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鼎記

第二章 古墓曆險

　　“盜洞？”魏強不解地看著秦中月。

“沒錯，正是盜洞。從洞簷上的痕跡來看，這些洞乃是盜墓賊所專用的洛陽鏟所挖。”秦中月答道。

“那麽說，老王頭看見的那些從洞中爬出的厲鬼就是盜墓賊了？”

“不出意外的話，那些人肯定就是盜墓賊。”

“噢，原來如此，照這麽說來，那……那地洞下是座古墓了？”

“根據洞中的氣味來判斷，洞底的古墓大概有千年以上。”秦中月雖沒有幹過盜墓的營生，但是他卻有一位朋友是考古界的行家，因此對於盜墓的一些常識也略知一二。

“哦。乖乖，不知道裏麵會有什麽古怪的東西。”一聽地洞下麵是座古墓，魏強似乎來了興致，繼續問道，“哎，對了，秦大哥，那洞中為何會冒出黑氣？”

秦中月微微一笑說道：“那黑氣倒不是什麽妖邪之物，而是封閉在墓室裏的墓氣。另外，古代的王侯死後都會有一大批的家奴陪葬。因此這墓氣之中也摻雜了不少的屍氣。”

“哦，那這些墓氣是不是有劇毒啊，聞了能毒死人？”想到劉二狗的死，魏強不禁急著問道。

“一般來說，倒也不至於。雖說這墓氣和屍氣對人的身體不宜，但還不至於毒死人。”

“那怎麽村裏的一個小夥子聞了那些黑氣就死了呢？”

“哦？有這樣的事兒，你詳細說說。”秦中月聽魏強如此說，大感疑惑。

魏強把劉二狗從鑽盜洞到死亡的經過向秦中月說了一遍。秦中月聽後，不禁陷入沉思，他暗道，從小夥子的症狀上來看，他的死絕不是因為聞了墓氣和屍氣。正常情況下即便是將墓氣和屍氣吸入體內，也絕不會有這般恐怖的死法。難道是這洞中還另有文章？想到這裏，秦中月不由得想起了明朝時期的一個故事。

洪武年間，有一位姓宋的宮廷禦醫，因為年邁，便向朱元璋告老還鄉。朱元璋見宋禦醫的確是一把年紀，便準許了他的請求。這位宋禦醫回鄉之後，窮盡畢生之資為自己修了一座大墓。墓修好之後，這位宋禦醫向自己的後人囑托了後事，便徑自走進墓中，封閉墓門，從此再沒有出來。本來一直無事，直到後來當地的一個賭徒為了求得一時的賭本，便動了盜墓的心思。這名賭徒趁著夜黑風高來到了宋禦醫的墓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後，終於撬開了墓門。門一開啟，賭徒忽然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當下他並未多想，仍舊點著了火把，隻是在墓室豁然明亮之時，他卻看見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他看到那個早已死掉的宋禦醫竟然打著一盞燈籠迎在門口，而且還一臉陰笑地說道：“你來了啊，老朽正打算給你開門呢。”賭徒見此哪還有什麽心思盜墓，嚇得一路驚叫著狂奔而去。

這名賭徒從那晚之後就瘋了。而當地的村民也從此再也不敢靠近宋禦醫的墓地。人們都說宋禦醫雖死了，可他的魂魄未散，一直在守護著自己的墓地。這種說法一直流傳了好多年，直到後來有一名道士路過此地，他聽說了這個故事後，找到了那個已經成了瘋子的賭徒，用一粒安魂丹治好了他。賭徒為了感謝道士，詳細地向道士敘述了那晚的所聞所見。道士覺得事情實在匪夷所思，便決定親自去墓中看個究竟。道士此去要比賭徒磊落得多，因此也不怕被人看見，晌午時分走進了墓中。

當道士來到墓中後，抬頭間猛然發現自己的正前方的確有一個提著燈籠的人站著。道士是久經沙場之人，當下雖是一驚，卻並未慌亂。待他仔細一看，原來前麵的“人”其實是一座石像，隻不過這石像陰笑的樣子實在是太過詭異，仿佛已然看穿你最隱秘的心思一般，讓人乍看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立。至此，道士明白了賭徒所見的宋禦醫就是這座石像了。但是賭徒所聽到的聲音是怎麽回事兒呢？難道是賭徒膽戰心驚之下聽錯了？道士在墓中又反反複複地走了幾遍，除了發現了幾個莫名其妙的石像外，並沒有覺得什麽不對勁兒。就在道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墓門內側的兩邊長了兩株奇怪的植物。道士走近一看，立刻恍然大悟。

原來這兩株植物竟是世上罕有的紅斑夜來香。這紅斑夜來香的特點在於，它不僅是晚上的時候才開花，而且它所散發的香味能夠麻痹人的神經，使人產生幻覺。賭徒當晚聞到的那股奇異的香味正是這紅斑夜來香所散發的。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那天晚上賭徒會聽見石像說話了。想必是賭徒來本就做賊心虛，再加上這紅斑夜來香的麻痹作用，賭徒慌亂之下便產生了幻覺。而道士是白天來到墓內，紅斑夜來香尚未開花，因此對道士也就沒什麽影響。

想起這個故事，秦中月忖度，會不會這使人生瘡的黑煙之中除了墓氣和屍氣，還有其他的毒氣？那它到底是什麽？那批從墓中爬出的盜墓賊又是如何避免的？秦中月發現整件事情的確是離奇古怪得很，讓人一時間難以想出其中的端倪。既然理不出頭緒，秦中月索性不再去想，躺在床上呼呼睡去。秦中月明白，隻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讓他更好地思考其中的來龍去脈。

第二天一早，魏強一家人都被秦中月的樣子嚇著了——秦中月原本白如雪的頭發已經變得黑亮如漆。現在的秦中月不僅神情顯得英氣十足，麵容上更顯得俊朗非凡。魏強一家人不由得暗歎那還陽果的功效之大。

可笑的是馬老太太一見到頭發變黑的秦中月就脫口說道：“哎喲，我的個老天爺，你……你返老還童嘞！”

吃過早飯，秦中月和魏強一同來到了“阿鼻洞”。此時，經過數天的消散，洞內黑氣的顏色已經淡了許多。秦中月在洞口徘徊了幾圈，便對魏強說道：“你發現了沒有？”

“發現什麽？”魏強有點兒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看周圍。

“你沒發現周圍的草地有什麽變化嗎？”

聽秦中月如此說，魏強果然發現了點線索，大聲說道：“噢，我知道了，這些草……這些草全都枯死了！可是怎麽就死了呢，難道是被這煙熏死的？”

“沒錯，就是被這些煙熏死的，不過你再看看周圍有什麽特別的？”

魏強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之處，不好意思地說道：“好了，秦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

“嗬嗬，你還是個急性子，你看看周圍的草，你再看看旁邊的這棵古槐樹。看出什麽端倪沒有？”

魏強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草地，又看了看那棵大概要三個成年男子才能合抱的千年古槐，最後仍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秦中月微微一笑，說道：“你難道沒發現那黑煙雖然把周圍的草熏死了，對這棵古槐樹卻沒有絲毫影響。你看它不是照舊長得很繁茂？”

魏強聽此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還真是，哎呀，秦大哥，我剛怎麽沒發現呢？”

“常言道，‘凡毒蛇出沒處，七步內必有解藥’，想必這洞內的毒氣也不例外，這棵古槐樹就是這毒氣的克星。”

“這麽說，這古槐樹能治住這股黑氣？”

“嗯，應該可以，不過先要找到黑氣的源頭。”

“源頭還用找嗎，不就在這窟窿裏嗎？難道……你還想進到洞裏去？”魏強現在可謂是“談洞色變”，此時仍未擺脫“阿鼻洞”的陰影。

“你不用擔心，有了這古槐樹的槐豆，這毒氣一定能克製住。”秦中月望著槐樹上一串串顆粒細小的槐豆說道。

槐豆是槐樹上的寶貝，能入藥，從樹上摘下晾上幾天，放在鍋裏幹炒斷生，每日當茶泡著喝對人能起到黑發、降脂、明目等功效。為了醫治少白頭的病，秦中月自小沒少吃了槐豆茶，因此對於槐豆的藥性非常熟悉，這也是他一下就斷定槐豆能克製黑氣的原因。

“這……這能行嗎，秦大哥，我倒不是怕死，隻是死在這墓中實在是冤屈得很。”魏強唯恐有差池，遲疑地問道。

“嗬嗬，放心吧，現在到槐樹上摘槐豆吧。”秦中月灑脫地笑起來，顯得很有把握。

“什麽，到樹上去？”

“是啊，去樹上摘槐豆啊？”

“秦大哥，這槐樹上不得啊？”魏強聽到要上樹，心裏頓時一驚。

“上不得，為什麽？”

“你不知道，秦大哥，這棵古槐樹活了至少有千把年了，老人們都說，槐樹活得時間長了就成精了，你要是觸犯了他，它就會把你禍害死！”

“嗬嗬，這種說法你也信？你好歹是一名保安隊員，怎麽還如此迷信。”

“不是，秦大哥你聽我說，別的我敢瞎說，這我不可瞎說。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這老槐樹可靈了。早些年前，村子裏有個要飯的，一天路過這裏的時候突然忍不住想拉屎，這要飯的不知道好歹，就在這老槐樹下拉了泡屎。一開始倒是沒什麽，可是後來，這要飯的居然就得了痢疾死掉了。村子裏的人們都說，他觸犯了槐樹精，才被槐樹精給弄死了。”

“嗬嗬，這也隻不過是傳說罷了，不足為信。”

“哎呀，秦大哥，這可不敢亂說，這老槐樹可神通了，能夠吸人魂魄呢。村子裏的孩子有嚇掉魂兒的，都要到這老槐樹上找一隻刀螂，然後在刀螂身上拴根紅線，孩子的魂兒才能被招回來。我娘說，我小時候有一次丟了魂兒就是這樣招回來的。”

秦中月笑著聽魏強說，突然手腕猛然發力，一把飛刀就向老槐樹飛去，秦中月笑道：“算了，我們還是直接一點吧。”

隻見飛刀呈弧線狀飛了出去，眨眼之間就繞著老槐樹旋轉了一周，然後又回到了秦中月的手中。

飛刀過後，幾束槐豆絮絮而落。

魏強隻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速度之快，好比流星。魏強看得瞠目結舌，驚歎道：“真是神了！”

魏強按照秦中月所說的將這槐豆嚼碎吃了下去，並在鼻孔處塗了些槐豆的汁液。這槐豆本就清香，此刻塗在鼻端，魏強就覺得一股清新的香氣直入腦中，並在身體裏蔓延開來。

魏強將從家裏帶來的麻繩綁在了附近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同秦中月順著繩子下到了洞裏。洞裏仍然不時地冒著黑氣，但是塗過槐豆的汁液以後，魏強覺得腥臭之氣已經淡了不少。

秦中月率先來到了墓中，雖然有槐豆汁液的防護，但他還是覺察到墓中的腥臭味要比外麵的濃鬱許多，因為他們離氣味的源頭又進了一步。

魏強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火把。由於墓內千年閉塞，空氣陳舊，火把的火焰非常微弱，發著幽幽的藍光，秦中月、魏強二人隻能在墓中緩慢前進。墓內極為安靜，秦中月和魏強能夠清楚地聽到彼此“呼哧呼哧”的呼吸聲，隻是兩個人都隱隱覺得怪怪的，似乎在這個墓中除了他們兩人的呼吸聲外，還有第三個人的呼吸聲。這呼吸聲聽起來要更加地沉重，也更加地緩慢。雖然他們兩個人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兩個人的感覺卻又是那麽的清晰。魏強覺得這人似乎正躲在古墓的某一個角落裏，悄悄地看著他們。想到這裏，魏強不禁寒毛豎起，心虛得厲害，試探地對秦中月說道：“秦大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墓內還有一個人。”

聽到魏強如此說，秦中月不由得心裏一動，但是為了讓魏強安心，秦中月佯裝鎮定地說道：“別自己嚇自己，這座千年古墓如果有人的話，也早就爛成灰了。”

“但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著我們。”

“少說話，多留點兒神，說不定這墓內有機關。”

“可是……”

“別可是了，繼續向前走，小心腳下。”

魏強還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敢說出來。其實魏強知道自己心裏最害怕的是什麽，隻是他身處此地不敢再想，於是緊走了兩步攆上前麵的秦中月。兩人繼續向前摸索著。

秦中月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墓內的裝置哪裏有王侯將相的氣派？墓道破爛不堪，毫無華貴之相。貪心的盜墓賊怎麽會光顧這種廢墓呢？

秦中月猜不透其中的玄機，繼續向前摸索著。漸漸地，秦中月走出了狹窄的墓道，來到了墓道外麵。突然，秦中月一下停在了原地，他的直覺告訴他，前方似乎隱藏著致命的危險。墓道之外的空間是一片沉沉的黑暗，火把的光芒小如滄海一粟。秦中月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黑暗中的動靜。緊隨其後的魏強，看著秦中月的動作，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張口想問卻又不敢問。

秦中月靜靜地聽著黑暗中的情況，多年的艱苦訓練成就了他在黑暗中聽聲辨位的本領。哪怕是黑暗中有一隻蜘蛛，他也能循聲而去，一鏢即中。

秦中月聽到了，雖然聲音很微小，但還是被他聽到了。

水聲，確切地說，應該是波紋蕩漾的聲音。

秦中月斷定前麵是一個水池或者地下湖。

秦中月從地上拾起一塊磚頭，然後用力地往前方擲去，隻聽前方傳來“撲通”一聲。魏強恍然大悟，驚道：“前麵有水？”

“沒錯，前麵大概是個地下湖。”

“那我們還過不過去啊？”魏強疑惑地問道。

“想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自然要過去。”

秦中月將火把放低了些，見地上滿是淤泥，他邊向前走邊對魏強說道：“古人選擇墓穴講究陰陽風水。陰陽並行，有風有水，後人才能長存不息。‘水飛走則生氣散，水融注則內氣聚’。有湖在其中，便可聚集天地之靈氣。總的來看，這裏也是一方不錯的寶穴。”

“可是我們怎麽過去啊，秦大哥，總不能遊過去吧？”

“不用擔心，墓內有湖，造墓之人肯定會築有一橋，一來是符合堪輿風水中的‘飛升橋’的說法，二來修墓的工匠也需要有座橋連接接墓道和墓室。”

“這麽說我們不用遊過去了，這我就放心了。”魏強不是不會遊泳，隻是在這漆黑的墓中遊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秦中月低著頭仔細地辨別著腳下的路，然而隨著淤泥的漸深，他發現了一串奇怪的腳印。看到這串腳印，秦中月驚得頭皮發麻。隻見地上的每個腳印都呈鴨蹼狀，而且大如磚頭！什麽生物的腳印會生得如此怪異？

秦中月不知所以，望著腳印出神。身後的魏強也注意到了這些腳印，隻是他心粗得很，並不在意。

“秦大哥，這腳印是不是盜墓賊的啊，看來他們進來的人不少啊。”

秦中月猶豫了一下，說道：“這腳印不是人的。”

“不是人？”魏強一聽，不由得緊張起來，“不是人，那……那是什麽，秦大哥，你不要嚇我。”

“這腳印的主人是個怪物！”

“怪……怪……怪物？”

魏強心裏一驚，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然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魏強倒吸了一口涼氣。魏強看見，在秦中月的身後，一隻鮮紅的“手”正從上麵的黑暗中慢慢地向秦中月的脖子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