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寧越聊越感覺心裏鬧得慌,他無非是介紹一些哄張大姐開心的技巧,順便誇耀下自己做事天衣無縫的智商。這些對我並不適用,越聽越覺得別扭。
我把注意力轉移到老寧的手機上。我說你這麽有錢用這個不太適合你的身份。老寧說現在可不比這個了,手機再好,兜比臉都幹淨,也沒啥意思。我說我兜比臉幹淨,手機電路板還進了水。老寧說你想要這個?我說看你個摳樣,自己都舍不得換,能送我才怪。老寧回身把手伸進包,拿出一部九成新的。我驚異地望著新手機說,你啥意思?真把那個舊的給我?老寧嘿嘿笑了,不,這部給你。我說你咋還用兩部手機?老寧說這個平時出去的時候用。接著把卡摘下。
我擺弄著新手機說,你怕出去裁判的時候丟人?老寧說出門我也用舊的,這個平時用來聯係外麵的娘們兒。我說你天天和張姐在一起,哪有機會鬼混啊?老寧哈哈大笑說,跟你說實話吧,我根本就沒出去裁判幾場比賽,多數是快憋壞了,才說出差的。我對老寧越發佩服,並得知他還單獨買了套小房子,專門和張大姐以外的女人睡覺用。
送老寧下了樓,發現他停在樓下的自行車被拔了氣門芯。我狠狠瞪了眼小賣店的方向,一定是她幹的。
老寧打了輛出租,把自行車放進後備箱裏,走了。
我上了樓,越想越憋屈。回身找個空啤酒瓶子,推開廁所的窗子,趁著夜色向小賣店的方向擲了過去。小樣地,我住家的還怕你做買賣的?隨著一陣玻璃的爆破聲,和幾句罵聲,我確認自己專門訓練過的投擲手榴彈的手法,還依然保持著準確性。
回到床上,剛才痛快的發泄沒有帶來什麽快意,反而更煩。我什麽時候能像老寧那樣,除了衣食無憂,還有足夠的錢歌舞升平?想著想著,又感覺有些不對勁兒。總感覺有些東西不願意麵對,又想不出是什麽。
起身又打開電腦,恰好王宇在線。王宇問我在幹嘛。我說喝酒了,並把數字誇大了一倍,說喝了六瓶。王宇說可得注意身體。
我問王宇,你說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愛情?王宇說肯定有,要不不能那麽多人著迷。我說我咋不相信呢,愛情除了意淫就是自欺欺人。王宇說愛情肯定是有的,隻是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你要求太高了,自然就會受傷。
我說不對,愛情根本不堪一擊,電影裏經常有這樣的對話:
你愛我嗎?
我愛!
我也愛你!
因為我愛你,所以你才愛我,如果我不愛你,你也不會愛我,這他媽的能叫愛情嗎?
王宇笑說,我不愛你,你卻愛我,就是單相思了。
此時,我想到了吳迪,難道我塑造的與她的故事,都是我情感上的一廂情願?
借著酒勁兒,我把自己與吳迪的過去講給王宇聽,直至想到自己平時聽取別人愛情故事時的厭煩感,才省略了一些呻吟的成份告訴王宇說,我和那個初戀情人在網上聯係上了。
王宇說恭喜,你還喜歡她不?我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悲傷的愛情誌士說,依然想念。王宇說,你這就是愛情。
由此,我更堅定了一個信念:愛情就是讓對方意識到你在愛她,且對方感受到了這一點,那麽,她就獲得了你的愛情。而事實上,你是不是真喜歡對方都不重要,你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讓對方的心裏有你,那麽你也獲得了愛情。
我對王宇說,愛情的最高境界還是欺騙。善良的人相對多些耐心,能騙對方久一點,才維係了婚姻。王宇說你還是要求太高了,愛情感動的一瞬便是永遠。我說你這就是自愚了,過一陣就忘了還有什麽用?王宇說太累了。馬上下了線。
晚上,做了個夢。先是看到了陳慧琳,接著是舒淇,再接下去出現的還是各種女明星。我通常在夢境中有判斷自己是身處現實還是幻想的能力,基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便會意識到那可能就是一種虛假。我蜷起雙腿起跳,能飛起。是夢!
這是一個犯罪的大好機會,我準備把出現在眼前的美女一個個抓住,被她們依次輪奸。當然,這種好事通常隻會出現一瞬,太激動就很容易醒。
我盡量保持著夢境的場景不變,可再看舒淇時,已經變成了吳迪。吳迪眼裏飽含憂鬱,讓我有些不忍。可這是夢境,你犯再大的錯誤也不會上法庭。做男人,就要狠一點。我在無重力狀態下扒光了她的衣服,吳迪順從地成了我的俘虜。
夢還是醒了,我沒有在這種興奮情況下,把夢境繼續延伸的能力。我睜開了眼睛,沒有像以前那樣失望,這是第一次把吳迪搞定,哪怕過程隻是幾秒種。
我躺在床上,一陣竊笑,男人的快樂還是建立在“流氓”的基礎上的,何必把自己裝扮得死氣沉沉,裝滿了憂傷。愛情是啥?愛情就是征服!
起身穿上運動服,頂著滿天的星星,來到學校的操場上,和老頭子們跑著步。我大口呼吸著潔淨的空氣和清鮮的露水氣息,撒了個歡兒,把老家夥們落了一圈又一圈。
身後有個身影一直跟我別著勁,我快他就快,我慢他就慢。
天已經放亮了。我收住了腳步準備壓壓腿,回身見跑過來的是學校剛分進來的北體畢業的小胡。我心裏暗罵句龜孫子,怪不得你他媽的能跟上我。
小胡也停了下來,叫了聲,葉老師您早。我說小胡早,你天天鍛煉啊。小胡說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我說我不行了,歲數大了,不願意動。小胡說您這身板兒和年齡根本和老就不粘邊兒,對了,葉老師,您住哪個地兒啊?
這小胡在北京讀過幾天大學,就他媽的跟我玩兒京腔了。我裝作沒聽清,說早飯沒吃呢。小胡說葉老師我請您吧。我說不行,我得先回家衝澡,不然粘得慌。
跑到家樓下時,下棋的已經出攤了。每天就是這幫家夥的“啪啪”聲,把我吵醒的。為保持一個積極的心態,我決定融入一下他們的氛圍。特別那天的潑水事件,他們還解了我的圍,一直沒向他們表示過我的謝意,有些不對。
我起身上了樓,取下一包準備出門擺樣子,沒舍得抽的玉溪,一人發上一支。其中一個老頭嗅了足有兩分鍾,才用顫抖的手把煙點上:大夥兒好好抽啊,這可是玉溪,別抽瞎了。另外幾個意識到自己手中的香煙價值一塊錢時,憐香惜玉的目光立時送上,又投給我一絲感激。
我蜷縮在下棋的老頭中間,偶爾支出個含有破綻的棋招兒。我的幫助對象在明顯棋居下風的情況下,指出我的不足,又為自己增添了幾分自信。在“哦哦”的謙虛中,我不禁也融入為他們中的一員。下棋就是這樣,你棋招兒臭,並不代表你就讓人討厭。
下完了兩局,老頭們起身正式開始出攤了。棋主在地上鋪了三幅棋局,剛才下棋及看棋的老頭們圍著分析。我給支招兒的老頭看上去六十多歲,頭發已經白了。
白頭發老頭瞟了我一陣,把我拉到了一邊。我尋思這大爺要把姑娘介紹給我咋的,整得這麽神秘。老頭悄悄說,昨天是不是你車子被放氣兒了?我說不是,是我同誌的。老頭說那也一樣,我昨天晚上聽到你們在樓下叨咕了。我“哦”了聲,心裏一哆嗦,我砸老太太玻璃的事不也得被他看著了啊。老頭接著說,我告訴你是誰吧,就是那個賣彩票的。
我心裏一驚,這賣彩票的真他媽陰啊,做了缺德事不說,還讓我誤會了小賣店老太太,看我怎麽收拾你!
老頭又神秘地說,小賣店的玻璃我也知道是誰砸的,我肯定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