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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駛入鬼墓

  當天,烏蘭巴托滿城傳遍了一個恐怖的消息:據說,“日蒙聯合考古隊”的發掘營地發生了驚天慘案。考古隊負責隊長日本人九裏拉夫夜半發現,在新發掘的陵墓內出現一隻嗜血殺人的古怪僵屍。這僵屍殺害了前去盜墓的兩個外國黑人,他們頭顱都被割掉不見,懷疑是被僵屍當場吸血後吃掉。

  當僵屍凶性大發出來獵食考古隊員時,幸被九裏拉夫發現。九裏拉夫被咬,失血過多不治,而僵屍卻逃之夭夭,極可能隱匿在城外茫茫草原的某個地域,政府軍已經出動搜捕,可是由於黎明下起大雨,整天未停,搜捕行動一度擱淺,人們彼此相誡,近日不要輕易出城。

  Shirley楊聽到這個消息後,對我和胖子說道:經過夜探翰爾多以後,黑傑克死亡事件必將引起蒙古國政府以及遠在美國的羅伯特和中情局的高度重視,我們應該在他們有進一步行動之前,迅速離開烏蘭巴托,避開風頭,並且搶先找到成吉思汗秘陵才行。

  這樣也好,我能趁便去實地勘察一下蒙古國境內的阿爾泰山脈群,根據《十六字風水陰陽秘術》確定成吉思汗秘陵的確切情況。

  我們冒雨采購了一大批備用物資,包括詳細的蒙古國和中國北部接壤的地理圖解,修繕了大蓬貨車,準備充分後,於當日傍晚連夜出城,北下阿爾泰山脈。

  王胖子對骷髏將軍的那柄馬刀異常愛慕,一路上不停地撫摸,對著車窗外左舞右揮,儼然一副古代出征將軍的派頭。我恐嚇他道:“胖子你小心點,這柄八尺長刀肯定是殺人無數,冤魂附於刀上,必定凶險異常,還是丟掉為妙。”

  胖子“呸呸”地吐了兩口,直叫我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我們一路上喧喧鬧鬧,倒也不很寂寞,最妙的是大鬧未停,連天的白雨淹沒了我們的行路,很難讓追蹤我們的敵手找到蛛絲馬跡。

  茫茫草原,天似穹廬,籠罩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在此夜行,也少不得讓我們心中豪氣幹雲,詩意盎然。胖子居然把頭伸出車窗外,一邊揮舞他的什麽“軒轅八劍”式,一邊如狼似地在白雨中嚎叫著。

  當此時,我看著前窗上的雨刮不停地來回擺動,心中倒有了“江湖夜雨十年燈”的感慨,回想近年異事,呆呆地陷入了沉思。Shirley楊專注地開著汽車,一路翻閱對照地圖。

  也許這時,我們誰也沒有料到一場更大的意外災難即將發生。胖子幾近陷於癡顛,沒有人注意到他手中的八尺馬刀在大雨中揮舞來去,刀身上竟然隱隱現出一抹血暈來。刀鳴聲也越來越響,夾雜著風吹雨打外的低重沉吟,似有冤魄睜開幽眼,在刀上、在雨中憤怒地嘶吼。

  驀地,遠方雨夜深處傳來一聲沉鬧的馬嘶,仿佛有人在大草原上策馬驟馳。我愣了愣,一把拉回胖子,製止他那破鑼嗓子的呼叫,探身側耳傾聽。遠方卻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隻有漫天的白雨傾盆似的從高空倒下來。世界淹沒在雨中,沒個休止。

  許久,胖子迷惘地望著我,趁勢偷偷撩起我背後的衣襟,惡作劇地擦了擦他那濕漉漉的短頭發胖腦袋,向開著車的Shirley楊呲牙一笑,猛地伏在我耳旁,嘶聲大叫:“鬼呀!——”

  愣把我嚇了一大跳,我篩糠似地的一抖,一肘子抵在胖子的肌肉胸大肌上,回頭喝道:“你他媽的小胖,想要嚇死老子啊!”

  大篷車沿著草原上的公路一直向遠方開去,彎曲的道路在草原上被大雨衝刷得像一條銀色的玉帶,在車燈下映著白光,鋪向天盡頭。

  汽車行進了三個多鍾頭,換我來開。Shirley楊取出馬奶酒給我們提神。可這東西沒一點酒勁,淨當飲料喝了,腥膻中還帶著甜甜的一股子味兒。

  胖子爬到後麵大篷車廂裏去睡覺去了。我吩咐Shirley楊也在駕駛副座上抽空兒閉上眼,休息一會兒。Shirley楊微笑著點點頭,和衣睡去。

  我一路向遠方開去,明早準備到達蒙古國北部的小城蘇赫巴托爾,在那裏住上一陣子,順便考查一下那個被阿爾泰山懷抱的小城地形。

  沒有音樂,身旁兩人昏昏欲睡,我也疲倦了,眼皮上下直打架,幸好Shirley楊買了正紅花油,隻好當作清涼油用,抹在眼皮上提醒自己別睡著了。前半夜還偶爾碰到迎頭開過來的小車,到了後半夜,偌大的草原上,隻剩下我們這一輛大篷車在亮燈趕路。距烏蘭巴托越遠,路兩旁越荒涼,最後所有的蒙古包、房屋建築一律退去,視力所及,青草如人高披伏,一派杳無人煙的跡象。

  我就快要睡著了,叫了胖子兩聲,這胖子也沒有醒,怕吵醒Shirley楊,我隻好強睜大眼睛,繼續開車前進。

  剛想打一個盹兒,車頭前忽然身影一晃而過,嚇得我一愣神,仿佛有什麽東西從路邊穿過去,高高大大的,差點與車相撞。

  我睜大眼睛,放慢車速,扭頭望去,車後路兩旁黑壓壓的一派深草叢生,根本看不到有什麽東西。

  可能是自己太疲倦了,昨夜夜探翰爾多一夜沒睡,搞得精神有點過敏了,我暗笑自己。剛回過頭,忽然車頭猛地一震,撞上什麽白色的東西,順勢模模糊糊地倒了下去。

  我暗叫不好,停下車輛,趕忙推醒Shirley楊,大叫胖子持刀下去看看。胖子一臉惺忪地爬起來,嘴裏嘟嘟噥噥道:“奶奶的老胡,連個覺也不讓我睡安穩,別是撞上了什麽狐兔之類的小動物了吧?”

  胖子從後麵跳下車,披著雨衣,打著狼眼手電,右手還特意掂著那把八尺馬刀,轉到車頭來,敲敲玻璃窗衝我呲牙說道:“打開遠近車燈啊!”他俯下身子,探頭在車身下照來照去,狀似一頭大熊。

  胖子圍著車身找了一圈,又拿狼眼手電朝車後道路遠遠地跑去,不一會兒跑回來說道:“媽的,沒什麽東西!你到底看到什麽了,眼暈了吧?”

  我一直在駕駛室內和Shirley楊一起密切注視著胖子的一舉一動,眼見確實沒什麽,我不由地長出了一口氣,心裏平靜下來。

  胖子罵罵咧咧地爬上駕駛室,對我說道:“你還是眯一會兒吧,老胡,我看你太累了吧,連個狐狸毛毛也沒見著,我來開一陣車子,頂替一下。”

  我實在太困,點點頭,也懶得爬到後邊大篷廂去,就和Shirley楊湊到一塊兒,擠在副駕駛座上打盹兒,很快沉沉睡去。

  誰料到我沒睡多久,胖子忽地驚叫起來。我坐起來,順著胖子的手指一看,隻見大雨中車頭燈照處,路中間赫然有兩道撕打的人影兒,小小的,鬼魅似的糾纏在一起,一刻也不停止。

  我踩下刹車,車輛停住,那兩道小人影兒仍在燈光中打架,上下翻滾,胖子猛地提速,開車疾馳,那東西卻始終出現在車前燈影裏追打。

  Shirley楊也嚇了一跳,大家呆呆地看著,搞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大篷車在雨中狂馳,兩道鬼魅似的小人影始終在車前晃動,難道是喜歡光亮的草原精魂,看來對我們也沒什麽大的危害。

  時間一長,我和Shirley楊又沉沉睡去,隻剩下胖子一人在駕駛車輛。

  大雨的擊落聲和車前的雨刮聲始終回響在我的夢中,我做了一個怪夢,夢中我清清楚楚看見急馳的大篷車外,空中飛舞著三名騎著白骨馬的精魂,他們全身盔甲,手持長矛或著盾牌,圍繞著大篷車到處喊殺。它們對著大篷車一陣衝鋒穿梭,嘴裏喊著誰也聽不懂的口號。突見其中一名身穿白甲的精魂,躍馬仰止,在空中穩穩地托著雕弓,懷抱滿月,彎弓搭箭,箭似流星,一隻雕翎劈空而至,穿窗直入,瞬間插入胖子的後心。

  夢中的我大駭,伸手推胖子,胖子卻哼也不哼,依然注視著前方,木然地開他的汽車。我探過身,咬咬牙,一把抓住他背上那隻箭,箭身灼熱得我差點暈倒,我忍著燒傷狠狠扯出那隻箭,卻見箭頭上赫然帶著一隻小人兒,痛苦地在箭鏃上掙紮,正是胖子的模樣。媽的,胖子的靈魂被射出體外,我慌忙要去捧住它。忽見身下紅光大作,從胖子身畔那柄八尺馬刀的刀身的精芒裏陡地湧出一團精魂,卻是那昨夜遇見的白骨將軍,它腰間還別著黑傑克兩人的頭顱,手持小型馬刀,一刀砍在我的手上,我吃痛鬆手,它一口將胖子的靈魂吞下肚去,手舞長刀把我趕到一邊,“嗖”地在駕駛室內飛了兩圈,望著窗外那三隻騎馬精魂揮了揮手,突地跳到胖子頭心,撲地鑽入胖子身體裏去,再也不見。

  我“啊”地大叫,猛然驚醒,卻見Shirley楊在我身後一把扯住我,驚聲問:“胡八一,你怎麽了?”

  我擦了一把冷汗,急忙扭頭向開車的胖子看去。眼神迷離中,我駭然看見胖子猛地幻化成那白骨將軍,手握著方向盤,扭頭對我森森一笑,嚇得我跌倒在Shirley楊身上。

  Shirley楊扶住我,我一揉眼睛,再看卻是胖子扭頭對我笑呢。我看了個仔細,是胖子沒錯,才放下心口一塊大石,回過身對Shirley楊說道:“沒事,做了一個惡夢。”

  我仍然不放心,探身出車窗外,四下裏看了看,車周圍一片寧靜,沒有什麽三隻騎馬精魂。隻是在大雨滂沱中,車前的那條道路變得不真實起來,在燈光下,仿佛一條白玉帶似的飄忽不定。

  我探回身,對胖子說道:“讓我開車,你休息一會兒。”

  胖子卻沒有說話,搖了搖頭,睛睛注視著前方,繼續開他的車。既然胖子要開,我和Shirley楊隻好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閑聊,看著表這會兒應該是淩晨四點鍾左右,屬於黎明前的黑暗。

  Shirley楊取出一疊文獻,讓我打著狼眼手電給她翻閱。一本本翻閱過這些關於成吉思汗秘陵的不同版本後,我們總結出成吉思汗的秘陵可能在以下幾處:一、鄂爾多斯高原;二、阿爾泰山;三、蒙古國境內的肯特山之南;四、中國新疆的青河之道海子附近,這裏是成吉思汗的童年故裏。

  其中比較可信的是,在《元史·太祖記》裏有“葬起輦穀”的說法,整個元史都隱隱透露出一處地名叫起輦穀的地方,隻不過無人知曉當時它的確切地址,更別說時隔近千年的今天了。

  另外,在公元十三世紀的《馬可·波羅遊記》裏提到,成吉思汗在一次圍攻太津(吉州)的戰役中,膝部中了毒箭,不幸與世長辭,遺體千裏迢迢,奉安在蒙古貴族時代崇信的阿爾泰山之陰、不兒罕山之陽一處名叫大鄂托克的地方。在護送成吉思汗靈樞的途中,要將遇到的所有人作為殉葬者。在秘葬下成吉思汗靈樞之後,萬馬踏平,侍從隊伍就地駐紮,以三年時間在葬地的方圓百裏栽下一色的樹木,密不透風,三年後樹林叢生,不可複辨墓在哪棵樹下。所有侍從嚴密口風,一律遭到蒙古皇室的慘酷殺戮,所有知情者死掉,就地殉葬掩埋。之後,蒙古皇族還四處放出口風,訛傳出十餘種關於成吉思汗秘陵葬地的不同版本,讓當世之人莫辨是非。

  Shirley楊認為這一段是目前最可信的關於成吉思汗秘陵的典籍。因為根據史載,馬可·波羅壯年時期就來到中國元朝,侍從忽比烈大汗17年,先後做到總督一職,很有機會接觸到蒙古皇族的私密。

  另外,就是許多西方學者認為蒙古族雖然信仰“長生天”,從王公貴族到黎民百姓都崇尚“來之自然,歸之自然”。但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一生攻占了中亞細亞,率蒙古騎軍一直打到今天的歐洲東部和伊朗北部,創建了橫跨歐亞大陸的大帝國(當時歐洲人稱之為“黃禍”)。他的一生功勳難於表彰,勢必采取不同於秘葬、天葬的方法,極有可能起那種依山而建的墓陵葬。元朝的墓葬的主要特點,就是選擇高處,避免低窪地勢。

  這一點的依據是成吉思汗一生征戰,影響他最深遠的有兩個隨軍人物。元朝全真教道士丘處機,曾被邀至成吉思汗幕中,全真弟子近百人以後留在征討大軍中作隨軍顧問。成吉思汗待丘處機道長極厚,尊之為“神仙”,從請教長生之法到聽從丘道士“不殺戮、不屠城”的建議,莫不敬為神明。

  而且成吉思汗的佐政大臣耶律楚材漢文化修養甚高,能詩善文,與丘處機道長一樣,兩人都深諳道家風水術。

  耶律楚材是金元時代著名的文學家,契丹族人,生於1190年,是遼皇族的後代。其父耶律履,本是金朝官員,年六十而得子,發之感慨曰:“吾六十而得此子,吾家千裏駒也,他日必成偉器,且當為異國用”,遂采《左傳》中“雖楚有才,晉突用之“的典故,為子取名耶律楚材。

  相傳耶律楚材自幼博學多才,思路敏捷,下筆成文,一揮而就。蒙古大軍攻破金朝燕京後,1218年,耶律楚材為成吉思汗所重用,從軍參政,一直到後朝窩闊台、乃馬真皇後當政時期,耶律楚材都被重用,官至中書令(宰相)。

  因為耶律楚材身軀高大,滿麵胡須,被成吉思汗親切地呼之“吾家長髯人”。耶律楚材一生顯赫,文名早著,後世傳有他的隨軍生活筆記《西遊錄》,以及詩文集《湛然居士集》。

  此人對成吉思汗的政治生涯不可謂影響不深遠,極有可能對成吉思汗具有舉足輕重的決策作用,結合早期的全真道長丘處機的長生教術,成吉思汗很可能采用的是秘密墓葬,所以馬可·波羅的說法很具真實性。

  隨後Shirley楊又驚喜地查到《馬可·波羅遊記》中提到的不兒罕山正是肯特山,為翰·難怯綠加河的發源地。肯特山,位於蒙古國北部,漢代稱作狼居胥山。西漢漢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名將霍去病率部追殺匈奴至此山,並封狼居胥山以祭天,勒石作賦凱旋而還。

  看來,現在一切跡象都指向阿爾泰山之陽,肯特山之陰的大鄂托克,那裏應該有成吉思汗的秘葬吧,這個大致方向給我們打了一針強心劑,我不免興奮起來,Shirley楊喃喃地說道:“隻要弄清起輦穀就好了。”

  我手持狼眼手電,想要高興地對胖子講,猛一抬頭,我靠,車前燈光所照哪裏還有什麽玉帶似的公路,分明是一帶荒山樹林,崎嶇突起。可是汽車怎麽就這樣如履薄冰,一直平穩地行駛下去呢?

  我剛要大叫,一扭頭,哪裏有胖子,駭然是一隻巨大的白骨將軍在呲牙咧嘴地把握著方向盤開車。我暗暗一杵身後的Shirley楊,作勢要打倒這個專注開車的骷髏。

  猛聽Shirley楊一聲尖叫,汽車猛地一顫,生生撞上一棵碗口粗的巨柏,車前窗玻璃飛濺,巨大的慣力把我和Shirley楊一齊甩出車窗外,狠狠地擊撞在樹木上,“啪”地落在灌木荊棘中,一起昏死過去不醒人事。

  第十一章 天怒鬼冤

  滾落在濕潮的樹叢裏,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我被滂沱大雨澆醒,身上一陣陣刺痛還有寒冷,我發現自己趴臥在樹根底,周圍靜悄悄空無一人,連蟲聲也沒有,眼皮被傷了一大塊,火辣辣地痛得我幾乎掙不開眼睛,我勉強用濕衣服揉了一下眼睛,扶著樹幹站起來。

  身邊不遠處,車燈依然亮著,借著雨水的衝刷,我看見車頭抵在樹杆上,駕駛座位處被撞進去一大塊,車頭被撞得不像樣子。我心中一跳,想到那不知道是胖子還是白骨將軍的他會不會卡在駕駛座上呢,要是胖子那可遭了,對了,還有Shirley楊,她在哪裏呢?

  我一急,脫口喊起來:“小楊,小楊!”可惜四下裏一片雨聲,根本無法喊出去老遠。我在身邊找了一圈,沒有什麽蹤影,也就不顧荊棘在身上扯出無數道裂痕,把衣服扯爛了一大塊,深及皮膚,跑到車邊,爬上車身,探頭一看,駕駛室內空無一人,車扇玻璃碎完了,兩個人都不知去向。

  眼下還不是驚慌失措的時候,我暗暗告誡自己,從副駕駛座旁爬進車內,把一切東西準備好打包,熄了車燈,下車去找胖子和Shirley楊。

  我剛跳下車,轉身合上車門,肩膀上遭人一拍,嚇得我三魂出竅,急轉身就要揮拳,手中的狼眼手電照著來人,卻是一身髒兮兮的Shirley楊,她的右臉頰上有一道劃出的血痕,顯見剛才從車頭甩出去得不輕。

  我驚喜地扶住她,攙到後邊的大篷車廂裏,讓她坐下,從防水背包裏找出酒精棉,拭淨傷口,貼上防水創可貼,我轉過身去,遞給她一套幹淨衣服,讓Shirley楊換上,聽得一陣聲響,Shirley楊咳嗽了一聲,我轉回頭,這才發現Shirley楊慘白的臉色剛剛透出一絲紅潤來,原來剛才Shirley楊被甩出車頭,摔進了樹叢下的一處坑中,正好碰到頭部,半天也沒回過勁來,連我的呼叫也沒有聽到。

  Shirley楊披好雨衣,對我說道:“趕緊走,去找胖子,我感覺到他有危險。”

  我們跳下車廂,我打著狼眼手電在前麵繞著車身轉了一圈,發現胖子的足跡,從駕駛室旁一直向斜上方的密林山坡裏延伸過去,密林被他肥胖的身軀趟開了一道歪歪斜斜的小道。

  我向Shirley楊一打手勢,拉著她向胖子遠去的足跡追去,雨水裏泥土和枯枝敗葉攪作一團,一腳下去就是一個深窩,東倒西歪的極不好走。

  我們一路追過去,驚訝地發現,胖子簡直像一隻野獸,有些小樹被他硬生生地擠倒,從密不透風的樹叢裏踏出一條路來,像這樣的路段走過幾處,Shirley楊忽然拉住我說:“胡八一,王凱旋不是被鬼魂附體了吧?這麽力大無窮的?”

  其實我心裏早已泛嘀咕,可是自己一直不願承認而已,其實從車上我做惡夢開始,我就隱隱感覺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現在看來,最大可能那柄八尺馬刀是罪魁禍首,胖子一直把玩它反而被刀內隱藏的惡靈給侵占了身體,不知眼下被帶到什麽地方去作了傀儡,也不知這惡靈有何目的,指使胖子去幹什麽,眼下要盡快找到胖子,否則被惡靈侵占身體過久,必然變成死體。

  我越加心急,不顧山路濕滑,一股勁地拉著Shirley楊沿足跡追去,大約繞過兩道山梁密林,趟過一道湍急的小溪,時辰將近五點,透過密林樹段,隱隱感到天色有一抹灰下來,再過半時就要天明了,不過大雨依然滂沱,無息地倒下來,這樣我估計天色可能會稍晚半個時辰。

  狼眼手電照處,前方樹林密處隱隱出現一道龍脊山坡,這山坡恰好在一處深穀中,溪水圍澆而過,山坡切成半形在夜色中愈發顯得肅穆威嚴,我暗暗叫好,這可能是傳說中的雙龍戲珠風水地象。

  我們沿著足跡向龍脊山坡上追去,一入樹林,猛然感覺到樹搖風吼,飛沙走石,我和Shirley楊被困在樹中,明明望到身後幾步外就是開闊地,卻怎麽也過不去,每走一步,眼前景象陡變,樹木轉移,那開洞地居然有幾步遠,風聲怒吼,銅錢大的雨點打在我們臉上,冷嗖嗖的刺痛。

  我們連說話都變得艱難,在風雨聲中根本聽不見。我大聲對著Shirley楊叫道:“怎麽辦,還是向前走吧!”我們相信在這一隨風勢變化的風雨八陣圖中,陣勢已經發動,根本退不出去了。

  這風雨八陣圖,在《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講述的諸葛武俠遺留下來的陰陽八陣圖的變勢,是唐代道像風水大師李灣岡根據夜觀景象,風雨雷電變幻之勢而加以演化的,最早用作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周圍,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令竊入者望而止步,傳說一入陣中,風去變色,雷雨交加,樹木怪石皆成妖魅,生人勿近,擅自闖者死。

  更不必說眼下大雨連夜,更助長了風雨八陣圖的威勢,我和Shirley楊手挽手前行,眼見身旁樹木走石皆如怪獸,陰風怒號,令人不寒而栗,我左手挽緊Shirley楊,右手持鋒利的德國工兵鏟,警惕地在前探路,這時風雨大作,我開啟頭上戴的強光礦燈,四處根本找不到胖子遺留的足跡。

  我暗暗叫苦,剛要轉身,忽然頭頂一隻巨大的黑影撲擊而下,猶如夜鷹,氣勢如虹。我剛要縮頭,聽到身後一聲沉悶的槍響,原來一直精神緊覺的Shirley楊不知何時取出了腰間的手槍,抬手就是一槍,正中那黑影的心部。黑影翩翩而下,到了礦燈光亮處,卻是一片小小的楊樹葉子,打著旋落入泥水中。

  還沒等我們驚訝過來,四麵泥水中忽然如蛇行兔走,“嗤嗤”撲出一張泥水淋漓的巨網來,枯褐色的網索猛然收緊,一下子把我們兜入半空中,倒掉在林間。四下裏赫然出現一地奇形怪狀的怪石獸來,咆哮著在我們身子底下的林地上彈跳,妄圖撕咬我們。

  在Shirley楊的尖叫聲中,我發現兜住我們的分明是活生生的樹根,工兵鏟砍下之處還流出白色的樹汁來。樹根哆嗦著向後抽開,我腳下漏出一個網口。我想,再砍幾下,保不住這樹根網就要把我和Shirley楊丟入下麵的石獸口中,還是暫且作罷。

  我停住手,握緊Shirley楊,對她說:“不要緊,這風雨八陣圖的創造人李淳風大師遵從道家清靜無為的思想,不事殺生,此陣圖最大的用處隻在幻像,威嚇生人而已。隻要我們逆來順安,不進一步威脅深入,就不會有生命危險。暫且休息一下,等到天明再說吧。”

  這時我縱然心急如焚,卻也是鞭長莫及,顧不上追蹤胖子了。樹下的怪石獸蹬著銅鈴般大小的黃色眼球,貌似古代工匠雕刻的守陵神獸,有貔貅、饕餮、怪獅、巨狼、雲豹、巨虎等,一隻隻滿身泥土,像是從泥土裏爬出來的,興風作浪,跳躍嘶吼,極盡怪狀。

  乖乖兒的,要不是我和Shirley楊恰巧早前一步被根網拉入半空中,還不被這群冷血無情的家夥給撕吃裹腹了。

  遠望林間密處,更是啼聞萬鬼夜哭,淒淒慘慘。不知何時湧出一大堆雨也澆不滅的磷光鬼火來,在林深處飄蕩,如一隻隻鬼火在遠處無限恐怖地望著我們。

  Shirley楊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拚命往我懷裏鑽,最近她倒是越發膽小起來。我安心地摟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不要緊,這陣中可能是個殉葬者的萬人墳,那些石怪分明就是元代風格的粗獷麵貌的守陵神獸,說明我們很快就要找到地方了,這裏極可能離成吉思汗秘陵不遠。你先睡一覺,等到天明,這些怪石獸就會恢複原型,我們就可以殺出重圍,找到秘葬,救回胖子,從墓中挖出我們需要的秘寶,營救回你父親楊玄威,一切大吉大利。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後說了什麽,反正眼皮越來越重。昏昏沉沉地抱著Shirley楊,就這樣倒吊在樹上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夢中感覺到什麽東西落在我身上,伸嘴嘬我。我猛地驚醒,真是難受,一夜倒吊,差不多得了腦充血了,臉部感覺毛細血管憋大了似的腫脹疼痛,我猛地一抖雙腿,什麽東西“呱”地一聲從我腿上逃開,“撲撲愣愣”地飛到近旁的樹枝上。

  我擦了擦腫起來的眼皮,看清楚那原來是渾身烏黑的大嘴巴烏鴉。還好,它不會把我當作一條龐大的肥蟲子,想要吞下肚去吧?

  Shirley楊也被我驚醒了,看腕表現在是早晨八點鍾。雨已漸漸停息,樹下一片安靜,除了大大小小灌滿積水的腳坑,那些石怪早已不見蹤影。

  雨後的早晨,空氣越發清新,樹色青蔥蒼翠,滴滴水珠滾圓,凝聚在葉尖上,不時地掉落下來,激起一地的清幽。要不是昨夜一場惡夢,我倒真以為自己進入了世外桃源,遺世而獨立了。

  太陽光透過樹枝瀉漏進來,樹身上的百年蒼苔被照得越發有詩意起來。這真是一片人煙罕至的原始樹林。

  眼下形式一片大好,我抽出工兵鏟,剛要剁斷周身的樹根網。Shirley楊忽然捅捅我,手指著遠方,低聲說道:“胡八一,你看,那裏!”

  我轉頭一看,在遠處樹叢中隱隱約約透出一片衣衫來,可能是胖子的衣衫,我心中一陣狂喜,仔細地看了半響,從那衣片到這裏大約有十八丈遠,不在半空中還真看不見。

  我對Shirley楊叫道:“仔細,我要砍網了!”我奮力揮鏟,很快砍出一道大豁口,我和Shirley楊先後從網裏掉下,“撲通撲通”地掉入樹下泥水落葉中,濺起一身泥水。

  我掙紮著爬起來,顧不上整整身上的雨衣,先把Shirley楊從地上拉起來。我慌忙問她。衣片在哪個方位。Shirley楊指了指斜上方山坡,忽然驚叫道:“咦?那枝樹根網呢?”我抬頭一看,嘿,可不是,這眨眼之間那龐大的根網便沒了蹤影。我向四周看看,所有的古樹都像害羞的村姑一樣。嬌滴滴地垂頭靜立著,拚命把腳跟往身下泥土裏藏。

  我背好行包拉起Shirley楊向斜坡爬去,心中不由暗自對這些古樹林說道:“謝了,智慧樹們,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會長壽的。”

  從坡上根本看不到坡底,樹林密布,荊棘攔路。我用工兵鏟揮開一條出路,向坡頂爬去。耳聽到山脊下流水湍急,眾鳥漸鳴,溪水“嘩嘩”地奔騰遠去。

  大約爬了數十分鍾,我們驚喜地發現那片衣衫在右前方的一片叢林裏。我手持工兵鏟,對Shirley楊暗示小心些,就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繞過荊棘叢,赫然看見胖子一身泥水,臉色蒼白地躺倒在一處小土包上。

  我看了看周圍,無所異常,就奔過去探了一下胖子的鼻息,氣息緩和,脈搏正常,沒有什麽意外,就是叫不醒他。Shirley楊找出一劑強心針打在他胳膊上,剛一收針,身邊猛地傳出熊吼似的沉悶聲。嚇得我和Shirley楊同時身子一震。我提鏟四顧,周圍一片安靜。

  再仔細一聽,媽的,這連番的沉悶聲居然來自胖子。這死胖子這個時候居然打起呼嚕來了,那呼嚕聲簡直像一頭肥豬在大喘氣。我都給氣樂了,狠狠一腳踢在他P股上,開罵道:“快起來,你這頭豬!”

  這死胖子連吃兩腳,才被我踢醒。他迷迷瞪瞪地說道:“哎喲,痛死我了,這是哪裏?”我一把將他拉起來,Shirley楊從背包裏扯出僅有的一套幹衣服遞給他,讓他換上,Shirley楊扭身避開了。

  我欺騙胖子說道:“你不知道呀,你昨夜被鬼附身,被這深山老林裏的狐狸精給糟蹋了一晚,這不,我和Shirley楊追了一夜才找到你的。”

  胖子笑罵道:“呸,死老胡,你盡他姥姥的胡扯!”話未說完,他突然驚恐地看著自己上身,說道:“是真的,我被狐狸精給抓的一身傷啊!”

  我一看,這家夥赤裸上身,皮膚上到處是青的、紫的,類似爪痕,這分明是鬼附身後留下的青紫傷痕,半天就會消除的。可這死胖子他不知道呀,嚇得要死,一把扯住我,痛不欲生地連聲問道:“真的,老胡,我這下可讓該死的狐狸精糟蹋了?”

  胖子穿好衣服,躲躲閃閃地問我:“老胡,你說,那個狐狸精長的美不美?”

  我故意回道:“美!美極了,尖嘴猴腮,大長尾巴,耳朵尖尖,一身黃毛,四蹄撒開,跑起來可快了。”

  胖子一臉苦相地罵我:“你他媽的還幸災樂禍,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故作神秘地看一眼走過來的Shirley楊,低聲說道:“真是美極了,比張曼玉還有味道,簡直比斯巴達克思古墓裏的海底美人魚還美呢,你小子可有福了。”

  胖子一臉色笑地點著頭,口水都快滴下來了。我暗自好笑,故意避開Shirley楊的眼神,對胖子叫道:“注意,別在Shirley楊麵前連累我的形象,省得她說咱倆狐朋狗友,是蛇鼠一窩了。”

  Shirley楊問我下一步該怎麽辦?我站在地勢高處,注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裏地勢開闊,群山環抱,形似一隻圈椅上的坐位下中位置,腳下水流潺潺,左青龍,右白虎,地理奇特,這上通龍脊的倒真是個厚天福地的雙龍戲珠之穴。

  看來,昨夜那鬼骷髏附在胖子身上將我們引到此地是大有深意的了。

  第十二章 會穿牆的地精大戰

  我忽然問胖子道:“那柄馬刀呢?”胖子身上空蕩蕩的,別是昨夜弄丟了吧。我一直認為那柄馬刀殺人無數,恐怕凝聚著主人們的魂魄在內,說不定有震煞的作用。

  胖子找了一圈子,忽然指著腳下說道:“這不是嗎?”果然,他踢開落葉層,這柄馬刀深深地沒入胖子之前躺倒的土包子上,隻剩下五指長的金絲刀柄露出外麵。

  Shirley楊驚訝地問胖子道:“你怎麽看見的?”

  胖子搖了搖頭,目光奇異地注視著這柄馬刀說:“我不知道,我隻感覺得到馬刀在這裏?”

  我明白,這是鬼魂附體後脫身的殘餘思維作怪而已,不足為奇。但是,目光一觸及這土包,我便隱隱覺得這裏麵有秘密。為何這馬刀會插進土包中呢?肯定是昨夜那附體的鬼魂作崇無疑。

  我吩咐胖子,暫且不要抽動這柄馬刀,挖開這小土包先。

  其實說是土包子,不過一坯黃土而已,胖子手持工兵鏟三兩麵下挖開這土包子,眼見這土包子露出一隻石像的頭顱來。越往下挖石像清晰地顯露出來,它頭戴一頂層層裹嚴的頭帽,胸前搭有一條白色的哈達,雙目緊閉,雙手屈指,合抱胸前,麵容瘦臒,皺紋遍布,惟妙惟肖,儼然一老者作默然念咒狀,整座石像刀工粗獷。線條簡潔,有元代雕塑風格。

  而這柄八尺馬刀的刀尖就斜地插進石像的雙手合抱的中指縫中,不知刺中了什麽東西。

  胖子不等我吩咐,就揮鏟劈斷了老者雕像的雙手,一隻刻滿符文的圓珠子掉落在土中,閃閃發光,呈圓潤的柔黃色。

  我伸手撿起來,這珠子有雞蛋大,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通體從刀刻的符文縫隙裏透出一絲絲溫暖的柔和黃光來,倒是十分稀罕的一個物件。

  馬刀“當”的一聲掉在土上,我心中猛然一跳。隱隱聽到地底深處傳來一聲悲哀的叫聲,擾人心神,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妥。看來這馬刀深深插土中,就是指著這一件石珠子。

  Shirley楊仔細地端詳著石像,忽然說道:“這是薩滿教的蒙古族‘別乞’,‘別乞’即是教職工長,史載乃是成吉思汗創立的一種官職,專門管理蒙古族的薩滿教事務。整個蒙古王朝都有信奉崇尚自然的薩滿教,恭敬備至。這是中國古代遊牧漁獵民族的共同信仰,沒有固定的神譜諦形象,崇拜“天父地母”,祭天,祭地,祭火,祭山降雷電,以及虎、鷹、鹿。另外,他們還祭敖包(敖包即草原上習見的供人祭祀的山堆,頂上插柳枝為叢,立竿為柱,‘視之若神’,是山神、地神以及遊牧民族保護的化身)。

  聽了Shirley楊的解說,我大喜道:“成吉思汗陵墓就在這附近了,大家找找,看有什麽特殊的標誌沒有?我們已經發現到了‘別乞’石像,這顆珠子應該是防止邪惡侵入秘陵的法寶,所以昨夜鬼魂要借胖子之身抵製它。另外,特別要注意那些石獅、石獸之類的守陵石雕。”

  胖子一臉不明白地問:“什麽鬼魂借我手抵製石珠子?老胡,你不是說我被狐——”

  見我一臉偷笑,他狠狠地瞪看我,嘟噥著說:“你他奶奶的去死,老胡,又耍我!”

  很快Shirley楊在石像向上直行十五步的距離,隱隱發現了一片綠草地。這片草叢在雜樹裏格外青翠欲滴,招人喜愛。

  我們挖空心思撥開那片草叢,隱隱在土中發現白色的朽碴兒,輕輕一摁即碎,也不知是人骨還是獸骨遺體。

  Shirley楊驚喜地看看我說:“是幼駱駝的遺骨,用來引蒙古族祭祀的吧。”

  我們繼續挖掘,果然在土中挖到了一些零落的駱駝槽牙。這牙齒極其堅固,倒是千萬年不化之物,都成化石了。

  我叫住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這裏肯定是成吉思汗秘陵所在地了,再不濟也是元朝蒙古族的陵吧?隻有挖下去才能得到成吉思汗秘陵的確切信息,我們吃點早飯,準備打洞下去吧。”

  胖子可能餓了,慌不迭跑到背包處,取出奶油糕和馬奶酒分給我們,迫不及待地塞進自己的口中,狼吞虎咽地大嚼起來。

  匆匆吃完飯,我審時度勢,決定從“別乞”石像出土處與駝骨葬處相連的直線中間位置挖起,這個地方斜度較大,易挖盜洞,並且能避開陵寢頂部最堅硬的石頭層穹頂,以免白費力氣。

  我們三人一齊下手,借著天雨地濕易挖,很快打點出一個直徑一米的洞穴來,下麵的步驟需要我在前邊親自下手,胖子運土,Shirley楊把土堆在洞外稍遠的地方。一切還算順利,倒是有節樹根極粗大,讓我不得不費盡力氣,用德國工兵鏟斬斷它們,再讓胖子運出洞外。

  隻可惜近來不打盜洞,下行到三十米左右,我們還是遇到了麻煩,碰到了堅固的分石牆,去試著敲了敲,約有兩三尺厚,用工兵鏟一鏟下去,隻是一個白點,沒法下挖。看來我計算失誤。

  我灰頭土臉地爬出洞口,對Shirley楊說道:“沒算對,碰到分石牆層,難以繼續開挖。”

  Shirley楊跳下去,看了看,說道:“用鐵釺子挖點,再用火藥炸開,看來隻能這樣了。”

  我跳下去,用鐵釺子在石牆四周打了一圈四方形的小洞點。在中央也挖開兒點,填充上火藥,這樣炸了兩次,才勉強炸開了一道黑乎乎的洞穴。

  胖子點燃一隻蠟燭,小心翼翼地吊進洞內,燭火很快熄滅,因為這些古墓封閉時間太久了,隻有等黴氣消淨才可以下去。

  我們百無聊賴地等了許久,等到確定空氣質量改善之後,我們才戴上防毒麵具,滑入洞穴。Shirley楊把兩條登山索結在一起,一頭拴在洞旁的粗樹枝上,我、Shirley楊和胖子依次攀著向下滑去。

  由於事先丟了兩隻冷煙火進去,可以看到我們是從一側滑入的,即便這樣,深入洞穴依然有十餘丈才達到洞底。我兩腳站地,發現這洞底和幹牆壁、宮頂一樣,都是堅固加厚的條石花崗岩層。

  我抬起狼眼手電向房頂照去,感覺這座蒙古包狀的陵殿居然有三十餘丈高,殿內長有五十餘丈,極盡寬廣,簡直可以當作跑馬場了,這至少是一座王公貴族的陵墓。

  不過,這陵墓的蒙古包建法很奇特,整個大殿內沒有一隻支撐柱,全靠石花崗岩一塊塊嚴絲合縫地壘起來,建築手段可真夠高妙的。

  我們三隻狼眼手電一齊照去,見到大殿內空蕩蕩的,隻有大殿盡頭是一排虎皮石榻,榻上堆滿了牛羊皮之類的物品。

  胖子率先跑過去,用馬刀挑開牛羊皮,皮下赫然是滿榻金光燦爛的珠寶、玉石等物品,全部裸露堆積著,沒有絲毫收藏的意思。

  我用工兵鏟挑來挑去,也沒有發現珠寶堆裏有什麽別的書版、手冊之類的東西,都是些花花綠綠的珠寶和銅膽瓶,樣子還蠻別致的,倒也是司空見慣之物。胖子照例揀起一隻大銅膽瓶,往瓶裏猛塞珠寶、玉石,唯恐不夠。

  隻有Shirley楊細心地在大殿東南角點起一支白蠟燭,這是倒鬥的老規矩了。看著燭光平靜地燃燒,她倒仿佛靜下心來。

  Shirley楊和我在大殿從裏到外尋找,並沒有發現暗門通道之類的東西,看來這是一座完全封閉的圓形蒙古包型建築,根本無高下之分,就算是剛才我在別處打洞,穿越地底三十餘丈也難以打穿這條石底的建築。但這座石製蒙古包也並不能證明這就是成吉思汗秘陵呀。

  我和Shirley楊都泄了氣,準備招呼胖子撤退。就在這時突然從四壁石牆裏擠出一隻隻鬣狗大小的黑地鼠來,形象怪異,就這樣從石牆上像下餃子一樣毫無聲息地擠出來。它們一個個瞪著血紅的小眼睛,嘴邊左右各長著三根長長的胡須,短肢匍匐,呲牙咧嘴地向我們圍過來。

  媽的,這明明是地鼠,怎麽會這麽大。我一下子緊張起來,大聲疾呼胖子過來,集中兵力禦敵。

  Shirley楊雙手持手槍,左右開弓,首先射殺了幾隻碩大的黑地鼠。這些黑地鼠十分醜陋,而且貪婪,竟然一湧而上,把那幾隻剛被射殺的黑地鼠活活地給分屍吃光了,連腸子內髒也沒有剩下一丁點,隻管趴在地板上把血給舔幹淨了。

  我們看得十分恐怖,緊緊圍作一團,這黑地毯似的鼠群又警惕地圍了上來。胖子低聲問道:“他媽的,什麽東西怎麽可以從石牆裏穿牆而出?跟隱形超人似的。”

  Shirley楊說道:“應該是地精,西方傳說是百年老鼠的靈魂所化,再次附體在活老鼠身上,喜食腐屍,經常成群結隊鑽入新葬墳墓分食人類屍體,而且攻擊活體動物。”

  這東西我倒是沒有聽說過。不過既然這樣能穿牆而過,分食同類,恐非善類,這下可遭遇大麻煩了。

  我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這等東西腿短身肥,應該不善於跳躍,我們是不是趁早挪到石榻上去,這樣安全一些,也便於防守。”

  Shirley楊點點頭說道:“不要驚慌,步步為營。”她甩手打出兩槍,擊倒幾隻碩大的地精,其它地精一湧而上,爭搶分食同類。

  趁這機會,我低喝“快跑”。三人一齊朝石榻奔過去,一躍而上,跳入滿榻珠寶中,這榻倒是足夠大,有半間民房大小,我們踢開一片空地,三人圍坐而狩。

  眨眼間,百十來隻地鼠快速匍匐著向石榻湧來。隻見地精們個個低頭狂奔,一下子隱藏入石榻內,失去蹤影。

  我叫道“不好”,突見石榻表麵湧出一群鼠頭,拚命伸出脖子向我們腳步下咬來。這景像也太恐怖了,眨眼間,從堅硬的石層中探出一群呲牙咧嘴的地鼠,張口便咬,誰受得了這個呀!想來地精隱入石榻內身高不夠,應該是一個個直立行走,步履蹣跚地盡其最大限度探頭出來搶食。

  我們三個慌了神,Shirley楊用雙槍近距離連珠射擊,我拚命踩跺腳底的一層鼠頭,彎腰俯身,鋒利的工兵鏟順石榻表麵一掃而過,頓時鼠頭橫飛,血肉模糊,石榻上似盛開了一層地黴菌、爛蘑菇一樣。胖子也不甘示弱,揮舞著馬刀橫削斜劈,忙得不亦樂乎。時辰不久,石榻上已是血跡斑斑匯成小溪。

  地精們前仆後繼,隱入石榻內,想來拖下死地精的屍體,大快朵頤,並騰出了空間,繼續向我們攻來。

  忙亂中,Shirley楊首先一聲驚呼,褲腿被一隻地精的牙齒撕裂,差點咬到腳踝。原來,她手中的雙槍打光了子彈。我搶步過去吩咐她跳起,我在她腳下俯身掃了兩個來回,工兵鏟剁飛了幾隻鼠頭。我看了看,連那堆珠寶裏也探出無數鼠頭來,媽的,真是躲無可躲。

  不經意瞥見那幾張牛羊皮,我突地叫道:“快!跳上牛羊皮,地精穿不透的。”我和胖子一齊揮刀鏟開路,三兩步搶到石榻另一邊,挑起幾張牛羊皮,疊在一起,慌亂地跳上牛羊皮。

  這下形勢稍微改觀,隻見腳下牛羊皮底突起落下,鼠頭攢動,原來這些家夥確實穿不過皮製品。我們使勁跺著腳,聽著腳步底像踩爛紅薯似的筋斷骨折聲,一股股血液從皮層下流出,滲進了珠寶玉石堆。

  Shirley楊乘勢裝好彈夾,把雙槍插進腰間,改用另一把折疊的德國工兵鏟,和我與胖子冷兵器齊出,把皮層周圍的地精頭顱像鏟草一樣掃幹淨。

  我們一邊不停跺著腳,一邊奮力揮鏟,胖子忽然說道:“咱們這不是做活雷鋒,千裏迢迢趕到成吉思汗大哥的陵墓裏給他冬天鏟雪來了嗎?”

  我聞言和Shirley楊相視莞爾而笑,雖然大家都渾身濺滿地精的鮮血,這情景倒真是比喻得貼切,隻差再嗬著手取暖了。

  眼見地精消滅了大半,血流滿榻,地上卻不留屍體,我剛要鬆口氣,忽然抬頭看見從穹頂擠出一隻隻黑翼的家夥來,忽閃忽閃地拍著翅膀,瞪大綠油油的眼睛注視著我們,仿佛等待新一輪的進攻。

  我底聲急問Shirley楊,西方傳說裏有會飛的地精嗎。

  Shirley楊聞言一抬頭,驚異地張大嘴巴,慌忙低下頭,說道:“不好!怎麽又是幽靈血蝙蝠。不對,不是幽靈血蝙蝠,這是百年老鼠的靈魂附在活蝙蝠身上的結果,這也是地精,是會飛的地精。”

  我哭笑不得,低聲說道:“這還分會飛的地精和會爬的地精呀,如果那該死的百年老鼠精魂附在大象身上,還不把這穹墓給活活踩垮了,將我們三個活埋了事。”

  Shirley楊笑道:“不是同類,低等動物的百年精魂也是很難附體的,隻因為蝙蝠與老鼠是近親,才會如此。”

  胖子也看得目瞪口呆,不耐煩地打斷Shirley楊的話說道:“什麽近親不同類的,快點想轍去吧!老胡,你這個狗頭軍師,別讓它附到你身上嘍。”

  我撇撇嘴,說道:“沒辦法,你看著點,別讓它把你叼跑了就行。”

  胖子忽然清了清嗓門,仰頭大呼:“來吧,你們這群龜孫子!”

  話音未落,眾飛精同時“吱吱”尖叫,撲天蓋地地俯衝過來,媽的,仿佛胖子一聲令下呢。

  第十三章 節天驕成吉思汗

  我還沒來得及罵胖子一句,飛精齊撲而至,我們三人齊齊矮身揮鏟即出,斬落了十多隻飛精,血液濺了我們滿頭滿臉。這下倒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整個仨血人,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會活活給嚇趴下的。

  笑話歸笑話,現場十分驚險,這群飛精比地精更難對付,撲閃迅速,快如鬼魅,這一輪攻擊下來,胖子的臉上被抓出一道血痕,Shirley楊的盤發也散亂了。一隻碩大的飛精急速撲至我胸前,伸爪差點劃破我的頸項。媽的,想把我活活地分屍,幸好我的頸上掛有一直不離身的穿山甲指爪的護金符,給擋了一把,把我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這群飛精如鬼影一般在空中穿梭,分作兩片烏雲,又飛回穹頂,等待下一輪衝鋒,仿佛倒有成吉思汗布陣的風範,它們不會是成吉思汗的殉葬將士變的吧?

  就在這時,Shirley楊凝神仔細仰望,眉頭鎖成一團,我剛要問她怎麽了,卻見Shirley楊抬手兩槍,朝穹頂打去,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半空中應聲碎裂,無聲無息地落下來,啪地掉在條石崗岩地板上,一陣脆響,散作滿地閃閃發亮的星光。

  我用手電照去,卻見地上一片薄如蟬翼的水一樣的發光體,這東西還吸收光線,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來。

  就在這時,胖子迎頭叫道:“那是什麽?”

  隻見穹頂上漂漂蕩蕩地落下一小撮極純、極聖潔的毛發來,左漂右漂,優哉優哉地落下來,似乎不會停止一樣,那一群飛精卻突然噤聲,中了定身法似地停在穹頂,粗看去活像一群黑雕像圖案,近看才知是活物。

  原來,Shirley楊剛才心細如發地注意到,那一群飛精回到穹頂時,很不自然地分作兩隊,分界處倒仿佛有什麽禁忌似的,這時,她才發現穹頂下隱隱約約地吊著一塊肉眼看不到的盒子樣的東西。

  萬物肅殺,隻見那一小撮毛發落下來,突然落到半中間時,在離地三尺的高處停住不再下墜,好像是生怕地麵沾汙了這一撮毛的聖潔。

  我、Shirley楊和胖子用手電照去,卻見這些毛發像銀子似的反光刺眼,我懷中一陣劇熱。懷中揣著的那一顆刻滿符文的石珠子突然滾落在榻上,光符轉動,射出一通通金符,罩向那一小撮銀毛,長久不散。

  銀毛“噗”地反射出片光箭碎冰,“唰”地衝上穹頂,竟在無聲無息間將滿穹頂的飛精化作黑花,簌簌吹散。

  胖子低聲驚奇道:“什麽東西?”我搖了搖頭。

  Shirley楊瞑目細想了一下,說道:“這是蒙古族最聖潔的白公駝頂鬃,信奉薩滿教的成吉思汗死前,把這靈魂吸附物置於其鼻端下。”

  原來,薩滿教認為,人死時其靈魂就會出竅,附著於第一眼看到的駝毛上。故此,成吉思汗在彌留之際,其部屬便將一小撮最珍貴聖潔的白公駝頂鬃提前放在他麵前,成吉思汗死後,他的靈魂就附著於這撮白公駝頂鬃上,永垂不朽,人們將這撮聖毛珍藏供拜。

  有新聞說,日前,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高原上,伊金霍洛(蒙古語為聖主的陵園)旗境內的成吉思汗陵裏頭,世世代代供奉著一小撮最珍貴的白公駝頂鬃,據說這便是成吉思汗的靈魂附著物,以供世人祭祀崇拜。我們卻不知,這兩處哪一處所藏的白公駝頂鬃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的靈魂附著物。

  卻說石玉符珠光附上白公駝頂鬃,便幻化出神奇力量,經久不散。我們一時倒吊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突見光芒中隱隱現出一幅古代君主箕坐的神威影像。他麵目廣闊,天庭飽滿,地格方圓。鳳眼圓睜,虎背熊腰,一袋青灰布袍內罩金色凱甲,倒有一份儒將的瀟灑與儒雅。

  我們不由陶醉,這分明就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大哥嘛。哪想到,這成吉思汗方臉一沉,右手一指,陡見大殿內映出三通骷髏白骨將軍來,高低不等,個個健碩威猛,身騎鐵甲馬,舞刀弄劍,向我們衝來。這分明就是我昨夜在大篷車上見到的那三個骷髏將軍。

  我還沒明白過來,就被長矛穿過身體,整匹人馬從我身體上對穿過去,我懷中一團劇熱。Shirley楊駭了一大跳,和胖子扒著我一看,倒也無妨,隻是一道鬼魂與我對穿而已。

  但是這樣被馬骷髏對穿了兩次之後,我就感覺不太好了,因為我隱隱感到心魂搖曳,仿佛三魂正在被擠出身外。我大駭,這廝想要通過靈魂對穿,侵占我們三人的軀殼,將我們的三魂七魄變作孤魂野鬼啊!

  我疾聲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明情況,吩咐大家不能掉以輕心,要全力提防。

  誰料,這時胖子連連揮舞八尺馬刀,已漸漸陷入半癲狂狀態。隻見他雙目盡赤,呼喝連連,手舞足蹈,那八尺馬刀身上陡然血光大盛,從刀刃內跳出一隻白骨精魂,穿著打扮與其它三個骨魂一模一樣,騎著鐵甲馬魂,挺身從刀上跳起。

  這馬將軍一出,其它三名衝鋒的骷髏將軍拔馬跳開,似乎對他有所顧忌,形成合圍之勢,四名骷髏精魂駐馬對視,連那成吉思汗的影像也默語噤聲。

  突見這馬刀魂對著成吉思汗的影像撫胸當頭一揖,仿佛行覲見君主之禮,禮畢,陡地勒馬退開兩步,大聲抗言,神情激昂,可惜是蒙語,我們聽不明白。

  整個大殿內充滿著馬刀將軍那義正嚴詞的控訴,回聲震耳。Shirley楊聽了良久,對我和安靜的胖子說道:“原來這馬刀將軍名叫鐵木台,是成吉思汗的族弟,生前通曉兵法,戰功顯赫,驍勇善戰,武藝高強,是蒙古大軍裏數一數二的帶軍副帥。成吉思汗西征時的大部分衝鋒陷陣、布陣攻城之類的精妙計謀,都出自鐵木台之手。當時,蒙古騎軍將鐵木台與其他三位將軍(即長矛將軍義馬真,神箭將軍翰多思,巨劍鐵盾將軍奇忠)並稱為成吉思汗手下的“四大戰神”,其中尤以馬刀將軍鐵木合能文善武,智謀遠在其他三人之上,而更受崇拜。

  西征大軍打至中亞細亞時,遭到小亞細亞城民的奮力抵抗,曆時三年而未能得,後供不足,騎兵傷亡極大。成吉思汗盛怒已極,連年圍攻,終於由馬刀將軍鐵木合帶領“四大戰神”首先登上城堡,打開城門,攻陷了小亞細亞城。三年受挫,一日雪恥。成吉思汗龍顏大悅,竟然宣布重循舊例,號令蒙古騎兵可以屠城三日,殺傷搶掠,以此鼓舞士氣。

  沒想到,時下在城內安撫黎民的鐵木合以副帥名義為此連殺三名千夫長,嚴戒屠城擾民,並找到成吉思汗軍帳,據理力爭,要求大汗收回成命,遵守昔日與丘處機商議的西征三戒(戒軍隊屠城,戒奸淫婦女,戒亂搶亂征兵)。

  成吉思汗一向愛兵如子,聞報鐵木合連殺三名千夫長,如今又當麵頂撞,一怒之下,將之當場斬殺示眾,以嚴軍令。此後,西征大軍卻在征服中亞細亞後,由於孤軍深入,又沿襲屠城掠殺的壞舊例遭到沿途城池的一律抵抗,收複城池大部分再度起義,蒙軍舉步維艱,隻好長途跋涉,黯然回軍,西征宣告結束。

  至此,成吉思汗才想起鐵木合,當日他據理力爭,其行為中體現出的忠貞愛君、深謀遠慮之情,讓成吉思汗追悔莫及,因而將其遺體埋在故鄉草原上的“翰爾多”營地,策封該營地守護神,世代享以祭奉。

  現在,我和Shirley楊猜測,當初成吉思汗所為,是因為忌憚鐵木合在軍中威名顯赫,恐其風頭蓋過自身,日後發生逼宮讓位而提前借故殺之,以永除後患。

  眼下,那馬刀戰神鐵木合一直控訴成吉思汗鐵木真,其他三位戰神精魂終於聽不下去了,那長矛戰神義馬真最是性情暴躁,見此連連喝止,突然一控馬韁,急衝而至,舉矛便刺馬刀戰神鐵木合。鐵木合見此大怒,微微一側身,讓過長矛,揮刀相擊,兩馬一錯身,馬刀長柄猛擊對手後腰軟肋,長矛戰神義馬真當場吐血,仆倒在馬上。

  巨劍鐵盾戰神奇忠大怒,揮刀疾出,橫劈直削,勇不可擋。可惜還是沒過三個回合,就被馬刀戰神鐵木合縱馬連砍三刀,擊倒在馬上。

  唯有那神箭將軍翰爾多思讓馬刀戰神略有忌憚,凝神應付。翰多思反身拔箭,拉成滿月,箭似流星,接踵而至,射得馬刀戰神鐵木合手忙腳亂。卻見這神箭戰神連發六箭後,待要反手拔箭,那鐵木合一勒馬韁,控馬衝至,連連揮刀,把神箭戰神殺得舉弓奮擋,不過兩下,就被砍斷了弓背,落荒而逃。

  這馬刀戰神鐵木合愈戰愈勇,扭轉馬首向成吉思汗逼去,其他三名戰神縱馬齊出,圍住鐵木合,走馬燈似地廝殺起來,一時倒也難解難分。

  眼見這四名戰神精魂起了內訌,亂作一團,我剛要問Shirley楊怎麽樣辦,胖子卻早已耐不住寂寞,他大吼一聲,大有黑張飛一聲喝斷當陽橋之勢,一下子把場內亂哄哄的氣氛給懾住了,眾魂一齊罷身退開,掉轉馬首,向我們虎視眈眈地看來。

  媽的,死胖子,這不是找死嗎?!卻見這王胖子跨前一步,指著成吉思汗朗聲說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昔日江山不在,今天敵人聚首,還不低頭認錯,重敘兄弟情誼?(汗,大汗,這王胖子一介草莽,什麽時候倒變得文縐縐起來,真叫酸啊。)”

  王胖子這一番說教,頓讓眾魂啞然無語。我和Shirley楊的心繃得緊緊的,如果惹怒了他們,來個群起而攻之,我們三個很快就會丟下軀體變作孤魂夜鬼與今世永別了,這情景,倒真是《我不想說再見》。

  現場肅穆了五分鍾,隨見成吉思汗影像哈哈大笑,仰首起身,叱退眾戰神,緩步行至鐵木合馬前,沉聲說道:“賢弟,昔日我真不該為了王位與私心,將你枉殺。如今江山多改,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你若真想報仇,就痛痛快快地給為兄來上一刀吧!”

  (編者按:下麵的精魂對手戲不必再演下去了,由大家自由發揮。無論想象得有多奇特也是滿分答案,反正我們都知道,最好最圓滿的答案不過四個字:“握手言歡,共赴天界”,奶奶的,不對,一不小心,寫成八個字了,抱歉抱歉!)

  且說事後,我、Shirley楊和胖子才弄清,成吉思汗大人倒真的是實行天葬,也就是遺體給火化揚灰了。蒙古族自古信奉的是崇拜靈魂,軀體淡然處之,絕大部分都在死後實行天葬。

  那一小撮純白的白公駝頂鬃,也就是成吉思汗的靈魂吸附物,被Shirley楊恭恭敬敬地用防水膠袋封好,封存在大殿內懸吊著。因為剛才Shirley楊情急之下,揮槍打碎了舊日保存白公駝頂鬃的那隻薄得肉眼看不見的小匣子——水精之棺。

  此間事已了,胖子拖著兩大銅膽珠寶玉石,我和Shirley楊收藏好了那顆石玉珠子,魚貫順盜穴攀出,回至地麵上。

  我們照原樣封存了成吉思汗秘陵,一步一回頭地走下山坡,趟過小溪,沿途吃了幾條烤蛇肉,喝了些馬奶酒,整整半天才回到大篷車邊。這一番長途跋涉,累得我們三人氣喘籲籲。

  下麵的問題是,這大篷車恰好撞在了樹上,一時半會還無法開走。我和胖子費盡力氣,才用撬杠把車頭駕駛座位置撬回一點點。檢查了電路和發動機,還好問題不大,胖子一番折騰,終於用裸露絲頭來了個電打火,把大篷汽車給發動著了。

  我們長出了一口氣,把東西放上車,我和Shirley楊、胖子先後跳上車。由於我比胖子瘦一些,由我別別扭扭地擠進駕駛座上開車。哪想到苦頭還在後頭呢。也不知來時的那一條白玉帶似的盤山公路哪裏去了,回程裏汽車都在崎嶇不平的斜坡上滑行,到處坑坑窪窪,顛得我們苦不堪言。想來時我們必定是被鬼魂擺出的迷魂大道給驅使進來。要是普通路人,還不被冤憤報仇的這馬刀將軍鐵木合的精魂給活活害死。

  就這樣一路被顛得椎間盤突出,天還未晚時,我們驅趕著這輛破損耐用的卡車繞下了莽莽群山,駛進了一條平坦大路。回望身後路,大家卻再也分不出成吉思汗秘陵居於何地何處,雲霧盤繞,那處秘地再次成了世間的一大謎。看著大家迷茫猜疑的眼神,我倒想起秦觀的一句詞:“不記來時路”。看來下次要想再來,我們隻好再碰運氣,等著那馬刀精魂附上胖子的身了。

  我們沿大路一路前行,也不知道前方何地,將近淩晨,才遇見路標,上麵用蒙語和英語赫然寫著:“蘇赫巴托爾”,這是我們昨夜原本想要到達的蒙古國的北部小城。奶奶的,繞了一大圈,如今卻成了凱旋而歸了。

  前行三十公裏,果然駛進了蘇赫巴托爾小城。小城還在沉睡之中,我們敲了一家汽車旅館的門,說自己是旅客,暫住一晚。

  Shirley楊說那顆符文石玉珠子一定要收好,很可能就是羅伯特這老賊指派黑傑克一班人前來奪取的異寶。雖然日前還不確知它的屬性,我們一定要看好。

  為了安全,我和胖子同住一間客房,石玉珠子就收在胖子的上衣口袋裏,放在床墊下。

  第十四章 攝魂珠的異變

  第二天,我一覺睡到近中午,被Shirley楊敲門叫醒。我迷迷糊糊地答應著,睜開睡眼,看見胖子仍在呼呼大睡,就自己起床洗漱了一下,跑出去找Shirley楊了。

  我和Shirley楊商量著,下一步盡快返回美國舊金山為妙,秘密調查一下楊父的確切消息,然後再想辦法以手中的石玉珠子作為籌碼,逼迫羅伯特交換人質。不過說到底,自從若幹年前,據說楊父自西域精絕古國神秘失蹤之後,誰也無法確知他如今是活是死,但這一點,我們都不忍心捅破,以免傷了Shirley楊的心。

  簡短說完,我先回到房間去叫醒胖子,這死胖子依舊呼呼大睡,我想盡辦法才把他叫醒,誰料,這家夥一醒來。就癡癡呆呆地,嘴裏嘟噥著什麽“我是‘別乞’主教撒哈拉全者”,一會兒又說‘我是馬刀戰神鐵木合,你們這些家夥都幹什麽,敢來捋我的虎須。拿命來!”。

  完了,這家夥中邪了,我慌忙叫來Shirley楊,Shirley楊急忙翻開床鋪,發現那符文石玉珠子異樣地放著光彩,不斷流轉。

  我們一時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胖子被馬刀將軍鐵木合鬼魂附體了,至今沒有消退殘餘記憶?可是那“別乞”主教又是怎麽回事,難道回到城裏後,胖子又被成吉思汗秘陵的“別乞”石像上了身?

  我一頭霧水,急得直打轉悠。無論我怎麽引導,這胖子一臉癡呆,流著口水,時而群情激憤,時而默經念咒,說自己是“別乞”主教也好,是馬刀戰神鐵木合也好,就是不承認自己是王凱旋王胖子。我在房間內走來走去,急得直搓手,問Shirley楊怎麽辦。

  Shirley楊一直沉思地看著那顆符文石玉珠子流光異彩,不斷地對胖子產生影響,好不容易等到石玉珠子收回光彩,恢複原狀,胖子卻又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像個白癡病人犯了羊癲瘋似的,怎麽叫他也不醒,這下更糟了,說不定他會抽死過去的。

  我慌忙讓旅館趕緊叫來急救醫生,將胖子送進市區大醫院。醫生給胖子打了兩針強心針,做了皮下測試和腦皮層檢查,均搖頭表示查不出病因,需要住院觀察。

  明知是那顆符文石玉珠子有鬼,可是我和Shirley楊卻束手無策,等到下午,Shirley楊終於通過網絡和海外的曆史宗教研究學老教授取得聯係,通過網上照片,那老教授猶猶豫豫地猜疑,這顆符文石玉珠子,可能是中國古代薩滿教傳奇的異界靈寶——攝魂珠。傳說此物非玉非石,身刻滿古代符文,近人莫能辨之,通過符文大放異彩,可以在特色環境內吸收和釋放人的靈魂,從而控製周圍的三魂七魄。古代薩滿教主教據說可以通過攝魂珠與死去的靈魂異界溝通,得到想要的信息。

  但是此攝魂珠一直隻存在於傳說之中,至今也沒有確切的文字或圖例記載流傳,所以外國老教授也無法確認。

  至於如何救被禁錮或吸取的活人靈魂,連老教授也說不清楚。

  這下可怎麽辦,難道任由胖子癡呆下去?到了第二天,老教授查閱了一切古老典籍,終於得出一條結論。他自己認為,或許可以到埃及的金字塔去試試,因為根據埃及法老典籍所說,大金字塔的建造原理,是主要為了完整地存儲國王以及法老的軀體的靈魂,目的是過了若幹年以後,通過大金字塔的輻射力量,可以把法老的靈魂釋放出來,重新回歸體內複活重生,再次統治自己的領土王國。

  末了,那老教授還說,縱觀世界古代宗教信仰,或許隻有這一條可信度較大,不妨去試試,也算是死馬權當活馬醫了,畢竟今天的醫學科學還無法根除這種失魂症。

  另外,他告誡Shirley楊說,要盡快起程,萬一被攝魂珠攝去靈魂達二七一十四天,其軀體細胞必定開始變質死亡,性質不同於其它普通的失魂症。

  看來,埃及之行在所難免。我和Shirley楊商量後認為,目前胖子軀體內附伏的“別乞”和鐵木合的殘魂不宜驅除。因為,我們一旦找來通教術士,說不定運用茅山之術可以趕走雜魂,但是胖子會因此身體失去主宰思想,成為行屍走肉,說不定身體細胞死亡程度加快。不等趕到萬裏迢迢的埃及,他就玩完了。

  就目前情況,隻好帶著兩個殘魂上路了。

  我們一路急飛,取道埃及大金字塔,他奶奶的,真是疲於奔命,活像“馬革裹屍”。一路上我倒真希望胖子是個僵屍,頸上貼符,被我用通家茅山術士的搖魂銅玲趕著,伸直雙臂,一蹦一跳地向前走,這樣倒也有趣。

  隻可惜,這家夥一路流著涎水,嘴歪眼斜,整個一白癡般的洪金寶,手足僵硬,無法可想,我喂他食物,他也不知道吃下去,隻好喝水強按頭了。

  最壞的是,他一驚一乍的,時而扮“別乞”合手念語,時而扮馬刀戰神鐵木合喊打喊殺的,弄得我和Shirley楊難堪極了,隻好拚命向人家解釋——“這是我弟弟,患了失心瘋。”在蒙古烏蘭巴托國際機場,還差點上不了飛機,搞得我頭都大了幾倍,差點要上吊自刎謝罪,結束這種生活。

  從烏蘭巴托起飛,輾轉飛往埃及共和國首都開羅機場,沿途花了三天時間,一路上,Shirley楊翻閱有關埃及的資料,發現埃及現存107座金字塔,南部交界的蘇丹境內也有一百座,不知道從何下手。

  我看了看胖子,認為應從最大的金字塔胡夫金字塔入手,建築越大,釋放攝魂珠內拘著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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