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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作法自斃

  吳繼海踏前一步,加緊念咒和搖鈴,但惡煞卻因此旋轉得更快了,強大的勁風下,剩下的六支白蠟燭成了風中之燭,火光小得幾乎看不見了,終於“噗噗”

聲響,又被吹滅了兩盞。

吳繼海大怒,右手的桃木劍疾刺而出,閃電一樣射向惡煞。同時右手向地下一摁,接著五指一緊,原本擺在地上的七枚銅錢應勢飛到吳繼海手中,吳繼海再次咬破舌尖,一口血雨噴到右手的七枚銅錢上,隨即往前一探,七枚銅錢在空中排成北鬥七星的形狀,不分先後地向惡煞橫飛耐去。

但那惡煞卻像早料到了一般,在桃木劍和銅錢射到的前一刻,突然原地升高,竄到半空,接著直直下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墜向胖子,眼看離胖子隻有一米左右的距離了,勁風到處,“噗噗噗”又是三盞白蠟燭應聲而滅。

惡煞造出的風勢就像一股龍卷一樣,再不向周圍擴散,而是緊緊地罩著胖子,但不論風勢如何強大,如何淩厲,胖子頭上的那盞燈卻始終都沒有滅。

也許正是因為這盞燈,惡煞才一直沒法再下降分毫。

吳繼海急喊道:“揭開一個封印樁!”

童男就擺在我的麵前,我一聽哪兒還敢怠慢,忙探手一撕,揭去了童男肚臍上的遁陰符。揭完遁陰符我才回想起吳繼海的聲音——剛才不是他的聲音啊,聽上去、聽上去竟然像……大衍先生的聲音!

遁陰符揭去之後,惡煞立時意識到了什麽,旋轉的勢頭明顯變慢了,吳繼海借著這一緩的功夫,立刻曲起右手手指,連彈八下,八支蠟燭頓時應聲而亮,而惡煞顯然沒料到這一招,旋轉的勢頭徹底停了下來,反而表現出一種痛苦萬分的樣子,仿佛八支蠟燭每一支都在炙烤著它一樣。

正當這邊鬥得水深火熱之際,突然又是一陣怪笑聲傳來,接著響起夏侯建國的聲音道:“我找到寶藏啦!我長生不老啦!我找到寶藏啦!我長生不老啦……”

我扭頭看見夏侯建國正從前門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又笑又叫,還不時抓住行屍的肩膀晃來晃去,問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但剛才滾出的四個行屍球此時已經完全散開,夏侯建國跑了不遠便被團團圍住,開始他還往外掙紮,但行屍到底太多了,饒是他功夫好力氣大,現在也已經徹底派不上用場,衝了沒兩步便被行屍拖倒在地上,夏侯建國怪叫著硬是掙紮起來,但立刻又被拖倒,接著更多的行屍蜂擁而上。

我看得不忍,拾起步槍瞄準夏侯建國,心說你去吧,你有個好弟弟,便一咬牙扣動了扳機。

吳繼海見惡煞被暫時困在了坤位上,立刻轉向我道:“把青銅劍扔給我!”

我趕緊把青銅劍扔過去,吳繼海接過去毫不猶豫,立刻張開嘴伸出舌頭,青銅劍在舌尖上迅速一劃,我清楚地看見吳繼海的舌尖被割下來一塊,掉在地上。

但青銅劍也因此沾滿了熱血。

吳繼海拿劍前衝,不見腳步移動,便已經到了惡煞的近前,舉劍上劈,惡煞正被九支白蠟燭的靈光烤得痛不欲生,突見吳繼海攻到近前,立刻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轉到了吳繼海身上,身形往上一拱,躲開吳繼海的青銅劍,同時兩隻觸角一樣的東西分左右攻向吳繼海。

吳繼海疾往後仰,後背幾乎貼到地麵了,但腳卻是紋絲不動,險險躲過惡煞的兩隻觸手,接著像個不倒翁一樣,身體一彈而起,再次揮劍攻上。

惡煞兩隻觸手去而複返,仍是一左一右夾擊吳繼海,看樣子似乎吳繼海破不了它這一招,那雙方就會一直這麽纏鬥下去。吳繼海再向後仰,但這次彈起的時候雙腿使勁一蹬,淩空躍起從上往下直劈惡煞。

惡煞的兩隻觸手轉而向上,一隻疾取吳繼海的胸口,另一隻則往右邊繞去,似是想把吳繼海纏住一般。

吳繼海看出惡煞是想和他同歸於盡,於是在即將砍到惡煞的一瞬間,突然在空中一扭身,反落到惡煞的左邊,既躲開了惡煞攻向他的左手,亦躲開了想纏住他的右手。剛一落地,吳繼海雙腿發力,兩腳在地上一跺,一下子把正處在九支白蠟燭包圍中的胖子震了出來,他自己則一個側翻,躺入其中。

胖子滾到一邊,我慌忙扶起他,急叫道:“胖子,胖子!”

吳繼海在落入九支蠟燭中的一刻,左手往乾位一探,放在乾位上的銅鏡一下子離地而起,直落入吳繼海手中。

惡煞還沒反應過來,且又忌憚著九支蠟燭,不敢輕易將兩隻觸手探下,就是這麽一猶豫的功夫,吳繼海一口血雨噴出,吐氣開聲,道:“著!”接著舉起銅鏡,一道金黃的光芒從銅鏡中射出,惡煞發出一聲驚心動魄的女人般的慘叫聲,便像陣陣輕煙一樣,被一絲一縷地吸進了銅鏡。

等最後一縷黑氣被收入銅鏡之後,吳繼海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起,身體右旋,左手將銅鏡直甩向金字槨,接著再一挺右肩,青銅劍也脫手而出,“叮”的一聲,把銅鏡死死地釘在了金字槨內。

我以為已經大功告成,吳繼海卻接著大喊一聲道:“快,撕符上樁!”

韓詠絮立即抱起童女衝向金字槨,一邊跑一邊撕去遁陰符。我也趕緊抱起童男,哈哈大笑著,連滾帶爬地衝了過去。

放好童男之後,我軟軟地坐倒在地上,心情大為放鬆,心說終於能歇口氣了。

韓詠絮正想效仿我,卻突然臉色一變,道:“你聽是什麽聲音?”

我一聽,果然遠處好像確定有什麽聲音,“沙沙”的,但聽不真切。

我正要招呼吳繼海一聲,卻發現吳繼海早已倒在地上了。

我連忙爬過去,拍著吳繼海的臉道:“吳爺,吳爺醒醒!”

過了一會兒,吳繼海慢慢地睜開眼睛,竟然“哇”的一聲哭了。我納悶地道:“幹了這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業,給你高興壞了吧?”

吳繼海慢慢地搖搖頭,哽咽著道:“師戶(父)他老銀(人)家……肘(走)了!”說完又大哭起來。

我一聽不對啊,吳繼海不是大陸人嗎?怎麽突然之間變成港儂了?隨即一想,明白了,剛才做法的時候吳繼海拿青銅劍割掉了一塊舌頭。

我驚道:“剛才真是大衍先生嗎?我說怎麽聽你說話的聲音那麽像他。走就走了唄,回去再說。哎,吳爺,你舌頭沒事了吧?”

吳繼海苦喪著臉道,“不係(是)……我係(是)說師戶(父)他……捉(坐)化了!”

我一時愣住了,不解地道:“怎麽坐化了呢?前幾天我見他還好好的!”

吳繼海搖搖頭,道:“不捉(坐)化了師(戶)父怎麽能降到我身上呢?

剛柴(才)我已被惡哈(煞)耗盡了法力,是師戶(父)降到我心(身)上柴(才)挽回了大局。”

我一聽心頓時就亂了,難道是大衍先生知道我們這裏出了問題已經治不住惡煞了才坐化的嗎?否則為什麽前幾天還好好的,突然之間就坐化了?

想到這裏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以前與大衍先生的種種立時翻江倒海般湧上心頭,再也忍不住了,不由跟著吳繼海一起痛哭失聲。

胖子慢慢地醒了過來,一邊揉著被摔疼的身體,一邊納悶地看著我和吳繼海,實在看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道:“哎我說猴子,你瘋了嗎?”

我強自忍住心中的悲痛,拍拍吳繼海的肩膀,道:“吳爺,咱們還是快走吧,也許早些回去,還能見大衍先生一麵。”

這句話比什麽都管用,吳繼海一聽還能見大衍先生一麵,立時站起來就往回走。

我急忙喊道:“後麵不能走了。”

吳繼海茫然地看著我,道:“會(為)什麽?”

我道:“你忘了不歸路了嗎?”

吳繼海一拍腦門,道:“糊處(塗)了。”

出了祭壇之後,看到前麵大鼎邊上卻有一個人形的凸起,一看之下,不由全驚呆了。

地上的人正是七竅流著黑血的韓老兒,顯然是不知道怎麽被蠍子蜇中了。身體蜷縮著,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永遠地定格在了死時的那一刻。

胖子道:“活該!這叫作法自斃,害人不成反害己。”說完啐了一口。

吳繼海也看得連連唏聲。

此時,整個大地著震動起來,一下一下的,比剛才我製造的爆炸要強烈上不知多少倍。

胖子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道:“我哪兒知道,咱們快走吧,看這架勢好像是地震。”

吳繼海驚道:“惡哈(煞)被轟(封),遼營(陵)的形係(勢)盡毀,被壓記(製)了上千年的地氣要爆花(發)了,咱們快肘(走)!”

吳繼海的話音剛落,震動已傳到了我們的腳下。人們沒命地往前跑去,但震動越來越強,我們又正好在遼陵的中心位置,果然沒跑幾步,地上厚厚的青石板便被巨大的上升力道掀開了,一股股的勁氣衝天而起,沉重的石頭、石板突然之間變得比鴻毛還輕,被地下衝上的巨力吹得到處亂飛。

我跑在最前麵,左躲右閃地找著尚可以行走的路,一邊跑不邊不時大喊道:

“大家跟緊!”

突然,前麵一塊地麵整個被拱了起來,形成一個不斷上升的坡度。我立刻想到坡度那麵可能已經裂開了一條大溝,向後喊了一聲:“準備跳過去!”腳下便立即加速,到達坡度頂頭的時候一躍而起,可躍起來我才看到,那溝太大了,暗道一聲不好,“蓬”的一聲,我直撞到對麵降下的陡壁上,兩手勉強扒住了溝沿兒,不由叫一聲僥幸,如果不是這一麵的石壁下降,我無論如何也跳不了這麽遠。

後麵坡度仍在不斷上漲,胖子等人跑到邊上一看,要想再跳過來是不可能了。

胖子急喊道:“猴子,拿繩子,快!”

我趕緊找出背包裏的繩子,往後瞥了幾眼,看見一個歪斜的石柱,忙跑過去把繩子係在上麵,把另一頭扔給胖子道:“接住!”

胖子接了繩子之後立即遞給吳繼海和韓詠絮,兩人拉著,使繩子成了一條向我這裏傾斜的直線,胖子爬上去,手腳並用,以最快的速度爬了過來。接著韓詠絮,最後隻剩下吳繼海了,吳繼海先把背包扔了過來,他背包裏都是法器,實在舍不能扔,要是扔了的話沒個三年五載估計甭想搜羅齊,所以現在他的背包最重。扔過背包之後吳繼海顯得很輕鬆,喊道:“晃(放)心吧。”

胖子急道:“廢什麽話你,快點兒啊!”

吳繼海抓住繩子深吸一口氣,一跳,直落入大溝中,接著一蕩,在觸到溝壁的一刹那雙腿一曲,緩衝掉激蕩的力道,再順勢一彈,整個人又向上高高躍起,在空中一個前翻,已穩穩地落在我們麵前。

胖子讚道:“行啊老吳,身手不錯,快走!”

四個人再急急往前跑去。被壓製了上千年的地氣何等之大,況且這裏本來就是一塊風水寶地,地氣更是非同小可,現在驟然一下子釋放出來,確有山崩地裂之勢。

遼陵的地麵幾乎被毀壞殆盡,有的赫然斷裂,有的則像被兩隻巨手擠了一樣,形成了一個個S形的褶皺,有的深陷,有的突起……

我邊跑邊喊道:“大家快跑,到了榮華門我們就可以跳入地下河,順流而下很快就可以逃出遼陵。”

眾人一聽出路已經近在眼前,更是沒命地狂跑。等我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榮華門,離遼陵的中心部位已經有一段距離,震動小了一些。

顧不上多作解釋,我趕緊拿出預留的一根蠟燭,按照上次的方法,和韓詠絮找到了機關所在。機關一觸,我第一個向下墜去,接著他們三個人也落下來。

落下來我剛想鬆口氣,胖子突然喊道:“這河水不動!”

四個人大叫倒黴,可能是巨大的地氣釋放也對河流產生了影響。等不得了,眾人連忙遊到岸上,再次開動11號,往下流飛奔而去。

跑了一會兒,突然“嘩嘩”的聲音響起,難道地下河又開始流動了?四個人一邊跑一邊瞥眼往地下河看去,一看之下都驚奇不已,地下河正在倒流!

我更是連呼僥幸,地下河倒流的話當然就失去了源頭,因為下流是個瀑布。要不是我們跳得早,等地下河倒流而幹的時候,我們不一下子摔死也得落個殘廢。

跑到地下河盡頭的時候,地下河早已流幹了,隻剩下一條空空的河道,還有一些體形碩大的無尾鯢,兀自在幹涸的河道裏掙紮。

先看一下,確定下麵的深潭裏有水,眾人這才依次跳下去。

等遊上岸的時候,四個人均有重獲新生的感覺。

躺在河潭邊的草地上,天空也變得異常蔚藍。

胖子道:“我好餓啊,還有吃的沒有了?”

我和韓詠絮把背包翻個底掉,也才隻找到幾塊巧克力。

吳繼海道:“咱們快點兒肘(走)吧,我還要趕回處(去)見師戶(父)最後一麵。”

我正想回答他先稍等等,讓我喘口氣,卻突然一連串沉悶的“轟”聲傳來,接著震動變大。深潭裏立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底下裂開了一樣。

四個人哪裏還敢猶豫,立刻起身向著我們下遼陵時的石屋跑去,尋到因為受驚而正在嘶叫不已的馬匹,我們當即躍身,策馬向後一陣狂奔。

一邊跑一邊聽著悶雷一樣的聲音,雖然坐在馬上,也仍能感覺到大地的抖動。直到跑出很遠了,我才勒馬停住,回望著遼陵上空一團團濃黑如墨的烏雲,我知道,那都是地下上千年的地氣湧出而形成的。遼陵地麵上的幾座石屋也已歪斜、坍塌,甚至有些地方的地麵已深深地陷入了地下。

看到這裏我不由歎了一口氣,這座深藏在地下的偉大的陵墓,這座曾被無數盜墓者覬覦的陵墓,這座讓人執迷於長生卻製造出無數行屍和行屍走肉一樣的人的陵墓,這座封印了擁有上千年道行的惡煞的陵墓——在這一刻,也終於可以說再見了。與死者說再見,也與生者說再見。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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