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我環視四周,和我們第一次去雲南離開的時候沒有多少變化。
胖子趴在床底下,把那個箱子給翻了出來,擺放在屋子中間的那張小桌上。
“這……這上麵有鎖。”胖子四處張望,我知道他在找錘子。可是他話音剛落,劉名已經伸手拿過箱子,一把拽住了那把小銅鎖,猛一使勁,那鎖竟然被劉名硬生生地從箱子上拽了下來!
我一看不禁咂舌:劉名真不愧是練過的。我趕緊上去,伸手把那箱子的蓋子給打開了。
箱子裏麵有一小塊石頭和一個綠色封麵的筆記本。當我第一眼看到那塊石頭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顫抖著把手指放到了那石頭上,剛一碰到那石頭,頓時就感到石頭上的寒氣……
“這……這是玄冰石……”我結結巴巴地說。
“不會吧?”劉名和胖子驚呼。
黑三怎麽會有玄冰石呢?我一時想不通,於是又拿起那本綠色的筆記本,雙手顫抖著打開了第一頁,第一頁隻有三個大字:秦守山。
這是黑三的名字……
我翻開了第二頁,第二頁上什麽也沒有,難道這是個空的筆記本?
我在心裏嘀咕著,趕緊翻開第三頁,剛看一眼,我“啪”地一聲又把筆記本合上!
“怎麽了?什麽東西啊?”胖子一把搶過筆記本,一下子就翻到第三頁,然後和劉名一起看了一眼。
上麵赫然畫著一個巨大的眼睛!和我們在那墓穴裏見到的一模一樣!
胖子呆了:“這……這怎麽可能……”
“難道……難道黑三也進過墓?”劉名自言自語。
“不可能啊,他……他要進……過的話,也不會引誘我們帶他去,並且還喪命在那裏。”胖子破天荒地動了次腦子。
“那……那他怎麽會有這個……圖案……”劉名搖著頭-說。
我一聽,馬上就想到了什麽,一把奪過那筆記本趕緊往後翻,可是後麵全是空白的……
我顫抖著聲音說:“你們……你們還記得我和你們說過,我見過這個圖案嗎?”
劉名說道:“你……你爺爺的檀木箱子……”
我點了點頭。
“隆哥……”我正想往下說,外麵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聽上去竟然是胖子店裏的夥計。我急忙把石頭和筆記本全塞進了箱子裏,然後趕緊合上蓋子。
我剛把蓋子合上,那個夥計就已經進門了。
“隆哥,剛才店裏來了個電話,說是王教授找你,讓你趕緊去一趟。”他的話音還沒落,我的心猛地就揪了起來:王教授?王教授不是死了嗎?!怎麽會打電話給胖子,難道他真的像程濟那樣……
我趕緊轉頭去看胖子,胖子也早被嚇得臉色大變。
“打電話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劉名急忙問道。
“聽聲音是一個年輕女的。”那夥計答道。
原來如此。我這才放心,原來是虛驚了一場。
“好……好了,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胖子也放心了。我們都知道,應該是王教授的外孫女找我們。
“看來,咱們現在得趕緊去王教授的家裏一趟。”看著那夥計離去的背影,我對劉名和胖子說道。我能預感到,今天我們一定能從那女孩子身上知道點什麽。
我們三個人趕緊出了屋子朝胖子家的店鋪走去。回到店鋪,我們拿了玉盒子,然後還把胖子爺爺保險櫃裏那一塊玄冰石也給帶在身上,隨後我們一行三人直奔王教授家裏。
一路上我們都各自沉默……
半小時後,我們終於敲開了王教授的家門,開門的是師母,而她的外孫女就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坐著,顯然是在等我們的到來。
“誌龍,你們剛回來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們介紹,這個是我的外孫女李方,她剛從美國回來。”師母介紹道。
我和李方點頭打招呼,現在她穿上了平常的衣服,我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韻味。我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孩子絕不簡單。
“師母,王教授到底是怎麽走的?”剛一坐下,我就把話給挑明了。
“外公是中邪導致心髒病突發死去的。”李方也馬上開門見山。
我暗想:看來我的預料沒有錯。
“是不是因為這個?”劉名早就忍耐不住了,他把我們隨身攜帶的紫玉盒子拿了出來。
我明白劉名那急切的心情,程濟也和這件事有關。
劉名剛把盒子拿出來,李方一把就奪了過來,花容失色,喊道:“外婆,你快去廚房把我準備的糯米水端來!”
“你……你要幹什麽……”胖子嚇了一跳。
“你們幾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十分憤怒地朝我吼道,她的話還沒說完師母已經端著一大盆糯米水過來了。
我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就被她罵了一頓,心中老大不高興,不過也不便發作,隻好沉默不語,看她到底要幹什麽。
隻見她迅速接過水盆,把水盆給放到麵前的桌子上,然後一把抓過桌子上的一把小水果刀,一下就劃破了自己的手掌,鮮血頓時湧出!
我們都嚇了一跳,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她就把自己流著血的手浸泡在糯米水裏,白花花的糯米水頓時被染得血紅!與此同時,她另一隻手馬上把紫玉盒子摁到了血水裏麵。
紫玉盒子剛一入水,盆裏的血水像開了鍋一樣翻騰開來!在翻騰的血水中,我們能看到李方的手一直緊緊摁住盒子,而盆底的紫玉盒子卻像是在通過那盒子上的鎖眼往外釋放著什麽。
不到兩分鍾,沸騰漸漸停止,終於消失。而此時盆裏的水已經完全變了顏色,沒有了糯米水的白色,隻剩下了紅色。
“這……這……”胖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個女孩果真不簡單!
此時李方已經把盒子從盆裏拿了出來。
“怎麽……怎麽變了色?”劉名看著她手裏的盒子,驚訝道。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盒子竟然變成了白色透明的,而且裏麵居然另有一層!
第一層空間大概占整個盒子的百分之八十,裏麵放著的就是那隻降頭,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降頭和蛆屍其實差不多。
第二層的空間很小,是在底部做了個小夾層,夾層裏什麽東西都沒有,可是在中間夾層板的地方好像隱隱約約刻有東西。
“這……這怎麽成了這個樣子……”說著我就伸手想去抓盒子,想把那盒子給拿過來看看清楚。
李方急忙縮手,朝我喊道:“那東西還沒死呢!”說著趕緊朝廚房奔去。
我們也馬上跟上去,隻見她來到廚房,迅速打開地上的一個袋子,然後把那變了顏色的盒子塞了進去。袋子裏裝的是糯米。
“等會才能打開。”李方把袋子口給係緊,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胖子實在是疑惑不已,其實不僅是他,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這個其實準確點說不叫降頭,而叫降屍……”師母一直在旁邊冷靜地看著這一切,此刻卻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我猛醒過來,一個勁在心裏罵自己笨,怎麽會那降屍給當做降頭呢?
不過幸好我們沒和那東西一起待太長時間……想到這裏,我又暗暗為自己、胖子和劉名感到一絲慶幸。
“降屍?!”胖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劉名也嚇了一跳。
“不錯,這就是比降頭還要厲害的降屍。”師母又說了一遍。
降屍也是雲南的一種蠱術,是降頭的升級版。降屍的威力可比降頭大多了,首先是控製距離,降頭所發出的指令隻能傳播給周圍幾百米的寄生蟲聽,可是降屍所發出的指令能傳播幾裏地,如果降屍體積夠大,甚至能傳得更遠。其次降屍比降頭的生命力強,並且控製力也比降頭強得多,但是降屍使用的人極少,因為飼養起來十分困難。
降頭的飼養很簡單,隻要你隨便找隻蟲,從小就把它喂養大,然後再在它的身上種上蠱就可以了。而飼養降屍困難得多,這必須用飼養它的主人的血才能喂養,而這主人的血也必須是種過蠱的血。降屍的胃口是很大的,等到降屍飼養大了,主人的血也也會損失很多。這個時候主人再在降屍的身上種上極其強大的蠱,降屍才算真正完成。
從那時候起,它就不單單隻吃他主人的血了,隻要是人血都可以,甚至不新鮮的也可以。並且它會一直生存下去,就算它的主人死了它也照樣能生存,因為它可以靠自己控製的人或屍體來飼養它。那墓穴裏的紅衣女屍,體內有烏黑的液體和蟲子,原來那就是降屍的食物!
“那……那王教授就是中了這樣蠱……”劉名急忙問師母,我明白劉名的心情,他是想知道程濟是不是也中了這樣恐怖的蠱。
“不錯,你爹、王教授、胖子的爺爺、誌龍的爺爺都中了這樣的蠱。”師母依舊平靜,而李方已經哭了起來。
“這……這怎麽可能?!”我和胖子差點要跳起來。
胖子的爺爺和我爺爺也中了這樣的蠱?!
“而你的父母就是為了去揭開這個秘密才去的那個墓穴,結果才在那裏失蹤。”師母這一句話,更是石破天驚!
“師……師母,這……這……”我、胖子、劉名,三人麵麵相覷。
“這事還得從三十年前被黑三搶了的那個國民黨軍參謀的墓來說起,上次老頭子給你們講的時候隱藏了很多東西,當時你們還是暫時不知道好。不過現在如果我再不說出來,這事情就永遠也無法說清楚了……”師母慢慢說道。
“隱……隱藏了什麽?”旁邊的李方一聽她外婆這樣說,馬上就問道。
“李方,這事情就連你母親也不是很清楚,我和你外公以及那幾位爺爺,我們從你出生到現在,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整整隱瞞了你二十多年。”
師母說著拿起桌子上的三支香給點著了,來到王教授的靈位前,上了香,說道:“老頭子,你也走了,這事情該是讓孩子們知道的時候了。”
師母到李方身邊坐下,握住李方的手,開始了跟我們講述那段三十年前那不為人知的真相……
“相信誌龍你們還記得那次考古現場哄搶事件吧?也就是誌龍爺爺的腿被打折那次。那墓的主人是國民黨四十二軍軍長孫殿英的副官,也是四十二軍的參謀長。其實老頭子上次和你們講的全是事實,但是他隱瞞了黑三哄搶事件的過程,而這個過程卻是整個事件最關鍵的地方。這過程就是關於當時黑三打開棺槨後所發生的事情。”
“當天棺槨起出來後沒有打開,並不是因為現場沒有條件,而是因為誌龍的爺爺憑經驗覺得那棺槨裏有點異樣,所以當時決定還是運到省城再進行開啟。”
“可是誰也沒想到,當夜黑三就勾結外麵的人進行哄搶。哄搶完後陪葬品後,其餘人都走了,黑三和重要的幾個同夥留在現場,他們打算對唯一還沒打開的棺槨下手。而此時誌龍的爺爺已經被他們打倒在血泊當中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層一層的打開棺槨。而就在他們開啟了棺槨,想打開最後的棺材的時候,誌龍的爺爺極力勸阻黑三,因為他覺得那棺材有怪異之處,不可輕舉妄動。但黑三哪裏聽得進去,一聲令下,棺材被他們給打開了。棺材一打開,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因為棺材裏竟然放著兩具屍!”
“其實在棺材裏有幾具屍並不是多麽詭異的事情,因為中國的墓葬曆史中有合葬的先例,但是這兩具屍體卻實在是詭異萬分。因為這兩具屍體一具早已經腐爛得隻剩下白骨,而另一具穿著舊時國民黨的將服,竟然像一個活人睡在裏麵一樣,全身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腐爛!”
並且人們還發現,那具沒有腐爛的屍體身上竟然用鐵鏈五花大綁,而鐵鏈的另一頭牢牢固定在棺材底板上!”
“所有的人當時都嚇了一大跳,但是畢竟人多,不一會兒就不害怕了,馬上開始在棺材裏翻找有沒有珍貴的物品,然而居然什麽都沒有。這讓人感到很不理解,因為棺槨裏都發現了那麽多的陪葬品,可是在棺材裏竟然什麽都沒有。黑三這夥人不死心,甚至把棺材裏的兩具屍體都給弄出來仔細檢查。此時忽然有人發現,那棺材竟然是夾層的!於是這群鬼迷心竅的畜生就手忙腳亂地把棺材給劈了,果然在棺材的夾層裏放著一個小錦盒!這下可把黑三這夥人高興壞了!他們以為那盒子裝著的是這個墓穴裏最最珍貴的陪葬品。”
“可是等他們把盒子打開後全都傻了眼,盒子裏隻有一本用布包著的古書,就是那本《天方論》。然後還有幾張很潦草的草圖,草圖畫的是幾個恐怖的眼睛圖案,而這眼睛竟然是沒有眼珠的……”
“黑三他們繼續尋找,在棺材夾層裏又找到了四塊形狀各異的石頭。就在眾人被眼前的這幾塊石頭所迷惑的時候,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那具沒有腐爛的屍體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自己站了起來,然後繞到了他們麵前,直勾勾地看著那群已經入迷了的人!”
“眾人一發現那屍體竟然會動,嚇得屁滾尿流,四散逃命。黑三逃命的時候也不忘帶走書和石頭,因為他覺得這書和石頭肯定有其價值。隻不過黑三慌張失措,隻拿走了書和一塊石頭,另外三塊石頭丟下了。”
“其實就在屍體剛開始動的時候,誌龍的爺爺就發現了,但是他的雙腿早就被黑三他們給打折了,連嘴都被他們給堵上了,動也動不了,喊呀喊不了,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屍體剛站起來,動作十分緩慢,那夥人逃走屍體也追不上,但是他居然發現了地上的誌龍的爺爺。而當它看到誌龍爺爺的腿在流血的時候,呼嘯著就撲向了誌龍的爺爺,張嘴就咬住了那流著血的傷口處!”
說到這裏,師母停頓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說:“當時一聽到考古現場出事了,老頭子和胖子的爺爺率先趕到了現場。正好看見那屍體正在咬誌龍的爺爺,兩人急忙上前阻止,和屍體進行搏鬥。在搏鬥的過程中,他們兩個也被屍體給咬著了,最後還是胖子的爺爺用黑驢蹄子塞到了那屍體的嘴裏。當時所有的考古挖掘隊都備有黑驢蹄子,因為雖然他們是科學家,不相信迷信,但是畢竟寧可信其有,有備無患。”
“黑驢蹄子一塞進屍體的嘴裏,那屍體一下子痛苦得滿地打滾,但是隨即站起來瘋一樣跑掉了,轉眼就不見蹤影。從此以後,你們的爺爺一直想再找著那具屍體,但始終找不到,好像就此消失了一樣。”
“後來考古隊別的隊員也趕來了,他們根本就沒看道那具屍體站起來咬人的情景,甚至都不知道那棺材裏有兩具屍體,自然也都不知道剛才他們三兄弟和那中了蠱的屍體搏鬥的事情,他們看到這三兄弟身上的傷,還以為是和黑三那夥人搏鬥後留下的。於是眾人趕緊把誌龍的爺爺給抬到了醫院,經過治療,性命保住了,可是腿卻沒保住。”
本來這事情他們是要如實向上級匯報的,可是他們三人突然發現自己都中了蠱,精神一緊張手上就長白毛!這樣的事情能怎麽說呢?當時文化大革命馬上就爆發了,政治氣氛十分緊張,如果如實上報,隻會有兩個結果:一是人們會把他們當怪物來看,二是馬上被批鬥坐牢,甚至有可能會被處決。所以他們三兄弟一商量,隻上報了黑三去搶文物,然後打傷了誌龍的爺爺的事情,對於中間發生的那些心動魄、不敢讓人相信的事情完全隱瞞了起來。三塊石頭一人一塊保存,後來才知道這些石頭是玄冰石。”
“就這樣,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他們三兄弟所中的蠱毒不可不除,於是他們就去了趟雲南,找當地的懂蠱術的人來看。結果人家說,喝黑驢蹄子水能暫時壓製毒素。不過這種方法隻治標,不治本,如果想徹底解脫這個蠱的控製,隻能找到這蠱的降頭或降屍,把降頭或降屍弄死。”
“於是他們三兄弟隻能靠喝黑驢蹄子水維持正常的生命,為了徹底解除體內的蠱毒,他們三兄弟開始尋找黑三。因為他們覺得隻有黑三手中的那本書才能給他們提供找到降屍的線索。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終於找了黑三,從黑三手中得到了那本書,也找到了地圖,於是他們三兄弟就打算去雲南。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三兄弟就認識了當時洛陽的盜墓之王——程濟!當時都已經是上了年紀,想把事情交給年輕人去幫他們辦。於是他們三兄弟就把程濟和誌龍的父母叫到了一起,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們,讓誌龍的父母和程濟去一趟雲南。誌龍的父母自然義不容辭,而程濟由於誌龍的爺爺對他有恩,所以也就答應了。於是他們就把所有的各種資料給了程濟和誌龍的父母,誌龍的爺爺還把那塊玄冰石給了程濟,希望能幫助他們早日找出事情的真相。幾天後誌龍的父母就告別了剛剛才兩歲的小誌龍,帶著工具就和和程濟一起去了雲南。”
“他們一行三人到了雲南後,所經曆的可能和你們差不多。但是他們拿那個紫玉盒子的時候沒有先找出路,驚動了降屍,於是遭到紅衣女屍和幹屍們的圍攻!他們隻好拚命抵抗,在搏鬥的過程中不知怎麽回事,可能是觸動了機關,牆壁上的門打開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隻有程濟逃了出來,而誌龍的父母就永遠留在了裏麵……”師母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顯然是顧及我的感受。
我突然覺得不對勁,急忙問道:“師母,你是說我父母是在那石室裏遇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