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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幽靈湖

  大金牙給他這麽一折騰,哪裏還有不醒的?

他掙紮起來,驚駭莫名地叫起來:

“怎麽回事?究竟出了什麽事?”

羅六指估計也是覺得扛著他影響速度,立刻把他放了下來,不等大金牙站站穩,左手拉住雖然在跑猶自在東張西望看出了什麽事的我,右手一把拽住暈頭轉向的大金牙,就往前狂奔。

這羅六指當真不愧是北京城裏頂尖的線上人物,那腿上工夫是沒得說的,被他這一拉,我跑的速度起碼增加了一倍,讓我都在心裏直嘀咕,運動會怎麽不叫這小子上呢,省得給人家說中國人都糟糕得慘不忍睹,當現在連塊那個叫啥金牌的東西都沒有,簡直讓人嘲笑。

大金牙被拉得,不,簡直是被拖著在跑,一邊跑一邊還不住回頭看那車,拚命地狂喊:“姓羅的,你瘋了?”“是啊,你說清楚了,大金牙不就開車了嗎?你有車不開,用跑的,還不是瘋了?”“笨蛋!”羅六指氣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你們——懂什麽?再不走都得喂魚蝦了!”“啊?”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講什麽。“我們雖然跑得慢,但是至少還有一線生機……”我稀裏糊塗地聽著,忽然正在跑動的雙腳感到一股寒意,這寒冷來得如此突兀,以至於一時之間,我以為是一條蛇爬上我的腳了。可是想想不對,我這是在狂奔啊,怎麽會有蛇跑上我的腳?忍不住低頭一看,頓時傻了。“啊——”大金牙也叫了起來,“水,怎麽可能有水?”放眼看去,草地全部不見了,而是一片霧蒙蒙的水,好像剛剛一瞬間我們就穿越了草地跑進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湖裏一樣。極目而望,居然看不見這個湖的邊際。

可是腳下明明還有踩上柔軟青草的感覺。怎麽回事,究竟出了什麽事?這一瞬間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而腳下的水忽然之間沒有任何過程的就從腳脖子那裏上升到了膝蓋,水的阻力讓我們幾乎無法快速奔跑了。“不好了,快!”羅六指驚慌莫名地說,“大家緊緊拉住,千萬不能鬆手!”剛剛從狂奔裏猛然停下的我們,幾乎還沒有來得及喘氣,就被羅六指手上的力氣握得手幾乎都要斷掉了,本能地反握回去。“東方!快抓著大金牙!”我剛剛伸出空著的左手去抓住大金牙的右手,還沒有使上力,就忽然發現水已經漫上了胸部,我們都不由自主地被水波輕輕一漾,就站立不穩地浮動起來。“快,抓緊手,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剛剛吸進去,耳邊的水聲就越來越大,抬頭一看,這朦朧的水霧裏麵,忽然無風平地翻湧,而且越來越洶湧,瞬間一個大浪就卷了起來,當頭朝我們砸下來。幾乎不用羅六指再說什麽,我們立刻往水裏一蹲,腳蹬著水,拚了命要遊出這片區域。然後水浪一陣劇烈顫動,想來是剛剛的浪砸了進來,這強大的水壓原先是可以讓我們吐血的,但是不知道怎麽,我們隻感覺到了水裏一陣搖晃而已。奇怪。仔細一看,原來隻有一米多高的水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有五六米了。我的眼睛,異常地痛。這不是淡水,是鹽水!真他娘的該死的見鬼,這究竟是出了什麽事?好像在一瞬間,這片草原居然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鹽水湖泊。簡直跟東方朔墳墓裏的流沙沒有兩樣。那是石板通過機關懸浮在流沙上,一旦人走上去流沙就會迅速蔓延上來。可是這是大草原大草原啊!

就像是一層草皮,其實下麵覆蓋著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湖泊一樣。這是多麽離奇的一件事,要知道以現在水域的麵積來看,起碼籠罩了方圓幾畝地,而先前什麽還在開車,在厚實而平坦無比的大地上開車。

難道你能相信這一層草皮下是水?那不是大草原,那是沼澤吧!有誰聽說過能開車在沼澤上走的?我給鹽水刺痛得幹澀無比的眼睛隱約就看見了離我們不遠處的水底,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在快速沉下去。那不正是我們的汽車?怪不得剛才羅六指說,我們雖然跑得慢,但還是有一線生機——這水勢來得如此之快,又是一轉眼,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身處十幾米深的水下了,要是我們還在汽車裏,強大的水壓會讓我們連車門都打不開,窗戶也沒有足夠一個人爬出去的空隙。等到打破窗戶,那還不已經是幾十米深的水底了啊,那個時候就算有空隙爬出車子也沒有用了,巨大的水壓已經足以叫人命喪黃泉了。

這簡直就像是一場不可思議的噩夢!這湖水冰冷得刺骨!隻是短短的十幾秒,我們已經徹底身處於一個巨大無比,估計至少有幾十米深那麽恐怖的鹽水湖裏了。水麵可能依舊波濤洶湧,但是我們身處的水中已經將近平和下來,羅六指的正確決定讓我們三個沒有在剛才那一陣陣巨大無比的波浪裏失散。現在我們在水下已經待了超過半分鍾了,如果不趕快想辦法換氣,恐怕就真的得喂王八了。雖然我對這麽奇怪變化的湖水裏究竟有沒有王八持懷疑態度。就在我們準備冒險浮上水麵去換一口氣好繼續苟延殘喘下去時,忽然整個水麵都迅速黑了下來。這黑色直接從水麵上方籠罩下來,如果不是我們確定現在是太陽剛剛升起的黎明,還以為是因為天黑所以從水底看才發生的自然現象呢。或者是我們因為嚴重缺氧所造成的後遺症?拚命地上浮至少也要花上個幾秒鍾,這還隻是粗略估計,建立在那湖水沒有繼續上漲的基礎上。

我們的視線越發模糊起來,加上水底變成的徹底黑暗,讓我們都無法確認自己是否已經死亡,進入了幽冥鬼蜮。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頭頂上還是水,似乎距離水麵是多麽遙遠和可怕的一個數字,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可能再呼吸到一口空氣了。

這個時候心裏湧上的絕望感語言無法形容。仿佛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說,放棄吧不要緊,你已經盡力了,水麵很遙遠,是你斷絕呼吸前也沒有辦法夠到的。

意識模糊起來,手腳的力氣越來越小,終於沒了勁,連冰冷刺骨的湖水都感覺不到了。仰頭,什麽也看不見,看不見水麵,水還在搖晃著,四周漆黑一片,也沒有任何聲音。連大金牙和羅六指在哪裏我都看不到了。或許我已經死了?身體慢慢沉了下去,但是感覺上好像是身體在往上浮的錯覺。徹底失去了求生欲望的我,意識也開始慢慢變成了黑暗,就在此時,一直憋住的那口氣終於在失去意識的狀況下吐了出來,我無意識地呼吸,頓時嗆了一大口水進了喉嚨。這湖水一直都是冰冷刺骨,這下嗆了進去,立刻讓我神智一清,拚起最後一道力往湖麵上劃去——“嘩啦!”破開水麵的聲音是如此悅耳,死寂一片終於被打破了,仿佛又回到了人間一樣。深深呼吸,五秒鍾以後,腦子裏終於又恢複了清醒。顧不上看為什麽周圍全部黑了,而是張望著自己的同伴!“羅六指,大金牙!”我拚命喊著。遠遠傳來了應答的聲音。可是隻有羅六指的聲音,我趕忙劃了過去,卻看見羅六指浮在水麵上,一手緊緊拽著正在拚命吐水的大金牙。兩個人都是狼狽不堪。想起剛剛差點丟了命的事情,就在心裏後怕不止。其實那個時候距離水麵明明已經沒有多遠了,但是感覺到的偏偏是遙不可及的絕望。要不是那口水帶來的最後一線理智,隻怕現在羅六指喊遍了嗓子也找不到我了吧!

“真是該死,如果小蔡在這裏,恐怕還有個水性好點的!”我嘀咕著抱怨,我們這些長在北方的漢子,不是旱鴨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盡管是有的時候為了盜墓需要所以才會的一點水性,但是能在水裏憋上個一分鍾那就已經是極限了。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北方的摸金校尉都很少到南方去倒鬥。沒想到我們在這大草原上居然還遇上了被洪水卷走的倒黴事。這還真是人要倒黴,往哪裏躲都沒用啊!“這什麽地方?”大金牙吐完水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四處張望,看他那茫然的表情,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抬頭,頭頂上是漆黑一片的。如果不是我們三個人挨得近,我都無法看見他們臉上的表情。“東方,托我一把!我去看看!”我會意地伸出手,雙手平攤,拚命穩住,向羅六指點了點頭。他鬆開了抓住大金牙的手,然後艱難無比爬到了我肩膀上,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可我整個人都給他壓到了水裏。這還是因為是鹽水,浮力很大,否則別說現在,剛才我們就全部挺屍了。羅六指拚命往上跳了一下。我整個人往下一沉,灌了好幾口苦澀異常的鹽水,慌忙劃開手腳,拚命地浮了起來。這時我看見身邊出現了一個大水花,是從上麵掉下來的羅六指,他快速地沉了下去,這一下夠他受的,沒有半分鍾他絕對遊不上來。露出水麵拚命喘氣。半分鍾以後,羅六指果然一邊吐水一邊浮了上來。“完了!”他大叫著,“是特別厚實的岩石和土。”說著給我們看他的手掌,那手被水浸泡以後還有泥巴和小沙石。難道我們現在是在地下湖裏了?中國境內的地下河和地下湖很多,內蒙古高原和雲南高原就不少。其餘地方更是以江南為最多,在中國一般不管南方北方,人們往往隻要在地上挖上個幾米或者十幾米,就能挖到地下河,然後水流上湧,這就是所謂的井。根據季節,地下河流水位有變化,井水的水位也會有變化。

難怪這湖水這麽刺骨冰冷,原來是地下湖。

但是怎麽可能,想想大約十分鍾以前我們還坐在車子上,然後就是不明所以地驚惶奔跑,整個眼睛所能看到的草原忽然變成了一個湖,大水把我們全部卷了進去,等我們浮出水麵的時候卻發現頭頂不是天空,居然是地底岩石和土,好像我們一開始就在這地下湖裏一樣。

我心裏冒出了一個相當可怕的念頭——“難道是——”我忍不住脫口叫喊出來,“幽靈湖?”大金牙狠狠地打了個哆嗦,而羅六指麵無表情地點頭:“所以,我在車上的時候才叫你們趕快跑啊!”幽靈湖,這種傳說我們聽得也不少。但是人們總覺得沒有鬼砌牆那麽可怕。雖然在北京城裏遇上鬼砌牆也不是什麽新鮮事,畢竟那個要不了人的命。隻是怎麽走都是死胡同,又看見一個隱約的黑影,隻需要坐在原地不動等天亮,鬼砌牆自然就會消失了。可那對於一生安穩和樂的普通人來說已經是最驚險最恐懼的經曆了。而傳說裏那能在海上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幽靈島,隻是海邊漁民的噩夢,普通人的閑談。而在西北甚至更偏遠的地方發生的會“搬家”的幽靈湖,更是很多人當作奇聞來聽的旁門外道。傳說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有許多湖泊和海會“搬家”,這些都被統稱為幽靈湖。

這不是什麽神話故事,也不是鬼怪小說,不管是鹽水湖也好淡水湖也好,的確是會“搬家”,而且通常都不是小規模湖泊,方圓數十裏甚至數百裏的大湖泊,往往會在一夜之間,原地消失,然後在幾百裏以外的地方再次出現。

據說要是在草原上行走發現一個地方隻有沙石,不長草,那是曾經變成過湖底的證明,說不定馬上又會變成湖泊,在那裏停留,是最危險的一件事情。

這種奇特無比的現象,早在很久以前就被發現,古書上有過詳細記載。甚至在古代匈奴的一些羊皮地圖上都有標注,哪裏哪裏不能駐紮軍隊,因為此處是一個幽靈湖出現的可能範圍。

到了現代,就有許多探險家認為,新疆的羅布泊,就是一個幽靈湖,那裏發生過無數詭異的失蹤事件暫且不提,隻聽說曆史上羅布泊最大麵積為5350平方公裏,公元1931年時陳宗器等人測量的麵積是1900平方公裏。公元1941年,在蘇製1/50萬地形圖上,麵積是為3006平方公裏。到新中國成立以後1958年,我國分省地圖標定麵積為2570平方公裏。可是到了1962年,專門航測的1/20萬地形圖上,其麵積又變成660平方公裏。到最近測量的1972年,隻有450平方公裏了。

麵積變化莫測不說,聽說連位置都不太一樣。忽東忽西的。聽說最近那個相當出名的冒險家彭加木就在羅布泊失蹤了,政府出動了飛機、軍隊、警犬,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進行地毯式搜索,到現在都一無所獲。難道我們就這麽倒黴,遇到了一個幽靈湖?而且這個幽靈湖還是最麻煩的一種——就是頻繁發生變動,在固定範圍內每次出現位置不定,每次出現的時間隻有十分鍾或者一小時。這下徹底完了,跑到了地底下,天知道這湖再出現是什麽時候。幽靈湖最慢的變動是十年,最快的據說也得幾天。我們身上什麽都沒有,水又是鹽水湖,不說幾天,就是一天也夠戧死了。“別看我,我心裏可一點底都沒有。”羅六指趕忙說,“而且這水這麽寒冷刺骨,估計我們不用擔心食物和水的問題,就先會手腳抽筋溺水淹死了。先前是因為我們在地上跑了一陣子,手腳是暖的,現在大家感覺感覺,是不是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給羅六指這麽一說,我憂心極了。“小端,你衣服裏啥在發光?”大金牙忽然說。我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塊昆吾玉,在漆黑一片中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輝來,很是柔和,和一般的珍珠光芒相似。真是奇怪了,在東方朔墓裏的時候也是漆黑一片啊,它也沒有發出絲毫光亮來,怎麽現在……“你是說這明器啊!”“明器?”大金牙張大了嘴,“幾天不見你哪來的這麽好明器,你這幾天又沒去倒什麽大墓……”他忽然閉口,想起了秦教授他們說的,小心翼翼地說:“你祖墳裏挖出來的?”祖墳裏挖的?我瞪著他,說得真是難聽!可那偏偏又是事實,我隻好默然點頭。“真好東西啊!這什麽,古玉,不對,古玉上麵是有色沁的。那是珍珠?不對啊,這形狀怎麽看也不像是珍珠啊。它要是不發光倒隻像是玻璃……”大金牙完全遺忘了現在的危機,說得是兩眼發光激動不已。我是早已經習慣了,羅六指倒是很有點哭笑不得,貌似做賊的人是他吧……懶得理他,抬頭看漆黑一片的上方,水流在緩慢推動著,我們順著水波已經看到了不少巨大無比的植物根係,甚至紮到了地下湖裏來吸取水分了。正在絮絮叨叨的大金牙痛叫一聲,突然身子一歪,直接沉下去了。這可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趕忙去撈他。一紮進水裏,拉住他,才發現這家夥手腳抽筋了。心裏頓時慌了神,我們倆就是再有本事,也沒辦法把一個手腳抽筋的家夥拉出水麵啊。何況當幽靈湖再次變動出現於地表的時候,必然又會波濤洶湧,水流旋渦的都會出來,自保尚且不及,誰能照顧得了他?

大金牙嘴裏咕咚咕咚地灌著水,眼裏也出現了絕望的神情。

這時偏偏我腳下也是一陣痛。不好!我痛得極力想蜷縮身子,但是不行,抽筋是人類神經無法控製的反應,也是無法忍受的,那一瞬間好像整個腿都被拉得彎曲了過來。羅六指看到了頓時大驚失色,左手就朝我伸過來。他拉住了大金牙不讓他往下沉,要是左手再拉住我,那麽大家都隻有死路一條。這個時候,距離我們不遠的水麵突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整個湖似乎都被煮得沸騰了一樣翻騰不止,我們在水裏給拋得晃得可憐極了。似乎一瞬間,光明就籠罩了這片水域。幽靈湖出現在地麵上了!我在水裏仰頭看著水波劇烈搖晃反射而出的光,絕望地笑了。雙腳抽筋讓我明白,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有機會再看見那蔚藍的天空了。

我盯著羅六指,指著上麵,他看著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堅決地搖頭。我隻好拚盡最後一分力氣,從羅六指手裏一把搶過手腳都抽筋的大金牙,連他一起,往湖底沉去。

羅六指抓之不及,眼見我們轉眼就被水底的一個旋渦吸過去,徹底明白這回是再也來不及了。隻能往水麵上拚命遊去,一邊遊一邊回頭,鹽水的枯澀刺激得他眼睛幾乎痛得睜不開,水底劇烈震動,那兩個人也變成了黑色的小小的影子,再也看不清楚了。

可是一連串冒上來的水泡,就是同伴生命在逐漸消失的證據。

他握緊了拳,躲開一道又一道急流和旋渦,如果不在最短的時間內浮上水麵再遊到湖岸邊爬上去,那麽同伴犧牲就毫無意義了,東方端華在最後拉走大金牙,就是為了他最後的逃生機會,在幽靈湖短短變化的十分鍾裏,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即使抓著我們不放,最後大家仍然要死。更別說是帶著一個手腳抽筋的人躲過旋渦暗流浮上水麵再遊到岸邊了。

“嘩啦!”他終於又呼吸到了草原上清新裏帶著泥土氣息的空氣。不是經曆過生死關頭的人,哪裏知道,人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氣其實都芬芳得如美麗女子身上的氣息般醉人。湖水已經全部上漲完畢,正在微微蕩漾,而他看見了湖邊。羅六指拚命地往岸邊劃去,這北方漢子一邊遊,一邊眼睛都熱了。東方端華,大金牙……當他濕淋淋地爬上岸地那一瞬間,就徹底倒在了地上。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憊讓他甚至無法說出話,看著同伴死去,就是自己的無能!他緊緊咬著牙關,往回望去,湖水正在迅速回落。瞬息大片大片的草地就露出來,這已經不是當初自己三人當時被水卷入的地方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了:“真是不可思議的景象,李長老,你說對嗎?”羅六指驚駭地回頭,正看見秦教授站在身後不遠處,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玩味的笑意。“你——怎麽在這裏?”“我為何不能在這裏?”秦教授額頭上包著一塊白色紗布,上麵還有血跡,那正是他左眼的位置。

他身邊的李長老樣子也很是狼狽不堪,一張臉上血跡斑斑,而且上麵布滿了黑色斑點,看上去好不嚇人。三個蠱教的老頭身上衣服和他們兩個一樣完全破破爛爛,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上也有點點黑斑,其中一個人的麵孔一會兒發青一會兒發藍,詭異極了。至於那個叫李瑞的,根本就沒有看見他的影子。不會已經死了吧!羅六指一想起那個洞窟裏黑色骷髏頭猙獰飛舞的樣子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那上麵還插著一把匕首的胡巫的骷髏頭咬著李瑞的衣領不放,而李瑞在地上哀號打滾的淒厲樣子至今還留在他的腦子裏。李瑞怕是死了,秦教授也瞎了一隻眼睛。而這幾個所謂的有大能耐的家夥估計都被那黑色骷髏頭整得不清,全身的黑色斑點就是最好的證明。幸虧當時看見東方端華轉身跑就立刻跟了出來,連跟自己在後麵的卓言都被三個黑骷髏咬住。這陣後怕來得相當恐懼,也相當辛酸。這麽一幫子人,不管背後如何刻意算計,也死得死,傷得傷,完好的所剩無幾。也不知道那個叫卓言的怎麽樣了,茫茫草原,料想他也不會像我們這樣倒黴。

“這就是幽靈湖——”李長老的眼睛一直盯著迅速消退的湖水,直到整個地麵再次恢複成了草原,隻留下茫茫水舞和草上揮之不去的晶瑩水珠,在陽光下也很快就會變成鹽粒最後證明著這裏曾經出現過的變故。

“真是相當神奇,不愧是天神的寶鏡!”那一瞬間秦教授身上的陰沉之氣消失無蹤,感慨著今人的渺小和無知。無論是摸金校尉還是考古學家,在麵對幾乎奇跡的古代墳墓時,起碼內心所爆發出來的感情是無比真摯的。

什麽,天神的寶鏡?羅六指腦子裏轟然一陣響。這個幽靈湖,就是天神的寶鏡?“天神的寶鏡在天神的寶鏡裏!真是絕妙無比的創造啊!”是的,絕妙無比。羅六指呆滯地望著退下去的水,在那個幽靈湖裏麵建造墳墓?就是天神也沒有辦法找到啊!

“東方端華和大金牙呢?”轉過頭來的秦教授語氣裏充滿了陰森森的寒意。羅六指冷然地望著他,雖然拚命想忍耐,但是眼睛卻不聽使喚,慢慢溢出一種滾熱的液體來。

“死了?”秦教授是何等的老狐狸,立刻反應過來,既而高聲笑起來,“好啊,那小子溜得那麽快,我還真當他有趨福避禍的本事呢?原來也就一無知小輩,死在這麽奇妙的幽靈湖裏,也算辱沒他祖宗的名頭!”

羅六指冷笑:“誰告訴你東方端華死了?你這老家夥真是會自以為是,我這是眼睛給鹽水湖泡久了。那小子要是那麽容易死,我妹妹怎麽辦?”“你妹妹?”秦教授納悶地問了一聲,完全不知道怎麽扯到羅六指的妹妹身上。“是啊,我妹妹羅苒紅和那小子正談對象,我正準備讓他們今年國慶去登記呢!”秦教授聞言冷笑起來:“國慶結婚?也要那小子身上的蠱毒不發作,否則,哼哼……”他心裏也懷疑起來東方端華是否真的死了,也許隻是羅六指一個人不小心被幽靈湖卷了進去呢。“這個不用你操心!他祖宗傳下來的寶貝在身上,那些小蟲子算什麽?”“寶貝?”秦教授的麵容已經明顯扭曲了起來,望向蠱教的人。那三個蠱教的老頭也慢慢點頭說,“的確,中原有些異寶能夠保護佩帶的主人不受蠱的影響。除非是我們苗疆大祭祀以生命和血來下蠱咒,否則都不管用!”這時秦教授已經完全相信了羅六指的話,冷聲嘀咕:“那小子居然收著那樣的寶貝……”“這種事情,你自然不知道。”羅六指嘴裏扯著,心裏卻異常苦澀,本來的打算已經完全落空。他是真的看好那小子,準備把自己當成寶的妹妹介紹出去的,可是——“那卓言呢?沒有和你們一起走?”“我怎麽知道?”羅六指冷漠異常地說,“我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哈哈,笨小子們,隻有我坐的那輛車上才有地圖,而車鑰匙在我口袋裏。

就算你不被湖水卷走,也會迷路的,哈哈!”“那又怎麽樣?”羅六指同樣毫不客氣地嘲笑他,“你有地圖還不要自己靠腿走。”這下徹底揭了秦教授的痛處。他雙目血紅地盯著羅六指,那怨毒悲憤的眼神饒是羅六指也受不了,趕緊偏開頭去不敢再看。就是再老奸巨滑的人也是有感情的。何況是和他相處了幾十年的徒弟。

“你們這群混蛋——”秦教授怨毒無比地咒罵著,李瑞的死到底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再也不能活躍在倒鬥界,意味著他一生摸金校尉的生涯就得立刻宣告結束了。

他畢竟是個老人,沒有徒弟在身邊,想繼續摸金簡直是天方夜談。正經的做個考古學家恐怕對他簡直是種折磨。一個明明知道那裏有大墓卻不能去倒的人,一個冒險過了半輩子的老人,一直過著陰冥與陽世分開的生活。想正正經經變回普通人,如何甘心?談何容易?李瑞是他四十歲的時候就開始教的徒弟,現在他就是想,也沒有辦法再有第二次可能來教徒弟了。羅六指甚至開始感覺自己有點同情起這個蒼老無比又瞎了一隻眼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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