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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我不是你哥

  新補訂的成分公布了兩榜之後,祖母和父親才知道,伯父羅世堂作了偽證,這是父親難以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實。如果說,伯父是父親心中的一座殿堂,那殿堂雖然轟然倒地了,可是,父親還抱著一絲挽救的希望,他以為伯父是一時糊塗或者上當受騙了,他以為伯父可還以改口,他以為隻要伯父改了口,一切還來得及。父親不僅是看重兄弟關係,他相信人是有情分的,在人際關係中,除了倫理,人情的分量不能輕估。他以為,他和伯父之間的關係不止於是兄弟——比兄弟還親,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在父親看來,伯父是一個能幹的莊稼人,是一個剛直的男子漢,是一個善良的好兄長,伯父怎麽會於一夜之間變得如此無情冷酷呢?這太蹊撓了,他甚至懷疑那偽證不是伯父作的,而是出自另一個對羅家有蓄怨的狠毒之人的手。父親竟然相信他和、伯父之間的感情可以融化了冰,可以咬得動鐵。父親的勇氣來自對伯父的信賴,他要找伯父好好談一談,他大概想以人情、親情、友情來打動伯父,叫伯父改變主意。

  父親出了院門,沿著空寂的街道疾步而走,似乎有人提著鞭子在身後追趕著他。一刹那間,在他胸膛裏燃燒的是對兄弟的希望和拯救羅家的願望。父親從來沒有這樣自信過。他以為,隻有兄長可以幫自己,可以救自己。他幾乎是小跑著進了伯父家的院門。

  伯母王烈兒一看臉色有點發白、神情有點緊張的父親,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她把正在簸糧食的簸賓端在手裏,不知說什麽好。

  “我哥呢?”

  大概由於父親太激動了,問話的口氣竟然如同久旱的土地一樣,幹硬而急迫。“他不在家。”伯母手裏的簸賓動了一下,偷眼打量父親。

  “哪搭去了?”

  “到公社裏開會去了。”

  “他又不是幹部,開啥會?”

  父親以為伯母哄他,他腕了伯母一眼,大步流星上了房簷台階,撩開門簾進了房子,房子裏果然沒有伯父,連伯父的氣息也沒有。父親還是不相信,他將三個房子挨個兒看了一遍之後,又將廚房用目光搜尋了一回。父親懷著即使伯父鑽到地縫裏去也要挖出來的頑強勁兒,從前院找到後院,又從後院找到了前院。當他確信伯父不在家裏時,極其沮喪地坐在了房簷台上,目光裏透出了一絲絕望。

  當父親在院子裏亂竄的時候,伯母王烈兒一直注視著他,她的目光如同攝影棚中打起的一盞燈,在父親的身前身後搖著。起初,她以為父親是找伯父算賬來的,伯父作了偽證的事,她是知道的。這個臉色發黃、個子不高、把自己收拾得很恰當的農村女人把人情、倫理、道德都看得很重。當她得知,那些存心不良的人要把羅家推向深淵時伯父也添了一把力,她難過極了。在伯父麵前,她隻能把自己的憤慨壓在心裏。她真沒有想到,伯父會做出了這樣一件不仁不義的事情。但她不能責備丈夫,即使她說了,也是白說。伯父動不動就說,她是花了24石小麥娶來的,言下之意,她是他買來的一件家具,隻能由著他使喚。沒有分家時,當著祖母,伯父還不敢辱罵伯母,分家後,他就毫無顧忌了,動不動就訓斥她,甚至出手打她。伯母為丈夫也為自己感到害羞、羞恥。在她看來,她已是無法麵對祖母,無法麵對父親和羅家的每一個人了,他們一家無疑是有愧於羅家的,她內疚極了。她坐在後院裏,看著藍天白雲,偷偷地服泣。她想背著伯父去給我的祖母認個錯,叫祖母把她和伯父區別開來——她絕不是落井下石的狠毒婦人。

  她也想到過,去給衛明哲說明白,伯父不是祖父的長工,而是他的兒子。她越想心裏越慌,她在家裏坐不住了,就滿世界地跑,出了村子,上了坡,在坡地裏走一走,坐一坐,又下了坡,在村子的四周亂竄。她心裏仿佛一把大火在燒,把她燒得坐臥不寧。她那樣子簡直是瘋了。

  她在躲避著祖母及父親。她越是不想看見,卻總是看見祖母跟在她身後,於是,她就閉上眼睛跑。她跑,祖母也跑。她幹脆站定了,回過身去,撲向了祖母,一撲,卻撲了個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晚上,她和伯父睡在一條炕上,徹夜難眠。她懇求伯父“咱走吧,逃到北山裏去。哪搭黃土不埋人?”伯父說:“你說得倒輕鬆?咱就是走到天盡頭也走不出人家的手掌。”她歎一聲“你叫我見了世俊咋說呀?”伯父說:“不說話,不理他。”她說:“咱不做虧心事,能把人活成這樣?”伯父說:“人虧我,我就得虧人”。她歎息道“做人要講良心哩。”伯父笑了“不是我沒良心,良心是雞蛋,碰不過石頭。”伯父不叫她再提說這件事,她隻好閉上了嘴。在那一刻,她覺得伯父很可憐。

  當伯母確信父親不是來找她算賬的時候,反而心慌意亂了,簸賓簸出去的不是麥糠而是糧食。糧食撒了一地,她放下簸寞,彎下腰去地上撿拾。

  父親在家裏東瞅西望,尋尋覓覓,旁若無人,伯母一聲也沒吭,更不要說指責了。她倒希望父親掂一把轍頭來把家裏砸得稀爛,或者掄坦領頭把兒捶她一頓。可是,父親沒有。父親一看伯父不在家,剛才的衝動變成了絕望,絕望的眼神冰冰涼涼地朝伯母射過來,伯母發冷似的緊抱著簸寞。

  父親茫然無望地坐在伯父家的院子裏,熟悉的院子在他的目光裏如同被打爛了的西瓜,一塌糊塗。他不想和自己的嫂嫂說什麽,說了也是白搭。他毫不顧忌伯母是怎麽想的,冷冰冰地說:“嫂子,我哥做下啥事了,你大概知道,我就不說了。你給他說,他能做得出就不要躲我,我要和他麵對麵地說一說。”伯母將簸賓放下,低下頭去,抹了一把眼淚,木然地看著父親走出了院門。

  伯父確實沒有在家裏。

  作為社教工作組培養的積極分子,伯父在參加公社召開的會議。

  “社教”結束之時,要讓幾個積極分子參加組織,這是衛明哲和史天才謀劃好了的。坐在火車廂似的會議室裏,伯父覺得有一股壓抑感,他環顧四周,莊稼人租糙的臉龐上敷著一層和皮膚很難融洽的嚴肅認真——鋪滿皺紋的臉和過了頭的虔誠似乎是兩張皮。伯父瞧了瞧,低垂下了頭。他心不在焉,公社書記和社教工作隊的隊長都講了些什麽,他沒有聽進去。兩天的會議比睡夢還長,等到第二天散會走出公社大門時,他的心情無異於坐了監的人犯——40多年來,隻開過社員大會的伯父,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很不自在,很難適應。

  幾天來,伯父一次又一次地給自己說,就是羅世俊和馬鬧娃給他下了跪,他也不再改變主意,不會動心了。世道是惡人的世道,人越惡越活得旺。衛明哲毀了他,也救了他。他靈醒了,他把鬆陵村的人挨個兒捋抹了一遍,還沒有發現有哪個善良的人、哪個好人活得滋潤順心。因果報應隻是那些受欺負的人、那些軟弱的人一廂情願的願望。

  作威作福一輩子,照樣活得很長壽。別的不說,史天才的爹就是樣子,老漢在世時,吃喝嫖賭,樣樣拿手,鬆陵村那些有姿色的女人哪個沒有被他上過手?老漢將先人的家業踢了個光,活了82歲不說,臨死時,還拉住侄兒媳婦的手不放。眼目之下,史天才、史長科他們活得比他精神得多了。他相信這些人吃飯香睡覺甜,他相信這些人就沒有什麽內疚,沒有對不起誰的念想,他們隻想自己。什麽善良、憐憫、同情,隻是用來教育好人的鞭子。你善良,就不給你補訂地主了?笑話!你有同情心憐憫心,你就能當幹部?能擺弄人?笑話!衛明哲心腸那麽硬,照樣當工作組長。胳膊扭不過大腿。既然世事是這樣,隻能跟著世事走。我知道,伯父直想得自己身上褪了一層皮,才想通了。伯父一經洗腦,便換了一個人樣兒。

  伯父從公社裏開畢會回來的第二天,父親見到了伯父。

  晌午剛收了工,伯父回到家,伯母吩咐伯父去宰殺一隻老母雞。

  那天是伯父的生日,那隻雞是伯母前一天晚上就從雞架上捉下來捆綁住的。伯父從背籠底下伸進去一隻大手抓住了雞,倒提著雞腿,老母雞求饒似的叫著。伯父將雞脖子輕輕地一擰,一隻腳踩住了雞爪子和雞翅膀,右手拿起了切麵刀,在雞脖子上使勁一抹,雞撲騰了兩下,不再動彈了。

  父親走進後院裏的時候,伯父已經將雞毛拔淨了,他正揮刀開膛破肚,刀在雞身上劃過去的聲音薄薄的,十分果斷,那聲音仿佛伯父第一次吃過的、用靡子做的幹糖那麽香甜,從刀下飛上來的雞肉的氣息使伯父陶醉了,他揮刀的右手幹脆而麻利。

  從家裏的院門走出來時,父親就遲疑不決。他聽說伯父已做了積極分子,是否還能求得動伯父,他已沒有多少自信了。兩天來,父親忐忑不安,隻能用不斷的回憶來強化他和伯父的感情。我看得出,父親心中存留的依然是伯父那雖然黑但很開朗的臉龐以及那溫暖的目光。

  伯父看父親時,目光裏不僅含有兄弟之情,更多的是父親般的慈祥、慈愛。父親可能認為,這眼神夠父親受用一輩子的。那一次,他和伯父一同去山裏割柴。啟明星還在東邊的天上擠眉弄眼,父親和伯父就吆著一頭驢出了村子。天還不是太冷,冰涼的空氣幹巴巴的,像樹上的枯葉一般。一上坡,伯父就對父親說,世俊,你拉住驢尾巴。伯父抓住灰驢的尾巴給父親遞到手裏,父親將肩膀上的扁擔給伯父,雙手抓緊了驢尾巴,讓驢拉著他上坡。驢蹄子在山路上踩踏出來的聲音節奏分明,顯得空洞而遙遠,那幹燥的響聲仿佛不是從驢蹄子上發出來的,而是誰在對麵的山頭上敲石板發出的回音。伯父不時地在驢身上拍一把,父親搖晃著,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到了目的地。天光徽嘉時,兄弟倆揮動著鐮刀開始割柴了。父親一鐮刀出去,幾隻野雞從柴草裏撲棱棱地飛走了。父親嚇了一跳,他站起來,看了看遠走高飛的野雞,剛要揮起鐮刀割柴,突然又發覺,有一隻野雞沒有走,父親一把抓住了它。五顏六色的野雞鋪子使父親著迷,他隻注意到了野雞的好看:

  “哥,快來看,我捉住了一隻野雞。”父親提起野雞一掂,這野雞大概有三四斤重吧,帶回去,兄弟倆可以嚐一回山味了。伯父走過來一看,野雞的腿受傷了,伯父從棉襖爛了的裏子上撕下了一結子布,給野雞紮好了腿。他對父親說:“世俊,放了它。”父親將野雞提在手裏不放。那些獵戶,有時在山裏跑大半天也打不住一隻野雞的,到了手的野雞怎麽能放掉呢?父親大概這樣想。伯父從父親手裏要過野雞,舉起來,伸開雙臂,向前一撂,野雞飛走了。伯父嘿嘿笑了兩聲,抹了一把汗,又去割柴了,父親愣了。下山時,兄弟倆一個人擔一擔山柴,再給驢身上馱兩捆。伯父在前邊吆著驢,父親跟在後邊。一頭驢,兩個人,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隨著柴擔子在肩膀的閃晃而行走。

  “哥!”

  伯父回過頭來一看,父親的柴擔子斜了。他喊住了驢,把自己的柴擔子放在路上,又給父親收拾了一回柴擔子。他把柴擔子給父親放在肩膀上“下坡時,腿上要用點勁,不然,隨著擔子閃,腿會墩疼的。”

  “哥!”

  伯父回來頭來朝父親笑了笑。

  “哥!”

  伯父沒有回頭。他的右手握著切麵刀,左手抓著雞身。

  “哥。”

  父親的叫聲像霜殺了的麥苗一樣了。

  伯父的身子沒有動,頭回過來了。他瞪了父親一眼,一聲也沒吭。

  伯父的那四方臉膛黑得跟老鵲一樣,眼神裏帶著可怕的、受了挫折的痛苦和一個人臨死時才顯現的那種回光返照的異常神情。

  父親提了提氣說:“哥,我找你兩次了,你為啥躲著我?”

  伯父回過去了頭,把脊背給了父親,他還是一聲沒吭。

  “哥,你再想想吧,你不能那樣。別的不說,你就忍心把咱兄弟倆的情分一刀兩斷?再說,再說……”父親咽了一口唾沫,大了聲,“再說,做人得講良心,羅家待你不薄呀!”

  伯父轉過了身,麵對著父親。老母雞已被伯父開了膛。他放下了刀,一雙手伸進雞的腹腔在掏內髒。他像婦女們拾棉花似的先把心髒摘下來,然後再摘肝髒、肺髒,一件一件地摘,三隻手指頭把那些髒器捏住,猛一揪,那些髒器就到了他手裏。他把心髒、肝髒、肺髒放在了水盆裏。失去了髒器、隻剩下空腔子的雞可憐巴巴地躺在地上。那雞血如同梅花一般開放在伯父的手背上和手腕上。伯父還是沒有看父親,他站起來了,他手上沾著的僅有的那點血,似乎要滴下來了,卻沒有滴。

  伯父的口氣十分溫和,他叫了一聲世俊,用寬大的嗓門說:“你回去,再不要來了,來了也是白搭,走吧。”

  伯父揮了揮手。

  父親站著沒有動。父親沒再看伯父的臉,隻是盯著他那隻手,沾著雞血的那隻手。

  伯父幹笑了一聲“你還給我來講啥良心呢?啊?”伯父向父親跟前走了一步,目光冷酷無情,言語粗糙蠻橫“羅世俊,我給你說過了,我不是你哥,我是牛世堂,知道嗎?牛,牛世堂!”伯父抬起雙手要推父親走,父親一看伯父那雙血跡斑斑的手,他大概怕那血漬給自己染在衣服上,拔腿走了。

  地主像一件已縫製好的老衣,等著羅家人去穿。

  當時,父親大概想,要穿這件老衣的是我的祖母馬鬧娃。祖母麵臨的將是被鬥爭,被淩辱。地主分子自然要幹生產隊裏最髒的活最累的活,地主分子將變成狗屎堆,隨之而喪失的是人的自尊和尊嚴——作為貧下中農、革命群眾,誰也可以支使你,嗬斥你,在你頭上拉屎撒尿。父親目睹著牛甫遠、史耀祖他們就是這樣活著的。一個下雨天,父親看見,地主史耀祖擔著兩隻很大的糞桶,拄著一根木棍在爛泥中艱難地行走,他是給生產隊裏擔水茅的,每家每戶茅坑的糞,他要給擔到半坡的地裏去,用土墊好。每逢陰雨連綿,茅坑裏很快就滿了,他每天必須擔好幾趟。坡路又光又滑,街道上又是爛泥灘,他每擔一回,都要費不少力氣的,年過60的老人,走起路來,腳下已不太穩了。他在那爛泥中一晃兩晃便跌倒了,倒在了稀糞汙泥中,身上全被泥泥了。

  父親趕緊走過去,扶他起來。史耀祖爬起來,先慌裏慌張地看一看街道上有沒有其他人,有沒有生產隊長或革命群眾。他一看,隻有父親一個,才鬆了一口氣,擔上空桶,又進了人家的院門。這就是對地主的懲罰!祖母做了地主,也要給生產隊擔糞的,也要在大雨謗沱中去各生產隊送通知,也要站在眾人麵前接受鬥爭。父親一看見祖母,心裏就發疼,他替祖母難過。

  就在祖母生日那天,父親堅持要給祖母做壽。祖母說:“才40歲,做啥壽呢?”父親說:“我爹活著的時候,年年做壽。”祖母說:“那是那個時候。現在,咱有啥心思苦中作樂呢?叫工作組知道,說不定又要找麻煩。”父親說:“咱在家裏吃頓飯,和往常一樣,還不行嗎?”父親一口一個娘地叫著祖母,父親好多年沒有這樣叫祖母了。平日裏,他隻是給哥哥說,你婆怎麽怎麽樣。父親的親熱雖然沒有虛假的成分,但那淒涼的昧兒祖母是品嚐到了,仿佛祖母要上路了,父親在作錢行。

  祖母當然明白,父親是在安慰她,她就依了父親。說是做壽,其實隻是吃了一頓“辣子麵”。父親叫著娘,把麵碗給了祖母。祖母接過麵碗,卻沒有吃,她放下碗筷,把話挑破了“世俊啊!娘就是戴上帽子也沒啥。天底下的地主不是娘一個人。娘怕的就是大虎受牽連,娃以後不好做人了。”祖母勉強地笑了笑。陰影已經籠罩了這個家庭。頭頂的烏雲怕是大風也難吹散了。

  我注視著祖母、父親和哥哥羅大虎。哥哥一句話也不說,埋下頭吃飯。就在那一天,羅二龍哭了。作為羅家的一雙眼睛,羅家的一部分,羅二龍和羅家人一樣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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