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寂寞有染·呐喊

八、人與鬼

　　老孟的狀態很好，為了對得起我對他的尊重和信任，決定中午就對我進行一次實踐性的培訓。

　　對於一個年收入四百萬的家夥，還能讓你賺上一百萬，就算再怎麽討厭，你也得忍。並且，我發現老孟很多讓人厭煩的地方成了優點。他越趾高氣揚，我也跟著越充滿信心。由此，他的某些行為也可以理解為可愛。為了配合老孟的好心情，我也變得小心，習慣性的出口傷人的話不僅是控製，是根本不能說。

　　現在，老孟不僅品格高尚，而且魅力十足。他同我要了支煙，叼煙卷的姿勢也保持著嫖娼之前的狀態——牛B閃閃。當然，下一步不是嫖娼，而是吃飯。但能讓他如此活力煥發，大都是一個原因——女人。

　　我仰在老孟的雅閣的副駕駛上，說昨晚痛快不？老孟說什麽？我說你說呢？老孟說不明白。

　　看來人牛B牛到一定程度就裝糊塗了，或者說老孟開始裝B了。牛B我可以接受，但裝B決不允許，我索性閉上了嘴，不問了。

　　老孟邊開車邊扭頭看我，我又閉上了眼睛。

　　老孟說小王挺好的。我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老孟說素質高。此時，他需要我的配合，我偏不，不能慣他毛病。老孟說這人有氣質。我翻了個身，臉轉向了車窗。

　　“聽著沒？”

　　老孟有些急了，語調顯得有些可憐。我不希望他這樣，張開了嘴說：“床上呢？”

　　老孟突然拍了我一下，我不得不睜開眼睛。

　　老孟說：“徐明，你這人真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上床嗎？對於這種想法你得檢討一下你自己。”

　　看來我錯了，老孟的裝B還在繼續。

　　老孟接著說：“男人不能無恥到見到女人就想上床的地步。真正好是兩個人心心想通，心心相印。上床，上床有意思嗎？你和你老婆上床了，離了吧？上床是愛情的墳墓，你懂不？不懂吧？愛情要想保持長久，就不能上床。對不對？喂？你聽沒？想什麽呢？喂，徐明，我說的對不？”

　　我又被拍了一下。這次老孟的下手很輕，這代表了他的態度，或者說他認識到了自己的理論並不是那麽嚴謹，他本身就不是禁欲者。同時，還說明了一個問題，昨天他並沒有得逞。

　　我說昨個兒幾點回來的？老孟說下午啊。晚上幹啥了？找師大教授了，谘詢成人考試的事。怎麽不問你那迷死王？老孟說不方便。我說那怎麽關機？老孟嘿嘿笑了，洗澡了。不過我什麽都沒幹，真的。

　　老孟的笑又讓他回到了俗不可耐的狀態，要不是看在那一百萬的麵子上，我就不忍了。

　　老孟說：“其實真沒什麽意思。你說，那事兒做前還挺好的，做完特後悔，情緒也不好，還特心疼那錢。對了，可不可以這樣理解，這東西跟吃飯一樣，你不吃吧，看著還挺親的，吃飽了看著飯就惡心了。這事不能再幹了，我發誓，我再也不幹了，這東西又不是飯，非吃不可。從現在起，我憋著、餓著。你監督我，行不？”

　　這就是老孟的可愛之處，在這之前，他能吸引我的並不是那一百萬的問題，之前他也沒這麽暢快的把他的收入同我泄密。老孟經常會弄出一副傻裏傻氣的姿態來突出我的智慧，並且，他的信任和依附感會體現出我的權威。你想，一個身價千萬的家夥（現在我可以確定）被你呼來喚去，你就不會感到開心？

　　現在，我就比較開心，開心得忘了忍。於是，我準備教訓他幾句，當然，準備工作要做，我盤上了腿。但問題出現了，我的膝蓋頂在了老孟緊握變速杆兒的手上。老孟一聲尖叫，右手從變速杆上迅速撤出，接著左手也配合著一起抖了起來。老孟“哎喲”著，車子前進著，結果追了前麵等紅燈的紅旗車的尾。

　　老孟氣得暴跳如雷，向我吼道：“你幹什麽？”接著前麵的紅旗車主對老孟吼：“咋他媽開車的？”

　　我看了看自己收回的腿，的確是我的錯，我不對，我有罪，沒啥可說的。

　　老孟漲紅著臉，跳下車。我也跟著下了去，陪老孟查看雅閣的傷勢。要說明的是，老孟很摳，但對他的車從不吝嗇，汽油加九十七號的，機油都要換三百一桶的。他的解釋是，我這車好，溫和，從不出事，就該喂好的。

　　現在，這台車的無事故紀錄因我而打破，老孟一定很難過。

　　紅旗車主不願意了：“你隻看你的，不管我啦？”

　　老孟沒有理會，這樣，紅旗車主的聲音更大了。

　　老孟的臉漲得更紅了，狠狠瞪了我一眼，回了句標準的江蘇發音：“你叫啥嘛叫，多少錢？我賠你不就得了。”

　　問題得到了解決，老孟同意賠錢，他也就不發作了。

　　老孟的怒氣沒消，這讓他處於上風，開始是我陪著笑，接著也融化了紅旗車主的臉。為緩解老孟的憤怒，我決定為紅旗車主掏錢。老孟不領情，揮手打掉我握著錢包。看來老孟是不想用我的錢，但他的慷慨傷害了我的自尊。你不用我賠錢可以，但不能拿我的錢包出氣。現在，我決定不出錢了，也不想要那一百萬了，於是我就走了。

　　從我的行為可以看出，我這人比較強。老葉總結我是為感覺而活的人，這點我承認，我的感性遠遠高於理性，比如我需要張紅和小倪的體恤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當然，我現在已經有了些轉變，比如昨晚，我預先那麽強烈的欲望，在發現那個危險的信號時能堅定地全身而退，說明我還具備些理性的素質，不能算個不能自律的白癡。由此，我可以這樣認為：當我感性的時候，我是個活脫脫的人，感覺支配了我。當我理性的時候我不是自己，是被魔鬼附體的鬼。你想，具備了防人之心的人，通常要比對方想得更齷齪，那時候不是鬼是什麽？

　　所以，我現在的狀態，完全是人的狀態。這樣，我甩手而去的理由就更充分了。我無須為這場尷尬負責，那是鬼才做的事。

　　我接著要做的便是：等老孟的電話打進來，我不接，老孟再打進來，我還是不接。我得表現出我的強脾氣。

　　我等著老孟進化，當他回到人的狀態的時候，會主動來找我的。到了晚上，他卻一直沒進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