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門,我們也沒工夫坐公共汽車,直接包了一輛出租就往回趕。一路上我一言不發,思考著前因後果。這時候我才發現,程濟的行為一直以來都透著詭異,但是我卻始終沒有懷疑,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程濟的身份和那石桌上的那幾行字,一直以來就是這兩個東西在蒙蔽著我的眼睛。目前看來,幾個最重要的問題非程濟不能解釋:
一、我的父母死了沒有?
二、如果我父母死了,那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
三、如果我父母沒死,那現在又在何處?
四、這是個最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程濟為什麽做的事情總是如此的矛盾,還有他為什麽會回來騙走那個盒子,盒子到底有些什麽?以及他為什麽會出現在秦嶺,並且死在那個地方?
李方見我一路臉色難看,礙於司機在場,也不好明問,就隻能一路上不停地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心情煩亂,也不搭理她。
一路奔波,終於及時趕到了洛陽。一下車就看到胖子,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胖子,你再把事情給我說一遍,邊走邊說。”我說。
“怎麽,去外地還要帶她啊?”胖子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皺著眉頭問。
“陳隆,你……”李方著急了。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於是我趕緊轉身對李方說道,“這樣吧,你先回家,去秦嶺山區這樣的地方你一個女孩子跟著是不合適的。”
“我,我就要去,我外婆都說了讓我跟著你了,再說這事情我也想早點弄明白,你們就帶著我吧。”李方的口氣軟中帶硬。
“我們讓你去也沒辦法啊,我隻買了兩張票,沒你的。”胖子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道。
李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接著就說:“你,你們欺負……”
我趕緊說:“你還是別去的好,你一個女孩子成天跟在我們P股後麵成什麽樣子。你留在洛陽也不會讓你閑著,你就代替胖子他們的工作,去幫我找資料,就是曾經那個被黑三搶了的那墓的資料,你盡量去把當年考古隊的實際挖掘資料給我調出來。並且你的身份去考古局調資料的話應該很容易,畢竟王教授生前是考古挖掘隊隊長。”我直接就給她攤派了任務。
李方考慮了一會,覺得也隻有這樣了,於是說:“好,找資料的事情就歸我,但是你們在那邊如果有什麽進展趕緊通知我。”說完打車走了。
眼看李方走遠,我趕緊問胖子目前是什麽情況。
“你和李方走後,我就和劉名就準備一起去考古局查資料,可是還沒等我們我們出發呢,劉名那茶館的夥計竟然就來古玩市場找劉名了,說是秦嶺山區那邊一個叫鬼什麽溝的巡山隊打電話到茶館裏找劉名。當時我和劉名就感到很奇怪,怎麽秦嶺那邊的人找劉名呢?於是劉名就回了電話。電話一接通,那邊就問劉名的父親是不是程濟,劉名說是,那邊就說程濟現在死在了秦嶺,他們是通過程濟身上的身份證和電話本確定了程濟的身份,並找到劉名的聯係方式的。他們讓劉名趕緊去一趟,把程濟的屍體給領回去。劉名知道這個消息後簡直急瘋了,本來我還勸他等你回來咱們一起去,可是他根本就等不及,自己就先去了,我隻好趕緊打電話通知你。”胖把事情說了一遍。
“程濟怎麽會去秦嶺?”我自言自語。就在這一瞬間我馬上又想到了什麽,一把就抓住了胖子的衣領:“你說程濟死在哪裏了?”
“秦嶺啊,都說好幾遍了。”胖子奇怪地看著我。
“我說的是具體的位置!”
“我記不清楚了,好像是叫鬼什麽溝,咳,你怕找不到劉名嗎?不怕,我有那巡山隊的電話,咱們到秦嶺一打電話就能找到。”顯然胖子又誤解了我的意思。
“是不是鬼子溝?”我急忙問道。
“是,就是這個地方,這名字挺怪的。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啊?”胖子說。
“你還記得程濟金盆洗手前最後的那次嗎?”我快步向前走去,邊走邊跟胖子說。
“知,知道啊,怎麽了?”胖子急忙跟上。
“那次程濟去的就是鬼子溝!”我激動地說。
“不會吧?有這麽巧合的事情?”胖子驚詫莫名。
“這是劉名親口給我說過的。、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絕不是什麽巧合,弄不好這件事情和程濟金盆洗手前倒的那個鬥有密切的關係!甚至可以這樣說,程濟當時並不是為了金盆洗手才去鬼子溝的,他是有目的的,他肯定有陰謀!”我幾乎快要把嘴唇都給咬破了。
“這……也就是說,劉名也知道這事情?”胖子又問。
我明白胖子的意思,他是問劉名知道這事情為什麽不告訴自己。
“是的。”我神色凝重、。
“那他怎麽不告訴我啊?”胖子顯然有點火了。
“你讓他怎麽說?難道說自己的爹有問題?難道告訴你自己的爹是個陰謀家?”我說著就趕緊招手叫了輛出租車鑽了進去,胖子隨後上車。
“師傅,火車站,您快點,我們急著趕火車。”我剛一上車就對開車的師傅說道。
從洛陽到鬼子溝,一路上我們坐了六個多小時的火車,終於在第二天的早上趕到了。
我把我爺爺那檀木箱子被程濟騙走的事情告訴了胖子,胖子簡直不敢相信。
我們是早上七點多的時候到的,然後在村裏的巡山隊門口找到了劉名。劉名在淩晨一兩點的時候已經到了,人家那時候根本就沒有上班,他就一直在巡山隊的那個辦公室門前等著。
當我和胖子找到他的時候,他的麵前撒了一地的煙頭……
“事情怎麽樣了?”我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因為我知道現在的劉名已經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
“巡山隊還沒上班,再等會。”劉名有氣無力地說,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把頭給埋了下去。
劉名的眼睛竟然腫得像核桃一樣。
“劉名,你爹在前天竟然突然出現在誌龍家,然後把他爺爺的那個檀木箱子給騙走了。”胖子一見劉名的第一句話就說這事。我在心裏直罵死胖子多嘴,可也來不及阻止他了。
胖子的話音剛落,劉名便猛抬起頭:“你……你說我爹在前天去誌龍家拿走了那個盒子?”
“現在還不能完全肯定是程叔,但是根據我二叔的描述……”我無奈地說。
“那……那……那咱們大前天不是剛從雲南回到洛陽嗎?那也就是說,我爹是和咱們一起回的?!”劉名幾乎是跳了起來。
“是的,也就是說,程叔當時基本上是和我們一起出的墓,也一起離開的雲南。”我說。
“並且他還比我們早一步去尋找那檀木盒子。”胖子趕緊補充。
“你能不能別提那盒子了。”我對胖子說。
“他……他到底要幹什麽啊?”劉名大叫起來。
“劉名你冷靜點,現在這一切隻是猜想,這裏的死者,取走盒子的人,究竟是不是程叔我們誰也不敢確定。”我見劉名簡直都要失控了,急忙對他解釋。
“誰啊?大早上的在辦公室門前吵架……”忽然有人說道。
“我們是接到通知來領屍體的。”胖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趕緊回答。
我一看,隻見一個穿粗布青衣的中年男子站在我們麵前,身上背了個竹簍,腰間斜插著把砍刀,一看就知道是當地的山裏人。
“哦,你們就是那什麽程濟的親人吧?”那人聽胖子這樣說,就問道。
“是,是,我們就是……”我趕緊回答。
“我爹呢,我爹在哪裏?”我剛一分神,劉名一個扭身就竄了出去,然後一下就衝到了那人麵前,幸好胖子反應快,一把就拽住了劉名,然後使勁抱住他。
“對不起啊,程濟是他父親,所以他聽到程濟死的消息就……”我看著眼前這個山裏人嚇壞了,尷尬地解釋道。
“沒事,不過那屍體已經不在這裏了。”那人竟然出說出這樣一句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驚訝萬分的話來。
“不在這裏?”
“是的。昨天下午,我們晚上怕屍體有什麽閃失,就給運送到……”那山民趕緊解釋,但是他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忽然死死地盯著劉名看,忽然說,“你……你是劉老師?”
“劉老師?”我一下就愣住了。
“木叔,是我!我爹到底在哪裏啊?”劉名也突然開口道。
“現在那屍體在縣城的醫院呢,那是你爹?”山民聽劉名喊他木叔,馬上上前抱住劉名,上下打量。
“你……你們認識?”我和胖子在旁邊簡直都看呆了。
“劉老師在我們這裏支教過一年,”那山民說。
對啊!這事我倒忘了。
劉名拉住“木叔”的手,急忙問道:“木叔,在哪家醫院,在哪家醫院啊?”
“劉老師,你別急,我親自帶你去。”木叔趕緊安慰他,說著就招呼我和胖子,一起向村外出去。
他們村屬於秦嶺山區裏地理位置相當偏僻的地方,周圍全是山,從村裏出來的路隻有一條細細的羊腸小道,走過羊腸小道還得再走半裏地才能見著車,並且也不是什麽大車,就是破三輪,坐上破三輪,二十分鍾才能見到國道,然後才能真正找車去縣城。
我們在木叔的帶領下,連滾帶爬地往山外走。在路上我們和木叔交談,才知道原來木叔不但是巡山隊隊長,還是村裏的村長,他們村自己組織了一隻巡山隊,每隔一天就上山進行搜索,防止有人偷獵。就在前天早上他們巡山的時候,突然獵狗狂叫,他們知道肯定是有生人狗才叫的,於是趕緊跟著狗追去。不了竟然找到一具屍體,開始以為是被野獸咬死的,不過仔細觀察屍體後發現,屍體身上的傷痕不像是被野獸咬的,並且屍體全身烏黑、七竅流血。
一看這樣的情況,他們趕緊上報派出所,鬼子溝的警察就迅速在現場檢查了屍體,他們在屍體身上找到了身份證和電話本,於是他們趕緊聯係了劉名,然後就把屍體運回到了村裏。本來這屍體就擺放在村裏的,可是派出所的人見屍體的樣子有異,就把屍體給送到了縣醫院進行驗屍。
“木叔,你們是在哪裏找到屍體的?”我問。
“在鬼子林的邊上。”木叔回答。
“鬼子林?”劉名一聽到這三個字,馬上全身像篩糠一樣抖動了起來。我也感到後脊背發涼,心裏暗暗想:看來這事情的確與十年前的……
“怎麽了,鬼子林怎麽了?”胖子趕緊問,我一下就從思考中驚醒。
“鬼子林就是十年前程濟最後一次倒鬥的那個森林。”我趕緊低聲在胖子耳邊說道。
“不會吧?難道真跟十年前……”胖子失聲叫了起來,我趕緊的在他腰上捅了一下。
“十年前,怎麽了?”木叔問道。
木叔的話剛一出口,我趕緊搪塞:“沒什麽沒什麽。”說著我故意表現出一種很疑惑的表情來掩飾自己。
可是沒想到的是,木叔竟然比我都驚慌失措,就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而是把目光迅速的給投向了遠處的山脈。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咱們趕緊走吧!”木叔慌忙說。
這是怎麽回事?
我覺得還是先別問的好,於是也裝做什麽也不知道,趕緊隨聲附和:“是啊,趕緊趕路吧。”說著我就上前從木叔手裏接過劉名,我現在覺得把劉名交給他來照顧,實在是不放心。
一邊走著,我一邊和木叔說話,希望能從他的話裏知道些什麽。而一路上劉名一句話不說,胖子則奇怪地看著我有一句無一句地跟木叔聊天。等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我還是了解了一些情況。
在秦嶺山區,幾乎每個村子裏都有一支巡山隊,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防止外麵的人進入林子進行砍伐和偷獵。木叔是鬼子溝這個村的巡山隊隊長,整個巡山隊裏總共有八名成員組成,都是當地的身強力壯的村民組成的。木叔做這個巡山隊隊長已經快二十年了,從三十多歲一直做到了五十多歲。
劉名在北京大學畢業後,為了尋找當年囚禁他們母子的那個人,給自己的母親報仇,曾經在鬼子溝支教了一年多。因此基本上所有村民都認識劉名,因為這麽窮的山溝裏突然來了一個北京大學的高材生來支教,這是相當轟動的事情。所以木叔第一眼看到劉名的時候就認出了他。
我從他嘴裏所知道的情況也就是這樣。每一句話我都經過了分析,可是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可是為什麽在剛才他會表現出那樣的驚慌失措?
難道是我看錯了?還是我估計錯了?也許的確是吧。我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我的精神每天都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這麽多怪異的事情一下全冒了出來,我們似乎是被人一步一步的利用著,可是又找不出這個人是誰。所以我現在對任何一個和此事有關係的人都不輕易放棄。
“這就是我們縣城的醫院了……”
我趕緊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情景,隻見一個隻有三層高的樓房矗立在我們麵前。我心想:奶奶的,這就是縣醫院啊,真簡陋!
“這是你們的縣醫院?”胖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察看了一下四周,這時我才發現這個小縣城又小又簡陋,全縣隻有一條主幹道是柏油路,其餘的全是土路,而路的兩旁多是低矮的平房,兩層的樓房太少了,而眼前這個三層的樓就是縣醫院了。
“這是西城區,還沒開發,所以比較窮,東城區比這裏好多了。”木叔解釋道。
“木叔,趕緊帶我們去。”劉名早已經等不及了,催促道。
“是,咱這就趕緊去。”木叔拉著劉名走了進去,我和胖子也趕緊跟了進去。我們先找到了院長,證實了身份後,院長就讓工作人員帶著我們去認領屍體。
穿過黝黑的走廊,我們在最後一間房子麵前停了下來,剛一到門口,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撲鼻而來……
“咳咳咳……這的味可真濃!”胖子叫了起來。
我一聽就趕緊一巴掌拍在了胖子的背上,然後用眼神知會胖子別說話,因為我已經看到劉名激動得渾身都在抖,我能體會到他的感受,裏麵停放的屍體到底是不是程濟,馬上我們就知道了。
“你們進去後都別亂動東西。”工作人員一邊開鎖一邊叮囑我們。
“知道,你放心吧。”木叔竟然搶到我前麵說了出來,說著就扶著劉名率先進去了,好像他也急於看屍體。
我一愣,就連胖子也感覺到這個木叔有問題,我和胖子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低聲交代胖子:“你給我盯緊點,如果他稍微有什麽動作你趕緊給我……”說著我做了個拳頭的動作。
“放心吧。”胖子回答我,然後我倆一起進了停屍房。
“就是這個了。”工作人員說著就掀起了床上的白單子,然後繼續說,“你們認好了趕緊弄去火化吧,已經死了兩天了。”
我一聽這話就火了,心想:他娘的這是什麽白衣天使啊!白衣天使就這樣說話啊?我正想發火,可是當我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具屍體,一下就呆在了那裏!
床上躺著的正是盜墓之王——程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