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來不及提防,就被巨大的狂風吸進洞口。
一路尖叫,跌跌撞撞地墜落。慌亂中,我的頭撞在了一條長根節上,眼冒金星,我趕緊伸手牢牢抱緊。剛睜開眼,就發現超重的王胖子從頭頂砸下來,向下疾落。
我一把抓住他身上的背包,叫道:“死胖子,抓緊樹根!”
胖子一伸手,把自己死死地貼在樹根上。
我倆就這樣象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在狂風中搖擺不止。
說也快,狂風很快就過去了。
我向上看,這條手臂粗的椰樹根長有丈餘,從上麵垂下來。我們困在它的尾端,剩餘的根須紮入了身邊的冰土層中。
借著冰的反光,胖子輕聲叫道:“老胡,下邊好像有一條隧道。”
我倆一路攀著凍土層中橫七豎八的根係,小心翼翼地下到洞底。
這是一條狹長而蜿蜒的甬道,牆壁由就地掘取厚厚的冰磚砌成的,年代久遠,一時也看不出有什麽端倪。我們就站在甬道的中間部分,兩端不見盡頭。
胖子整理好背包,我們決定向左手方向走,因為胖子說男左女右嘛。
想象一下,五月晴朗的冰雹天裏,凍得樂嗬嗬的我們在地底冰窖中探險,說出來誰信?!
胖子罵咧咧的,和我嗬著手,握緊兵器,貓著腰向前走。甬道裏靜悄悄的,時間仿佛凝固了,到處一片冰塊反射的光亮。大約走了半個小時,甬道盡頭出現了一堵冰牆,前無去路。
我尋找了一番,沒有發現機關,但敲擊冰牆感覺極厚,聽聲音牆後分明有一個空間存在。
胖子罵道:“難道要把我們困死在這裏?”他拿出Zippo打火機就要用火燒。
我拉住他說:“不要用火。看這怪異的冰化現象,這裏極可能是傳說中的千年冰墓。如果是冰墓,就可能有鎮守的冰雪妖獸——冰魅兒。而據說,這種怪獸不但食冰,而且善於化冰,能在冰中潛行,力大無窮,不見首尾,最主要的是它對火種極其敏感,在方圓數裏有一點火星,就會使它妖性大發,追殺不止。如果我們現在點火驚動了它,可就太不值得了。”
胖子一聽就急了,叫道:“香蕉你個巴拉,怎麽會有這種孽畜,總不至於比雲南獻王墓中的史前巨蟲還厲害吧?”
我解釋道,根據《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描述來看,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這東西還會以冰為家,潛形匿蹤,我們很難發現,頗似日本忍術流派中的隱形術啊。
我一回身,張大了嘴。那堵原本厚厚的冰牆,在我們說話的工夫,忽然悄無聲息地消失了。牆後現出一條長廊,幾十米的盡頭是綠得刺眼的青銅大門。
難道我們無意間觸動了冰牆的開關?
我們試探地看了一遭,甬道裏根本找不出一絲冰牆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我靠,難道我眼花了?”胖子罵道,“還是根本沒有冰牆?”
我心中暗叫不好,極可能是冰魅兒異化的冰牆。可它為什麽又縮回去呢,難道說銅門後有更大的危險等著我們。事到如今,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胖子已經不耐煩了,大踏步地走過去。我手握黑折子,緊緊跟在後麵。
這青銅門綠鏽斑斑,門上雕刻滿了人頭魚尾紋狀的圖案,周邊是一圈圈的尖兵利刃紋。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最大的那幅人頭魚尾紋,麵部分明,是一張英秀的青年男人像,綠瞳,短髭,國字臉,狹長眼半闔半開。他的左手持怪魚頭權杖,右手托一方精致的小盒子,整個麵部透露出一股王者霸氣。
胖子看了看,說:“這盒子有點眼熟,好像哪裏見過。”
確實眼熟,我一時也想不起來。
忽然,潛意識裏一股寒流從背後襲來。我猛然轉身,揮折子,撲了個空。
刹那間,感覺似乎有一片奇形怪狀的冰塊跳入地麵不見了。
胖子被我嚇了一跳,也緊張起來。我倆背靠銅門站了半晌,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一回身,大吃一驚。青銅門上不知何時起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甲,冰甲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凸起,一部分冰已經無聲無息地包裹了胖子的右半個肩膀。
我揮動折子猛擊胖子身後,那片冰甲突然像野獸一樣回頭,靈敏地張開一道口子,露出鋸齒般的尖冰牙齒,狠狠地咬住了黑折子。
這一刻,我明確地感受到,它極有彈性,黑折子仿佛擊中一團白冰色的肉體,這肉體具備了極強的吸附力。
我用力往回奪黑折子,折子粘在冰團裏,冰體內部蜿蜒翻滾,連同被我拉出一條長長的滴著白色粘液的冰帶。冰團猛地收力,黑折子又被扯了回去。你來我往,像拔河一樣,我和冰團較力,爭奪著黑折子,僵持不下。
胖子這會兒,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終於,他回過神來,持刀便刺。
沒想到,那冰團瞬間又伸出兩條冰腳,緊緊地夾住軍刀,像生出根來,軍刀刺不進去,胖子也玩起了無聲的拔河比賽。
我猛然渾身一緊,低頭一看,厚厚的冰層從腳下盤起,飛快地包裹了我的大半身,冰冷刺骨,冰層緊縮,讓我幾近昏厥。我扭頭看見胖子也和我差不多,無聲息地落入了冰團中。
冰團急劇上爬,束縛著我的雙臂。我抬頭一看,那青銅門上的冰團猶如權杖上的怪魚頭,猛然張開碗大的白色巨口,森森冰牙驟現,滴著粘液,向我頭頂緩緩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