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中國這麽多人,偶爾有一兩個相像的也很正常。
與Helen一起回到屋裏後,我慢慢就把這件事放下了。
“Helen,沒想到你英語說得這麽溜,以前怎麽沒發現呢。”真不是恭維,我確實是佩服。語言上咱天生少點兒天賦,怎麽學都不成樣子。“我沒告訴過你我是在美國長大的嗎?”Helen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說。你什麽時候說過了?我老實地搖了搖頭。“我還有耶魯大學的學位哦。”她皺著鼻子,擺出一副別小看她的模樣,可愛極了。
現在我才真正明白,女人,果然都是百變的啊!初次見麵時,Helen成熟老練,現在處得熟了,便又常露出一絲俏皮可愛,真不知哪個才是她的本性。聽說對於這個問題,男人永遠也不能搞清楚。於是,我就不去想它了。
“有學位啊,那你畢業的時候是不是有戴那個——學士帽?”
”“當然有了,我有照片,明天拿給你看。”“好啊。”第二天一早,我都還沒開門營業呢,Helen便興衝衝地抱著一大堆照片找找上門來。看在美女靚照的份上,早起床的氣就不朝她發了。梳洗完畢後,我們湊在一起看她的照片。
一開始的幾張都是Helen戴著學士帽,手上握著捆著紅絲帶的學位證,或獨照或與人合照。看著照片上她意氣風發的樣子,我不由得有些嫉妒:我還沒上過大學呢!
接著往下翻,便都是Helen在美國時的生活照了,有青春靚麗的學生裝,有英姿颯爽的探險裝,有親切溫婉的家庭裝,有活力逼人的運動裝。一張張都是那麽賞心悅目,把各個方麵的Helen都展現在了我的麵前。這麽一直翻下去,直到……
“啊!拿錯了,這張不能看!”Helen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去了其中一張照片,掩在身後不讓我看。
咱是什麽人?再細小的機關也逃不脫我的眼睛,何況區區一張照片。她抽走的瞬間,上麵一閃而過的肉色已經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
“嗬嗬,不會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照片吧?沒想到你這麽開放啊。”我笑著打趣她,並沒有堅持要看的意思。
“什麽啊,上麵又不是我,是我在美國的一個室友啦。”Helen嬌嗔道。
我立馬配合地裝出一副絕不相信的表情。
她看了看我,“撲哧”笑出聲來,“想看就看吧,反正上麵不是我。”說著,把照片從身後拿出來,甩到了我手上。
我笑著隨意地瞄了瞄,沒想到一看到照片中的人,我就再也移不開眼睛了,笑容也僵在臉上。林靈,又是她!兩天中,她的影子在我麵前出現了3次,一次可能是巧合,兩次可能是巧合,3次呢?我心中慢慢泛起了不祥的預感。
照片中的女孩,身上隻穿著胸罩和內褲,正斜躺在床上翻看雜誌,傲人的身材表露無遺。我對她的身材不感興趣,引起我注意的是,她左邊胸脯的上部,有一顆粉紅色的痣。
雖然已經過去十幾年,但我對那個在幻境中拚命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口中喊著:“我是你親妹妹啊!”的少女,依然記憶猶新。我清楚地記得,她嫩白的左胸脯上,一樣有著一顆性感的紅痣。兩個人的相貌再像,也不可能像到連身體特征都一樣吧!隻有一種可能,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你不是喜歡上她了吧?可惜現在聯係不上了,不然我就可以介紹你們認識。”Helen湊上來,用酸溜溜的語氣說著豁達的話語。要放在平時,我非得好好取笑她一番不可,但是現在我卻沒有了那個心情。
“照這張相片的時候,她幾歲?”我正色問道。“十七八歲吧,她比我小一點。”我認真起來的樣子很可怕嗎?Helen的聲音中都帶著絲絲顫抖。
十七八歲?比你小一點?怎麽可能!十幾年前,我與林靈他們相伴,開始了初次考古之旅的時候,Helen還在讀小學吧!
難道……
一種恐怖的想法出現在我腦海中,怎麽也驅趕不散。
對了,那幅畫得纖毫畢現的仕女圖放在哪兒了?我霍地站了起來,任憑膝上的照片散落滿地,手忙腳亂地翻找起那幅仕女圖。
找到了!我深吸了口氣,用微微顫抖著的雙手緩緩地展開畫卷。
一瞥之下,“轟”地我的腦海中嗡嗡直響,猶如一個驚雷就在我耳邊炸開一般。
畫卷上的仕女身著低胸的宮裝,左邊胸脯上,赫然也有著粉紅一點。畫這幅畫的人,到底投入了怎樣的感情?連那顆紅痣,都刻意調出了最接近的粉紅來點染。
一千多年前,十多年前,六七年前,今日今時,林靈這個女人竟然始終保持在十七八歲的花樣年華。
若不是那顆紅痣,若不是癡心的畫家,若不是拿錯的照片,若不是遇到這一切的人是我,又怎會有人知道,在我們身邊竟然有這樣不老不死的人存在。
“Helen,今天對不起了,我有急事,你先回去好嗎?”這件事太過駭人聽聞,我並不想讓Helen參與進來。
也許是從我的神色中看出事情的緊急性了,Helen乖巧地點了點頭,收拾了其餘的照片,獨自回去了。臨走,她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被我緊緊攥在手中的照片一眼。
看著手中的照片與畫卷,用了好長時間才平靜下來。我始終覺得,這些幾乎不可能得到的線索,竟然鬼使神差地落到了我這個唯一可能知情的人手上。冥冥之中,難道自有天意?
拿定了主意,我撥通了陳教授的電話。這些年,陳教授基本不到第一線工作了,就是坐辦公室研究研究現有資料,給年輕人做做指導,有空得很,一個電話就找到了他。
“喂,我是陳光複。”
“陳老,是我濤子。”
“嘿,聽出來了,聽出來了,你小子怎麽會想起給我打電話?”
“嗬嗬,這不是想念您老人家了嗎?”
“少給我耍貧嘴,我還不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說事。”
“陳老,你還能聯係到林靈嗎?”
“林靈?你怎麽會想起聯係她?聯係不到了,她給的地址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寫錯了。”
“哦?”
“唉,當年你們怎麽沒成呢,真是可惜了,多麽般配的一對啊。”
咦?不對勁,當年我跟林靈雖然關係不錯,但還近不到那個地步,充其量不過是兄妹關係罷了。當然,按現在我掌握的資料來看,這個“兄”字很值得商榷。
還沒來得及細看呢,忽聞“呼呼”的扇動聲從前方傳來,這聲音像極了欲振翅高飛的鳥兒,在舒展它們的翅膀。
翅膀?糟糕!
就在這時,走在前方的胡八一忽然大吼一聲:“趴下!”然後迅速趴到了地上。
出於對胡八一的信任,我看也不看地一把拽過Helen,緊緊地貼在了旁邊的牆壁,不敢稍動。
幾乎就在我和Helen貼緊牆壁的同時,一陣勁風便從我的臉前掃過,同時一股血腥氣鑽進了我的鼻子。一陣手忙腳亂的撲倒聲響後,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我們身後傳來。“啊!”發出慘叫的是鐵棒喇嘛的那個小徒兒,隻見他的臉上趴著一隻黝黑中帶著絲血紅的生物,正一上一下地在他的臉上起伏著。
那隻生物跟人臉差不多大小,有一對蝙蝠似的翅膀,上麵可能還生有倒鉤之類的東西,正緊緊地扣在小喇嘛的臉上,任憑他如何撕扯,都無法把它從臉上扯下來。
“呔!”隻聽老喇嘛一聲低喝,鐵棒飛快地揮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掃過了小喇嘛的臉,將蝙蝠似的怪物掃落在地,卻一絲一毫也不曾傷到小喇嘛的臉皮。
怪物被老喇嘛一棒掃飛的時候,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數道血箭“哧”地從小喇嘛臉上噴射出來。
挨了老喇嘛一棒的怪物,在跌落地麵的時候,發出“噗噗”的連續數聲響後,它的腹部整個被炸開,仰麵躺在地上。
天啊,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醜陋的怪物!
前麵說過,這種怪物有著蝙蝠似的翅膀,從背麵看,不過就是大一點的蝙蝠而已,沒有什麽特別的。但當看到它的正麵時,你就知道蝙蝠其實是一種很“英俊”的動物了。
它並不像蝙蝠有著老鼠樣的身子,而是長著蝴蝶似的蛹狀身體。身體上布滿了長長的尖刺,末端還有回鉤。應該是嘴的地方,長著一個略帶弧度的蚊子似的吸器,尾部也有一個類似的器官,不過要短得多而已。
說來話長,在當時不過是驚鴻一瞥。
因為沒有時間讓我們細看了。不遠處的前方又傳來陣陣扇動翅膀的聲音。聽這聲音的規模,可不是一兩隻能夠發得出來的。
“先退出去再說。”我大喊了一聲,催促大家快走。
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四條腿跑不過人家長翅膀的。所以嘍,我們雖然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即便是在恐懼的驅使下發揮出超常的水準,也依然跑不過在後麵撲騰著翅膀的怪物。
雖然我們離出口隻有不到10米的距離,但怪物們已然追上。
“你們先走!”一看這情形,老喇嘛忽然把一直橫抱著的徒弟往我懷裏一塞,回身就朝怪物們迎了過去。
10米的距離瞬息而至,我把Helen推出了洞口,再順勢提起小喇嘛朝上麵遞出去。洞中,便隻剩我和老喇嘛了。
等大家全部撤出,再把小喇嘛送上去,加起來也不超過十秒鍾的時間。時間雖短,但已經足夠發生任何事情了。所以在這段時間內,我甚至不敢回頭看老喇嘛一眼,生怕一時衝動返身援助,卻再拖累了其他人的性命。
現在他們總算安全,我回過頭準備支援老喇嘛。說實話,我已經做好拚命也要搶救他出來的準備。沒想到是,老喇嘛居然如此的神勇。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立時目瞪口呆。天啊!這還是一個七十幾歲的老人家嗎?
隻見老喇嘛幾乎毫無回氣地不停揮舞著鐵棒,一棒下去,至少有一隻怪物被擊落。被擊中的怪物,往往未及落地便腹部爆裂而亡。
當真是每擊必中,中者必死。
看這情形,我若衝上去,除了添亂也不能給他老人家什麽幫助。審時度勢之下,我朝他喊道:“喇嘛,回來吧,大家都撤完了。”
老喇嘛一聲不吭,要不是他正一步步地緩緩後撤,我還以為他沒有聽到呢。
揮舞了這麽長一段時間,鐵棒依舊舞得密不透風,明明是單獨的一根棒子,在老喇嘛手中使來,卻宛若一把精鐵打造的金剛傘,嚴嚴實實地罩在麵前,任怪物們如何的奮不顧身,依舊無法越雷池一步。
我攀出了洞口,趴在地上仔細觀察下方的動靜,等到老喇嘛緩緩退到了洞口處,我瞅準時機,一把拽住老喇嘛伸過來的胳膊,把他拖出了洞口。
老喇嘛的雙腳一離開洞口,一直在旁邊候著的胡八一立刻用金剛傘,死死地將洞口堵住。直到胖子和王凱旋搬過幾塊碎石把金剛傘重重地壓住,他才鬆開手,有氣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何止是胡八一一個,大家一鬆懈下來,無不腿腳一軟,或躺或坐地癱滿了一地。
剛才,我單手就把老喇嘛拽上了洞口,不是因為我力氣大,而是他的身子實在太輕了!我估摸著,怎麽都不超過80斤吧。這樣瘦弱的老人,居然能揮舞那根鐵棒如此長的時間,最終保住了大家的小命。
“喇嘛,多虧了有您,不然我們怕是都得死在下麵了。我欠您一條命。”我正色對老喇嘛說道。
老喇嘛無力地擺了擺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瘦弱的臉上滿是汗水,如流泉般不停地淌出,連綿不絕地滴落到地上。
我沒有什麽宗教信仰,因此對其向來也沒有什麽好感。今天,老喇嘛卻讓我看到了,一個虔誠的信徒所擁有的慈悲與奉獻胸懷。要知道,再高的技藝,麵對不知疼痛、不懼死亡且前仆後繼的怪物時,也難保證不會失手。能夠讓他支撐下來的,恐怕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信念!
看老喇嘛現在的樣子就知道,那幾乎是完全脫力了。隻要我們撤離晚那麽一兩秒鍾,怕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俗人,無法理解老喇嘛這樣的人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也許,他們心裏有全世界獨獨沒有自己吧!不管明白不明白,理解不理解,都無礙我對這樣的人心存真正的敬意。
“咚咚……”洞內的怪物仍不知疲倦地撞擊著金剛傘。從聲音中,不難判斷出它們的撞擊力度之大。要知道,這可是實心的金剛傘,不是空心的皮鼓,不是隨便敲敲就能發出聲音的。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我嘴裏有點苦澀。有一群這樣的東西在攔路,我們還怎麽過去?即使我們各個都有鐵棒喇嘛那樣的身手,隻怕也殺不勝殺。
“血蝠妖蛾!”老喇嘛虛弱的聲音響起,帶著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