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鼎記

第二十四章 禹鑄九鼎

　　本來窸窸窣窣的眾人突然噤若寒蟬。其中的一個忍者用槍口指了一指眾人，說了一句別扭的漢語：“上來！”

眾人相視之下，也隻好邁步走上了天台。胡順此刻心裏在嘀咕老學究，都是他惹的禍，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被發現。兩個忍者端著槍分別走在秦中月和玉兒的身後，秦中月故意腳下一滑趴在了玉兒身上，玉兒不知秦中月是故意而為之，立刻羞紅了臉，想要去扶秦中月，沒想到秦中月卻壓低聲音說道：“金蠶！”

未等秦中月說出第三個字，日本忍者的槍口就頂到了秦中月的頭上，嘴裏罵道：“八嘎！”

秦中月立刻收聲裝作自然地重新站直了身體。玉兒會意，輕輕地晃動了一下手腕上的銀鈴。銀鈴一響，眾人隻覺一道白光猝然從玉兒的袖子中竄了出來金蠶行動迅疾如電，在一個忍者手腕上咬過之後，又立刻竄到了另外一個忍者的脖子上猛咬一口。兩個忍者都尚未反應過來，就覺得身上一疼，一陣昏眩襲來，就覺得全身無力倒了下去。而在他們倒下去的瞬間，金蠶又立刻飛回了玉兒的袖子裏。

眾人這才如釋重負，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這次大家的矛頭全部對準了老學究。小木匠按捺不住，首先對老學究說道：“你這個老家夥這次差點兒把大家害死，你之前又是古魚族，又是金字塔的，你到底想說什麽？”

老學究掃了眾人一眼，完全沒把眾人的質疑放在心上，他盯著眼前的石碑說道：“一切還是讓它來告訴你們吧，我隻怕當你們看到石碑上的內容之後，會難以置信這世界原來有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行了，老學究，別文縐縐的了，快跟我們說這石碑上到底刻了些什麽玩意兒？”胡順有些不耐煩，率先走到了石碑下麵。

老學究苦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意味深長地看著石碑，神色忽然變得莊重起來，嘴裏不自覺地念叨：“沒錯，果然沒錯。”

不等其他人提醒他，老學究就言歸正傳了，他指著石碑最上麵的一幅圖，說道：“你們先看石碑最上麵的一幅圖。”

大家根據老學究的指點，仰起脖子朝上看去，隻見石碑最上麵那幅圖的背景是一片汪洋，前麵站了兩個人，一個手托書卷，一個手持巨斧。那手托書卷的人似乎是在向手持巨斧的人獻書。

眾人都不知何意，一個個都皺緊了眉頭。看著大家愁眉苦臉的表情，老學究摸了摸他花白的胡子說道：“你們聽過大禹治水的故事吧？”

“這個誰沒聽過，我還沒識字兒的時候，我奶奶就給我講了好幾百遍了。”胡順說道。

“史書上說大禹治水之時，水神河伯見他久無良策，於是心生憐憫送了他一卷水情圖，這也就是曆史上著名的《河圖》，正是有了《河圖》之後，大禹才想出把大水引入海的辦法。石碑上的第一幅畫畫的就是河伯向大禹獻書。”老學究解釋道。

聽了老學究的敘述，眾人再看那幅圖時一下了然。魏強仍覺得有些奇怪，問道：“這大禹治水跟日本人這次的行動有什麽關係？”

“不要著急，你們再仔細看一下圖中獻書的那人有什麽特別的？”老學究這會兒竟然賣起了關子。

秦中月仔細盯著那幅圖，忽然眼睛一亮，說道：“那獻書之人是人身魚尾！”

老學究微微一笑，“沒錯，那現在你們是不是有一點兒明白了？”

隨著秦中月的提示，大家再去看那獻書之人，果然發現他那隱匿在汪洋之中的下半身竟然是魚尾形狀。見此，眾人俱都心中一驚，齊聲說道：“鮫人？”

“沒錯，從這幅圖中看來，那向大禹獻書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鮫人！其實也隻有是生活在水中的鮫人才會繪製出具體的水情圖。”見眾人都睜大了眼睛，顯得有些難以置信，老學究則繼續說道，“想必老徐頭已經說過，國內已經發現過很多鮫人的屍骸，其實不止在中國，在國外關於鮫人的發現也有很多，有的人聲稱他們曾經親眼在海上看到過鮫人，隻不過國外的人喜歡叫他們為‘人魚’。遠處的不用說，就像我剛才提到的古魚族，你們看他們身上的魚鱗就知道，他們其實就是鮫人的後人，隻不過他們離開海洋之後，魚尾已經慢慢退化，但他們身上卻還保留著鮫人的特征，魚鱗隻是其一。其二是，他們跟魚類一樣沒有眼瞼。這也就是為什麽剛才我在觀察了那具鮫人屍體的眼睛後才會叫出‘古魚族’這三個字。”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就算這些古魚族的人是鮫人的後人，又跟我們這次的行動有什麽關係？”魏強說道。

“等你們看了石碑上的第二三幅圖的時候就會明白了這些忍者的陰謀。”老學究說完就首先舉目望去。

眾人隨著老學究的目光看向了石碑，隻見第二幅石刻上左邊雕的是有一些黑點和白點圍繞而成的圓形，在圓形裏麵同樣有一些黑白點。其中有一道曲線貫穿了九點，形狀逶迤，有如北鬥七星，隻是上麵多了兩點而已。右邊雕的是許許多多的人正扛著九隻銅鼎浩浩蕩蕩地走著。第三幅石刻上雕的是一個人身魚尾的鮫人將手按在銅鼎的鼎身之上，九隻銅鼎光芒大盛一下掩映住了鮫人的模樣。而在鮫人上方有一條神龍飛舞，龍口大開，像是要吐出烈火一般。

眾人越看越覺得匪夷所思，不知這雕刻石碑的人有何用意。

見眾人表情依舊迷茫，老學究索性直接開口講解起來：“你們看第二幅畫，在它的左邊是一個用點組合而成的圓，這其實就是傳說中的《河圖》，你們不要覺得它看上去簡單，但其中卻蘊藏著無窮的天機。你們看那條九點連接而成的曲線走向同第三幅石刻上的神龍如出一轍。而這九點則是某種東西的象征。據我這麽多年的研究，我敢斷定這九點就象征了我們身邊的這九隻銅鼎。”

眾人似乎越聽越糊塗，不知道老學究到底想說什麽，其中秦中月似乎聽出了些眉目，問道：“曆史上‘禹鑄九鼎’的典故是不是就是指的這九隻銅鼎？”

“沒錯，史書上說，大禹在建立夏朝之後，為了表彰九州之功，特派人鑄造了九隻大銅鼎。你們看這第二幅石刻上那浩浩蕩蕩的人正扛著九鼎前進，其實就是在說禹鑄九鼎的典故。據曆史記載九鼎做成之後，動用了成千上萬的人才搬動了九鼎。石刻上的內容正是萬人扛鼎的寫照。至於第三幅石刻上那神龍與九鼎，實際上是在告訴我們‘九鼎聚，神龍飛’。”

說到這兒，老學究忽然停住了，眾人都不知所以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全部盯在了老學究身上，希望他能繼續講下去。

老學究指了指石碑最下方的一幅石刻說道：“你們看完最後一張圖，這一切的謎底就會解開了。”

隻見在石碑最後那幅石刻上，眾人看到了似乎是隻有在神話傳說中才會看到的畫麵：一隻神龍騰於半空，口吐閃電，恰好將巨大的山峰劈成兩半。

“這幅圖實際上是在說‘神龍飛，山河斷’。”老學究神情嚴肅地說道。

大家仍舊緊張兮兮地盯著老學究希望他繼續講下去，能夠把整個故事說明白，然而他卻到此戛然而止，直把眾人惹得欲罷不能。小木匠終於忍不住發飆了，說道：“我受夠你了，老學究，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別老賣關子。我們不都跟你一樣讀了半輩子的書！你說了那麽久，你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麽，這九個破銅鼎跟什麽龍啊鳳的有什麽關係，又跟那些日本人有什麽聯係？他們來這裏到底要幹嗎？”

秦中月看著小木匠說道：“我倒是大體明白了這圖上的畫的內容，好像是說這九鼎乃是依據《河圖》所鑄，鑄成之後，九鼎聚集在一起，結果喚來了所謂的神龍，而神龍又大發神威來了一個山崩河斷。這不就是個神話傳說嗎？”

“你所說的基本沒錯，隻不過，你弄錯了一點，不是九鼎聚齊喚來了神龍，而是九鼎……”

老學究的話沒有說完，卻聽後麵有人插嘴道：“而是九鼎本身就是神龍！”

眾人大驚，回頭望去，隻見不知何時山本和李萍兒帶著幾個忍者出現在了他們麵前。他們手持機槍正對著秦中月等人。奇怪的是，李萍兒等人這次回來不僅沒有帶回銅鼎，剛才跟去的人有一半沒有回來，不知他們離去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山本見眾人有些發愣，繼續說道：“你們這些中國豬終於領悟了這其中的奧秘！可是已經晚了！你們全部都要死了！”

秦中月等人一聽到“中國豬”這三個字無不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衝過去把這個叫山本的家夥打成個豬頭。胡順氣得張口就回罵道：“罵誰呢，你們這些連豬都不如的小日本兒說話注意點兒，別忘了，你們現在可是在我們中國人的地盤上！”

山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回罵，當下氣得將旁邊人的槍奪過來，大叫一聲“八嘎”，這就要向秦中月等人射擊，眾人心裏皆是咯噔一下，以為這下凶多吉少。秦中月更是緊張地將手伸向了懷裏的飛刀。然而，這時李萍兒卻攔住了山本，帶著微微的笑意掃了秦中月等人一眼，然後在山本耳邊說起了耳語。

秦中月看著李萍兒的神色，心裏不禁有些琢磨不透，不知道她有什麽奸計。李萍兒說完，山本點了點頭，像是同意了李萍兒的建議。

李萍兒走到秦中月等人的身前，臉上一副嫵媚的樣子，說道：“我知道各位也都是聰明人，要是不想現在就死的話，把所有的武器都乖乖地交出來！”

秦中月等人麵麵相覷，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隻有把身上的武器全部丟出來，大家也不笨，知道頑抗是沒用的，隻能增加傷亡而已。秦中月想不到在神農架的那一幕現在居然又出現了，他覺得自己實在有些荒唐可笑，居然被李萍兒繳械了兩次。李萍兒笑著看了一眼秦中月，眼神中得意的神色一覽無餘。

玉兒看著眼前的情形，想再次喚出金蠶襲擊忍者，然而不等她有所動作，李萍兒就指著玉兒說道：“小姑娘，聰明的話，就把你身上古怪的蟲子和手腕的破鈴鐺丟到這天台下麵去。”李萍兒指了指身邊的兩個忍者說道，“要不然，你可要小心他們的槍子兒。”

玉兒狠狠地瞪了一眼李萍兒，說道：“謝謝你的好心！”玉兒說完就憤憤地將手腕上的銀鈴和裝著金蠶的錦囊丟下了天台。雖然是把金蠶丟了，但是玉兒並不著急，因為她還有辦法讓金蠶回到她的身邊。

忍者把秦中月他們用繩子綁了起來，這次他們可真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秦中月看上去倒並沒有顯得很著急，因為他知道越著急就會讓事情變得越糟，放輕鬆反而有可能會讓事情有所好轉，現在他隻是在想山本最後說的那句話“九鼎本身就是神龍”，這句話中到底有何含義？

秦中月等人雖然被繩子綁著但卻都在想著脫身之計，然而麵對著數把機槍，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一旦他們行動失敗，他們這些人將全部犧牲，於是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著脫身的機會。然而，令眾人想不到的是，接下來那些忍者竟然押解著他們往石階下走去，去的正是銅鼎滾下的方向。這些忍者目的何在？而且為何他們剛才下去沒有把失落的銅鼎抬回來？難道是他們又遇到了古魚族人的伏擊？

眾人在邁步走下平台的時候，往下俯瞰而去，他們瞬間被腳下的石階震驚了！他們剛才在爬上這天台的時候，由於大霧和所處位置的關係，無法一覽這石階的全貌，現在他們站在這石階的頂端往下看去，赫然發現在他們腳下矗立的石階整體竟然是一個巨大魚頭的形狀！怪不得這些“石階”感覺上並不真的像是石階，而是這個巨大魚頭的魚鱗，所以它才被修成了波浪狀。眾人現在所處的天台其實隻是這魚頭的嘴部而已。所以如果光線可以的話，從遠處看去，這“石階”整體看上去就會像是一條高聳入雲的大魚正在仰望蒼天，仿佛是在向雲端之上的天神致敬一般。眾人在這一刻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都被這宏偉的建築震懾住了，無法想像古魚族的人是如何修建了這樣宏偉的工程。

眾人一邊向下走去，一邊在心裏暗暗歎服這如同神跡一樣的建築。由於這“大魚”的魚鱗修得並不十分寬厚，所以大家在往下走的時候並不十分容易，如果稍不小心就很可能滾落下去。好在他們身後的山本等人也無法走得很快，沒有強迫眾人迅速往下趕。此時日已西斜，即將落入西山。眾人踩在這“魚鱗”之上覺得連站穩身形都很難，就更不要說逃走了。身後的忍者不允許眾人講話，因此大家也無法商量對策，隻能在心裏幹著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還不清楚，這些忍者為何逼著他們到石階下麵去，他們到底有什麽詭計？

天色漸暗之時，眾人終於走下了石階，隻見在他們麵前是一個較為廣闊的湖泊。湖泊的一麵以高大的石階為屏障，其他三麵分別是以山石為屏。而那個銅鼎似乎是由於慣性的關係，從天台滾落下來的時候一下就落到了湖對麵的淺灘位置，它的一條腿已經深深陷進了淤泥中。

接下來，李萍兒逼著眾人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他讓眾人就地取材，砍了些許鬆木，然後將他們做成了一個碩大的木筏。更為陰險的是，李萍兒留下了玉兒和吳保和做人質，卻逼著剩下的人撐著木筏到對麵把那隻銅鼎載過來。

秦中月、魏強、胡順、小木匠還有老學究沒有辦法，為了玉兒和吳保和的安全，他們隻能上了木筏，然後用長篙一搗石階向著湖中心劃去。秦中月隻是奇怪，剛才山本帶著那麽多忍者下來，為何會沒能將那銅鼎弄過來，反而會失去了一半兒的手下？周圍並沒有忍者的屍體，看來並不是遭遇了古魚族的襲擊，但是他們到哪裏去了呢？正在思索著，本來低著頭的秦中月忽然看見湖水下麵有一道黑影“唰”地一下遊了過去。秦中月心下大駭，暗道：“莫非這湖裏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