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列和李珈慧雙雙飛回澳洲,走他們的光明大道了,在機場還打電話跟我說,如果我不振作,那麽就是對不起在天之靈的母親。
我漠然地道了一聲珍重,然後沉默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沒有人知道,我在想什麽。
沒有人知道,在孤單的夜晚,我獨自痛哭。我向月亮發誓,向星星發誓,向夜空發誓,如果母親完整地出現在我麵前,我寧願患癌症的是我,母親的命運已經夠淒慘,可是上天還是要她悲慘的人生中再加一道敗筆,讓她在風華正茂的時候離開人世。
她這一生,根本沒過多少好日子,連她的女兒都沒有好好盡孝義,她就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我恨自己,我竟然在母親臨危時,用著淡漠的語氣對她說話。可母親依然是那樣地擔心我,那天,母親肯定很擔心,可是她卻毫無辦法,隻能囑托羅列,其實,母親很倔強,寧願自己苦死也不會求人的那種女人,可是為了我,她求別人。
我反複地想著自己的該死,反複地回憶著母親的容顏,反複地恨自己……可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真的失去了母親,我真的隻有一個人了,從此再也沒有掛念我。
而我的眼淚,反反複複地流啊,流啊。
太多太多的懊悔,它們瘋狂地湧出,堵塞了我的喉嚨,讓我難以出聲,母親,讓我用眼淚來告訴你,我對你的思念,對你的愛,對你的不舍。
羅小麗和JACK撞開我家的門,看見抖動著右手拿著地上的玻璃片往左手脈搏割去,喝了太多的酒精,讓我的視線模糊起來,怎麽也對不準血脈,反而把手割了好幾道傷痕。
JACK一把握住我的手,搶過碎片,他太用力,碎片劃過他的掌心,小麗尖叫了一聲:“童童,你瘋了!你這樣會讓你媽咪去得不安心,你對得起她麽?她那麽疼你,難道你就以這樣的方式來報答她?我恨你這樣對自己,許童童!”
JACK把我摟進他的懷抱,我的意識慢慢恢複過來,噴著酒氣說:“你們怎麽來了?”
然後轉過頭,看見小麗滿臉憤怒,但是又滿臉的淚水,我又說:“哪個欺負你了?”
“許童童,你該死,竟然要自殺,你對得起你媽咪麽?對得起蘇半夏麽?他那麽愛你,為了你遠遠地躲開這個城市……”
“羅小麗!”JACK打斷她的話,然後低頭對我說:“童童,你是不是很傷心?你哭吧,可是,不要做傻事,好不好?如果你做傻事,我怎麽辦才好呢?”
我注視著他好看的眉眼,絕美的臉上充滿著痛苦,可是,我的眼睛再也流不出眼淚,隻感覺,身體有某一種東西在流失。
我輕聲說:“你倆大傻和大瓜,我哪裏是自殺,隻是以為自己沒有感覺了,就用玻璃割了自己一下,小麗你不要哭啊,下次不會了,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我的頭頂有一股溫熱,心裏一痛,JACK這樣一個美麗如花的男子,在為我流淚,而我除了心痛,就隻能無能為力了。
“傻啊,我想通了啊,會振作起來,不會媽咪失望的。”我虛弱地笑。
小麗摟著我們,三個人默默地流起淚來,在這樣的夜晚,我們就像三個不知所措的孩子那樣流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個人拿著明燈來告訴我們修成正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