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一下子慌了神,現在隻要上麵一個火星下來,我們逃無可逃。
此刻我們不敢大意,全都舉著槍緊張地盯著坑口。
但幾分鍾過去了,上麵竟然一直沒有動靜。
難道那一鏟把他傷重了?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隻擦了他的前臂一下。
不管了,雖然他不動,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我急道:“胖子,你盯仔細了!”
說完我脫下衣服,在坑裏來回扇動著,心想隻要再過個七分八分鍾,酒精就能揮發個差不多,到時候那孫子扔火種下來也不怕。
我正扇得起勁,突聽胖子大喊一聲,我趕忙回頭,就見三個呼呼燃燒的火把自天而降,胖子“叭叭”連開幾槍,打飛了一個,剩下的兩個正打著滾往下跌落。這狗日的也太陰損了,竟然一下子扔下來三個!
顧不上細想,我一個箭步衝過去,舉起衣服兜住一個,順手一甩甩了上去,再要去接另一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眼看那個火把就要掉在地上。胖子也急眼了,突然悶哼一聲,往前撲去,竟要用手硬拿那火把。
正在這時,上麵突然有了動靜。我大喊了一聲:“小心!”雖然我猜不出那蒙麵的家夥要幹什麽,但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這時胖子已抓住了火把,反手一扔,火把轉著圈向上飛出。飛到坑口照到那個蒙麵人,隻見他正彎弓搭箭,“嗖嗖嗖”三枝箭一齊射來。
這一下真是驚險之極,好在剛才聽到了動靜,不然非被射死不可。我竄到牆角,蹬牆反身往高處一跳,堪堪躲過。胖子則在地上連著打了幾個滾。
這一係列動作說起來慢,但實際上卻是眨眼的功夫,真個是生死一線,間不容發。
可等我和胖子有了還手之力,準備反擊的時候,上麵卻再次沒了動靜。
我倆的遭遇也不能算少了,但像今天這麽不明不白又狼狽不堪的,還是頭一次。
現在我們倆都舉著槍,緊緊地盯著上麵,肚子裏的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但上麵確實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了,足足等了有十分鍾,還是靜悄悄的,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我有點兒放鬆下來,畢竟現在酒精都揮發掉了,就是再有火把扔下來也無大礙。
美人草的臭味也越來越淡,看來危險已經消除了。
胖子也鬆了一口氣,我倆對視一眼,都苦笑。
可是剛過了沒一會兒,上麵突然又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我和胖子一下子緊張起來,看來今天晚上為我們準備的節目還真是不少。
但我隱隱覺得這次來的好像不是敵人,而且美人草也沒有示警。
果然,人沒走到就先開口說話:“姓夏侯的,你餓死了沒有?”不是韓詠絮是誰。
我正在氣頭上,道:“放心,你餓死了我們也不會餓死!”
胖子直接開口大罵道:“人前開口笑,背後刀出鞘,什麽東西!”
韓詠絮反罵道:“那個死胖子,你再罵我我就不拉你上來了!”
胖子還要再罵,我趕緊攔住他,道:“咱不吃這眼前虧,一切出去再說。”
胖子點點頭。
韓詠絮已經走到了坑邊,往下看了一眼,扔了一根繩子下來。胖子和我先後爬了出去。
一上去胖子就一把抓住韓詠絮,但被她掙開了。
胖子道:“說!到底為什麽要害我們?”
韓詠道:“誰要害你們了?我給你留下吃的,你們不僅不謝我,還恩將仇報嗎?”
胖子道:“少跟我這兒裝無辜,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今天你要是不說,還真別怪我不客氣。”
韓詠絮無端受到胖子的詰難,不由生了氣,道:“說什麽啊我說?不客氣怎麽樣,我怕你嗎?”
我一看情形不對,可能有什麽誤會。我拉開胖子,把剛才的事情跟韓詠絮說了。韓詠絮嚇得睜大了眼睛,半天才道:“真的嗎?”
我吐了口氣,道:“都這什麽時候了,你就別這麽問了,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麽?”
韓詠絮不說話了,好像在認真地思索。
“難道是……”過了一會兒,韓詠絮皺著眉頭說了這麽一句。
“你二哥?”我接上她的話道。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我道,“我猜的,因為隻有你們兩個人知道我們在這裏。”
“不,”韓詠絮搖搖頭道,“很多人都知道了。”
“很多人?”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韓詠絮道:“將甸村的人都知道。”
我驚呼道:“他們……怎麽都知道了?”
韓詠絮道:“爺爺通知的啊,他都誇下海口七擒七縱了,要是不做得周密一點兒,萬一讓你們跑了那多沒麵子啊!”
“我日!”我忍不住罵了一句,還道這老頭子有什麽通天的本事,原來是仗著人多欺負人少。
“那你為什麽懷疑你二哥?”我不等她反罵我,趕緊接著問了一句。
韓詠絮道:“因為……因為我覺得他今天一直怪怪的。”
我道:“怪怪的?怎麽個奇怪法?你說說看。”
韓詠絮道:“他今天……反正就是怪怪的,先別說了,我先帶你們離開這裏,這裏不安全了。”
“去哪兒啊?”胖子好不容易插進話來,“別又帶到你們家,我可不去。”
“不是不是,”韓詠絮擺擺手道,“另一個地方,跟我來吧。”
我還想看看前麵的石頭小屋裏是什麽情況,但現在也不好看了,便招呼胖子跟上,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避風頭再說。
我看出來前進的方向就是前麵不遠處的尖狀凸起,不過跟身後那個不一樣,前麵這個又大又高,不知是因為夜色,還是本身就是黑色的石頭,狼眼手電照上去的光被吞沒得幹幹淨淨。
三個人急往前走。
胖子忽然開口說道:“我能不能問問,你到底為什麽要幫我們?”
韓詠絮頭也不回地道:“我不想讓你們白白地死了啊!”
胖子笑道:“我們死不死的跟你有什麽關係?我們跟你又不熟。再說了,就那麽個小坑,還沒我家茅坑大,能困得住胖爺?笑話!”
韓詠絮道:“你這死胖子,要再氣我我可真不管啦!”說著氣鼓鼓地停下,轉過身瞪著胖子。
現在可不能跟這小妮子鬧掰了,於是我趕緊打圓場,道:“算了算了,兩位,我說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同誌們之間就不要吵了。”
沒想到韓詠絮的矛頭立刻轉向了我,道:“你少來這一套!他就是看我不順眼,我知道你也看我不順眼,你們倆是一路貨色!”
我捅捅胖子,我倆都陪著笑臉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老幫我們,我們心裏過意不去。”
韓詠絮怒氣衝衝地看著我,直看得我心裏發毛,心想她可千萬別就此撒手走人,否則我和胖子可真是背到家了,還好她氣鼓鼓地瞪了幾眼便轉身又走。
我趕緊轉移話題,道:“這些小石屋都是幹什麽的?”
韓詠絮沒說話,估計還在生氣。
其實我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就算不生氣,她也夠戧會告訴我們,多半是來上一句,“我爺爺說不能告訴你們”。
說話無趣,我也就不再說話,專心低頭趕路,韓詠絮的腳步夠快,快趕慢趕才不至於讓她落下。又走了半個小時,石屋已在前麵不遠,胖子當先跑了過去,我也忽然有些激動,快步走上去,卻發現有石屋前麵赫然立著一道石門,門上無情地鎖著一把大鎖。
“你有鑰匙嗎?”胖子問韓詠絮。
韓詠絮點點頭,掏出鑰匙走上去。我則趁機觀察了一下這個石屋。如果在內地,我能肯定這是一個祠堂,或者神廟,但在這裏,我卻實在想不出來這間石屋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怎麽沒有鑰匙孔啊?”韓詠絮和胖子兩人鼓搗了半天,冒出來這麽一句。
“不是這鑰匙不對吧?”胖子問道。
韓詠絮道:“胡說,這鑰匙是我從爺爺的房子裏偷拿出來的,上麵都有標號,不可能有錯的。再說了,鑰匙不對也得有鑰匙孔啊!”
胖子不好意思地摸著頭皮道:“對對。”
“我看看。”我走過去仔細地端詳著鑰匙,又看看那把足有二十公分長的大鎖,道:“這是一把四開鎖啊!”
“什麽什麽?四開鎖?”胖子直搔頭皮。
“對,”我接著說道,“所謂四開,顧名思義,就是開鎖需要四步順序,缺一不可。你看這鎖的式樣,棱角分明而且光滑,周身看不到鑰匙孔,隻在兩端各有一個梅花或者蝙蝠鏑子,一個是死的,一個能活動。”說著我手上微一用力,右麵的梅花讓我推了上去,我又移開鎖上的橫梁,這時候露出了一個暗門,把暗門推開,鑰匙孔才露了出來。
胖子在一旁看得連連咋舌,道:“這什麽時候的寶貝啊?怎麽還會有這麽多機關,我看不像現代的東西。”
我道:“沒錯,你看這材料,好像就是白銅的,那這鎖應該是清代的。”
“你還真行,我都不知道這鎖怎麽開。”韓詠絮在一旁拿著鎖看來看去。
我道:“慚愧,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韓詠絮道:“別謙虛了你就,我又不是阿諛你。好了,我們也別光站外麵說話了,快進去吧。”韓詠絮說著便推石門,可石門卻一動不動。
我剛還想糾正她用詞不當,但看這門好像還有說道就忍了下來。
胖子渾不顧,隻惦記著那鎖,道:“大妹子,那什麽,那鎖……能不能借我看看?”
我怕胖子又丟人現眼,便附在他耳邊小聲道:“那玩意兒不值錢。”
“那你早說啊,”胖子捶我一拳道,“我就看結構還挺複雜的,沒別的意思,嘿嘿,真沒別的意思。啊,大妹子,這門你是推不動了,看你胖哥的!”說著捋起袖子,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前腿弓後腿蹬地去推那石門,直累得自己氣喘籲籲,可那門卻還是紋絲不動。
胖子奇道:“不對啊猴子,這個是門嗎?”
我早就看著不太對勁,一直在琢磨。
“恐怕還有別的機關,這到底是個什麽所在?小韓同誌,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你是不是能稍稍透露一下?”
韓詠絮道:“這個……其實我也說不清楚,聽爺爺說好像裏麵是一口井,後來不用了,就封了起來。”
“井?”我不由皺起眉頭,怎麽會對一個井如此大動幹戈?而且據我的猜測,這應該是同前麵的石屋一樣,是改局的穴眼之一。
“你沒進去過嗎?”
韓詠絮搖頭道:“沒有,我從沒進去過。”
我日,這小妮子也忒不靠譜了,自己都沒進去過,竟然直接就帶我們來了。
胖子道:“行了猴子,你就別磨嘰了,快想想辦法怎麽進去吧!”
我緊緊地貼著石門,手電從上麵緩緩移過,但實在沒發現有什麽機關。
“別著急,門上沒機關,機關肯定在附近,大家散開找找。”
“什麽味兒啊?”韓詠絮突然抽著鼻子問道。
“不好!”胖子和我幾乎同時大叫一聲,“有危險,快,韓詠絮,躲起來!”我一拉韓詠絮,三個人匆匆地往石屋後麵跑去。
藏在後麵,我不斷地探出頭去張望,但是周圍太過黑暗,不開手電根本什麽也看不到。
這時候美人草的臭味越來越大,三個人都被熏得捏緊了鼻子,幾乎不敢喘氣。
胖子小聲道:“不行啊猴子,人家聞著味兒也能找到咱們。”
這個我又豈能不知,我正想讓胖子待在原地,我換個位置躲起來伺機而動,韓詠絮卻拉了拉我的衣角,道:“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