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婧、張大全,康渡三個人坐在農技站的院子裏,氣氛有些壓抑。月光在這時候也息了聲,小心翼翼地迎合著小院裏人們的情緒,光線單薄、脆弱,易碎。
康渡說要通知農學院,暫停項目的運作,萬一有變化要做好責任追究的準備。安婧心裏很煩,說康渡一門心思想著農學院,生怕吃虧,是典型的自私自利。康渡就一拍大腿同安婧吵了起來。
張大全笑著說:“事兒還沒明了呢,咱自己倒先掐起來了。”
見安婧和康渡兩人安穩了,他接著說:“我看事態沒那麽嚴重,這塊地彩虹也操了不少心,光說架線通電這一塊,鄉裏就投了不少錢,彩虹但凡有一點餘地,是不會動這裏的。”
“那萬一呢?”
“沒有萬一,就是真的有咱吵啊鬧啊的也沒有辦法,誰能擋住這麽大的項目?要是真擋了,咱還不成了鳳林鄉的罪人?”
“那咱就幹瞪著眼吃虧?”康渡問。
“彩虹不會讓咱們吃虧,要真是無法通融了,依彩虹那脾氣,也不會虧待咱們的,到時候估價賠償,你們農學院損失不了啥。”
“那就成,要不回去沒法交代。”康渡一顆心算踏實了下來。
看康渡的樣子,安婧就一肚子氣,站起來說:“一聽到賠償就變節,小人。”
“不要賠償就不是小人了,笑話。”康渡回擊著。
“我不要賠償,我要試驗田,誰也別想打它的主意。”安婧說完轉身回到房間。隨手摔死了門。
彩虹是第三天來到農技站的,她強笑著,安婧看得出來,心裏已經大體明白了彩虹的來意。
果然,彩虹落座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為了全鄉的利益,看來你們得犧牲一下了。”
康渡即刻站了起來,說:“我們學院和你們鳳林鄉可是有協議的,你們單方麵毀約要負責。”
彩虹說:“我們當然要負責,決不讓學院受損失。”
張大全說:“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
彩虹緩緩地搖了搖頭,低沉地說:“我為這事兒同他們談了很多次,沒有起色,他們就是看中了那塊地,最後都到了不答應他們的選址要求就取消項目的地步,沒辦法啊,縣裏、市裏的主要領導都拍板了,說代價再大也要把這項目拿下來,各方麵壓力很大,我是山窮水盡了。”
“我們也理解你的難處。”張大全說,“在城裏,我也托人打聽了,知道這件事兒上上下下都很重視,隻是我們這幾年投在這上麵的精力、財力、物力都太多了,就這麽毀了不甘心啊,眼看效益就顯現出來了,真是心疼啊。”
“要說心疼,我彩虹也不比你們輕,可從鄉裏的長遠利益出發,我不得不這樣做。”彩虹感激地對張大全說,“我也不能讓你們虧了,初步是這樣打算的:一是在另外的地方重新給農業公司選址,並提供無償土地使用待遇;二是基地現存的作物、養殖物,包括物資設備等,都評估折價,由鄉裏和外資企業給予全額賠償;三是為新基地的發展提供啟動資金。”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我們接受。”
“不,我不接受。”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婧噌地站起來,哭著喊道,“誰也不能碰我的地,不能!”
安婧哭著跑進房間插上了門,任憑誰敲也不開。不一會兒,外麵的人就聽到了她撕裂的哭聲,他們沒有辦法,隻能僵坐在院子裏。
月亮躲了,天空布滿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