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原以為沒有別人的絕地聽到槍聲,那感覺真的沒辦法形容。有槍聲就代表有人,不過是敵是友並不清楚。我們沒敢怠慢,各拿武器關閉照明向槍響的方向摸去。
我們在地麵上緩慢向前爬行挪動,轉過一個彎,前方出現了淡淡的亮光。再往前走,我的手搭到了路的邊緣,探頭出去外麵應該是一個很大的空間,而我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側的牆壁上,下方漆黑一團不知道有多深。不遠處有一頂帳篷,帳篷前麵掛著盞油燈,油燈下站著兩個人,像是在說些什麽。由於燈光很暗,看不清楚麵目。
Shirley楊和胖子跟了上來趴在洞口,誰也沒敢說話。現在隻能先看看再作決定,對方有槍,萬一和我們不是一條心就危險了。
又熬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人拍拍另一個人的肩膀說了些英文,而後轉身要回帳篷。
“哥!”Shirley楊大喊一聲,那邊兩人立刻警覺起來,油燈立馬熄滅了,而我們也同時向後縮了縮。
啪,一聲槍響,一顆照明彈騰空而起,慘白的亮光照亮了整個空間,由於在黑暗中走了太長時間,當我看到照明彈升起的時候,立即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況且這個時候睜眼也是白搭。感覺到白光逐漸減弱時,我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近乎圓形的廣場,青磚鋪地甚是平整,上方是黑石的頂,廣場的四麵有數根巨大的石柱,而周圍的牆上似乎都有洞口。就在照明彈熄滅之前,我發現地上的青磚呈兩種顏色,一種淺青,一種深色,活脫脫構成了一幅太極圖。
“老胡,妹妹,是你們嗎?”我正想多看看周圍的情況,Richard楊說話了。
“哥,是我們,沒想到你還活著。”
“我們也沒想到啊,快下來,快下來。”
我們三人都打開了頭燈向下方照了照,向下有3米的樣子,Richard楊正站在不遠的地方插手看著我們。我讓胖子順了繩子,先把阿香和裝備送到下麵,而後我們三人縱身跳了下來。3米多高的距離雖然對我們三人來說屬於小菜,但是連續的體力消耗與精神的高強度負荷對我們還是產生了不小的影響,三人都沒有站穩,腳一軟滾到地上。Richard楊和麥克一個拉自己妹妹,一個拉胖子,卻撇下我不管。我苦笑著搖搖頭,看來最不得人緣兒的還是我。
胖子一邊拉著麥克的手站起來,一邊說:“關鍵時刻還得兄弟拉一把啊。想當年我們也一起打過日本鬼子,如今我們兵合一處,將打一家,管叫明器滾滾來。”也不管麥克聽懂沒聽懂。
Shirley楊拉著哥哥的手,話匣子可打開了:“哥,你們怎麽逃出來的?怎麽來到這裏的?剛才開槍的是你們麽?見到明叔沒有?……”
Richard楊被連珠炮似的問題問得直搖頭,隻能先敷衍一下:“還是老脾氣沒改啊,就不能喘口氣再說,我也很多不明白的要問你們呢。”
說著,他和麥克主動背起我們的裝備,領我們來到帳篷處。
稍事休息後,大家都自覺地在帳篷前圍著油燈坐了一圈。
Richard楊首先說:“剛才那槍是我開的,我們發現一個人形的生物試圖攻擊我們的帳篷,就開了一槍,看上去是打中了,可是那生物跑得極快,一轉眼的工夫就沒了。”
胖子接口道:“不會是明叔這個老烏龜吧?”
“當時發生的速度很快,我們也沒看清楚。怎麽明叔也和你們一路來的?”
接著Richard楊的話,Shirley楊把我們一路走來的經曆簡要敘述了一遍。當說到喬伊死在海怪之手,死法還如此淒慘的時候,Richard楊長歎了一口氣,對麥克說了兩句英文,麥克瞬間淚流滿麵,我看了心裏不是滋味,軍人失去戰友的滋味我也嚐過,還曾為這個丟了我的軍隊前程呢。而說到從船墓中找到出路逃生時,Richard楊別有深意地看了我兩眼。
胖子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補充Richard楊的解說,而我可能是因為太累的緣故,懶懶地坐在一旁,腦中思考著剛才在通天梯看到的那幾個字:
“通天梯、鳳麟洲……”怎麽這麽耳熟呢?對啊!小時候聽爺爺講故事,說起道家福地洞天時提到過“鳳麟洲”,莫非真有此事?巧的是當我想到這一節的時候,Shirley楊也恰巧說到這裏。
Richard楊隨口接道:“鳳麟洲,在西海之中,地方一千五百裏,洲四麵有弱水環繞,鴻毛不浮,不可超越。洲上多鳳麟,數萬為群。又有山川池澤,神藥多種。亦多仙家。在大學研究中國曆史的時候,我看過關於道家福地洞天的資料,莫非這些虛構的東西真的存在?”
被他這麽一說,我完全想起來了:“是了,小的時候我爺爺常給我講些神鬼故事、修道成仙什麽的,曾經提到過鳳麟洲,說是仙家的居所,島上長著長生不老藥什麽的。據說,當年秦始皇派人尋不老藥,就是要去這個洲上尋。”
胖子聽後,鼻子“哼”了一聲道:“老胡,我們革命戰士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你爺爺說的那些話不是早在破四舊時都破了麽,你怎麽又拾起來了?還有你們美國佬,不是信耶穌的麽,怎麽也相信起這些來了?”
“如果不是這樣解釋,那麽你說除了神仙外,還有誰能夠在一座沉沒的海島上造這麽大的工程?”Richard楊反問道。
“老胡不是說過麽,這裏風水極佳,一定是哪個土著皇帝挑來作墓,不是說美洲土著都富可敵國麽?而且造墓的時候,這島可能還浮在水麵上呢。”
“那這裏出現中國的古文字又怎麽解釋?要知道這裏離中國有上萬公裏。”
“這我怎麽知道,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至於這裏為啥會存在,天知道!”胖子自從Richard楊放棄我們率先棄船逃生後,就和他不對付,這個時候答不上話來,索性撂了挑子縮到一邊不說話了。
興致勃勃的討論戛然而止,四周瞬間靜了下來,看到這尷尬的局麵,我輕咳了兩聲對Richard楊說:“萬事都有答案,就等著我們去尋找了。先不說這個,該說說你們的經曆了。”
Richard楊看了看我,從臉上擠出了點笑容,隨後靜了幾秒鍾,開始說他們的經曆。
Richard楊三人由於跳船時機掌握得比較好,很快就被甩離了漩渦。
他們在海麵直等到漩渦消失,才向本島遊去。幾個小時後他們登陸了,同樣的他們打算在海灘上露宿,並想在島上先搜索一下,誰知喬伊就一去不返了。同天晚上又發生了大潮,Richard楊和麥克決定先進島內避一避,再行尋找喬伊。在島內的山壁上他們偶然發現了一個大洞,好奇心驅使他們決定探洞,這洞分水、旱兩路,洞的縱深頗長,似乎經過人工修葺,走起來相當容易。但就在他們沒有發現洞底而想折回的時候,卻迷失了方向,不過在水洞中潛水時發現了一個地洞,似乎是活水,他們大膽地遊入了水洞,最終來到我們現在的地方。說起來,他們比我們大約早到一天左右吧。
“哥,你對周圍的情況看過了嗎?”
“隻粗略地轉了轉。這個廣場方圓很大,從我們目前搜集的情況來看,廣場呈八角型,四周有8根巨大的石柱,每麵牆上都有一個口子,不知道通往何處。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是從口子裏出來的,而我們的腳下好像有圖案,由於圖案很大,我們並不知道是什麽。”
“是太極圖,該死的太極八卦圖。”我把剛才在洞口借照明彈看到的情況說了一下。
“又是八卦,真是陰魂不散了。”胖子顯然有點氣急敗壞。Shirley楊也露出了焦慮的表情。
我心想,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穩定軍心,畢竟“軍心齊,泰山移”啊,便趕緊勸道:“有八卦就有希望,別忘了分金定穴、識破機關可是我的強項。好了,我們都累了,還是先休息一下,休息好了以後由我來露一手。”
Richard楊點頭稱是,大家各自起身散了。正當我準備起身的時候,胖子來到我的背後,暗地裏輕輕拍了三下我的後背。
我和胖子是從小一起撒尿捏泥人長大的,彼此之間有太多外人不知道的暗號,今天這個就是其中之一。
也許是因為太累的緣故,很快帳裏帳外都傳來了呼嚕聲。我和胖子在帳篷的左側打了個地鋪,由於胖子的暗號,我隻是假裝睡下,等大家都睡著了,我輕輕拍了拍躺在一邊的胖子。
胖子衝我眨了眨眼睛,湊過來貼著耳朵對我說:“你這大舅子我看不咋地,按道理我們應該在一個海灘上登陸,再遠也不會隔出多少,我們那天搜索過海灘,根本沒有他們的影子。另外,你想我們九死一生才來到這裏,而他們好像不費什麽勁,這裏肯定有問題,要不我們趁現在把他們製住,問個究竟?”
我聽後心中一驚,原來胖子的想法和我一樣,但我也隻是懷疑,現在還不是發難的時候,我想這個大舅哥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對我們不利吧。這種時候多個人手,也許生還的希望會更大一點。但我這時並不知道,一天以後我為自己的想法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我對胖子擺了擺手,用手在嘴上豎了豎,而後翻身不去理睬他了。
胖子見我沒有反應,又在我的後背上拍了拍,我並不理睬,一會兒胖子的呼嚕聲也起來了。
我心中有事兒,身子不動但是腦子始終沒有停,努力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可就是沒個頭緒。
困意終於襲來,我剛想閉眼,隻覺得頭頂上金風襲來,我條件反射地往邊上一滾,“啪”的一聲,傳來金屬物體撞擊地麵的聲音,我扭頭凝神一看,一個人正舉著工兵鏟向我襲來。說時遲那時快,第一下掄空以後,第二下也劈頭蓋臉砸了下來,我一閃身讓過了鏟頭,伸手抓住鏟柄就奪:“胖子幹什麽!發癔症你!”
不錯,襲擊我的人正是睡在一邊的胖子。燈光昏暗,看不清楚他的臉,我又驚又惱,這胖子越來越混了,怎麽會對我動起手來了?
畢竟胖子的力氣大過我,我使出吃奶的勁了,也隻不過和他呈半僵持狀態。
楊氏兄妹聞訊趕到,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我大喝:“還愣著幹嗎?快來幫忙,我快撐不住了!”兩人這才回過神,一起上來掰胖子的手臂。還是這位大舅哥有兩下子,愣是把胖子一下子按倒在地,我甩下工兵鏟衝了上去,卻發現胖子像泄了氣的皮球,趴在地上嘴裏居然傳出了呼嚕聲。
我示意Richard楊鬆手,將胖子翻過來,拍拍臉呼喚了幾聲,胖子“吧唧吧唧”嘴醒了:“老胡啊,幹什麽?還讓不讓人睡了。呦,都站著幹嗎,怎麽不睡啊?我胖子的睡相有啥好看的,搞得跟瞻仰遺容一樣。”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Shirley楊氣得直跺腳,“你剛才想殺胡八一!”
“不會吧,我剛才做夢是夢到個老粽子,我和它殺了半天,然後就被你們叫醒了。”胖子無辜地看了看我。我肯定地朝他點了點頭。
“從上次那個喇嘛出現,我們就走背字兒,今天又差點害了自己兄弟。MD死禿驢,不會在我身上做過什麽手腳吧?”
被胖子這一提醒,我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從那個喇嘛出現以後,我們就接二連三地碰到怪事兒,還差點雙雙自殺,而當明叔帶著鎮屍銅鏡出現以後,這個現象再也沒有出現過……我都已經忘了,現在明叔失蹤了,而銅鏡被我用來對付鯊魚丟在了船墓裏,接著我們又出現了幻覺,難道這之間有什麽聯係麽?
趁胖子站起來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時候,Shirley楊把我拉到一邊:
“老胡,你真相信胖子說的麽?”
我對Shirley楊輕輕一笑:“別人說的我也許不信,但是胖子說的肯定沒問題。”如此一來,Shirley楊不再多說。
我拍了拍胖子的腦袋:“估計是在你這裏做了手腳。不過你已經夠笨了,再做手腳不是要笨死了麽?”
“去你的老胡,不許拿革命同誌取樂。”
被我這麽一鬧,大家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我見危機已過就招呼大家繼續去休息。
我摟著胖子的肩膀來到我們睡的地方:“王司令,看來革命工作任務艱巨,形勢異常複雜,敵人亡我之心不死,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這樣吧,我們輪流站崗,保證一個人是清醒狀態,防備敵人偷襲。”
胖子點點頭說:“高,實在是高,胡司令真是我軍不可多得的帥才。這樣吧,我剛才睡過了,這會兒好一點,你先睡吧。”
我也不客氣,確實也是太累了,我倒頭睡下。
直到我們再次醒來,沒有再發生什麽異常的事情。由於我們身在地下,除了帳篷外一盞油燈外,整個空間一片漆黑,也沒有什麽晝夜的概念,直休息到所有人都表示緩過這口氣了後,我們才開始整裝。
大家再次圍坐在燈下,這次的議題是裝備的配給及下一步的計劃。
在裝備方麵,Richard楊和麥克比較齊整,我們從他們那邊補充了一支AK47衝鋒槍和數發子彈,還有一些食品;我們從深潭中帶來的淡水,也解了Richard楊他們的水荒。
關於下一步的行動,大家的意見比較統一,因為我們也別無選擇。
我們的來路是回不去了,而Richard楊的來路需要一路潛水,目前我們所剩的潛水裝備隻夠兩個人1小時的量,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尋找出口。
要繼續前進就需要找出前進的路徑,在放了兩發照明彈供我觀察場地後,我心中有了計較。
這個廣場呈八角型,麵積甚廣,八麵牆上各有一個幾米見方的開口,除此別無它物,我們就是從其中一個開口出來的。
看過了地形我首先問道:“楊大哥,我們是從哪個口出來的?”
Richard楊毫不猶豫地指出了我們來的那個開口。
“那你們從哪兒出來的?”我又問,Richard楊稍微猶豫了一下,麥克很積極地指出了他們的來路,Richard楊尷尬地笑了笑表示自己真的記不清了。
我早就估計他不會說實話,所以在問話時就連比帶劃的故意給麥克看,這小子還真不愧是美國前海軍陸戰隊員,反應夠快的。
由於沒有羅盤和指南針,又沒有任何標記可尋,我隻能找到一個參照物,也就是我們進來的那個口子。我心中默念千裏尋龍訣,抬手掐算。
“坎居一位是蓬休,芮死坤宮第二流,更有衝傷居三震,四巽輔杜總為頭,禽星死五心開六,柱驚常從七兌遊,惟有任星居八良,九尋英景問離求。”
算著算著我抬手一指,“從那個口子走應該能夠逃出生天,不過千萬記住隻求趕路,不可亂碰東西,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Shirley楊和胖子對我分金定穴的本事自是沒有懷疑,但是Richard楊和麥克麵帶疑惑地看著我。為了大家能夠走得明明白白,我做了耐心的解釋工作。
“從布局上看,這應該是難得一見的八門遁甲陣,八門遁甲又稱奇門遁甲,起源很早。相傳在軒轅黃帝時期就已經出現,在我的分水秘術中提到過這個陣法,由於此陣對地形要求極為複雜,所以世間少有,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大家剛才看到的八個口子分別代表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陣中套陣,我們進來的時候走的是生門,但此生門非彼生門,從下麵看是生門,從這裏看卻是死門。根據我的推算,我們應該走那個開門。另外,剛才已經說過了,八門遁甲陣由於對地形的苛刻要求而極難成陣,可是一旦形成,想破陣就變得是難上加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裏一定存有配得上這個陣法的東西。”
我說了半天已是口幹舌燥了,卻沒有什麽人回應。我有點泄氣,這時候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真TMD太深奧了,胡司令你真太有才了。那麽裏麵一定會有明器嘍?好幾天沒開張了,就靠它了。”
Richard楊聽了我的解釋頻頻點頭,豎起大拇指說:“怪不得我妹妹成天誇你呢,真是名不虛傳啊。”
我謙虛地低頭笑了笑。
這批人動員起來還是很快的,不一會兒大家都已經收拾好來到開口處,這次的順序是麥克和Richard楊打頭,我和胖子斷後,Shirley楊和阿香走中間。當Shirley楊準備進洞時,我將張大哥留下的銅印塞了一個給她,她也不推讓,迅速將銅印拴在手腕上,很快就消失在開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