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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夜儺

  我和陳靜倪又去了寶雞。

這次去的主要目的就是祭奠他的哥哥陳道可。

金台觀已經被整修一新,觀裏住進了幾個道士,每天打掃道觀,還有不少遊人香客前來參觀。這金台觀已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們在大殿裏祭奠了陳道可的牌位,又在廢墟之中擺好了祭奠之物,陳靜倪留下了眼淚。

我上去安慰她說:“人死不能複生,想開些吧。他的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平平安安。不要哭了。”

陳靜倪擦幹眼淚,把酒倒在地上,我和她又燒了一些紙。

祭奠完陳道可,我還想祭奠一下在這觀裏的道家祖師,他們的亡靈一定還縈繞在這周圍,看護著這觀裏的一切。

從金台觀裏出來,陳靜倪忽然說想回北京。我知道她這是懷念過去所引起的,反正已經出來很久了,我們是該回去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的薄霧,照射在這個山間小村子,偶爾幾聲雀鳴,反倒稱托出山村的寧靜。隻是,那林立在村口的一百多座墓,與山村的寧靜格格不入,看著心裏總覺得別扭!

這就是我當時的感受,特別是在山間迷路,不得不露宿一晚過後,好不容易才遇到個村子,卻感覺怪怪的!村民們對我和陳靜倪這一男一女的到來也沒顯示出太大的熱情,隻是隨便招呼了一下便各顧各的去了。

我想找個人問問出去的路,可是竟沒有一個人理我,都隻是在靜靜地看了我們一會兒後便走開了。

“看來這個村子不太歡迎外人!”陳靜倪說道。

接著,我們就發現了一件怪事:這個村子雖然不大,但從布局及房屋的多少來看至少應該有二百多村民的,如今卻隻看到二三十人在村裏活動,其他的人都去哪兒呢?這一路來他並沒有發現有其他的人啊!難道說和村口的一百多座墓有關?一想到墳墓,我就有一種親切感,但這個村子有點邪門,若不是迷路了誤闖,我們是不願意進來的!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忽然地下動了一下,起初還以為是地震,但就那一下過後,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然而,更令我吃驚的還在後頭,在地動之後,村子裏便空無一人了,那些村民怎麽了,去哪兒了?沒有人能回答,因為整個村子就隻剩下我和陳靜倪兩個人,那些村民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我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脊背升起,心裏忽然直發毛!我拉著陳靜倪往外走,而且是一路小跑,忽然,腳下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頭栽了下去,頓時失去知覺……

迷糊中,我感到眼前有火光在飄浮,耳邊似乎還有人在說話,隻是聽不太清楚。我努力想睜開眼,眼皮卻出奇的沉重,但意識在慢慢恢複。

我漸漸記起了自己好像是跌了一跤,然後撞到了一塊石頭,石頭?此時隻覺從額頭傳來一陣劇痛,差點兒叫出聲來。這一痛卻令我能聽清周圍的人說話,令我驚訝的是他們講得不是漢話,而是貴州一帶的土語,幸虧曾經去過苗疆,在那裏待過一段時間,還見到鬼妹,多少能聽懂一些。

“天神的啟示就快到了,這兩人來得正是時候!”

“昨天的祭祀被搞得亂七八糟,還好他們中有三人已掉入血池,天神已經懲罰他們了!”

“還有一人要盡快把他找出來,免得又被他破壞了!”

“是!明天是天神出世的日子,不能有差錯的!”

談論聲漸漸遠去,我聽到這裏心中大驚,什麽祭祀?莫不是要把我們當做祭祀品?

天,這是在哪裏?

我微微睜開眼,用眼角掃視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巨大的秘室。四周沒有窗戶,而且直覺告訴我這個不是村子裏的任何一間房屋。

室內沒有柱子,顯得十分空曠,壁上隔一段距離便有一支火把,雖然看起來整個室內秘不透風的樣子,但一點也不覺得氣悶。這時,耳邊又傳來腳步聲,我連忙裝做依然昏迷的樣子。

來人到了我的身前,便在周圍摸索,好似在找什麽。我心中大奇,他在找什麽?為何要等其他的人離去才來找?

“奇怪!怎麽會沒有呢?”那人輕聲自語。我聽得明白,對方說的是漢話,這麽說來他不是這裏的人了?難道說是適才他們口中所說的“還有一人”?

“你在找什麽?”我在對方遍尋不著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道。

那人立刻嚇了一跳,觸電一般彈起,接著我隻見一道亮光閃過,一把匕首已到脖子處。

“你不是這裏的村民?”那人忽然又把匕首收起。

我驚出一身冷汗,“當然不是,我隻是路過,然後就莫明其妙地來到這裏了!”

那人凝視我幾秒鍾後,歎了口氣說:“你還真是背,什麽地方不好過,偏要路過這裏!”我坐了起來,苦笑道:“你以為我想啊?誰叫我在山中迷了路稀裏糊塗就來到一個村子,剛才發現不對想溜便摔了一跤,然後就到這鬼地方了!”

那人說:“所以我才說你背,你來的這個地方是個神秘的村莊,而現在則是在村莊地下的一個巨大墓穴中!”

“神秘村莊?巨大墓穴?”看來我的運氣的確太差。

“先別說這麽多,趕快離開這裏,我把他們引到偏室去了,但不知能騙他們多久!”那人又開始找起來,我不由得問:“你在找什麽?”

“出墓的秘道,我三個朋友想必已從秘道中安然離去了!”我聽他這麽說,心中一動,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但是一閃即逝,沒有抓住。

那人卻忽然一喜,叫道:“找到了!”我聞言,隻見那人在他身旁的一個三角形標誌上撫摸,接著猛地按下中心一凸出處。

“轟!”

整個墓室開始搖晃,我立刻想起來這裏時感到的地動,接著又想到一件事,忙脫口而出:“不要!”

兩人腳下一空,墜向地底深處……

“嘩”,“嘩”。

我和他二人落入水中,不,應該說是血中,因為我在落下時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而且還夾雜著惡臭,入水時第一個反應就是粘稠、滑膩。我嗆入幾口血水,心中一陣恐慌,加之一片漆黑,頓時惡心地直吐,所幸血水並不深,大約隻有半腰高。

“這下麵竟是個血池!”我聽到那人也在,心中沒有那麽驚慌了。

“為何這裏會有個血池!”我強忍惡心道。

“我哪知道!”那人說,“構造圖上明明畫著下麵是條通往墓外的秘道!糟了,阿雪他們不知怎麽樣了!”那人說著便開始大喊:“小雪!我是李岩,你在哪裏?”

我說:“你叫李岩吧?”

“是!怎麽?”

“沒有!我隻是想說我們這麽大動靜從上麵掉下來,如果有人在,哪會沒有反應?”

李岩想想說得也對,自己太情急了,所以竟忘記這個簡單的道理!

我抬頭,雖然太黑,但是眼睛經過一段時間適應後,加上掉下來的地方尚有一絲光線透入,所以勉強能看見。

整個血池離上麵差不多有五六米高的樣子,血池的長寬由於太暗還不能分清。

“這裏一定有出路的!”我說,“如果說你那三位朋友從上麵掉下來的話,沒理由會沒人的,除非——”

“除非他們掉下來時都死了!”

我正在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時,忽然感到脖子上一緊,一隻滑膩且充滿惡臭的手將我狠狠地勒住,令我幾乎窒息!我又驚又恐,偏又叫不出聲向身旁李岩求救。完了,完了,想不到沒被摔死卻被人勒死!我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

“呃……”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接著脖子上的手一鬆,連忙大口喘氣。

“你沒事吧!”李岩的聲音響起,“我見你忽然沒聲了,便知有點不對,隻是沒料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咳……會是誰?”

李岩忽然“嗯”了一聲,因為就在我們談話時被李岩從後背一刀刺進去的那人竟不見了!

“這裏太黑,也許走掉了!”

李岩拿著刀在周圍揮動,都是空空的!

“現在怎麽辦?”我隻覺得心跳得很厲害。

“我們先朝一個方向試著走,然後再換一個方向!或許可以找到出路!”

二人立刻並肩選了個方向,走了大約二百多步後遇到了石壁,然後又從原路退回。這個方法雖然笨了些,但是在目前目視極差的情況下走是唯一的選擇。

二人又換了個方向行走,如此在黑暗中來回走了十幾次,都是碰壁而回。最後,我們得出個結論:這個血池是圓的,所以無論你從哪個方向走,結果都是一樣!

我不由得靠在壁上,“看來是沒出路了!”

“不對!一定有出路!”李岩堅定地道,“我那三位朋友比我們先一步下來,現在沒在這裏,說明他們已經在另一個地方!”

“話雖如此,可是我們依然被困於此!”

“這個時候我們必須保持冷靜!”李岩道,“隻有這樣才有機會活著出去!”

我忽然大奇:“為何你會如此的冷靜?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慌了手腳!”

“可能是我以前當過兵的緣故吧!”李岩說,“在部隊上學到的東西目前仍然管用!”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一是打發時間稍做休息,二是緩和緊張情緒。

我:“有一點很奇怪,這裏的人說的是苗疆一帶的土語,他們為何會來到這裏?而且還建造了這座巨大的地下墓穴?”

李岩想了想,“據我推測,還有一個工頭的日記,初步可以斷定這裏的人信奉著一個教派,並且身心都被牢牢控製著!”

“他們口中曾提到神,還說什麽出世,這個神到底是什麽?”

“這個可能隻有去問那些村民才知道!”

“咚!咚!咚……”

池壁內傳出有節奏的敲打聲,聲音非常的細微,若不是我靠著池壁是絕對聽不到的。

“李岩,你過來聽聽!”我忙道,“好像有人在敲打池壁!”

李岩把耳朵貼在壁上,應該聽到了敲打聲,說難道是阿雪他們?如果真是他們就證明這個血池也並非完全沒有出路,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在原地打轉!

李岩又驚又喜,立刻在壁上有節奏地敲打作為回應。可是,敲了半天過後,池壁內卻再無回應。難道聽錯了?

我們不死心,各自貼在壁上,希望能再次聽到敲打聲。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又讓我們聽到了敲打聲。

我們不由一震,連忙用力敲打起來。這回對方有了回音,與我們的敲打形成呼應。

我們大喜,這回可能有救了,既然池壁後別有洞天,那麽就算出不了墓也總比困在這裏要好!隻是這池壁不知有多厚,但能傳遞聲音想來不會很厚。

“怎麽辦!我對這裏一無所知。”我說。

“要打破池壁肯定是不行的,隻能找找看有無類似機關一樣的東西!”

“你們想做什麽!”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頓覺毛骨悚然。

“誰!”李岩連忙搜尋四周,可是太黑,一切隻能憑感覺。

“剛才被你捅了一刀的人!”那微弱的聲音道。

“你要做什麽?”我充滿敵意地打量四周,適才我差點兒被這個中了一刀的人勒死!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們!”那人道,接著連喘幾口氣。李岩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裏?”

那人咳了兩聲,“剛才我在暗處屏息聽你們的講話,原來你們不是這裏的人!後來,聽到你們敲打池壁想找出路,所以不得不出來阻止!”

李岩冷冷地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人似乎咳得更厲害了,“我是這個地下墓穴的設計師,相信我,不要試圖離開這裏,沒有用的!”

“設計師!”李岩道,“憑什麽叫我們相信你?”

“這座墓穴整體由8個部分組成,都呈圓形,其中主室周圍環繞著7個偏室。

。”那人熟悉地談起墓穴的構造,和我們所見幾乎是完全相同,隻是那人所知更加詳細!

古墓的設計師都被困在這裏,看來是沒有出路了!我想到這一點,想苦笑一下卻沒笑出來。

那人又咳了兩聲,“我知道你們現在的感受,就如同30年前的我一樣,在我發現他們的秘密後,逃無可逃,最後隻能來到這裏!”

“30年!”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裏除了血水之外,什麽都沒有,你是怎麽過的?”那人言語中充滿了無奈,“就是靠和你們一樣被他們扔下來的人!”

我聽完一時還未明白,卻聽李岩苦笑道:“你不是以屍體來維生吧!”

那人道:“大約每隔一兩個月,他們都會從上麵扔下一個人來,而每年這個時候就會扔下8個!”李岩強笑道:“不錯啊!一年還能享受一次大餐!”

我終於明白那人是靠什麽生存了30年的,頓時大吐特吐!

“吐吧!吐吧!慢慢你就會習慣的!”那人道,“說實話,我比那些被扔下來的人幸運多了,因為至少現在我還活著!咳!不過,可能已到盡頭了!”

那人又嗬嗬一笑:“李岩是吧!你那一刀還真準!我早已適應了黑暗,竟躲不過你那一刀!隻是我是個偏心眼,所以你那刀隻刺傷了我的肺!”

那人又是一陣激烈的氣喘,“想不到我終究還是要死的!”

“慢著!”李岩道,“之前應該有三個人掉下來的,他們在哪裏?”

“三個人?”那人道,“沒有啊!之前沒掉下來任何人,莫非——”那人話音一轉:“莫非掉入了另一個血池?”

“另一個血池?”李岩說,“究竟有幾個血池?”

“一共有8個,和墓穴構造是一樣的,分布在各個墓室的下方!可笑當時我還以為是用作地下水處理,借此來保護墓穴。”

“有什麽不對嗎?”

“本來他們掉入任何一個血池都是沒問題的!”那人說,“隻是我在躲進來時做了手腳,把本應飼養在這裏的魔鬼弄到別的血池去了,由於時間倉促不知放到哪個血池裏!”

“魔鬼!”我剛吐完聞言不由說道,“不會是那什麽‘天神’吧!”

“他們叫那東西天神,可是它才是真正的魔鬼!”那人的聲線忽然提高,“那些從上麵扔下來的人就是用來喂它的!”

我頓時起了一身雞皮,“那是什麽!”

“我不知道,我隻見過一次它生撕活人的情景,卻是我一生中難以磨滅的噩夢!”那人的聲音開始顫抖,顯是在極力忍受心中的恐懼,“它有五隻腳,頭頂是禿的,耳後有幾撮紅色的卷毛!”

“夜儺!”我脫口而出,“傳說中的夜儺就是這樣子!我在一些古代典籍中看過!”

想不到這些村民竟會飼養著一隻夜儺——這傳說中的動物!

沉默半晌後,李岩忽然說:“你知道如何通向其他血池嗎?”

那人沒有反應,原來就在這時已經斷氣!李岩不由一陣長歎:“難道說我和小雪注定無緣在一起嗎?”

李岩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就算因此遇上那隻饑餓的的夜儺。

我略懂一點墓穴構造知識,找到了機關,原來就在血池下麵。

此刻,二人正緊張地看著眼前的池壁。

池壁緩緩地退開,露出一個更黑的洞,從裏麵透出陣陣惡臭的腥風。

等待良久,見沒有動靜,我這才開啟另一塊池壁。

“靜倪!”池壁打開了,我看見陳靜倪驚恐的眼神。我把她拉過來,叫她先別說話,等出去了再說。

我們又用了大量的時間,終於開到了第六塊。

“你說這次會出現什麽?”我感到手心在冒汗,因為有三分之一的機會出現那隻夜儺!

“我有種預感,這次是小雪他們!”李岩堅定地說。

池壁退開,卻是什麽都沒有,我們多少有些失望,也有些慶幸,還好什麽都沒有,總比遇到怪物要好!

現在隻有兩次機會,要嘛是李岩所說的小雪他們,要嘛就是夜儺!

“還要不要試?”我小心地說。李岩十分肯定地做了回答。

第七塊池壁正在退開,一陣腥風撲過,我忽然打了個冷顫,不祥的感覺迅速占據全身。緊接著,聽到了一聲低吼,那是長期在饑餓壓抑下的吼聲!

完了!我心中感到不妙,是那隻夜儺,這回死定了!

一團巨大的黑影夾雜著腥風衝了出來,雖不能完全看清,但仍能感覺得到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威懾力!一隻饑餓了幾十年的夜儺被釋放了出來,你說它會做些什麽?

李岩立刻拉著我,我又拉著陳靜倪伏身到了血水下麵,雖然血水又髒又臭,但此時已不容計較了,或許這樣可以躲過夜儺的攻擊!

寂靜,靜得幾乎連同心跳都停止了。由於藏身在血水之下,故而隻能從水浪來感覺夜叉的位置。

我感到夜儺莫名的興奮,那是擺脫束縛後的激動,隻見它在血池裏亂蹦亂跳,攪起池水層層波浪。漸漸的,當它發現了自己不過是從一個小籠子換到大籠子後,興奮變成了憤怒,它將身體撞向池壁,借此發泄心中的不滿!

然而,偏偏在這個時候李岩聽到了他最想聽,但現在又最不該聽到的聲音。

“咦,怎麽這裏還有一個更大的血池?”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接著還有其他兩人。

隻聽一人說:“誰知道!剛才太累睡著了,一醒來就有了!”

另一人說到:“會不會有出路?”

原來早就把通向他們三人的池壁打開了,隻是沒想到這三人竟然是睡著了!

現在把夜儺放了出來,看來是命中注定要如此的啊!

夜儺發出一聲低吼,吼聲中又再次充滿了興奮!

“轟!”

整個墓穴開始搖晃,接著一道光線從上端射了下來。我立刻聯想到村民口中所說的“天神出世”,忙示意身旁的李岩。李岩會意,見夜叉被光亮所吸引,連忙與我和陳靜倪悄悄向小雪三人身邊移動。

小雪正在驚奇上麵為何會有光時,被李岩捂住嘴拖進另一間血池。我同時捂住另外兩人,並悄聲在他們耳邊道:“我是李岩的朋友,跟我來!”

6人剛入血池,從光亮處便緩緩放下一隻籃子。夜儺好奇地觸摸了一下,然後爬了進去,接著籃子便向上升起。在籃子上升中,眾人隱約聽到從上麵傳下來虔誠的禱告聲。我聽懂了一小半,大致是“恭迎天神出世”什麽的。

李岩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本來一直緊鎖的眉頭也展開了,他大約看到了逃生的希望。李岩差點叫了出來,原來是小雪在不明情況下咬了他一口。

李岩立刻捂著手叫道:“是我啊!李岩!”阿雪認出李岩的聲音,先是一呆,接著又哭又笑地在李岩胸前捶打,“死李岩,臭李岩,嚇死我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李岩把小雪擁入懷中,輕聲道:“沒事了!一切都快過去了!”那兩人也認出了李岩的聲音,他們能再次重逢自然是悲喜交加!

忽然,我叫道:“你們快看!”說罷指著光亮處。隻聽數聲慘叫,那隻夜儺快如閃電般從籃子裏跳出,並將靠得最近的兩名村民撕碎!

頓時,上麵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籃子從上空迅速掉了下來,李岩立刻奔到籃子旁邊,用力拉了一下係籃子的繩子,發現係得很牢,不由大喜:“快過來,我們有救了!”

我第一個趕到,見狀喜形於色,“不錯,我們可以沿著繩子爬上去!”

李岩說:“想不到誤打誤撞放出夜儺,竟然可以救我們脫困!難道說這就是天意?”

說罷,李岩又道:“隻怕那些村民做夢也想不到迎接的不是天神,而是‘死神’!”

“究竟怎麽回事?”陳靜倪好奇地問。

“這事還是以後再說吧!總之,現在有隻饑餓的夜儺在給我們開路,我們就快得救了!”我一邊說一邊作勢欲爬。

李岩道:“話雖如此,還是要小心,夜儺可不會給你機會的!”

眾人終於從血池裏爬了上來,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但也累得夠嗆。

“幸虧那些村民顧著逃命,來不及收起籃子!”我喘著氣道。

環視四周,依然是在主室,隻是遍地都是殘肢斷腳,血跡斑斑,各種內髒灑落一地,唯獨沒有心髒,可能夜儺喜歡吃人心!

惡心之餘,我又對夜儺的威懾力感到無比震憾!

一隻餓了30年的夜儺尚且如此厲害,若讓它吃飽豈不是威力無窮?還有,如果讓它到了外麵,死傷的人就不計其數了!想想都心寒,我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放出夜儺!

“大家休息好了嗎?”我拋開心中雜念,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想這麽多幹嗎?

“阿強恐怕不行,他的傷較重!”阿林道。

阿強笑道:“我沒什麽的,隻是要拖大家後腿真不好意思!”

李岩說:“這樣吧!我來背阿強!阿林還記得我們下來時的那個洞嗎?”

“當然記得!”

“那好!你在前麵引路,然後麻煩你把繩子拿著,我們就從那裏出去!”

李岩分配好工作後,眾人便朝著目的地奔去。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反倒是隨著眾人的奔跑,所見到的殘肢便越多!

大家看著都心寒,想不到夜儺好殺成性,真不明白那些村民為何會把它當做天神來供養!

“前麵沒路了!”阿林突然停了下來,“通道被封死了!”

“現在隻有去抓一個村民來問一問,看能不能找到了離開這個村子的路。”

“可是誰能聽懂他們說的話啊?”

“我多少能聽懂點!”我走過去說。

“那好,我和你去找人,你們在這裏等著。”李岩叫我和他一起去抓人。

我們靠著房屋的牆壁遮擋著身體,時不時就看見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躺在地上。看來這個村子要被夜儺屠殺了!

我們在一家房後聽到了前麵院子裏的慘叫聲。我們悄悄摸到前門,往裏看去。

隻見一隻怪物,它長著五隻腳,有三隻撐在地上,有兩隻長在身體兩旁,而頭頂是光禿禿的,耳後有幾撮白色的卷毛。那就是從血池裏跑出來的,村民們當神供養著的夜儺!

那隻夜儺正向一個小姑娘逼近,看樣子就要咬她了!這時,從屋子裏衝出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漢,手裏拿著一根木棍,要去打那隻怪獸。

夜儺突然轉過身來,張開了滿是鮮血的大口,向著老漢。老漢的木棍掉在了地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天神,小民有罪,冒犯了你,求你放過我的孫女吧!”

夜儺本就是隻野獸,哪裏能聽得懂人話,被關了幾十年,它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進食。

我見那隻夜儺張大了口,猛地朝老漢撲去,急忙衝出去,拿出身上的匕首,一刀戳在了那怪物的背上!

受傷的夜儺狂叫著,放棄了老漢,轉身向我撲來。

我急忙向一邊閃去,隻是夜儺過於凶猛,我還是被它抓了一下!

“快帶他們出去!”我對衝上去的李岩喊道。

夜儺背上流著血,大概十分疼痛,所以才瘋狂向我報複!在這種情況下,我隻有拚死一搏了!

它朝我撲來,我就往一邊閃去,一連幾次,它都沒有撲中!夜儺不肯罷休,繼續攻擊我。

我趁機繞到了它的身後,抓住它的尾巴,暗中運用術法,一用力,將它拖了起來。然後一下子往外扔去!

夜儺重重地摔在牆上,發出一聲慘叫,接著又摔到了地上,猛地爬了起來!

看來這夜儺還真頑強。

被我摔過之後,加上背上挨了一刀,那夜儺對我已經產生了畏懼。張著大嘴,和我在院子裏對峙著。它卻不敢靠近。

我拿著刀,正準備向它撲去,沒想到那個老漢在門口喊道:“不要傷害天神,那是要遭報應的!”

“它不是你們的神,它隻是一隻餓極了凶猛野獸!”我朝著門口喊道。

“不!”那老漢似乎要不顧一切衝上來攔我。幸好李岩在外拉住了他。

可是那隻夜儺也趁機朝門口奔去。

李岩拉著那老漢,還有他的孫女,拚命逃走。可是那夜儺速度奇快,跑上去用兩邊的爪子抓住了老漢的孫女,將她按在地上,張口就咬。

老漢回過身去大喊道:“不,天神啊,你不能傷害你的子民!”

我一個健步衝到那隻夜儺後麵,再給它來了一刀。夜儺疼得受不了,抬起頭,向著天空慘叫!聲音在整個村子裏回蕩。

我拿著刀子連捅三下,那隻夜儺疼痛至極。小女孩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跑到了她爺爺身邊。

“你沒事吧?”

小女孩哭著說沒事。

我抓起夜儺的整個身子,將它舉起來,然後拚命往牆上砸去。

牆被砸出了一個坑,夜儺落到地上,還能往起站。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跑上去抓起它的尾巴,然後揮舞著往地上狠命砸下。

那隻怪物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但還沒死。

那老漢此時說道:“它的要害在兩耳後麵的白毛上,隻有拔了它,它才會死!”

我急忙跑過去,它還想來咬我。我幹脆再給它來了一刀,然後拔下了它耳朵後麵的白毛。

原來那老漢竟然就是村長。夜儺被放出來之後,咬死了所有村民,隻剩下村長和他的孫女了。

我們問他為什麽要把那隻野獸當神一樣地供養著。村長說這是當地人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供奉夜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現在村裏人都死了,還要那些規矩有什麽用啊?

村長給我們指明了出去的路。我勸他和我們一起離開,他說這就是他的家,出去了能到哪裏去……

我們尋著路終於走出了村子。看看出來的路,要是沒人指引,恐怕一輩子也別想出來。

我和陳靜倪向李岩四人道別,小雪偎依在李岩身旁,和我們說再見。

我們朝他們一一揮手,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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