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背麵

第27節

　　那天，小李在院子裏擺弄農具。安婧走過來。麵對著小李坐了。

　　小李站起來，安婧說：“小李，我知道你為啥怕我？”

　　小李抬頭疑惑地看了安婧一眼，又急忙低下了頭。

　　“你坐下，看我分析得對不對。”

　　小李應聲坐了，緊張地等著安婧說話。

　　“小李，”安婧也拿起一把農具，邊除著上麵的泥土邊說，“你怕我是因為我和你媽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對不對？”

　　小李沒說話，頭垂得更低了。

　　“對不對啊？”安婧追問了一句。小李“嗯”了聲。

　　“因為我和你媽長得像你就想保護我。對不對？”

　　“嗯。”

　　“所以你看到夏副鄉長到我房間裏去，怕我受欺負，所以才砸玻璃的，對不對？”

　　小李抬起頭來，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

　　“你別解釋，隻說對不對？”

　　“嗯。”

　　安婧臉色一緩，輕聲地說：“小李，我理解你，可我不是你媽，我隻是長得和她比較像，對嗎？”

　　“嗯。”

　　“所以你不該管我，我愛夏副鄉長，他也愛我，你不能像要求你媽一樣要求我，知道嗎？”

　　“可我，我……”

　　“你想說啥就說出來，別憋著。”

　　“我，我，我喜歡你。”小李騰地站起來，鼓足勇氣說出了這句話，然後轉身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安婧愣在院子裏，在她看來，小李雖然年齡不小了，但言談舉止像一個半大的孩子，她從來都把他當成孩子，所以才像對待孩子一樣同他講這些話。而現在，這個孩子突然說喜歡自己，這多可笑，可笑得令安婧一時反應不過來，愣在了院子中央。

　　小李喜歡自己，小李怎麽能喜歡自己呢？他應該把安婧當成媽媽才對，按照安婧自己的分析，小李的這種感情太讓人不可恩議了。但小李的話明明就在耳蝸裏回旋，他喜歡自己，不是兒子喜歡媽媽，而是男人喜歡女人。小李算是個男人嗎？安婧不知道，說不清楚。

　　安婧沒有把同小李的談話說給夏商聽，依照夏商現在的脾氣，他有可能狠狠地把小李教訓一頓，那是安婧不想看到的。再說，小李喜歡自己是他一廂情願，與她有什麽關係呢？她喜歡的是夏商，而且正等候著同夏商一起離開這裏，回到城裏去。他們會結婚生子白頭偕老，會互相攙扶著到城市的公園裏去遛彎，這一切都與小李沒有絲毫的關係。

　　由於沒有了工作的困擾，沒有了回城的困擾，夏商和安婧在一起的機會就多了很多，也輕鬆了很多。他們一起披著星光到外麵散步，一起相擁著回到農技站，又一起滾到安婧的床上。有了和小李的那段談話，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安婧會有些不自在，會自覺不自覺地離開夏商的懷抱，夏商有時候不解，伺咋了，安婧就指著小李的門說，小心小孩學壞，夏商便嗬嗬地笑起來。

　　在床上，他們倆每天都要做愛，夏商很投入，一浪高過一浪的，安婧也想投入些，但她很難做到；因為她怕小李就在外麵看著他們，怕什麽時候再有一塊磚頭飛過來砸碎她的窗戶。這樣一想，安婧就無法投入了，就有些心猿意馬。好在她掩飾得很好，照樣扭動著身體，照樣在該出聲的時候出聲，在該喘氣的時候喘氣，沉醉在溫柔鄉裏的夏商也發覺不了。

　　因為晚上與夏商做愛，安婧次日見到小李的時候就覺得心裏有些愧疚，這也是莫名其妙的，安婧不想有愧疚，但沒辦法驅趕、更正自己的心理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