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昀統治前期,因其出身宗室遠族的特殊身份,造成了史彌遠專政;親政以後,雖欲更化而成效不大;其後因嗜欲既多,荒怠政事,相繼出現了丁大全、董宋臣的亂政與賈似道的擅權。
理宗趙昀繼位以後,先朝宰相謝深甫的孫女與賈涉的女兒都入選後宮。謝氏端重有福而容貌平常,賈氏則姿色殊絕。趙昀有意立賈氏為皇後,但寧宗楊皇後卻主張立謝氏,趙昀隻好遵命,委屈賈氏做了貴妃,但對她專寵有加。賈貴妃的異母弟賈似道也因裙帶關係而一路青雲,在淳佑七年(1247年)賈貴妃去世時,做上了京湖製置使兼知江陵府,二十幾歲就成了統帥。
賈貴妃去世後,理宗不可一日無美色,閻貴妃又以姿色得寵。此時,趙昀已步入晚年,更化的力度從端平遞減到淳佑,已成強弩之末,而嗜欲好色的勁頭卻明顯見漲。理宗後期,厭倦朝政,追逐聲色,先是聽任丁大全與董宋臣亂政,隨後又把朝政交給賈似道。他完全沒有了端平更化時那種勵精圖治的精神,每日沉湎在詩酒之中,同時,又開始追求奢侈豪華,在臨安大興土木,造佛寺道觀祈祝長壽,建樓榭亭閣專供遊幸。
開慶元年(1259年),趙昀將丁大全罷相,分別拜吳潛與賈似道為左、右相兼樞密使。吳潛已是第二次任相,坐鎮中央,協調各路抗蒙,軍情緊急,他常常先行決斷後,再奏明趙昀。他還力主清除丁大全餘黨,由此招來了忌恨。
趙昀沒有後代,打算立弟弟趙與芮之子忠王趙禥為太子,吳潛忠諫說:“臣無彌遠之才,忠王無陛下之福。”這刺痛了趙昀的癩疤。時值鄂州之役,忽必烈揚言要直下臨安,趙昀問計,吳潛建議遷都,趙昀問他怎麽辦,他答死守於此,趙昀當即搶白:“你想做張邦昌嗎?”
賈似道一方麵上書請立忠王為太子以討好趙昀,一方麵指使侍禦史沈炎彈劾吳潛在立儲問題上“奸謀叵測”。景定元年(1260年)四月,吳潛罷相,賈似道應召從鄂州前線以再造宋室的功臣入朝。
賈似道曆任沿江、京湖、兩淮製帥,賈貴妃的裙帶關係雖起作用,但他畢竟在這些軍政長官任上為抗蒙作出過一些成績。即使在鄂州之役中,除了私下求和誠為失策,他有效阻止蒙古軍的進攻,也不可謂無功,連忽必烈也讚賞道:“我怎麽才能有似道這樣的人驅遣呢?”問題是,他過分誇大了這份戰績,以此作為專斷朝政的政治資本。
入主朝政以後,賈似道首先毫不手軟地打擊丁大全黨人與吳潛黨人,一些小人趁機對異己亂扣“黨人”的帽子。賈似道抓住吳潛建議遷都避亂的軟檔,將其一貶再貶,流放到循州(今廣東龍川西),以防其東山再起,威脅自己的權位。賈似道還把仍在趙昀庇護下擾亂朝政的董宋臣與盧允生調為外任,其把柄也是主張“遷避”,使其餘黨不敢妄為。
謝皇後娘家外戚謝堂驕橫不馴,外戚子弟都出任監司、郡守。賈似道先與謝堂套近乎,接著,猝不及防的將其罷任宮觀,再讓理宗下詔“外戚不得任監司郡守”,解決了長期以來外戚幹政的問題。賈似道通過利祿引誘與政治高壓相結合的手法,派遣密探監視太學生們的言行,把反對丁大全的“寶佑六君子”收買到自己門下,瓦解了太學生中的反對派勢力。
賈似道還取得趙昀同意,在武將中實行打算法。所謂打算,就是核實軍費開銷,整飭不馴武將。在當時武將邊帥中,虛報開支,大吃空額,已是公開的秘密,這也造成軍費支出不斷看漲。此舉對厘清財費、整頓軍政固然有積極作用,但在其背後賈似道還夾雜有立威諸將、排斥異己的用意,因而,執行起來,打算者與被打算者之間,就明顯夾雜著個人恩怨。
賈似道妒賢嫉能,他把自己所不滿的武將,例如趙葵、高達、李曾伯、杜庶、向士璧、曹世雄、史岩之等,都指為有貪汙的嫌疑,列為打算的對象。趙葵、高達因為趙昀保駕才免予追究,李曾伯、杜庶、向士璧、曹世雄、史岩之都遭到拘禁,備受折磨,向、曹二人最後被迫害致死。這樣一來,不僅打算法變了味,還產生了將士離心的負麵作用。
就這樣,賈似道利用趙昀對他的信任,采取整頓政治、經濟和軍事的一係列措施,打擊宦官,抑製外戚,控製台諫,籠絡太學生,攫取權力與財富,排斥一切異己力量,完全把持了輿論與朝政。
趙昀撒手朝政,大奸臣賈似道卻在一步步把國家推向滅亡。對蒙戰爭,使得趙昀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景定四年(1263年)二月,臨安知府劉良貴、浙西轉運使吳勢卿趁機獻媚,勸賈似道實行買公田之法。
“公田法”已使官民百姓困擾不堪。景定五年(1264年)九月,賈似道奏請實行“經界推排法”,大力斂財。趙昀早已成為“諾諾皇上”,賈似道所請,無不允準。各地重新清丈土地,結果,江南地區尺寸土地都有稅,民力更加衰竭。理宗君臣埋頭丈量江山的時候,蒙古新汗忽必烈已經平定內亂。他把都城遷到燕京(今北京),秣馬厲兵,準備挺進江南,此時,宋朝的滅亡已經指日可待了。
景定五年(1264年)十月,理宗趙昀病死終年60歲,葬於永穆陵。總體說來,趙昀的政績失大於得,更何況失在晚年,他留下的是一副難以收拾的爛攤子。
趙禥(1240—1274),公元1264—1274年在位,史稱宋度宗。趙禥太祖十一世孫,理宗侄兒;榮王趙與芮之子,母親全氏。無論是作為一個人,還是作為一個皇帝,度宗趙禥都是幸運和不幸的複合體。作為有著先天缺陷的人,這是他的不幸;而這樣一個有著先天缺陷的人,卻僅憑著與理宗的血緣關係登上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皇帝寶座,這是他的幸運。作為一個皇帝,他卻始終受製於權臣賈似道,被賈似道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不能不說是他的悲哀。
§§第十三章 無能喪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