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船在運河中行走了三天三夜,終於在一個小鎮泊下。船上的食物和水已經所剩不多,張三和麻四跟著老船夫上岸去采購物品。我們幾個也從船艙裏出來,伸伸腿腳,順便也看看運河兩岸的風景。
這運河旁的小鎮雖然不大,卻是個古鎮,裏外透著古氣。依山傍水還修建了一座小廟,廟雖小,但是很有氣勢,估計是個龍王廟。
龍王廟的後麵,傳過一陣陣的嗩呐聲,伸過頭一看,那裏聚集了不少人,一個個抬著紙紮的牛馬,在河邊跪拜著祈福,又像是在舉行著什麽神秘的儀式。
小胖看了奇怪,說:“嘿,這是拍電影還是演戲呢,怎麽有那麽多人?”
我遠遠看了一眼,說:“估計是久旱不已,農民在龍王廟裏求雨呢。”
小胖說:“有意思,有意思。坐了幾天的船,P股都要坐爛了,我過去看看。”說完一溜煙地跑走了。
烏小憂不知道這求雨是怎麽回事,我卻聽三叔講過,這時就告訴她:在好多偏僻的鄉鎮,中國的農民還是在靠天吃飯,如果是風調雨順,莊稼有個好收成,人民就能安居樂業,喜慶祥合。如果久不下雨,那地裏的莊稼幹枯,沒了收成,就要有好多人吃不飽肚子了。天不下雨本是自然規律,可是民間卻說不下雨是因為龍王爺發怒,在給村子降災。要解除災難,農民們就要擔了那豬羊牲口,去龍王廟裏祭拜求雨。等龍王爺熄了怒,那雨自然就降下來了。
要是祭拜了以後,再不下雨,在民間的說法裏,就是有邪物衝了那龍王,要殺鬼辟邪了。一般來說,這時候就要請道士做場法事,撥除溢鬼,揪出禍根,將那邪物就地正法,那龍王爺一高興,大雨就瓢潑般地下來了。
烏小憂笑道:“這雨水要是當真下來了才好,要是不下,那不是白費力氣了嗎?”
我說:“要是這個法子還不行,就隻能用損招了。”
烏小憂就問我是什麽損招。
我說:“民間的說法裏,太陽是懼怕天狗的,也就是日食,民間叫做天狗吃日。那所謂的陰招,就是在太陽最毒的地方設一個高高的祭壇,將一隻流浪的狗拴上四蹄縛在祭壇的最頂上,還要讓它的眼睛直直地對著毒辣的太陽。為了防止那狗閉眼,就將流浪狗的眼皮割開,讓狗的眼睛閉不上,隻能眼睜睜地讓太陽把眼睛給曬瞎,漸漸地曬成肉幹。最終,那狗被這太陽活活曬死,也就在臨死前將它最惡毒的詛咒送給太陽。這太陽受到詛咒,過不了多久就會隱進雲裏,雨水也就很快掉下來了。”
烏小憂聽我這樣說,想著那狗臨死的慘狀,歎息不已,就不願意再上岸上去。我不放心烏小憂自己在船上,隻得陪著她在這裏說話。
烏小憂見太陽曬得厲害,返身去船艙裏拿了把折扇,倚在船舷上扇風。扇著扇著,手腕上的手表突然鬆了,“撲”地一聲掉進了水中。她歎息著去看,那手表卻並沒有沉到水底,而是在水麵上漂浮著,隨著水波悠悠地打著轉。
烏小憂不禁大奇,笑著說:“從來都是說鐵沉於水,今天還真見了樁稀奇事。”說著,探下身子就要去撈那隻手表。
我趕緊一把將她拉了回來,說:“別動,這手表有古怪!”然後從船艙裏拿了幾支桃木楔子丟進水裏,那手表立時打了個旋,沉進水中不見了。
烏小憂大驚,忙問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說:“這就是水底下有不幹淨的東西,故意用那隻手表引誘你,要拉你下水呢。”
烏小憂驚道:“天呐!這水底下怎麽有這麽多古怪事。”
我笑道:“說不定呀,那水鬼正在水下看你呢,小心他把你給拉到水下去哦。”
烏小憂不敢再站在船邊上,趕緊拉著我進了船艙。
我見烏小憂驚魂未定,就給他講了一個我姥姥給我講過的故事。且說那個賣香油的馮老頭是個老光棍,一輩子沒有娶過老婆,整天走街串巷賣香油,就指望著多賣點錢好能娶個老婆。
這馮老頭愛喝酒,經常喝得醉醺醺的往家趕。有一天,他又是喝得大醉,扛著香油擔子往家走。走著走著,那香油擔子突然就掉了,香油瓶子滾得滿地。最可氣的是,拴在秤上的秤砣線也斷了,秤砣一軲轆掉進了河裏。
沒有了秤砣,以後還怎麽賣香油?他就直歎倒黴,自己探著身子一看,那秤砣並沒有沉在水底,而是在河麵上悠悠地漂著呢!那馮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人卻有些見識,見這情形不對,就晃晃悠悠地坐下來,衝著水裏說道:你願意漂就漂去吧,反正我是不去揀你了!那秤砣聽完他這樣一說,“嗵”地一聲就沉到河底去了。
我接著說:“聽我姥姥說,這些都是從前死在河裏的冤鬼作祟。據說,人一旦淹死在河裏,就成為了水鬼。水鬼要在河水裏守過三年,才能再投胎做人。如果它能找人頂替,就可以提前投胎做人了。所以,這些水鬼就會極盡所能誘人上當。”
烏小憂說:“我以前看書,說日本有一種東西叫河童,這個和水鬼有什麽相似之處嗎?”
我說:“河童那東西,我覺得也是一種水鬼,不過是特別點而已。”隨後,就告訴烏小憂我小時侯經曆過的水鬼事件——
在我小的時候,家門前有一個小湖,喚作窯場湖。
窯場湖以前不是湖,是一個大磚窯,幾百個工人在裏麵燒磚。燒磚是要土的,挖土的大坑就在磚窯旁邊。有一天,工人就在大坑裏挖到了一條水桶般粗的青花大蛇。那些窯工都是窮人,一年半載見不到幾次肉腥,當時就把那蛇剝了皮,煮了一大鍋肉吃。
那個晚上,繁星似錦,朗朗星空,卻打了一夜的雷。這不下雨光打雷,叫做旱天雷,民間傳說是專門打孤魂野鬼的,也有說是預示了天降異象,將有異事發生。
第二天,周圍的老百姓推開門一看,呀!那高高的窯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大水。有人說,是別的地方發了大水,把水衝到這裏來了;也有說,是那大蛇窩下本來是個海眼,大家吃了那蛇,海眼就漏了,從底下湧出來的水就把磚窯給衝沒了。
磚窯裏的人一個也沒有跑出來。
那湖很特別,湖水呈現出一派幽幽的藍,藍得有點怕人。
這湖裏沒有魚,一條也沒有。
湖裏經常死人。
有時是在湖邊洗菜的女人,有時是在河邊玩耍的小孩。
有人說,有一天下大霧,他從湖邊過,聽見有人喊他,一回頭,看見那湖麵上漂浮的全是一個又一個的人頭。
黃昏的時候,湖麵上還會隱約傳來飄渺的歌聲。
下大雨的時候,就更沒有一個人敢從湖邊過。
大人們說這是一個鬼湖。不過,我們小孩認為那不過是大人們在嚇唬我們,以防止我們下湖遊泳。
我要說的就是關於我和這個湖的故事。
那是一個夏天,天氣悶得出奇,蛤蟆都爬到樹頂上呱呱地叫。老輩人說,蛤蟆爬多高,大水就要漲到多高。你想想這雨能有多大!
可是這雨始終下不來。我們幾個小夥伴一合計,嘿,幹脆去窯場湖遊會兒泳吧!
幾個人“撲通”“撲通”下了水,還沒有遊幾圈,就發現不對勁了——鋼子那小子怎麽老是往水裏沉!
我就喊他:“鋼子?鋼子!”
鋼子的臉鐵青,在水裏掙紮著叫道:“水裏有什麽東西拉我!”
我們幾個趕快從水裏出來,扯著嗓子叫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隨即有幾個大人聞訊趕來,跳到水裏拉住他的胳膊往岸上拽,鋼子拚命叫喊著,水底下泛著巨大的水花,真像是有什麽東西潛伏在水裏。
好容易把鋼子拉上來了,隻見他的大腿上排著一個一個的血窟窿,“吱吱”地向外冒血,就像是被鯊魚咬了一大口一樣。
以後,我們再也沒有去那湖裏遊過泳。
烏小憂聽我說了這麽多關於水鬼的掌故,剛開始還饒有興致,後來就神色黯然了,用手一圈圈地絞著頭發。我猜她是想起了在這運河中失蹤的父親,忙安慰她,說這運河之中諸多古怪,據說有些人在行船中突然就失蹤了。而幾十年以後,突然又看見他了,還是原來那樣一身行頭、原來失蹤時的模樣,竟然一點兒都看不出來衰老。“你父親既然隻是失蹤了,沒準哪天,他就會像傳說中那樣出現在你的麵前呢。”我說道。
烏小憂也說,她曾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一架飛機在天上飛著飛著,突然就從雷達中消失了。幾天以後,那架飛機又飛回來了,上麵的乘客還在,而且依舊是原來的樣子,飛機儀表盤上也顯示的是當年的時間。在那些乘客的印象中,飛機隻是飛行了幾十分鍾而已。有人就猜測,說是空間中還存在著一個時空隧道,那架飛機是在無意間進入了時空隧道中。
我說:“什麽時光隧道不時光隧道的,我不知道,我倒是聽我姥姥說過,有一個地方能夠五界相通,不僅能夠看到自己的前世、未來,甚至還能穿越生死,超越輪回。”
烏小憂驚道:“你認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個地方嗎?”
我說:“我也是隻聽我姥姥隨便提了一句而已,說是有這麽一個神奇的地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聽別人胡說的。”
烏小憂笑道:“要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地方就好了,我們也許能看一看我們的前世都是什麽樣的人了。”
我說:“你肯定有一世是個高傲的公主。”
烏小憂問道:“為什麽?”
我說:“感覺。”
她“咯咯”地笑起來,說:“那你一定有一世是個憂鬱的國王。”
我說:“為什麽?”
她說:“感覺!我總感覺,你這人好像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這種感覺。”
我這時想起第一次遇到烏小憂時那種奇妙的感覺,那是什麽原因呢?
二個人就都沉默了。
這時,那朗朗的天突然就陰沉了,隨即驟然墨黑,突然劃過一道雪亮的閃電,緊接著是一串“轟隆隆”的炸雷。
那雷打得很是奇怪,隻是夾著閃電震天地響,卻並不掉下來半滴雨水。
烏小憂突然說了句:“小謝,這個就是旱天雷吧?”
我一愣,和烏小憂一同探出頭來看個究竟。這時就看見小胖他們幾個跳著腳從那邊奔跑過來。
小胖的樣子非常狼狽,頭上頂著一個簸箕大小的盒子,撅著P股使勁地跑。那盒子看起來挺沉,壓得他的脖子都挺不直。我忙迎過去,把那東西接過來,卻看見那東西並不是簸箕,而是一個大白龜殼。
小胖來不及說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隻是一個勁地朝我擺手。張三就喊著老船夫開船,趕緊開船!
我見他們幾個這樣驚慌,一定是遇到什麽不尋常的事情了,忙給他端了一杯水,問他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小胖“咕咚咕咚”喝下水,又深深地喘了一口氣,說:“華偉呀,兄弟我這次差點兒就見不到你了!”
我見他麵色嚴肅,忙問:“小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胖直勾勾地看著我,說:“龍,真是龍!我們幾個是遇上龍了!”
我弄不清他到底想說什麽,有些著急地問道:“什麽龍不龍的,你說清楚點!”
小胖咧著嘴說:“華偉,這可真是前世修來的造化,我剛才可是遇到真龍了!這下子,回到潘家園裏我可有話說了,我小胖也算是正經經曆過神物的人了。”
我說:“你小子不是又做白日夢了吧?什麽龍不龍的,這年月哪裏來的什麽真龍。”
小胖信誓旦旦地說:“龍,真的是龍!我們幾個剛才在岸上都看見了,不信你問張三他們。”
我聽他這樣一說,這事八成可靠,一下來了精神,“還真的有龍?你小子詳細給我們說說。”
小胖傲然道:“剛才胖爺我剛上岸不久,從那九天之上就掉下來一個巨大的火球。那麽大紅色的火球,剛才你們看見了嗎?”
我說:“沒看見。”
小胖無限鄙夷地看著我,說:“你小子那兩隻眼睛恐怕一直都長在烏小憂身上了,就是一條龍跑你眼睛裏,你也看不見!”
我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偷偷看了烏小憂一眼,她也有些不自然。我就說:“我們剛才在船艙裏,怎麽能看到外邊。你小子不要胡說,說正經的!”
他說:“那我就告訴你啊,那火球在天上翻滾,雷聲也打得震天響。就說那火球落到地上,煙消雲散後我一看,可了不得了,這天上掉下來的可不是普通的火球,而是一條龍,一條赤龍!”
我驚道:“這龍就這麽從天上掉下來了?”
小胖說:“可不是!要不然說胖爺我有福氣呢,連這個都能趕上。”
接著他從頭說起。原來,剛才他見一群人在廟前跪拜著求雨,就湊過去看熱鬧。哪知道還沒看一會兒,那天上轟隆就打下來一個炸雷。那雷來的分外怪異,好像是一個熊熊燃燒的大火球,一下子落在地上,燒起了一片大火。等那火球的火光慢慢退卻,裏麵卻是一個血糊糊的物件。那物件一身鱗甲,有頭有尾,頭上卻長了一對血紅的鹿角。
大家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紛紛湊上去看個稀奇。那道士喝住眾人,一板一眼地看著那物,說道:“大家且慢,各位知道這是何物嗎?此乃小龍也!”
人群立刻一陣騷動,紛紛後退著。
有人問道:“那龍不是在天上呼風喚雨的神嗎?怎麽這樣小?”
那道士不屑道:“龍者,能大能小,能生能隱,大則吞雲吐霧,小則隱藏形體。這便是一隻小龍!”
眾人聽了這話,紛紛驚慌,有老婦人便撲倒身軀跪拜,口中念念有詞:“龍王爺爺顯靈,保佑我們一家人平安呀!”
那道士說:“大家且不要驚慌,這雖然是一條赤龍不假,但是卻是一條死龍。《封神榜》上有載,薑太史玉璿言:‘龍堆之下,掘地數尺,有龍肉充牣其中,任人割取,但勿言龍字。或言此龍肉也,則霹靂震作,擊人而死。’太史曾食其肉,實不謬也。據說,神相薑太公就是吃了此物之肉,才活了整整八百歲!”
人群中便有人大叫道:“大夥兒都聽見了嗎?薑太公就是吃了龍肉活了八百歲,我今天也要吃上一口做神仙了!”
眾人聞言,便潮水般地向那物蜂擁而去,一致嚷嚷著要吃龍肉,要吃龍肉!
那老道士急得在旁邊大喊:“大家吃便吃,千萬不要亂嚷,要讓天上的真龍聽見了,必然要降下來災難不可!”
眾人早就紅了眼,哪裏肯聽他的,撕扯起那龍肉便胡亂塞進嘴裏。那些擠不進去的,便不滿地叫喚起來。
小胖說:“我一聽說是龍肉,禁不住也要衝上去搶一塊吃。可是那人老多了,怎麽擠也擠不進去。”
這時,那九天之上的天雷就打下來了,那轟隆轟隆的雷卷著閃電一個個襲來,隻是沒有一個雨點。那老道士先前還一聲又一聲地喊著“不要喊,不要喊!”見沒有人聽他的,便哭拜在地上,後悔自己不該讓人吃這龍肉,現在上天就要降罪懲罰他了!
雷聲越來越密,那些吃了龍肉的人就渾身燥熱起來,一個個扒光了身上的衣服,身上遍體通紅,仿佛火燒一般。幾個人赤身在河岸上瘋跑起來,不多時,身上的皮肉竟然變得透明起來,胸腔裏的五髒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裏麵好似有一團烈火在焚燒。跑著跑著,就有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那身上頭發、耳朵都冒起青煙,身體竟然被慢慢籠罩在一堆火裏,仿佛自焚一般。
小胖說:“我一見那些人的腸子都燒化了,哪裏還敢在那兒待,趕緊就往回跑。跑到一半,發現那火堆旁還有這個白龜殼,一想,李老頭那孫子要的不就是這個物件嗎?趕緊舍著性命將它給抱回來了。你還真別說,胖爺我舍著性命弄回出來的東西還真不賴,你瞅瞅,這白龜殼上還真有那麽些鬼畫符的字。嘿,這下子非得讓李老頭那孫子狠狠出點血不可!”
我扭頭看著那大白龜殼,上麵果然就有一個個古怪的字符。烏小憂也在仔細看著那龜殼上的字,並且拿出數碼相機仔細地拍著照。
正說著,那些燃燒的人一個個撲向河中,胡亂拍打著水,希望能滅掉身上的火。但是那火好像並不怕水,人照樣在水中慢慢地燃燒成灰燼。還有人遠遠地向我們遊過來了,渾身通紅,已經筋疲力盡,在水裏胡亂撲騰著,好像隨時都要沉到水中去,正在朝我們絕望地招著手。
烏小憂見那人快不行了,趕緊把船上的纜繩丟給他。那人在水中拚盡力氣撲騰著,手剛接觸到纜繩,那纜繩就立刻燃燒起了一種詭異的淡紅色火焰,火焰瞬間燒斷了纜繩,那人絕望地沉進水裏。
可是,那詭異的紅色火苗並沒有熄滅,反而順著纜繩向我們小船上一直燒過來了。張三這時從後麵一刀砍斷纜繩,將那斷繩踢到水裏去,招呼著船夫趕緊開船。
小船晃悠悠搖了河心,那九天之上突然狂風大作,烏雲滾滾,閃電一道接著一道,河麵上風浪大起,波濤洶湧。水天之間白茫茫一片,簡直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水。
小船在河麵上起伏搖擺,隨時可能翻進水裏。我大聲呼喊烏小憂,讓她趕緊躲起來。這時突然砸下一個炸雷,天地之間一派雪亮,在那白水黑雲之間,就看見了一物衝天而起,身若青蛇,頭似馬鹿,張牙舞爪,怒視著我們。
那老船夫驚叫一聲:“龍……龍王爺發怒了!”慌忙拉著孫子跪倒在船板上,向著那物磕起頭來。
我們幾個驚得目瞪口呆,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這時幸虧張三見多識廣,還算清醒,他叫聲“不好”,一腳踢開趴在船板上使勁磕頭的老船夫,自己將那長長的竹篙往水底下使勁一撐,那小船便掉轉了頭,衝開巨浪,徑直駛去。
我回頭望去,哪裏還有什麽小鎮、小廟、農民……不過,天上還是一個接一個的炸雷,閃電打得整個河麵上白亮白亮的。
小胖突然叫道:“那龍不見了!”
我們幾個轉頭看去,仍是白茫茫一片,不過那惡龍卻沒有了半點影子。那龍是跑到哪裏去了?
這時烏小憂突然指著水裏叫了起來:“在水裏!”
那河水就“呼”地翻騰起來,白花花的向我們湧過來,還沒有到跟前,已經變成了一股巨大的水柱,似乎攜著萬千的蝦兵蟹將直直地衝過來!
那船早已經不受控製地四下搖擺開了,眼看著就要翻進水裏。我和小胖、烏小憂都小心地趴在船板上才不至於掉下去,那張三和麻四卻是大發神威,一人站在船頭,一人站在船尾,拿著兩隻竹篙奮力撐著,避開一個又一個的浪潮。
小胖使勁扒住船板,大聲喊著:“華偉,這船要沉了!我們怎麽辦?”
我喊道:“船要是沉了,你要看好那個孩子!”
小胖又喊起來:“還有烏小憂怎麽辦?”
我喊道:“你放心,她就交給我照顧了!”
小胖喊道:“你小子倒他娘的會占便宜!”一個白浪打來,給他吃了一嘴的水,他哇哇直吐。
風越刮越烈,一道道白浪推著船走,小船浮萍一樣在河麵上漂泊,隨時都有可能沉沒。
這時張三大喊一聲:“都給我扶好了!”隨即將那十米長的竹篙盡力往河底一插,小船在暴風雨中立時定住,然後竟然圍著竹篙滴溜溜地轉起圈來,那胳膊粗的竹篙也被扭成了麻花狀,卻始終被張三牢牢地握在手裏。
烏小憂喊起來:“那龍咬住了竹篙,船走不了了!”
這時,一直默不做聲的麻四發出一聲呐喊,將另一隻竹篙往水底下使勁搗去,一時間水花翻飛,一股濃烈的血水從水底下直噴出來,濺得滿船都是。張三猛一鬆手,那麻花一般的竹篙立時散開,小船借著這股勁,離弦箭一般向著前方衝去。
我們幾個這才鬆了一口氣。小胖還沒坐定,又大喊起來:“礁石!小心前麵的礁石!”
我定睛一看,哪裏有什麽礁石,分明是一條青鱗斑斑的龍尾,正攜著九天風雷向著我們直掃過來。
眼看著那青龍翻山倒海般的一擊,便要將我們這條破船擊沉,這時麻四卻將那竹篙猛然插進水裏,竹篙在水中插得很深,弓成了一張彎弓,而那隻小船也在急行中一頓,接著在水麵上滴溜溜打了個轉,繼而向著一旁的懸崖直撞過去。
小胖急得大叫:“嘿,你小子怎麽把船往懸崖上開啊!”
我趕緊叫他閉嘴,張三和麻四這兩人高深莫測,他們既然這樣,肯定有他們的理由,我們老老實實在一邊看著就行了,不要多什麽嘴。
果然,就在小船要撞到懸崖之時,峭壁之間就有了一個裂縫,小船不偏不倚正好滑進了那條裂縫中。那青龍重重的一擊也打過來了,懸崖一陣猛烈地震動,巨大的石塊一塊又一塊掉下來,小船經那巨浪一推,進入到裂縫深處,而此時那些巨大的石塊便堵死了裂縫。我們一行人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那山洞裏黑黝黝的,我們幾人耳朵裏隻聽見“嘩嘩”的流水響。
小胖大喊道:“打手電呀,打手電!”
我說:“吵什麽,吵什麽,這不正找著呢嘛!”
手電進水了,打不亮。好不容易找到一盒火柴,不過也泡濕了。正在著急時,張三接過火柴,在耳朵裏捂了捂,然後在石壁上隨便一劃,隻聽“哧啦”一聲,一朵顫巍巍的火花就出現了。
張三用船板和纜繩頭點了幾個火把,遞給我們,又在船頭、船尾各插了一個,那山洞內的情景就能看出來了。
沒有想到,這絕壁中還隱藏了一個山洞。山洞進口僅是一個巨大的裂縫,鑽進去,卻發現裏麵其實是個挺深的山洞。隻見岩壁平整且規整,就像是人工雕琢過一般。我用火把照了一下,一塊橫在水裏的岩石,竟然被雕成了一尊古怪的佛像。
這是一個什麽地方,怎麽會有如此神秘的山洞呢?
我看了看烏小憂,她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不過她也覺得這個山洞有諸多古怪,也拿著火把不斷照著,有時還用相機拍了照。
小船晃悠悠地行駛在山洞裏,下麵是一派幽深寂靜的流水。
前麵突然“嘩啦嘩啦”一陣水響,拿火把照過去,卻又什麽都沒有看到。
我鬆了一口氣,剛轉過頭,火把映在黑黝黝的水麵上,竟然看到一個青麵獠牙的男子正張著手向著烏小憂走去。
我一驚,叫聲“小心”,便衝過去攔在烏小憂的前麵。
小胖嚇了一跳,蹦起來說:“怎麽了?怎麽了!”
我說:“剛才我看到水麵上有一個男人!”
“男人?”小胖探了火把向下照去。可是那黑黝黝的水麵上,哪有半點男人的影子。
小胖說:“華偉,你小子就是愛疑神疑鬼的,放個屁你也要看看源頭。那明明就是塊石頭,你緊張什麽呀!”
我窘得要命,對烏小憂抱歉地一笑,她甩甩頭表示理解。
前麵高大的石壁上似乎雕刻了什麽古怪的文字,小船慢慢地駛過去,我正要湊過去仔細看,可是岩石上傳來“嘩啦呼啦”一陣響聲,嚇了我一跳,剛想伸手去掏手槍,小胖在旁邊瞪著眼睛說:“華偉,是蝙蝠。靠,這麽多的蝙蝠!”
我抬頭一看,那石壁上果然落著密密麻麻的一層黑糊糊的蝙蝠,一個個倒掛在那裏,不知道有多少,有一些被我們的火把驚醒,不滿地衝我們“吱吱”叫著。我鬆了一口氣,笑著說:“嚇我了一跳!”轉過頭看其他的人,隻見張三站在船頭不慌不忙地擦著槍,麻四則石雕一樣蹲在船尾,烏小憂則仔細地看著岩石上古怪的文字。
我就問烏小憂:“小烏,剛才沒有嚇到你吧?”
她說:“沒事,我要謝謝你那麽關心我。”
我說:“我又沒救你,全是張三和麻四救的。”
她就低了頭,小聲說:“可是你剛才說過要是有危險就救我的。”
我臉紅了,幸虧山洞裏黑,也看不出什麽,就低低地咳嗽一聲,問她:“這石壁上的文字是什麽?你是研究宗教的,這些有沒有什麽關係呢?”
烏小憂說:“我看這些文字異常古怪,並不像是普通的文字。”
我也看著那奇怪的文字,說:“不是文字,難道是圖畫嗎?”
她搖了搖頭,說:“我看好像是西南蠻荒一帶的符咒一樣,但是也不能確定。”
我說:“西南蠻荒的符咒?”
烏小憂點了點頭,說:“是的,西南的蠻荒人信奉靈魂,認為人死了之後會化身成神,或者會變化成惡鬼。對於這些惡鬼,就要做法鎮壓住,不然會出來危害人間。那些古怪的符咒,應該就是鎮壓這些惡鬼的。”
我說:“難道這裏會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不成?你現在預感到什麽了嗎?”
烏小憂聳了聳肩膀,俏皮地說道:“我要是先知的話,一定會告訴你,可惜我隻是烏小憂。”
這時,那暗黑色的水裏突然有什麽東西高高地跳了出來,然後又落回到水裏去,接著滿河的東西都往上躥,一陣“劈哩啪啦”地響。
小胖就有些害怕,掏出了手槍到處瞄著,對我說道:“華偉,我們該不會又著道了吧?”
我說:“先別慌,看看再說!”拿著火把一照,卻發現水裏直蹦的都是一條條白花花的大魚。原來這山洞裏久無亮光,我們幾個在船上點的火把倒映到水下,魚兒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被這亮光刺激得亂蹦亂跳。據說在東南沿海,就有漁民利用魚的這種特性捉魚,將那小船的底下塗上白漆,再在船上安放上明亮的鬆明火把,小船在水裏一路行駛,也就有了一路的魚跟著亂蹦,甚至直接蹦到了小船上。這種捕魚方法在沿海一帶多有實行,漁民稱之為“跳白”。
“這下可好了,有魚吃了。”小胖故意用手“啪啪”地打著水,嚇得魚兒更是亂蹦,有的就蹦到了船艙裏,被他一腳踩住。
小胖說:“嘿,又上來一條!今個兒胖爺給你們露一手,來個爆烤全魚,保證讓你們幾個吃得肚皮溜圓。”
這時,那暗黑色的水裏又卷起一個漩渦,那水波不甚大,但是我們整個的小船都開始跟著搖動起來,好像水底下的什麽東西被我們驚醒了,正在水下虎視耽耽地盯著我們。
“華偉,水裏有古怪!”小胖叫起來,抬起槍,向水裏瞄著。
“別慌,先看清楚情況再說。”我也抽出手槍,仔細地盯住那水底,這時那水下冒出了一股股的血水,把河水都染紅了,接著水下就冒出一串串氣泡,一塊塊殘缺的魚身子從水裏浮了上來。
這水底下到底是什麽東西呢?為什麽如此殘暴?
那漩渦又卷了起來,水花之中,隱隱約約看見一個黑褐色的物體貼著水底緩緩遊動著,凡是遇到它的魚無一不被它咬成二截。它並不是為了吃魚,完全是因為它嗜殺的本性,這東西的凶殘可想而知。
“小謝,它上來了!”烏小憂叫起來。
又是一串混著血水的氣泡,那東西果然漸漸浮出水麵來,它足足有十五六米長,扁平的黝黑的頭寬大得像一條小船,黑褐色的身體,頭上長著幾條硬紮紮的須子,兩隻黑洞一般的眼睛冷冷地盯著我們。
“塘虱,那東西是塘虱!”小胖叫起來。
我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傳說中的塘虱殘暴無比,素有淡水鯊魚之稱,這個塘虱又是如此的巨大,就算是一條鯊魚估計也就是如此的威力了。
“小謝,塘虱又是什麽?”
“塘虱是廣東話,其實就是鯰魚,特別大型的殘暴的鯰魚就叫做塘虱。”我一邊緊張地盯著塘虱,一邊解釋道。
“鯰……鯰魚?能長到這麽大?”烏小憂不解地問。
我說:“這種鯰和普通的鯰不一樣,這叫胡子鯰,是一種殘暴的食人魚。在水中橫行霸道,見什麽吃什麽。前一段時間在花都芙蓉璋水庫裏鬧得沸沸揚揚的水怪食人案件,就是這種東西搞的鬼。在花都芙蓉璋水庫中,每年都要莫名其妙地死幾個人,有人就傳說是水怪所為,後來清查後發現,那罪魁禍首就是這物件。一般來說,這東西長到二三米就已經無法無天,再無對手了,花都芙蓉璋水庫中的一條長到了三米長,十幾個壯漢才將它拿下。沒有想到,我們竟然在這個山洞裏遇到了這樣一條巨型塘虱!”
正說著,那塘虱已經大張著嘴向我們直衝過來。我見那塘虱來勢凶猛,忙讓烏小憂小心,那邊張三穩穩的兩槍,早已經打進它的嘴巴裏。那塘虱吃痛,咆哮一聲,尾巴一卷,翻起巨大的血浪,然後一頭紮進水裏。
暗黑色的水麵重新恢複了平靜。船頭上的火把“吱吱”地燃燒著,我們幾個人紛紛持槍戒備,大氣也不敢出。這東西凶殘無比,又兼在水下橫行慣了,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不知道接下來它還會用多麽殘暴的手段來報複我們。
暗黑色的水麵漸漸地又翻騰開了,像燒沸的沸水一般。這時水下“咕嘟”一聲,突然就浮起來一具腐爛了的蒼白的屍體。
小胖吃了一嚇,臉色蒼白,說:“華偉,這是什麽東西?”
我說:“這可能是從前那塘虱吃的人,現在從水底下浮出來了。”
小胖抓了抓頭皮,說:“不對呀,華偉!按說這塘虱吃人,不是連肉帶皮一齊吞到肚子裏去嗎,甚至連骨頭渣滓也不會剩下,這怎麽能出來一具帶皮的屍體?”
我也不明白了,據說老虎在山林裏吃了人,那死人的冤魂還要繼續當作那老虎的奴仆,去引誘更多無辜的人給老虎吃,這就是成語“為虎作倀”的來曆。那引誘人的惡鬼冤魂,就是人們所說的為虎作倀的倀鬼,可是如今這水下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具死屍,又是什麽意思呢?
這時,水下突然又冒出了一串一串的水泡,轉眼間又從水裏麵冒出來幾具蒼白的腐爛屍體。那屍體一個個仰麵浮在水麵,身上大部已經潰爛,無數的蛆蟲和水蛭在那堆爛肉上蠕動著,讓人不禁作嘔。
我有意地擋在烏小憂前麵,怕她看了這些受不了。沒想到烏小憂卻是相當鎮靜,她靜靜地看著漂浮在水麵的屍體,說:“小謝,這些人並不是塘虱咬死的。”
我說:“你怎麽知道?”突然想起烏小憂從前做過法醫,就笑了,說:“那他們是怎麽死的呢?”
烏小憂搖了搖頭,“屍體高度腐爛,已經無法辨認清楚了。但是根據他們的麵部來看,他們死前一定沒有經受什麽痛苦,而且看他們的表情好像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死去一樣。”
我這時根據她說的仔細看著那水中漂浮的屍體,那一具具的屍體果然是麵容祥和,甚至在嘴角邊掛了一股詭異的笑容,讓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這時,小胖結結巴巴地喊起來:“華偉,這些死人活了!”
我吃了一驚,再回頭去看,那些水中的屍體似乎活了一般,紛紛向我們的小船靠攏過來。
這時槍就響了。張三端著槍就朝水下“啪啪”地射擊,水中立時湧出來一股股的血水。
絕對是那隻邪惡的塘虱在水下搗鬼,但是它並不露出頭來,那水中一具具詭異的屍體就緩緩地圍攏過來,在我們小船周圍圍成了一個大圈。
我就問張三:“張三,我們該怎麽辦?”
張三沒有說什麽,突然從後腰抽出一柄鑲嵌著寶石的刀子,他把那刀子拿定了,“嗖”地一下劃破了自己的手腕,把胳膊向水中一伸,一股血水呼呼地流進水裏,那河水一沾到張三的血,竟然像是油鍋裏滴進了水,一河水便炸翻了鍋。
小胖在旁邊看得傻了眼,說:“華……華偉,張三他想幹什麽?”
我也弄不懂他要幹什麽,不過看他的樣子,估計是要逼那水裏的塘虱出來吧。
烏小憂也說:“小謝,我看見那隻塘虱要出來了!”
河水繼續翻騰著。我和小胖聽了烏小憂的話,各自持手槍戒備著。隻見血水翻騰之處,那隻邪惡的塘虱就突然躍出水麵,朝著我們惡狠狠地撲過來了。可是最讓我們驚奇的是,就在它撲過來的一瞬間,周圍聚攏的屍體竟然一個個直立起來,張牙舞爪地向著我們撲來。我和小胖不禁驚呆了,一時間誰也沒有動彈,就那麽直愣愣地看著那塘虱裹挾著一堆屍首向我們撲來。
就在我們幾人被那突然而來的詭異塘虱鎮住之時,旁邊突然衝過來一個人影,正是麻四。他雙手擎了一柄長刀,看也不看,就這麽直戳戳地向前刺去。他刺的動作有些古怪,很像古代日本武士最後一擊的姿勢。
就在那時,時間仿佛是凝固住了,我隻看到那些屍體突然一下都定住了,隨即血花四濺,那詭異的塘虱的大嘴被刺刀刺中,可是依然用那尖利的牙齒惡狠狠地咬著鋼刀,咬著,咬著,突然身子就不動了,重重地跌進水裏,那些詭異的屍體也在一瞬間消失了。恍惚間,仿佛做夢一樣。
麻四一刀刺死了那怪魚,依然是一言不發,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小胖還暈乎乎地站在那裏,我推了推他,說:“幹什麽呢,想媳婦了?”
他癡呆呆地看著我,說:“華偉,你打我一巴掌!”
我說:“你小子不是被嚇瘋了吧?”
他說:“你別管,打我一巴掌!”
我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他捂著臉說:“你小子想打死我啊!”突然就樂了,“真的痛,這就不是做夢了,我還活著呢!”
我就歎息著:“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我看你小子沒個一千年是死不了的。”
烏小憂還在看著水中漂起來的那隻塘虱,突然說:“小謝,我看到那塘虱的肚子裏有一把鑰匙。”
鑰匙!這詭異的塘虱肚子裏還能有什麽鑰匙?
我就叫小胖把塘虱從水裏拉出來,剖開肚子看看裏麵有什麽。
小胖嘟囔著嘴不願意。我告訴他這魚肚子裏八成有寶貝,他這才肯屈尊去伺候那魚。
塘虱肚子被劃開了,內髒之類的東西流了一地。小胖躲閃不急,濺了一身的髒血,氣得他嘴裏不住地罵我:“重色輕友,賣友求榮,不對,是賣友求愛!”
先找到了那個極大的胃泡,捅開後酸臭無比,小胖就捏著鼻子用刀子扒拉著,這一扒拉,就從裏麵滾出來一個黑乎乎的物件,竟然是一個人的頭顱,已經被消化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一團亂糟糟的頭發。
小胖在一旁直叫苦不迭,說:“胖爺我今天可是被你害死了,這些惡心的東西全碰上了,以後做生意至少要三年開不了張了!”
我說:“嘿,三年不開張又怎麽了?你要是扒拉出來什麽值錢的東西,不就夠你好吃好喝三年了。”
小胖聽我這樣一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低下頭仔細地找著。再找裏麵就有了一個金燦燦的小匣子,他大喜道:“寶貝,有寶貝!”他也顧不得髒了,伸手就抱了起來。然後在水裏洗幹淨了拿出來,沉甸甸的,果然是個黃金打造的匣子,上麵還鑲嵌了幾枚奇異的寶石,幽幽地發著紅光,打開後,裏麵是一柄奇怪形狀的翡翠鑰匙。
烏小憂說:“這就是我剛才看到的鑰匙。”
我讓小胖把匣子拿過來,小胖死活不給,說:“咱們可要先說好了,這鑰匙可以給你,不過這匣子可是胖爺我的辛苦錢。”
我說:“沒人搶你的匣子,你先拿來讓我看看。”
他這才舍不得地把匣子遞給我,說:“那你可看快點兒啊。”
我劈手奪過匣子,遞給烏小憂。烏小憂仔細地看著那匣子上的花紋,眉頭就攢在了一起。我問:“這匣子有什麽不對嗎?”
烏小憂說:“這匣子上的花紋是古代西夷的一種特殊文字,很不常見。怎麽可能呢?”
我說:“這文字有什麽古怪的嗎?”
她說:“這些文字確切地說是一種符咒,專門在封印惡鬼邪靈時用的,隻有在那窮凶極惡的地方才能見到。”
我就沉默了,然後說:“難道這裏是窮凶極惡的地方?”
烏小憂搖搖頭,“我不能肯定”。
小胖就在一胖罵道:“靠,這可真是點背到了極點,剛被龍追,現在又被鬼打。這年頭真是人倒黴喝口涼水也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