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除了因為思緒比較亂,還因為房內飄著蚊子。
關於我家裏蚊子的問題,我一直沒同朋友們說,說出來怕大家笑話。為展示出我的真誠,我在這裏為大家補充。
在東北,大冬天能發現蚊子簡直就是個奇跡,而真正的奇跡,是我家一年四季都沒斷過蚊子。
蚊子多,好辦。隻有一隻,就更好辦。但是如果你打死一隻,接著會立馬殺出另一隻,就比較難辦了。
我一年四季不停和蚊子做鬥爭,現在鬥得我自己都沒有力氣了。朋友們不知道,我養的蚊子太精了,我一關燈,它就飛過來,扛著紮槍,吹著口哨向我進攻;我要一開燈,它們又無影無蹤,氣得我咬牙切齒。要是在黑暗中戰鬥,那吃虧的隻能是我,這一年多,我沒少挨自己的嘴巴。最近我經常做惡夢,可能就是蚊子給我折騰的。
今兒手氣比較好,出手我就逮住了一隻,腸子都讓我給捏出來了。但我還是沒敢睡,我知道下一隻會立馬來了。
等了半天,沒發現跡象,關了燈,還是沒有聲兒。今兒比較奇怪,咋這麽消停?不能大意,於是我支著耳朵繼續聽著。
聲兒沒聽著,就該睡了,可我更睡不著了。要是另一隻不來補個空缺,我反而不踏實了。
於是我打開燈,下了床,向蚊子的老巢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的麵積不大,三平米。構造也不是很複雜:地上一個馬桶一個手盆兒,上麵是pvc板吊的頂,正上方一個浴霸,牆壁的一側懸掛了台熱水器。
蚊子就是從棚頂空降下來的,路線經過熱水器和pvc板的夾縫。我曾經試著扒開條縫兒向棚內探視,可黑乎乎的看不清。但我確信一點,樓上的洗手間是向下滲水的,不然蚊子沒辦法產卵。我沒找樓上去,因為沒有直接證據,漏的跡象不明顯,一天也就那麽一兩滴,如果因此我把吊棚拆了,又有些心疼。
組織上果然派人來了,一隻蚊子正徐徐下落,肚子挺癟的,還是個危險份子。
我拿起蒼蠅拍就開輪了,揮動了幾下,都沒打著。這讓我很生氣,力氣就加大了。
結果出了個意外,最後一下動作沒協調好,我這人跟著胳膊甩出去了,正好撞在了牆上,接著我就被迫坐下了。
我這一坐,撞翻了馬桶的貯水箱蓋兒,結果它敲在了地上,摔碎了。接著,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成群結隊的蚊子嗡嗡著,自我那一直失去自動衝水功能的貯水箱內湧出,在我眼前亂舞著。
我一陣惡心,接著就很興奮了。終於他媽找到根兒了,原來蚊子是在這兒聚堆兒的。如果這兒是它們的航母,那天棚隻是臨時棲息的空軍基地。
接著我大開殺戮,好不快意。
折騰到半夜,戰鬥結束,同時,我還修理好了那報廢已久的衝水係統。這裏麵的水流動了,蚊子也就不會繁殖了。
現在,解決掉了我一直沒能參透東西,讓我的心情很好。我再次躺在床上,邊搓撓著身上的幾處紅腫,邊興奮著。很多事啊,還是沒找到根兒,找到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那麽老葉的根在哪裏呢?為什麽說走又不走了呢?為什麽還要躲著我呢?要知道,他能在關鍵時刻給我發短信,說明很關心我這個朋友,這麽好的關係,我得研究研究,把他參透了。
我決定給小倪打個電話,求她幫我問問夏雨。夏雨知道的東西,一定對我研究老葉很有價值。
當然,這個時間給人打電話,是要經過深思熟慮的,搞不好人家會跟你急。但我又忍不住了,今兒不安排好了,我這一宿又睡不好了。
能半夜給人打電話的,一種是關係靠得住的,你煩他,他也不會不樂意。另一種是你無所謂的,他煩了也就煩了,愛咋咋地。
我和小倪的關係不算靠得住,但也不至於是無所謂的那種,人家和你床都上了,要是把人家當成個屁,就有些不是東西。
這就讓我有些為難,為難得沒能當機立斷,結果一看表,淩晨兩點了,這就不得讓我把這個時間打電話的想法放棄。
雖然沒睡好,但總算天亮了。打小倪電話,她說三點鍾才回來,還沒睡醒呢。
要知道這樣,我兩點的時候打好了,我說你先睡吧,中午咱倆見個麵。
小倪這一覺睡得不錯,氣色很好,吃東西也很有胃口。等她吃飽了,我也就把想見夏雨的事兒說了。
小倪沒懷疑我會對夏雨圖謀不軌,她懷疑的是夏雨為什麽會對我那個態度。
小倪的電話打過去了,和夏雨扯得不亦樂乎。小倪的嘴能說,會這個。
預熱完了,小倪步入正題了。她說:“你看,他是我朋友,還你給介紹的,問你點兒事兒你得看我麵子。”
夏雨終於肯給我麵子,和我對話了,但還是很激動。
夏雨說:“跟你說吧,你那朋友就是個騙子,他走什麽啊走,在紅旗街那兒住呢。他是有病,可死不了,那肝也沒到腹水的程度。我在網上認識他的,信他說的了。其實,他這人挺陰的,真的。他說他有病,就把樓上的蹬了,裝得挺高尚的。他也利用你了,你告訴樓上的說他要死了吧?他就一個騙子,對了,也把我利用了,這不,利用我騙了你。這不算,後來我知道這些了,他也用完我了,把我也轟出來了。跟你說,你別不信,他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看看他最近的新書吧,剛上市的,叫什麽《不得不騙你》。你看看他寫的,心理特陰暗,把他和樓上的那些經曆都寫出來了,那意思是什麽來著?就是怎麽甩掉一個人,讓她能記你一輩子。對,就這意思,他不但陰,還有精神病。行了,我不跟你說了,這是最後一次提他了,聽著沒?你要再提,別說我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