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齊聲道:“不錯!”
我們這一番話大家自然也都聽得清楚,從出發到現在,也折騰了小半個月了,別說棺槨,連墓上的一塊磚的一粒沙子的半拉都沒有見到,現在忽然聽說這裏有個冥殿,還葬了一位大將軍,激動之情自是不必細表。
胖子興奮地道:“好啊!太好了!可憐我胖爺十五從軍,到現在終於算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你們不會搞錯吧?”
帽子也是喜形於色,道:“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大家分頭找找,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眾人聽了立刻行動起來,叮叮當當地敲打著。
我卻沒有動,我道:“有一點很奇怪,你們沒注意到嗎?”
帽子和夏侯淵都正在興頭上,聽我這麽一說,納悶地看著我道:“哪一點?”
我道:“按理說,前殿應該有很多陪葬品的,雖然最貴重的當然還是在墓主的棺材裏,但像這裏這樣,一件陪葬品都沒有,除了牆上破落的浮雕之外,簡直就是空空如也,豈不是很不合情理?”
帽子和夏侯淵對視一眼,道:“對啊,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
說著兩個人仔細地觀察起來,我也認真地掃視著這個所謂的前殿。這裏要真是個前殿,那至少應該有些最基本的擺設,起碼桌椅之類的總有吧?但現在這裏什麽都沒有,整個前殿空空蕩蕩。
而且我還發現,牆壁和穹頂上似乎曾有過什麽東西,好像被人摳去了,現在隻剩下一個一個的小型凹坑。
我正想把這些告訴帽子和夏侯淵,卻發現他們也看見了。
我道:“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這墓已經被盜過了?”
二人同時點點頭,道:“很有這個可能,我看這穹頂上好像有過一些類似夜光珠之類的東西,很明顯是被人挖走了。”
我又道:“可是那也說不通啊,咱們一來便遇到這麽多的危險,可見那守陵人甚是了得,咱們這麽多人,這麽好的準備,還幾次三番都差點兒交待在這兒,還會有什麽人的本事會如此高強?”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帽子幽幽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看咱們也別在這兒瞎猜了,還是趕緊找到冥殿,找到棺槨,到底是什麽情況,到時候一看便知!”
我和夏侯淵都點點頭。胖子突然在另一邊叫道:“我找到了!”
眾人聞言趕緊跑過去,手電照上,果然看見一牆壁上隱隱有一扇門的形狀,因為用的材料差不多,且光線又不好,所以不留心根本看不出來。
夏侯淵伸手摸摸那門,道:“這好像是後來封上去的!”
我細看之下也覺得不錯,不過要是這樣的話,那又是怎麽回事?那位前輩進來,倒完,再封上,然後出去?這也太從容了,倒像是過年走親戚一樣。
胖子不等別人發話,早已掄起登山鎬砸去。這牆看似很堅固,實際上不然,胖子幾鎬下去,“轟隆”一聲,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再來幾下,便輕鬆地打出一個半人多高的門洞。
既然有高人先到過這裏,那裏麵可能已經沒什麽機關了,即使有機關也早已被破,所以僅略作觀察,眾人便魚貫而入。
冥殿顯然比前殿小了很多,但還算符合將軍製。一進到冥殿,我們立時都不約而同地向前麵石台上的棺槨望去。棺槨高有一米半,長近兩米半,全身為紫椴木製成,雖然算不上是極品,但也已相當不錯。
棺槨下麵是一個石台,大概有半米高,青色,往下是三級台階,也是由青石砌成的。雖然整體來說頗為簡單,但考慮到這不過是太後的的守護陵,也就不必有那麽多講究了。
帽子和夏侯淵齊往棺槨走去,其他人也立刻都圍了上去,畢竟這是大家在這裏見到的第一個貨真價實的棺槨,都想親眼目睹其開啟的一刻。
但走近一看眾人不禁大失所望,確實有人捷足先登了。棺槨的榫頭早已被撬掉,掀開棺槨,裏麵的棺材也顯然是啟開又蓋上的。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些鬱悶。胖子還不死心,招呼老四一聲,兩人發一聲力,立時就把棺材蓋兒抬了下來。
這下眾人全傻了眼,棺材裏居然什麽都沒有,連屍骨都沒有!
胖子愣愣地道:“這……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光是胖子,其他人也都被搞糊塗了。想那帽子和夏侯淵閱曆何等豐富,現在也完全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是的,確實太沒有道理了,即使先前進來的那位高人把這將軍陵倒個底兒掉,也絕不應該把屍體也盜走,這是行裏的規矩,要真是有道的高人,寧肯死也不會破了規矩。要說那人不是高人呢,也講不通,畢竟他能成功地進到遼陵,而且看情形,很可能也已經全身而退了,絕不是會是藉藉無名的小角色。
可那又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是一具空棺呢?
帽子搖搖頭道:“這人做事難免也太絕了。”
胖子在棺材裏找了個遍,連根毛都沒有找到,氣急敗壞地道:“是太絕了,想我胖爺縱橫江湖這麽多年,自問也從沒做過這麽絕戶的事!”
說完,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會不會這裏本來就是空的?空墓,空棺?”
眾人聽了一怔,但隨即都大大地搖頭。夏侯淵道:“這裏絕對是耶律寧將軍的墓,這不會錯,也確實被盜了,這也不會錯,這是種種跡象都表明了的。不能因為情況不符合我們的預期,就懷疑正確的判斷。”
胖子失望地道:“那怎麽辦?這不成了狗咬尿脬——空歡喜了嗎?”
剛說完,胖子眼睛一亮:“嘿,這兒還有壇子呢!”說完跑過去,挨個瞅了瞅,再一次失望地搖搖頭,道:“完了,還是什麽都沒有。”
眾人自然又都是一陣感慨。
夏侯淵忽然道:“這裏是遼陵的守護陵之一,根據地麵上的九處石屋,應該還有八處守護陵才對。”
帽子也道:“不錯,這遼陵整個是一巨大的改局,地麵上有九處,那麽相對應的地下應該也有九處,按照這個看來,很有可能用的都是守護陵的形勢,隻是……不知道那八處有沒有被盜?”
夏侯淵道:“看這個的情況,明顯是很早之前就已經被盜了,所以光在這裏推測也沒用,再說了,咱們的目標也不是那些守護陵,嘿嘿,九牛之一毛,我還不稀罕!”
眾人先前覺他說得還很有道理,可聽到後麵竟然鬼氣森森。
我心裏打個突,道:“淵大哥是不是知道那遼國太後的墓裏都有什麽寶貝?
要知道的話不妨給大家透露一下,一來可以振奮一下士氣;二來嘛,我們也好有個念想。”
夏侯淵尷尬地笑了一下,道:“啊,哪裏,我怎麽會知道,嗬嗬,我也不過是推測。好了,咱們趕緊上路吧,在這裏待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眾人雖然都有懷疑,任誰都可以一眼看出來,夏侯淵明顯隱瞞了什麽,但至於他為什麽隱瞞,當然誰都不知道,也猜不出來。他不說,也沒法硬問,隻好都轉身跟著他走出去。
胖子突然走到我邊上,道:“猴子,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我奇怪地看了胖子一眼,道:“我也是,剛才那感覺還很強烈,不過現在好像沒有了。”
胖子奇道:“你也有這感覺?我現在這感覺就很強烈,不知道為什麽——是不是要出什麽事?”
我道:“別想太多就行了,小心一點兒。”
胖子還想再說什麽,前麵突然傳來了呼喝聲和打鬥聲,我們倆趕緊往前麵跑去。
原來那青銅侍衛又殺出來了,這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
此刻,帽子和夏侯淵已和他糾戰在一起,兩人的功夫都相當不賴,合戰青銅侍衛應該沒有問題。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那侍衛好像已不似先前勇武,打了沒幾個回合便轉身欲逃,帽子和夏侯淵哪裏肯讓,前三次都讓他逃了,才惹出這許多麻煩了,這回兩人上鐵了心了,非要逮他個正著。
他們一跑,眾人自然也都跟著跑,韓詠絮在後麵急得大喊:“千萬別傷害他!”
這一跑我們早已穿過了側殿,接著到了另一個石室,這個石室規模也相當大,我一直小心地留意著路線,生怕再次迷路。其實我們都不知道,稀裏糊塗的,我們早已被別人牽引著穿過了外圍的迷宮。
但還沒等我看清這個石室,那侍衛與帽子和夏侯淵略一交手,鬥了幾個回合,便轉身又跑,兩人仍是窮追不舍,根本不看周圍的情況。
我剛想喊他們一聲窮寇莫追,可他們早已往前去了,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雖然我心中奇怪,明明敵人是在引誘我們,可帽子和夏侯淵怎麽會一點兒都不知道?但見他們不停,我也隻好咬牙跟了上去。
胖子在我身後不遠,這一路疾奔已讓他氣喘籲籲,緊趕慢趕,才不致被落下。
我道:“小胖你跟緊了,千萬別掉隊!”
胖子喘著氣道:“放、放心吧,可、可是猴子,好……不對勁啊!”
我道:“我知道,你自己小心就行了。”
這時又穿過了一個石室,根本來不及讓我稍作觀察,兩人又已往前追去。
我隱約感到這幾個匆忙穿過的石室裏可能都有一些有用的線索,但現在也顧不上了,隻能跟著帽子和夏侯淵不斷地往前跑,現在大家在一起還略有一些勝算,要是分開,恐怕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穿過石室之後,眼前的形勢豁然一變,再不是之前的高大寬闊的石室的模樣,而是出現了一條狹窄的長廊,不知道這條長廊盡頭通向哪裏,但我覺得那人有可能是在把我們引出去,如此看來,我們也許已經很接近核心了。
“別追了,韓大哥,淵大哥,別追了!”
我拚盡全力喊了一聲,但前麵的兩人充耳不聞。我想衝到前麵阻止,但怎奈兩人跑得實在太快,要我一時半會兒就追上他們卻是萬萬不能。
王真山和老三老四都在我前麵,雖然也已經覺出了不對勁,但想追上兩人也是不能。
長廊跑到一半,兩邊似已寬了不少,而且正越來越寬,形成了一個喇叭的形狀。
我正加緊腳步,但剛衝了幾步,兩邊“嗖嗖嗖”一連串破空之聲響起,我暗道一聲不好,隻見一排齊胸高的弩箭從長廊兩邊對射而來,速度快極,我來不及細想,趕忙招呼胖子一聲,便往前趴在地上。
胖子“啊”了一聲,也順勢趴在地上,嘴裏還不忘大叫道:“我靠,給胖爺滾出來!”
由於我前衝之勢太強,趴在地上也未能立時止住,愣是在地上滑了幾米才停。地麵都是一色的青石板,這麽一滑衣服哪受得了,立刻有幾處被磨破了,手上也擦破了好幾塊皮。
但不等我們稍作喘息,又一排弩箭疾射而來,這次竟是貼地的。我叫一聲“胖子”,便縱身躍起,險險地躲過。
我們這裏險象環生,不知道前麵怎麽樣了,但這裏暗弩奇多,我一時也不敢貿然前進。
胖子從地上爬起來,往我這邊跑來,我大喊一聲:“別過來!”
剛喊完就聽見韓詠絮的求救聲,求救聲非常短促,一發而止,顯然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看看暫時沒有弩箭發射,我便用手電朝胖子橫著劃了幾下,意思是讓他別跟著我。劃完我深吸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去。
“夏侯大哥!”
又是韓詠絮一聲叫喊傳來,我急忙應道:“我來了,你沒事吧?”
“我……”還沒說完,韓詠絮“啊”了一聲,我一聽連呼糟糕,又叫了幾聲“韓詠絮”,但都沒有回應。
又衝了幾步,才隱隱看到了韓詠絮的輪廓,這狼眼手電在這裏麵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韓詠絮,你怎麽樣?”
“我……沒事!你小心,這裏有窩弩。”韓詠絮正背著她二哥往前麵走去,一瘸一拐的,好像受傷了。
我跑到近前,接過她的二哥,可一看不由呆住了,她二哥背上中了兩支弩箭,伸手一探鼻息,早已死了。
韓詠絮腳踝上也中了一支,不過傷得不深。我道:“忍著點兒。”見韓詠絮點點頭,我便一使勁拔了出來弩箭,韓詠絮相當堅強,牙關咬緊,一聲也沒吭。
我撕了一塊襯衣下來,給她包紮好,道:“這裏太危險了,咱們快走。”
韓詠絮卻掙開我的胳膊,道:“不能丟下二哥。”
我急道:“他已經死了!”
“沒有!”說著韓詠絮拉起二哥,正要背上,突然又是一連齊胸的窩弩射了出來,“嗖嗖嗖”的聲音直叫人汗毛倒豎。我一看不行了,隻好飛起一腳踹掉韓詠絮背上的二哥,同時一下摁倒了韓詠絮。
“哧哧!”
韓詠絮的二哥還沒倒在地上,已被幾支弩箭射中,那幾支弩箭奇大,像標槍一樣,竟直直地把韓詠絮的二哥射飛出去,“咄”的一聲,釘到了牆上。
“二哥!”韓詠絮慘叫一聲,推了我一把就往她二哥跑去。我一看,這哪兒行啊,忙跳起來追上她,想趕緊拉她往前跑,可沒想到她一轉身“蓬”的一拳打在我胸口上,我連退幾步,一下子跌倒在地。
我揉著胸口,不知道她那一拳用了多少力氣,打得我氣血翻湧,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韓詠絮也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會打了我一拳,看看釘在牆上的二哥,又看看跌倒在地上的我,往地上一蹲,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感覺好受了一些,便站起來拉著韓詠絮快走,卻突然聽見胖子在後麵大喊道:“猴子,猴子等等我!”
我道:“不是不讓你跟來嗎?”
胖子一邊跑一邊道:“不跟來不行啊,後麵……後麵有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