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全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彩虹、張紅波等圍著他。睜開眼,張大全問安婧呢。“讓刑警隊帶回城了,你就安心養傷吧。”彩虹柔和地說。張大全便重新閉了眼,想著天亮後就回城。
安婧的事搞清楚了。正如人們之前的猜測,黑皮醫生強奸了不止一個女病人。事情曝光後在東山市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為此,精神康複中心很被動,中心領導有的辭職有的調離,病房樓夜間值班製度也隨之進行了調整,改變了過去單人單崗的做法。安婧因為受害在先,殺人時又處於精神病發作期,便免予了刑事責任。按照法院的看法,安婧是需要長期住院隔離的,是張大全做了工作,充當了擔保人,才將安婧接了出來。當然,張大全在法律麵前是無權這樣做的,因為他和安婧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在康渡還有絲心意,有了他這個法律意義上的丈夫就順暢了。接安婧出來的那一天,張大全、彩虹、張紅波都來了,康渡也來了,他和張大全、彩虹說好了,等安婧穩定了就離婚。對此,張大全和彩虹也沒說啥,隻是要求慢慢來,別再讓安婧受刺激。
伊敏沒有同康渡一起來,這個場麵因為她的缺席而失去了變化的懸念。她的公司最近出了些狀況,原生態食品開發項目受到了另一家不知名公司的強有力競爭。她調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出那個公司的底細,仿佛那家公司是從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從雙方對峙的情況看,那家公司是要在這個項目上置她於死地,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那家公司做了許多看起來很傻的經營行為,有自殺的意思。伊敏不想跟它玩兒了,她還有別的業務,不至於為了賭氣而傷筋動骨。於是,她想退出這個市場,在退出之前,她要狠狠地敲那家公司一筆,將鳳林鄉的基地高價讓給它。在生意場上,伊敏從來都是個聰明人。
安婧是在張大全家裏治療休養的,同時在這裏休養的還有綠兒。省城那名老中醫為她倆製訂了詳細的治療方案。但綠兒是無法享受了,那天她突然清醒了過來,自己洗淨臉、穿好衣、躺在床上死了。張大全和彩虹把她埋進了老李在坡上的墳墓,他們一家三口終於以這樣的形式團聚了。
安婧恢複得很快,她的夢裏沒有了黑蟒蛇,也沒有了關於孩子的追問。更多的時候,她都在侍弄一盆叫幸福樹的木本植物。這是張大全為她買的,搬進房間的那一刻,安婧渾濁的眼睛裏閃出一絲亮光。那亮光雖然是瞬間的事,但還是被張大全捕捉到了,他希望這種有著好聽名字的植物能給安婧帶來好運,讓今後的日子明亮起來。
幸福樹每天都在生長,安婧每天為它鬆土,在陽光和陰涼裏搬來搬去,看著樹上掛的蠟般的葉片,安婧有時候會翹翹嘴角,淡淡地笑出來。
這樣,三個月以後,安婧辦妥了在東山市所有的事。康渡拿著離婚協議書來的時候,張大全還有些擔心,並做好了應急的準備。安婧很平靜,一筆一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沒有說一句話,臉上的表情也安穩著,像幸福樹持續綠著的葉子。康渡走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中的輕鬆,他覺得有些苦,但這些苦是說不出來的。他走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到幸福樹旁的安婧,眼睛裏充溢了淚水。
辦妥了這件事,張大全決定要帶安婧回鳳林鄉,那邊彩虹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