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寂寞有染·呐喊

四十四、大難不死

　　早晨，天很冷。

　　穿上衣服，感覺身體比天氣更冷，像似發燒了。另外，P股還不舒服，估計生了痔瘡，可能是昨兒風吹的。

　　再不好受，也得上班，我得同老孟要回被扣的欠條。

　　老孟不在公司，我打他電話，他不接。又打了遍，還是不接。我打第三遍的時候，有人接了，不過不是他，是他老婆。

　　老孟的老婆說昨天到現在老孟一直沒回家。我沒點破沒回家電話怎麽在她手裏，我說我急著找老孟是要公司的欠條。

　　老孟沒來送欠條，他老婆送的。

　　老孟的老婆送完了欠條，卻沒走成，她還有更艱巨的任務。

　　工商局的拎著封條來了，於是她必須留下據理力爭。老孟的老婆比較有水平，理講得到位，還不傷人，結果把工商局的人整服了。工商局的說不封可以，得叫你們法人出麵，人不出來我們怎麽處罰呢？這樣，老孟就必須得出現了。

　　老孟來了，低著個頭，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紅著的脖子。

　　我沒走，在旁邊觀察著事態的進展。

　　老孟偶爾抬起頭和工商局的溝通，卻不敢正臉看我。我有點兒不忍心了，便識趣地回了自己公司。

　　中午，我又見到了老孟一麵，是在停車場。這次，他仰起了頭。他這次紅的就不隻是脖子，還有臉。現在的他，倒有些可憐。

　　我沒有問他被處罰的原因，他也沒有勇氣說整個事件的過程。他衝我尷尬地笑了下，就鑽進了車裏。

　　我喊了聲：“你幹啥去？”

　　老孟沒有回答，或許是不想說，或許是聽不見。

　　現在，我又有些於心不忍了，我拿起電話打給某人，說你別罰太多了。對方說依照條例辦。我說不有浮動嗎？對方說現在不行，屬嚴打階段。我說你想想辦法吧。對方說徐明啊，真不行，除了我工作的事，別的你咋的都行。我冷笑了下，說我還能求你啥啊？對方停滯了一下，說真不好意思。

　　我也算出了力了，罰多少，也就別怪我了。你老孟要不陰我，我能這麽幹嗎？

　　接著，我知道老孟幹什麽去了。因為下午有人叫我去領獎金，所以他中午一定是去交了罰款。

　　我領了二十萬，還不扣稅。對方問我要不要個獎狀？我說你們倒挺會的，誰天天看那東西，不得夜夜失眠？

　　走出工商局的大門，上了車子，看了看那張現金支票，我這心裏又不安了。於是我必須為自己找些理直氣壯的東西，平衡下自己的情緒。

　　老孟坑我在先。也就八十來塊錢的東西，賣我一百二十八，一片賺我差不多五十塊錢。更可氣的是，那東西的偽劣程度超出了我的底線，你可以拿那東西去坑害越南和緬甸人民，別他媽讓我缺那德啊？

　　東西被扣了，應該是兩個人的事，你老孟不出錢可以，但你怎麽能再陰我辦事的錢呢？還有，當你知道我識破了你的陰謀，倒是好好收個尾啊，跟我直說退貨得了唄，你居然擔心貨到我手裏，不給你貨款，自己偷著留下了，還要再同我要四十萬，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就他媽你認識當官的，老子不和官場的打交道不代表不認識啊？這些年，什麽沒見過？清廉的、腐敗的、升級的、入獄的，見得多了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當過政協委員。這幾年，我遠離了那個群體，是因為我被騙的那一百五十萬就和現下的某位副廳級幹部有關。現在我不跟他們扯了，是我厭了，煩了……

　　我不能再平衡了，已經過頭了。要再想下去，以我目前這種自我膨脹的勢頭，可能又要對老孟下手了。

　　提回了現金，交給了財務。華小妹嘴賤，問哪兒來的？我說辦事沒花錢。華小妹說那貨呢？什麽時候能拿來？我說不用拿了。華小妹“啊”了一聲，說那損失可大了。我笑了下，說沒事，貨款不用付了，直接退了。華小妹說那以後咱做不了？我說不能做了，假的就是假的，還是賣真的吧。華小妹說可惜了。我說別可惜，以後咱有更好的。

　　過了陣兒，華小妹又有新問題了，她說不對，孟經理公司出事了，肯定和咱那貨有關，我們真的一點兒沒損失？我說你別瞎打聽了。華小妹吐了下舌頭說，不隻是沒損失，還賺了吧，多出五萬呢？

　　賺了？我得算下：拿出去十五萬，收回了二十萬。對，有五萬了。還不止，華小妹說被扣前已經有一千片出手了，還是一百九賣的……我靠，這加一起二十多萬了，一台A4快出來了。大難不死，因禍得福！

　　我騰地從椅子上跳下來，華小妹說咋了？我說沒咋的，你查查欠條缺沒缺？華小妹說早對完了，沒缺。沒缺就好，沒缺就好。

　　現在，因為我的心情不錯，就不打算在公司呆了，我不能把喜形於色的臉暴露在公司員工麵前，那樣顯得我太沒深度。但要讓我在公司忍著不樂，還真就忍不住。

　　下了樓，路過許俏的公司，我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許俏啊，你真幹了件好事。

　　我盡量往好的地方想，可還是不舒服。你許俏倒挺陰啊，我沒告你，就不錯了，你倒他媽先下手了。這麽一想，我氣又來了。

　　要說這生氣，就是閑出來的，當時老孟把許俏舉報我的事說給我聽的時候，我隻把它當成了老孟轉移我思路的手段，忽略了它的實質。現在就不同了，現在我心情很好，又很閑，許俏的使壞，就成了最重要的。

　　因為我來氣了，所以越想越堵得慌。因為先前事態扭轉得比較順利，現在我又有了某些壞的衝動。

　　我怎麽收拾你呢？對，不能像你那麽陰，你他媽畢竟是個女的。那咋辦呢？想了半天也沒想好，看來我還是不夠壞啊。

　　沒想出合理的招兒，除了舉報她再就是要孩子了，可這孩子……我歎了口氣。接著，我又開始悲壯了。

　　我這一悲壯，就又開始脆弱了，接著發燒和痔瘡的症狀都表現出來了。

　　我裹緊了衣服，摳了兩下P股，恰巧，這個動作被身後急勿勿走過的一位美女發現了。她倒沒有什麽嘲笑的表情，也沒有和我溝通的意思，相互間也都不認識。但我還是不好意思起來，於是我隻能補就著，用剛摳完P股的手，揉了揉肚子，蹭了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