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一直以來,我在積極地生活,努力地幸福,幸福地微笑,是因為我要證明給母親看,我是行的,她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丟我的,我要讓那個拋棄母親的男人後悔,他拋棄我們母女倆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
可是,當我的情緒受到巨大的震蕩,那個在內心深處的許童童再一次出來趕熱鬧,那個自私,暴躁,多疑,敏感的自我。
或許我真是一個不詳的人,一出世害得母親遭到素未謀麵的父親的遺棄;害得好朋友因為我而傷心憔悴;還因為我害死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我知道了,母親怕會被我連累,所以才會選擇離開的吧?
也好,反正我一個人會活得好好的,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於是,這樣一個思想突然偏激起來的我忍不住老是向胥韋找碴,我會突然問他:“你會不會後悔喜歡上我?”他說:“不會。”我繼續問:“為什麽答得那麽快,不用考慮就回答,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
他說:“許童童,你是不是MC的前半段。”
我又繼續問:“宋小默身材好不好?是不是很美?你會不會有時候會想起她一點點?”
他說:“我在上班,你不要煩我好不好?”
我不折不饒地問:“你先回答了我就不再煩你。”
他用無奈的語氣道:“好吧,容許我考慮一個月再回答你可好?”
我就用哭音說:“好你個虛偽,你原來真的喜歡小默,不然不用考慮那麽久,一口回應就不完了?”
胥韋在那邊無語了,最後以掛斷電話來結束我瘋狂的問話。
於是我瘋掉似的在看著電話,他敢掛我的線,他敢掛我的線,三舅姥爺的死賤人,我恨他,我決定恨他!
深夜時分,我在獨居的房子裏麵徹夜赤腳走來走去,大口大口地喝涼水,隻有涼水順著喉嚨滑落的時候,我才感到焦躁的心髒平緩一點。
一次夜深,我接到了小默的電話,她隻是對著電話哭,哭得很壓抑,我沉默著聽,心裏的焦慮越來越嚴重,我想對她說,是,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不要這樣折磨我,我欠了你,可是誰又欠了我呢?我不想欠你們的,你們偏要告訴我,是我錯了,可是我錯了嗎?我錯在哪裏?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的哭聲在寂寞的深夜中,是那樣的刺耳,生生地刺入我的心髒,滿胸口的血液,隻是沒人能看到,沒人知道。
白天的時候,我們都恢複了正常,我是沉默地積極地工作,小默快活得像妖精,除了我們知道,沒有人知道我們心中的那道坎,就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踏過那道坎。
胥韋說一個星期沒見我,許童童變成不食人間飯菜,隻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我屋子到處是煙頭。胥韋進門的時候,我手裏還拿著一支煙,左手拿著一杯白開水,怕自己抽煙會有味道,所以抽煙後會喝一大杯水。
他本來拿著工作來我家做,順便見一見我。誰知道,被我家徹底震驚了,他痛心疾首地說:“許童童,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拜托你恢複正常好不好?那個工人的死跟你無關,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再這樣下去,倒好像是全世界的人欠了你似的。”
見我沒有反應,他把我推到浴室的鏡子前,裏麵出現一個兩眼無神,嘴巴幹燥,皮膚因抽煙太多導致幹燥發黃的女子。
“你看你變成什麽了?”胥韋問。
我定定地看著鏡子,良久,才緩緩地有了些反應,扯了一下嘴角,“對不起!”
胥韋從背後擁抱我,臉貼著我的臉,低低地說,“是我對不起,我太專注工作,忽略了你,對不起,童童。”
我的眼睛泛酸,是啊,即使我欠了許多人,身後這人,是甘心情願欠我的情債,為了他,就為了他,我也要振作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