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門?什麽地方邪門?”張天立刻追問道,對於這個處處透著詭異的滇王墓,他始終有些不放心。
“在盜洞的周圍,有許多,有許多……”阿南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與驚恐。
“到底有什麽?大男人一個,又不是沒見過世麵,怎麽還和個愣頭青一樣,沉不住氣!”陸仁嘉擺出他的老大氣勢來。
“盜洞周圍,有許多包著皮的骨頭!人的、動物的都有!我當時還以為是遇難的屍體,試著扶了一個起來,那空洞洞,隻剩骨頭的皮膚居然油滑得嚇人,把我嚇了個半死!旁邊還有幾件散落的武器!”阿南終於鼓起勇氣,一口氣說了出來。
盡管是大白天,但是我卻忽然覺得有如進入了寒冬一般,從頭頂直接凍到了腳底。眼前忽然浮出當兵那次七月半時,看到的滿海幽靈,那空洞洞的眼神讓我懼怕!我忽然覺得一陣莫名的恐慌,心跳徒然加快,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我盡量讓自己狂跳的心率降下來,但是身體中這股莫名的恐慌卻始終消除不掉,開始還以為隻有我出現了這種感覺,一看另外幾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跟我感覺差不多,剛才都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慌感糾纏。幾人麵麵相覷,這下麵到底有著什麽怪物?居然詭異若斯!我們,下去還是不下去?“越是詭異危險的地方,就越說明墳墓還沒被盜過,我們的收獲才會越大!我覺得,這水,我們還是要下的,不過大家最好還是合計一下,排好隊型再下去,爭取快速找到墳墓!”大家想了半天,最終,陸仁嘉還是沒能抵受住寶藏的誘惑。
——一個未被發掘的帝王寶藏,代表著什麽,相信是個人都會很清楚。
他的表態,帶動了阿南和馬稼,他們三人本就是一起的。
而那該死的詛咒,則讓我也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本來我勸胡思佳不要前去,和虎子留在一起接應我們,可是她不聽,執意前往,我也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了下來。
最後,由阿南帶隊,大家一個接一個地向水裏潛去。
那盜洞離水麵不遠,最多也就十多二十米的距離。我們繞到湖底的石塊後,看到湖底給炸出一個大坑,洞就在坑的底部,我想,這多半是以前的人炸出來的。我們在盜洞四周搜尋了一下,發現並沒有其他的盜洞,才鬆了口氣。不過在盜洞的周圍,我倒是看到了幾具人皮屍體,由於裏麵的骨頭還是完好的,輕飄飄地飄在湖底,讓人頭皮一陣發麻,我都不敢近前去看。
我們大概又左右找了一圈,發現了七具人皮屍體和近百的白骨,人皮應該是克裏斯蘭前兩次派來的雇傭兵留下的。那些白骨估計是在水中泡得過久,人皮腐爛了的緣故,看上去很是恐怖。
似乎沒有再找下去的必要了,陸仁嘉對我擺了擺手,意思現在要不要進去了。我看了看潛水表,快到十一點了,怕晚上那詭異的生物出來,連忙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的裝備都是最新型的裝備,穿起來根本不覺得氣悶,由於以前沒有潛過水,本來我擔心潛入水下十多米,身體會出問題,結果沒想到,什麽事情也沒有。我們最後在洞口核對了一下裝備和約定好的暗語,確定一切沒問題了,陸仁嘉才定了定神,第一個貓了進去,馬稼斷後,我們幾個打開探燈跟著,一下子潛進去五六米。
這盜洞很不規則,時寬時窄,我一邊遊一邊用手電觀察這洞壁,不過看起來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
由於擔心,我們行進的速度很慢,用了七八分鍾,才遊出了幾十米遠,地道漸漸地開始拐彎,我們艱難地遊了有四十多米。按照方向,這時候估計已經進入了回龍山,也就是俗稱象鼻嶺的山內某處下麵了。洞口隱約照進來的光線已經照不到了,這個時候,盜洞的方向突然一變,竟然垂直向上挖了上去,我覺得有點奇怪,這盜洞怎麽這麽打。不過陸仁嘉已經第一個向上遊了過去。
到了上麵,他在上麵晃了晃探照燈,說明上麵安全。我們馬上一個接一個地也潛了上去。上麵居然是空的!是一個比較大的空間。頭一冒出水麵,一個更加幽暗深邃的通道慢慢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燈光照射之下,通道的兩側和頂部都顯得起伏不平,我們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上邊不是我們以為的人工鋪就的青石板,而是暗褐色的洞壁岩石。這麽看來,這裏乃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我們到底算不算是進了滇王陵啊?還是說,一直在外麵轉悠?
我努力朝洞穴深處看去,雖然什麽都看不見,卻隱約聽到有一陣奇怪的,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從前麵的黑暗裏傳來,盡管非常微弱,而且時斷時續,但在這原本寂靜無聲的地道裏,卻顯得分外的刺耳。這聲音讓我立刻想起了關於“鬼潭”的傳說,以及上次楊子撒臨死前的叫聲。這聲音是從哪兒來的?到底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
我無法想通這個問題,想到那些隻剩人皮和骨頭,整體卻完好無損的屍體。腦子裏立刻產生了一股想要退縮的念頭,張天和胡思佳盡管沒有說話,但我估計他們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尤其是張天,果然是懂得越多,顧慮越多,這時候居然顯得有些惶恐,手上劃水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不知道該如何進退。
受到我們的影響,陸仁嘉和阿南他們也停了下來,我們互相望著,打不定注意。
為了打破這個壓抑的氣氛,我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嗬嗬,這滇王可真會選地方啊,把自己葬在這種滿是水,又潮濕的地洞裏邊,恐怕早就爛得個屍骨無存了!”
“你小子,不懂可別亂說!”張天笑罵道,“凡是古代的大墓,一般都有嚴密的防水措施,甚至還有規模龐大的排水係統,秦始皇的地宮號稱挖了幾十丈深,要穿過三道地下的泉水,據說裏邊的排水係統,跟當今最厲害的建築工程師想出來的差不多。這滇王的墓穴,我看也差不到哪裏去,我們這裏隻是他的外道。”
“這就糟糕了!”我立刻還嘴,“他要是保存得太好,沒準又是一個厲害的粽子王,到時候我們可鬥不過他!”說到這,我忽然想起了卜漏,說起來,他還算是我同宗的族人,卻落得如此下場,可悲啊!
陸仁嘉“嘿嘿”一笑說道:“要真的隻是粽子就好了,起碼有辦法對付,要是別的東西,我們才真的是慘了。”
人要是太過關注於某件事物,就會產生各種聯想,就像眼前的這個洞穴,我們要是老去想它裏邊有什麽東西,那聲音是怎麽發出來的,就會越想越怕,最終誰也不敢進去!這時候隻要說些別的話題,比如粽子王,盡管也是很可怕的東西,但也會讓我們減輕一些心理壓力,從而緩解情緒。
這一招果然見效,至少我自己已經不再多想,看到陸仁嘉他們開始前進了,也就又揮動起雙手,開始劃水,思佳姐也立刻跟著動手,橡皮筏終於再次啟動,慢慢地滑入了這個幽深的地洞。
洞穴不大,水麵離洞頂不足五米,但裏邊卻彎彎曲曲,仿佛深不見底,由於已經無法直線前進,為了避免撞上洞壁,我們還要時不時地將探鏟頂在兩側的岩石上,以免自己撞了上去。
我們又前進了幾十米遠,另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出現了,那個原本時有時無的鬼哭狼嚎聲竟然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好像就在前方的某個地方等著我們。
直到此刻我們終於發覺,這個聲音跟楊子撒的嚎叫聲還是有所不同,楊子撒的叫聲雖然充滿了絕望與不甘,但至少是活物發出來的,這個聲悠長淒厲,又陰沉沉的,仿佛是冤鬼在向人索命。
麵對這種未知的恐懼,我們誰也不敢再貿然前進,因為那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仿佛就在我們耳邊,更何況,如此多的人變得隻剩骨頭和一層皮,那麽肯定是另有原因,而且很可能跟這個冤鬼索命般的聲音有關。
我用手電照向地洞的四周,發現離洞壁隻有四米了,它的空間正在慢慢地收縮。好像是一個葫蘆,又像是一個喇叭的形狀,到最後也許會收得隻剩下一個口子。
這個想法讓我忽然又產生了另一種猜測:這個聽似可怖的聲音,會不會隻是風通過狹小的洞口時發出來的?因為即便是在普通的環境中,我們也可以偶爾聽見一種尖利的風嘯聲,常常令人覺得毛骨悚然,隻不過前方的這個聲音更加恐怖而已。也許,正是因為地底封閉的環境,才造成了更加誇張的效果?但問題在於,在這地下封閉的空間裏麵,又哪裏來的風?
我這麽想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風的存在了。果然是有風!因為我的身上仍然潮濕,所以剛好能感覺到風吹過時特有的涼意。但如果這真是風的話,那是否意味著前方的洞口能直接通到外麵去?既然如此,那老祖宗的陵墓又在哪裏?
我搖了搖頭,很快又否定了這洞口能通到外頭的想法,因為這一路進來,我們都是在水底穿行,我們現在的位置,故意已經處於回龍山的山腹之中,這附近不太可能有這麽誇張的風聲啊。
想不通就不想,不管怎麽樣,我們也隻有繼續向前了。
“是風聲!”我大聲地提醒他們,“前麵有個洞口!”
其實張天和陸仁嘉也已經發覺了,我這麽一說,他們倆便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於是大家繼續向前麵劃了過去。
陸仁嘉帶頭,他手上的照明燈隻管往前照路,射向兩邊的餘光相當有限,可是我仍然隱約地注意到,兩側的洞壁上似乎有一些圖案,開始我並不太在意,還以為是岩石表麵的天然紋路,可是後來卻越來越覺得不像,於是趕緊把手電筒取了出來,打亮了往右側的石壁上照過去,才終於發現竟然是大片大片的植物化石。從形狀上看,似乎是一些古老的種子植物,樹幹和樹葉上的紋路依然清晰可辨,栩栩如生。
“這洞穴形成得年代極早,比滇王墓的年紀可大得多了!”我忍不住驚歎。
張天和胡思佳聽我這麽一說,也都轉過頭來,一起看那石壁上的化石圖案,研究了一會,直到陸仁嘉在前麵招呼我們,我們才又向前遊去。
又遊了一段,兩邊的洞壁上竟然開始變成了綠色,大片大片的綠色的,像水草一樣的植物覆蓋在洞壁上,使得整個洞壁綠幽幽的,很有種奇幻玄奧的感覺。
“前麵出現洞口了!大家快來啊!”這時候,前麵忽然傳來陸仁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
“就來了!”我大聲地應答道,兩步遊了上去。前麵,一個一半在水裏,一半向上的洞穴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真不知道那些倒鬥的前輩,為了挖這個洞費了多大的心血。不過更佩服的是這滇王,居然把自己的墳墓整個建造在山洞之中,水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