現在看，也過不了兩個年頭了。迷死王和老葉持續的時間久，但他們真正愛的時間又有多少呢？或許，愛情也就是兩頓飯間隔的功夫。

　　現在，我變得失落。老孟吃飽了，卻沒有乞丐滿足的狀態，也變得失落。他和我不同，我是絕望，他是背叛後的迅速回歸。

　　老孟說：“她沒辭職。”

　　“哦。”

　　“停薪留職吧，估計早晚能回來。”

　　“哦。”

　　“她什麽時候能回來？”

　　“我怎麽知道？”

　　“她愛我就不該走，她為什麽要走？”

　　“她愛你嗎？她愛的是你嗎？”

　　“還有誰？”

　　“你說呢？”

　　現在，老孟顯得驚慌失措，接著表情有些沮喪，我看到他眼角的一絲光芒。他說：“不會是找老葉去了？”

　　“不會！”

　　“她和他不可能有什麽了吧？”

　　“不可能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孟拿出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接著說：“我得走了。”

　　“幹嘛去？”

　　老孟站起身，想了很久才說：“我想去她家附近轉轉，興許……興許能碰著她。”

　　我被感動了，被老孟感動了。現在，關於老頑童洪七公與小龍女讓我惡心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了。當然，不是因為老孟的高尚，我不會被老孟拋棄家產，尋求愛情的勇氣感染，因為我也曾高尚過。對於他，我隻是同情，可憐。

　　我沒有了對老孟進行攻擊的勇氣，我怕他承受不住。他是阿Q，但我不能點破。我不但要支持他要求真愛，還要幫他把這個角色進行下去。一個惜財如命的家夥，放棄了千萬的財產，他剩下的，除了做這個，還有什麽呢？

　　“她老家的地址查到了嗎？”

　　“查到了。”

　　“你不打算找她嗎？錢不夠的話，我有。”

　　“我想先等等。”

　　“哦？”

　　“看她能不能主動回來找我。”

　　“嗯，有這個可能，你說得對。”

　　現在，我隻能這樣說了，老孟的夢，持續得越長，他就越幸福。過早的醒來，他的代價就太大了，有失公平。如果把迷死王理解成一個被老孟嫖的處女，那麽老孟付的嫖資過高，迷死王也沒得到，譚小玉還算不上老鴇，老孟嫖的事實就不成立。所以，我隻能往愛情的方向去理解，至少是這樣幫老孟去理解。也隻有這樣，才對得起老孟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