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聽我講那幾件事的是那個年輕的女監考老師。當然,和她相關的兩件事我不能提及,況且,那故事本身在我講給趙蕊的時候已經做了修改。她的感覺沒錯,事實上,我確實看上了她。吃飯的事的確有,但不是她埋的單。
這位女老師和一種洗發水的品牌同名,叫潘婷。考試後請她吃飯時沒有給她講我的故事,隻是小心地講講杜子藤的自然狀況,另外簡單編造了一些個人成長經曆。看潘婷的表情,對這個“杜子藤”還算滿意。我本想鼓起勇氣把自己的名字進行一次更正,但初次見麵就來個謊言總會讓女人感到不安全,所以,將錯就錯,一直沒提這事。
潘婷二十八,比我小一歲。我想她一定是愁嫁了,所以禁不住我略帶誘惑的眼神。第二次見麵的起因是我收到她一個問候的短信。為了能順利地將“杜子藤”的問題解釋清楚,我先講了和她不相關的那幾件糗事。不過內容被我修改了,換成了第三人稱,主人公的名字叫葉明影。潘婷大笑後問我和葉明影什麽關係,於是我順利地把可惡的“杜子藤”從潘婷老師的心裏刪除。
潘婷雖然嘴裏怪我,但我看出她心裏早已原諒。言談正歡時,杜子藤打來電話,我心說都沒你事了,你還出來幹嘛?杜子藤說考試及格了,哪天請我吃飯。我心說還是把這兩頓飯給我報了吧,不過總不能當著潘婷的麵說出口。其實就算說得出口,也擔心趙蕊知道內情吃不下飯。放下電話,潘婷正朝著我笑。我告訴她及格了。潘婷說你還真有兩下子。我說我其實啥也不會,隻會選C。潘婷說那些選擇題的答案百分之七十都是C。我說你咋知道?她說我教的就是高中外語。
我有個習慣,一直沒有勇氣注視女人的眼睛,一看臉就紅。初中時在一同學家吃飯,同學的漂亮姐姐和我一桌吃完,出去打了個轉兒,再進來的時候我問她:你找誰?當然,這並不能證明我的純潔,其實是我太不純潔,我的青春期荷爾蒙分泌偏多,擔心看多了會讓我想入非非。
潘婷說考試的時候你怎麽那樣看我?我說那純粹是你的魅力讓我迷醉。潘婷說那你怎麽一直不給我打電話?其實這個問題不方便正麵回答,我不能告訴她我已經有了趙蕊,更不能說和兩個女人一起處對象成本太高。我解釋說,我一直尋思用別人的名字和你見麵,露餡了會令我難堪。當然,這與我不同潘婷見麵直接相關。潘婷說把這事明說不顯得你有學問?我說別人以為我胸中有丘壑,其實是我破車好攬載,根本就沒什麽底氣。
潘婷說其實我看得出來當時你盯著我是什麽目的。我“哦”了一聲,臉部有些不自在。我對一切不能預料的未知都有一種不安全感。不知在潘婷的心中,是哪種答案,要是她知道我隻是為了打小抄,不免讓她認為我對愛情不尊重,甚至是褻瀆了一份神聖,那樣會讓我相當難堪。
潘婷說你這個人一定很色,並得意地抿了一小口啤酒,像是為自己的判斷潤了色。潘婷的話讓我禁不住想哈哈大笑,想你潘婷的情商和趙蕊一樣慘。女人有時候就這樣,自以為聰明的時候往往不知道別人可能會認為她很笨,愚蠢的時候還固執著自己的愚蠢。
我說我這個人的確很色,陳慧琳在電視裏一出現我得足足盯上一分鍾。潘婷天真地說,還有呢?我說要是舒淇在電視裏出現我得盯上兩分鍾。潘婷“嗯”了一聲,說舒淇的確很性感,還有呢?我猜她這是準備抬舉自己了,例子舉多了就偏離了她真正要的主題。我說你一出現我看上一年都嫌時間太短。潘婷嫣然一笑,說你真會說話。
潘婷這一笑千般嫵媚,我胸口“噗噗”跳個不停,臉也有些發脹。人害羞的時候是心裏有鬼,越不好意思是心裏越有意思。潘婷說想不到你還會害羞呢。我說我這人相當靦腆了,標本式的正經人。潘婷說現在的人正不正經可不在嘴上。我說我完全經得起任何組織和個人的考驗。潘婷說臭美,你什麽時候方便,到我家去?我說現在不好吧,我們認識的時間還很短。潘婷說這跟長短有什麽關係?就是到我家吃個便飯。我尋思這準是要她爸媽審核我啊。我說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我們暫時還沒到那種關係。潘婷有些不高興了,不去就不去!我接著笑笑說,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但隨便起來不是人,今天晚上就去。
晚上沒有去潘婷家,而是去了賓館。
我的確很想同潘婷繼續交往,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那頓飯連同開房都是潘婷埋的單。
隨後的頻繁交往中,我被她的真誠打動,不得不招供我家裏的床上還睡著趙蕊。潘婷的回答則出乎我的意料:沒關係,愛情與婚姻無關。
回答聽起來簡單,卻有些自相矛盾。其實矛盾的東西處處都有,每個人的生活都是矛盾的。富足的人們一般比較匆忙,時常企盼著真正貧窮才能帶來的寧靜,但當這種寧靜真正到來時,結果便可想而知;貧瘠的人們通常朋友比較少,他們在清閑抑或掙紮的同時,除了吐出滿口仁義的不滿外,是多麽希望投入到富足人們的喧鬧中去,為富不仁。這就是生活,得學會被迫。麵對矛盾的東西,得學會糊塗。
潘婷說,你跟別人怎麽樣我不管,跟我可不能耍心眼兒,知道不?我說,跟誰耍也不能跟你耍,你放心吧。
我和潘婷的關係其實與愛情無關,與寂寞有染。潘婷的警告是脆弱的,我的回答是模糊的。我雖然糊塗著,也知道就是這麽回事。潘婷都沒在乎,我幹嘛想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