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貨輪右舷放下來一隻小船,十幾個人迅速跳上小船,駛到岸邊,用衝鋒槍抵住了我和胖子的脊背。
隨後,小船又渡過來五六人,其中一人非常熟悉,居然是那個在羅伯特潛艇上送飯給我們的卷毛的黑大個子傑克。不是冤家不碰頭。他奶奶的,看來我們又落進了羅伯特的魔掌。
黑傑克對著Shirley楊一陣“嘰哩哇啦”的說話。胖子扭頭問我:“你猜,這黑炭頭講什麽屁話?”
我滿不在乎地說:“靠,當然是英語了,滿嘴噴糞。”
黑傑克扭轉頭,對著眾人一通手勢。隻見這群混蛋就把我們夾在中間,向亂崖子密林裏走去。顯而易見,他們的目標極其明確。
我對Shirley楊說道:“你沒有告訴他們,密林裏容易迷路,而且還有人麵蜘蛛精、蝮蛇、白蟻之類的吃人寵物嗎?”
Shirley楊聳聳肩,說道:“沒辦法。他們不肯聽,隻好再來一次無間道親密接觸了。”
胖子插嘴道:“他們想幹什麽?”
Shirley楊說道:“當然是我們的老本行,挖墓倒鬥了。”
胖子驚奇地說:“還有墓啊?千年冰墓不是被咱們給搞垮了嗎?”
我撇撇嘴,說道:“切。天底下又不止一座千年冰墓。看來,他們一定是掌握了很重要的秘密,我們要小心被滅口啦。不過,不應該是現在,倒鬥以後要注意防範。”
後麵的洋鬼子聽不懂我們的中國話,用槍口戳了戳我們的脊梁,低聲喝道:“不許講話!”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了亂崖子密林邊緣。黑傑克揮手讓所有人持槍上膛,又摸出一隻經緯儀裝模作樣地測試了一個角度,指揮著手下從靠近亂崖邊的一側密林闖入。
林子內敗葉滿地,充滿著一股腐爛的氣味,極不好走。確實如同Shirley楊講的那樣,陰森死寂。
黑傑克不時掏出經緯儀定角度,我們繞過一個接一個丈餘寬的大鍋坑,彎腰穿過頭頂接連不斷的綠色巨藤網,一直向密林深處走去。
一路上,這些洋鬼子真是紀律嚴明,一個個啞巴似的緊閉了嘴巴。除了黑傑克偶爾打打手勢,其餘的都像木偶傀儡一樣,緊圍著我們三個列隊前進。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到其中任何一個人講話。他們全都用一種奇怪的手勢比劃溝通,有點類似我在越南野戰軍時的軍營暗語。
我問Shirley楊剛才黑大個說了什麽?
Shirley楊說道:“黑傑克轉達了羅伯特的話,潛艇失事後,羅伯特用衛星定位係統找到了黑傑克,卻沒有找到我們三個。這次有幸找到我們,是通過教內的通靈術。所以,老頭子派黑傑克率領這隻貨輪找到這裏,並探測到島上有一座千年古墓。”
我撇了撇嘴,暗道:“這個老東西哪有這麽好心?”
剛想到這裏,突聽背後一陣“啞啞”的嘶叫。我們回頭一看,我靠,一隻巨大的黑棕色人麵蜘蛛盤踞在半空的綠藤網上,吐出一道粗長的白絲,瞬間把隊後的那個洋鬼子卷得像個蠶蛹,已經被扯到了它的巨爪下。那“啞啞”的嘶叫,正是洋鬼子發出的慘叫聲。
隻見這隻人麵巨蛛抬起房梁粗細的前螯狠狠紮下,那蠶蛹似的洋鬼子瞬間被搗成了血葫蘆,被巨蛛用雙前爪鉗到蓮花瓣似的嘴裏一陣大嚼,伴隨著慘叫連聲,血珠四濺,人蛹被它給吞下肚去。
眾人一陣大駭,紛紛舉槍,衝著人麵巨蛛一頓瘋狂的掃射。這巨蛛淩空一彈,跳出丈餘,落在另一張藤網上,又從網上眨眼跳下地,帶著一陣風,衝入隊列前部。它八爪齊揮,幾個洋鬼子被它抬腿給掃得皮開肉綻,橫空飛出老遠,紛紛撞在樹幹上,落下時已是嘴噙血絲,半死不活。
當時,我一拉Shirley楊和胖子,矮身躲入一棵大樹後。這群家夥自顧不暇,也理會不了我們。胖子主張趁此開溜,Shirley楊搖頭說,我們手無寸鐵,還是留下安全些。畢竟這些人個個身配火力強大的衝鋒槍,還有手雷等。
我們躲在樹後仔細端詳,我對Shirley楊說道:“不行,這人麵巨蛛全身堅硬如鐵,叫黑大個射它的腹部。”
Shirley楊大聲用英語指點已經滿地滾爬的黑傑克。黑傑克大叫著揮舞手勢,眾人一齊開火狙擊,巨蛛被火力壓得連連後退,一仰前身,柔軟的白色腹部被亂槍打個稀巴爛,無力地揮舞幾下八爪,“轟”地倒地。那說不清什麽顏色的內髒體液噴了滿地,隻剩下一張屋頂大小的空殼。那血紅的雙眼猶自目露凶光,轉呀轉的,死不瞑目。
眾人縮在一起,黑傑克檢點人數,這一通廝殺,三十餘人轉眼失去了四五人。不祥的氣氛籠罩著整個隊伍。大家衣衫襤褸,垂頭喪氣,顯然之前誰也沒有料到會有如此強悍的野生巨怪。我和Shirley楊、胖子順手從死屍旁邊摸過幾隻折疊衝鋒槍和子彈夾、手雷,掛到了自己身上。
還沒回過神來,突見四麵樹網上黑影閃動。我一抬頭,傻了,十數隻大黑巨蛛一齊圍上來,虎視眈眈地形成合圍之勢,蹲在半空的藤網上。
大家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屏神靜氣地呆著。那群人麵巨蛛也一動不動。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忽然,樹瘤中“呼啦啦”飛出一隻黑影,是受驚的夜貓子。這東西還沒飛過枝頭,就被臨近的一隻巨蛛撲地吐出繩索粗的白絲,粘縛住雙翅,白絲緩緩地抽回它那張嘴邊上,巨蛛一張口,把這還在無力地撲騰的小東西塞進嘴裏,就像一顆糖豆般“哢吧哢吧”給吃了。
這個小插曲,更增添了眼前的恐怖氛圍。寂靜難挨中,黑傑克猛發一聲喊,眾人一字排開,二十餘把衝鋒槍同時開火,打得眼前火光四起,殘枝落葉滿地。
藤網上的人麵巨蛛紛紛撲來,有幾隻跳在半空中,就被當作靶子,給打成了蜂窩狀,惡心的棕黃色體液四濺,淋了大家一頭一身。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瘋狂地抱著衝鋒槍四射。
我和Shirley楊、胖子背靠背,依著一棵大檜樹,形成三角形防守,各持一把衝鋒槍,猛烈地掃射跳到附近的人麵巨蛛。
周圍,不時有人被巨蛛圍攻,或被紮死,或被掃到半空,被蛛絲粘住當作點心,血灑長空,場麵極盡慘烈。
胖子和我都殺到癲狂,頭腦發熱,四肢腫脹。我們三把衝鋒槍一揮手,把衝到眼前的一隻巨蛛打爛在地,它那巨螯還在掙紮抖動,另一隻巨蛛就跳躍過同伴的屍體,奔到跟前。一眨眼功夫,我們撂倒了三四隻人麵巨蛛,第四隻巨蛛就倒在我和胖子的眼前三步遠,巨螯堪堪舉到我的鼻梁上,又無力地揮了下去,斜斜地插入地麵落葉中。
Shirley楊用英語呼叫著,大家邊打邊後退,慢慢地聚集在一處。隻見遠處,剩餘的四五隻人麵巨蛛毫不退縮,你跳我蹦,像一隻隻巨大的跳蚤,彈跳力極強地跳上藤網,蹬著歪脖子樹瘤,跳過大鍋坑,落在地上敗葉中就砸出一個個大坑,又彈又跳,很快一陣風似地追了上來。
我們把衝鋒槍一起對準跳過來的巨蛛。每有一隻巨蛛跳在半空中,大夥就朝它的腹部瘋狂掃射,一會兒把剩餘的幾隻全部殲滅在地。
回視剛才的戰場,巨蛛的體液幾乎灑滿了那一個林地大坑,間雜著死傷隊員鮮紅的血,整個林地像開了個大染坊。
黑傑克再次清點人數,這一場人蛛大戰下來,算是輕傷的人員,也隻剩下十六個人,真是傷亡過半。胖子的右眼下,我的右胳膊都掛了彩,還好是輕傷,Shirley楊幫我們紮緊繃帶。
進還是退?大家一起看著黑傑克。黑傑克咬咬牙,一揮手,隊員相繼向密林更深處進入。他奶奶的,倒看不出,這些洋鬼子還真有點敢死隊的氣魄,我和胖子都暗暗豎起了大拇指,有點佩服黑傑克了。
可惜,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們很快就佩服不起來了。
隻見走在後邊的黑傑克一揮手,最後的兩個白洋鬼子走過戰場,一步一個點射,眨眼之間就把重傷在地的幾個隊員殺死當場。
聽到槍聲,被挾持在隊列中間的我們三個都驚呆了。
“操你姥姥的!”胖子一聲怒吼,就要衝上去。他身形剛一動,我們就被背後的衝鋒槍給頂住了脊梁骨。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響,我們都僵住了。
Shirley楊大聲質問著黑炭頭,黑傑克麵無表情地轉身,揮手讓隊員繼續前進。也許是他那張臉太黑,黑得我們看不見表情;也許是這家夥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Shirley楊安慰我倆,說道:“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自己人殺自己人。我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何苦呢?你倆看看這些人,他們何嚐有一個反對的?”
我和胖子扭頭看看,他娘的,還真是的,一個個麵無表情,沒事人似的。
Shirley楊輕聲囑咐我們:“這一路要特別小心身邊的人,還有,最好別負傷。”
可惜前路多風波。還沒走出多遠,一個隊員就被斜刺裏噴出的一股黑色汁液射中,噴得滿頭滿臉。隻見他跳腳痛叫,倒在地上滾來滾去,抓著臉頰,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頃刻間被自己的雙手挖破了頭臉,生生撕下半邊臉皮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嘶啞,一會兒就全身烏紫,沒了氣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大家嚇呆了,騰地跳開,手端衝鋒槍,對著樹叢一陣狂掃,葉落枝折後,樹叢背後現出一雙冷冰冰的黑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