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寂寞有染·呐喊

四十三、別耽誤我放屁

　　樓下的吵鬧聲已經沒有了。我躺在床上，被子怎麽掖都感覺蓋得不嚴，脖子冷嗖嗖的。

　　我翻了個身，還是睡不著。這時，老孟的電話又進來了。老孟說：“剛和公安局的通了個電話，那邊估計沒什麽事了，安排頓飯就可以了，你別急啊。”

　　為表現出我的不急，我沒說話，直接把電話掛了。

　　接著，一個短信進來了。以為又是老孟的，我苦笑了下。打開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但和老孟多少有些關係。短信內容是這樣的：你賣的優盤顯示的容量是被篡改的，實際隻有標識的四分之一，存儲文件超過這數就會丟失，注意！

　　我心裏咯噔一下，邊從被窩裏鑽出去找優盤，邊想這短信是誰發的。

　　拎來本子，插上優盤，反複測試。結果是這樣的：拷貝文件滿後，再次插入，前麵的文件可以正常打開，後麵的隻顯示文件名，卻是零字節。果然是空的！

　　這樣，我的心又開跳了，還沒完沒了。假可以，別他媽劣呀！用戶要是真有重要文件，存儲還過了四分之一的界點，可就坑人啦。

　　我拿起電話，回撥發短信的那個號碼，無人接聽，會是誰呢？

　　在網上搜了一下，手機是本地的，中國移動的。

　　我又鑽進了被窩，嚐試著閉會兒眼睛，卻又忍不住睜開了。

　　這時，老孟的電話又進來了。老孟說：“飯也不用請了，明天早晨就取貨吧。這幫小子，還要卡我，太不講究啦。對了，你明天在家等我，我去接你，咱倆一起取貨去。”

　　我還是沒說話。

　　老孟說：“取貨時你什麽也不用說，筆錄我幫你做，你在外邊等著就行啦，不用出頭。”

　　這次，我說話了。我說：“那樣多不好，缺德的事兒是我幹的，你出頭，那多不好意思。”

　　老孟說：“跟我你還客氣？”

　　早晨起來，老孟來接我。我說不去了。老孟說你不去哪行？我說我不管了，你整吧。老孟說也行，你等著吧。

　　過了一個小時，老孟來電話了，說貨取出來了，你過來點一下。我說我不管了，你點吧。老孟說行，我點我點。

　　又過了一小時，老孟又來電話了，說點完了，我給你送公司去？我說不用了，你自己處理吧。老孟說咋了？我沒吱聲兒。老孟說你怎麽了？貨得趕緊賣啊，賣完了去掉那二十萬，還能賺不少呢。我說對了，老孟，二百五十六兆的優盤多少錢？老孟說不知道。我說雜牌子的八十塊夠了吧？老孟說我不懂那個，對了，有個事兒我得同你說下，你知道誰舉報的不？我說不知道。老孟壓低了聲音說：許俏。

　　我沒有表現出激動和憤慨，老孟幫我表示著：“她是不是太陰了？徐明，不是我說你，前階段我跟你說過吧，你揭她的短，一告一個準兒，她要破產了，孩子不得跟你？現在咋樣？人家先下手了吧？”

　　我冷笑了下，說了聲：“謝謝。”

　　中午，老孟的電話又來了。他說：“徐明啊，出點兒事兒。我從高新工商局剛提出來，就被省工商局的出麵給扣了，聽說一把局長發的話，這下麻煩了。”

　　老孟接著說：“你別擔心，我想辦法，聽我信兒吧。”

　　又過了一個小時，老孟沒回信兒，快到四點了，還是沒信兒。

　　我打電話給華小妹說，你到貨站看看，孟經理往出發貨沒。

　　過了陣兒，華小妹回電話了，她說：“發了，六件，地址是給咱發貨的那個。看那包裝，正是咱被查的那些……”

　　我打電話給老孟，說你來我家一趟吧。老孟說不行，忙呢，正節骨眼兒上。我說別使勁兒了，我知道那貨肯定回不來了，典型案件，省裏是不會放的。老孟說是啊，現在太他媽嚴了。我說你要取這貨得多少錢？是不是得多過這貨的實際價格？老孟說差不多吧，省裏的胃口和區裏的可不同，太大啦。對了，徐明，你說要是再讓咱掏四十萬是不是不值了？我說對啊。老孟說我再試試吧，不行咱就算了。

　　這次，老孟先掛斷了電話，我再撥，無人接聽了。

　　現在，我正坐在馬桶上。幾次想站起，可感覺腸子裏還有屎，於是我又把重心放回P股上，繼續用力。

　　吭哧了半天，還是沒擠出什麽東西，這讓我很不舒服。這是個問題！

　　我說過，有問題就要解決的。現在解決的方法不是找手紙，也不是繼續使勁兒，而是轉移注意力。

　　我給老孟發了條短信：要是貨萬一拿不回來，我得給你多少錢？

　　這次老孟回話了，他說，徐明啊，我正忙這事兒呢，爭取拿回來啊。要是萬一拿不回來，怎麽說呢，我也知道你錢緊，你再給我四十萬就算了。

　　我狠狠地“嗯”了聲！

　　接著，我又低著頭，想了一下，終於想到了一個人的號碼。

　　“徐明，是你。”

　　“謝謝，還記得我。”

　　“別說話那麽損行不？”

　　“行，我說事吧。”

　　事說完了，我歎了口氣。

　　腸子沒歎氣，依舊有東西憋著。這次解決問題的是手紙。

　　提上褲子，在房內轉了幾圈，感覺無聊，無精打采。

　　我又走到鏡子跟前，對著自己，審視了半天。

　　接著，我下了樓，開著車子滿街亂躥。不覺中，出了市區，來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地點。

　　嗯，前些天我曾登上過這裏，滿世界的呼喊。

　　這次，我也沒有白來，我還是站了上去，張開了嘴巴。

　　剛喊了兩聲，就停住了。

　　我再次撥打老孟的電話，通了，無人接聽。

　　這讓我心情很好，於是我就喊了，內容忘了，反正很盡興。

　　接著，我褪下褲子，蹲在懸崖邊的一塊石頭上。幾個響屁噴薄而出，接著一股粘稠也飛流直下，澆灌著明年春天即將醒來的花花草草。

　　我太盡興了，沒有急於提上褲子。我計劃再來個更響的屁崩得山崩地裂。

　　我的計劃沒成功，被電話鈴聲打亂了。

　　來電話的是老孟，現在的他比之前哪次都顯得急，他說：“徐明啊，你來電話了吧？這事兒我正辦著呢，不好整了，省局紀檢組長親自出馬的，一把說話也不給麵子啊。人家叫死了，沒兩百萬別想擺平，你說咋辦啊？”

　　我說：“那怕什麽？頂多咱不要唄？”

　　老孟說：“不行啊，這次事兒大啊，除了罰款搞不好連我公司都得封啊，我這人也夠嗆啊，正嚴的時候……”

　　我打斷了老孟，我說：“這跟你有什麽關係？我頂著，我公司小，封了怕啥？人不用抓了，我明兒投案自首。行了，你別說了，別耽誤我放屁，我憋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