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鼎記

第十五章 鬥僵屍

　　秦中月萬萬想不到，那麽多僵屍怎麽會突然在這時候出現？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並且令秦中月納悶的是，那原本守在外麵的魏強和李慶長此刻竟然不見了！他們是被僵屍帶走了，還是遠遠地躲開了？

望著這些麵無表情的僵屍，秦中月不由得心底發寒，他暗暗奇怪，這些僵屍想做什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莫非他們和淩九蓮的死有關？秦中月趕到淩九蓮的房間時，淩九蓮已死，但是她是如何被殺的，卻仍不明確。秦中月本想詢問一下玉兒，然而此時玉兒似乎難以接受母親去世的現實，目光呆滯地坐在原地，像是魔怔了一般。

秦中月從這些僵屍身上感覺到了隱藏在它們身上的殺氣，知道它們定是不懷好意而來。果不其然，隻聽不知從哪裏傳來一串叮當的銅鈴聲，這些僵屍像是得了號令一般向秦中月蹦來，它們一邊蹦，一邊往前伸著手臂。在它們的手指上，黑色的指甲有一寸多長，鋒利無比，像是生長了許多年。秦中月現在是四麵楚歌，被這些僵屍緊緊地包圍了，秦中月拉起發呆的玉兒，慢慢向後退著，眼看他們被越圍越緊，已是退無可退。秦中月聽聞僵屍會撲咬活人，手臂上的力氣極大，能生生將人掐死。

秦中月明白在這種情況下，越是退縮反而越被動，於是他采取了主動出擊。眼看僵屍逼近，秦中月飛身而起，一招“凝氣踢空”踢了出去。“凝氣踢空”是自然門中一招腿上的功夫，講究神注於腿，足出則力隨，力隨而心意到。這一招，秦中月勤練數年之久，此時施展出來威力如刀似劍。然而，令秦中月意外的是，這些早就失去感知的僵屍麵對秦中月這一腳的時候，竟然紛紛向後一跳，躲了過去。難道這些僵屍未盲？就在秦中月這一愣神的片刻，僵屍再次倏忽而至，這次它們的動作更加迅速，伸著鋒利的指甲向著秦中月的胸膛插去。秦中月深知若是被它們擊中，胸膛肯定會被掏空，當下他步行如八卦，雙手齊出，腰隨手轉，雙手一下將向他撲來的僵屍撥開了，他這一招看似簡單，就像是憑空畫圓一般，但卻是自然門中享有盛譽的“內圈手”。秦中月見此招見效，便再次為之，隻見他以內圈手配合自然門的獨門步法“鴉雀步”在眾僵屍中閃如清風，躲如抽鞘，出手若遊龍，招招見效，讓本來進攻有序的僵屍陣變得淩亂不堪，破綻百出。不消片刻，秦中月便帶著玉兒闖出了僵屍的包圍。然而，這時隻聽銅鈴聲再次響起，這些僵屍竟然瞬間調整陣型，一字排開。秦中月此時已經心下了然，那躲在暗處控製僵屍的人肯定就是那批忍者，想必也是那批忍者抓走了魏強和李慶長。秦中月正在琢磨事情的原委，那些僵屍此刻竟齊刷刷張開了嘴，秦中月一驚，發現這些僵屍的口中竟然藏著一個狀如柳哨的東西，緊接著就見這些僵屍猛地吐出一根根細小的鋼針。秦中月一驚，他吃過這些鋼針的虧，深知上麵猝了劇毒，立刻摟著玉兒就地一滾，躲開了鋼針的射擊。

秦中月心生疑問，這些僵屍怎麽會吹失的功夫，這吹失是忍術的一種，這些僵屍為何深諳此術？莫非這些僵屍並不是真的僵屍，隻不過是那些忍者在故弄玄虛？

不等秦中月多想，僵屍的第二波鋼針接踵而至。秦中月此時身邊還帶著有些神誌不清的玉兒，想要躲過這些毒針實在是難比登天。可是秦中月不願就此認輸，他一下將玉兒推開，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鋼針紛紛打在秦中月腳下，秦中月暗道僥幸。不等秦中月反應，這批僵屍竟然分作兩隊，分別朝秦中月和玉兒吐出鋼針。秦中月這下著實慌了，以秦中月的身手，要想自保並不成問題，但玉兒卻有了性命之憂。情況危急，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秦中月忽然一縱身撲向了玉兒。秦中月雖然躲過了那些射向自己的鋼針，卻在撲到玉兒身上的時候，恰巧被另外一波鋼針打中，好在幸運的是，由於慣性秦中月的這一撲在著地之後不自覺地向前滾了一下，隻被幾根鋼針打在了腿上，一時間並無大礙。這下被秦中月一撞，玉兒似乎有些清醒了，看著把自己抱在懷中的秦中月，又驚又氣，皺起鼻子說道：“你……你幹什麽？”

突然被這麽一問，秦中月覺得莫名其妙，但眼前的情況不容他多做解釋，倉皇說道：“你快跑，小心這些僵屍！”

玉兒此時終於注意到了這些僵屍，她在湘西出生，對僵屍並不陌生，隻是見這些僵屍忽然從嘴裏射出鋼針覺得奇怪。這些僵屍或許是見秦中月已經在劫難逃，不再使用吹失之術，而是向兩人圍了過來。秦中月腿上疼痛難忍，已無法站起，他知道這次他絕不可能跑掉了，他決定拚死一搏，讓玉兒逃出去。於是他猛然推了一把玉兒，吼道：“快走，我來拖住他們！”

秦中月說完從腰間抽出數柄飛刀，一揮手向著這些僵屍擲了過去，然而令秦中月想不到的是，這些僵屍竟然一起仰頭躲過了飛刀。秦中月此時坐倒在地，無論是力道還是準度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所以他現在所能做的不是傷敵，而是阻礙這些僵屍的前進好給玉兒逃跑的時間。然而當秦中月回過頭去的時候，卻發現玉兒並沒有走，而是正惡狠狠地盯著那些僵屍，她緩緩說道：“他們不是僵屍，就是他們殺死我阿媽的！我要給阿媽報仇！”玉兒說完，隻見她忽然從懷裏拿出一麵紅皮鼓，她甩動手腕在鼓麵上拍了起來，隻聽這鼓聲像是群馬奔騰的聲音，極有規律。秦中月不知道玉兒想幹什麽，但隨著鼓聲的響起，那座被燒毀的吊腳樓中慢慢地有了動靜。秦中月仔細一看，隻見有無數隻的蠍子、蜈蚣、蚰蜒、土鱉、竹葉青從那些原本放在吊腳樓下的陶罐中爬了出來，它們仿佛是受了玉兒的命令一般，全部飛速爬向了那些僵屍。此刻麵對一群向自己奔來的毒物，這些僵屍似乎也緊張起來，臉色變得更加慘白，眼神也不再是那種直勾勾的樣子，而是驚恐地不停眨著眼睛。

果然，這批僵屍並不是真的，都是為了掩人耳目假裝的。秦中月突然看到黑壓壓地一群毒物，心中的驚異自是非同小可。就在這時，“叮叮叮”的銅鈴聲又一次響起，這些僵屍聽到銅鈴聲如蒙大赦一般，再也顧不了許多，紛紛擺脫僵屍機械的狀貌，拔腿就想撤。然而，憤怒的玉兒似乎是下定決心，絕不放過這些人，打鼓的手不禁加快了動作。隻見這些毒蟲在鼓聲的撩撥下，變得暴躁不安，像是飛一般地衝向了那些假僵屍。也不知玉兒是從哪裏抓來那麽多的毒蟲，它們在地上飛爬，像是洪水一般傾瀉而去。這些假僵屍萬萬想不到形勢會突轉急下，他們才剛邁出步子，這些毒蟲就來到了他們腳下，順著他們的腿就爬了上去。這些毒蟲都是淩九蓮生前培養的蠱蟲，其毒性自不必說。一會兒的工夫，這些毒蟲就開始在那些假僵屍身上大快朵頤起來，直把他們咬得嘶嚎不止，有的還被咬得在地上打起滾來。在眾多蠱蟲中，實屬竹葉青的毒性最強，隻見凡是被竹葉青咬到的假僵屍，眨眼就躺倒在地，昏迷了過去，這些蠱蟲更是趁機鑽進他們的鼻孔、嘴巴、耳朵眼裏大肆吞咬。

秦中月看著眼前殘忍的景象隻覺得胃裏一陣痙攣，想要嘔吐，當下轉過頭不忍再看。就在這時，魏強和李慶長突然出現了，隻是他們的出現方式有些特別，在他們的身後竟然有兩個身穿道袍的道士分別拿著兩把短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其中有一個道士的樣貌很清秀，秦中月仔細一看赫然發現她就是女扮男裝的李萍兒。另外一個身體較魁梧，下巴上留了一撮山羊胡，眉毛粗重，帶著一股戾氣。

果然又是李萍兒，果然又是那批忍者！

秦中月暗歎這些人竟然長途跋涉趕到這裏來，其圖謀實在可疑。李萍兒看到秦中月，微微一驚，隨即笑道：“想不到秦先生還活著，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

“沒錯，我們的確有緣，不過這恐怕是一段孽緣，我實在想不明白，那玉鳳樓上的頭牌怎麽會是日本的忍者，難道日本的忍者都是歌伎出身？”

“這個用不著秦先生操心，你還是看看眼前的情形再說吧，你的兩個朋友在我們手上，我勸你們還是舉手投降的好，要不然你的這兩個朋友就要人頭落地了。”說著，李萍兒的刀貼近了李慶長的脖子。

李慶長極為緊張，連說話都結巴起來：“秦特……特派員、玉兒，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們鬥不過人家！”

看到李慶長樣子，秦中月隻能搖頭感歎他的怯懦，並沒有說話，而玉兒卻一邊忍著奪眶而出的淚花，一邊說道：“不！我不能罷手！我要讓他們血債血還！是他們殺了我阿媽！”

“玉兒啊，可不能犯傻啊，”李慶長搓了搓手掌，接著說道，“你阿媽死了，可我還得活啊，玉兒，我還有一家老小啊。”

“你這人怎麽這麽貪生怕死，真給黨國丟人！”一旁的魏強忍不住罵了出來。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嘴！這裏沒你們說話的份兒。”李萍兒喝止了兩人，然後仍舊擠出一副媚笑，對秦中月和玉兒說道：“你們隻要跟我們回去，我保證絕不傷害你們的朋友。”

“我不管，我一定要為阿媽報仇！”說著，玉兒再次敲起紅皮鼓，鼓聲激越，那地上的蠱蟲在飽餐了那十幾個假僵屍之後，爬向了李萍兒和那個山羊胡道士。兩人看到無數的毒蟲向他們湧來，麵露驚慌。這時那個山羊胡道士忽然揚手向著玉兒擲出了兩隻三角手裏劍。玉兒猝不及防，隻覺眼前一亮，兩隻三角手裏劍就分別打在了她的右胸和手裏的紅皮鼓上。玉兒痛哼一聲便跌倒在地。

秦中月見此，心裏不禁著急起來，玉兒也受了傷，那些蠱蟲雖然厲害，但是已不受控製，不能再威脅到李萍兒，他自己的腿上中了毒針，飛刀也已用完。秦中月現在真的體會到什麽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玉兒倒下了，那些蠱蟲也在失去了鼓聲的指引之後，像是要睡著了一般，待在原地不動了。李萍兒看著眼前的情況不禁麵露微笑，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將李慶長交給了山羊胡道士一並看管，手握短刀慢慢地走到了玉兒身前，伸出短刀托起玉兒的下巴，說道：“可惜了，樣子倒蠻清秀，可惜命不長！”

玉兒狠狠地盯著李萍兒，氣得眼裏釀出了淚花。

“喲，還哭了，你隻要說一句求饒的話，我就放了你！”李萍兒說道。

“不要多說了，趕快殺了她，鏟除後患！”山羊胡道士目露凶光，顯得已經有些不耐煩。

“要殺你殺，我從來不殺女人。”李萍兒對山羊胡道士蠻橫的態度顯得有些不悅，當下轉身走回來看守李慶長和魏強。

山羊胡道士怒視了一眼李萍兒，無奈地緊握短刀，殺氣騰騰地走向了玉兒，玉兒心裏一寒，此時在求生的本能的鼓動下，她開始拚命地挪動身體，然而山羊胡道士幾步便走到了玉兒身前，他舉起短刀就往玉兒的頭上劈來，嘴裏蹦出兩個字：“再見！”

秦中月心慌了，他不能眼看著玉兒死在他麵前，他必須想辦法救她，這時，他忽然想到了那還紮在腿上的鋼針，他一下將兩隻鋼針拔了出來，正準備甩向山羊胡道士，然而不等他出手，情況就發生了突轉。隻見在山羊胡道士的刀劈落的一刹那，忽然一道金光從玉兒的袖子中竄了出來，然後一下飛向了山羊胡道士的脖子，山羊胡道士來不及反應，隻覺金光一閃，然後就感覺到一股劇痛從脖子上傳來。

金蠶！

秦中月暗道，沒想到危險時刻金蠶竟然會自己跑出來保護它的主人。據說金蠶蠱養得久了，就能與蠱主的心意相通，想必是這會兒它感應到玉兒有危險，便飛出來解救自己的主人。

誰都未曾料到，關鍵時候竟然是一隻金蠶救了眾人，李萍兒甚至連看都沒看清是怎麽回事，隻見同伴莫名其妙地捂著脖子倒了下去，她驚異地喊道：“山本君，你沒事吧？”

看來李萍兒口中的山本君就是哪個山羊胡道士，這時他倒在地上，眼睛瞪大，嘴裏嘟囔著：“妖術！妖術！”

李萍兒這下著急了，眉頭一皺，說道：“本來我不想殺你們的，但看來你們是非死不可了！”李萍兒說完，反手一刀，劃向了魏強和李慶長的脖子。緊要關頭，秦中月猛然將手中的鋼釘扔向了李萍兒。李萍兒隻覺手腕一痛，短刀一下脫手，一刀抹在了李慶長的臉上。李慶長痛嚎一聲，鮮血嘩地一下流了出來。魏強僥幸一低頭躲了過去。

秦中月見李萍兒右手已經失去了進攻能力，當下一揚手，大喊一聲：“小心了，李萍兒！”

李萍兒吃了一虧，此時右手已經失去知覺，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否則將會命喪於此，當即從懷中拿出一粒煙霧丸摔在地上，一股煙霧彌漫開來。眾人隻覺煙霧繚繞，李萍兒就這樣消失在了煙霧中。

片刻之後，煙霧散去，眾人一看，隻見不僅李萍兒消失了，就連那個山本君也消失了。然而秦中月四人此時卻已三人負傷，隻剩下魏強尚且完好無損。

魏強看著眼前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驚慌地對秦中月說道：“秦……秦大哥，現在怎麽辦？”

秦中月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剛才他手中其實已經沒有鋼釘，那聲喊叫不過是一出“空城計”，為了嚇唬李萍兒而已。這會兒或許是毒藥發作，秦中月感覺腦袋昏沉起來，他強忍著不讓自己昏過去，指著玉兒說道：“先給她止血！”

魏強慌慌張張地奔到玉兒跟前，發現玉兒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了過去。尷尬的是，她的傷口竟然在胸前，而且更要命的是，魏強忽然想到他根本不會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