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琉璃盞,在手電的光亮照射下,折射出一種如珠似玉的光澤,璀璨流動間,把胖子的圓臉映成富麗堂皇的金黃色。
細視色澤,體純淨之至極;輕扣盞身,則有若金屬之音。怪不得古人把琉璃當成至寶,非高官顯貴不能擁有。
“這一看就是個好東西,濤子你看能值多少?”我看得入神,胖子不耐煩了,湊過來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這東西咱誰都沒見過,還是拿回北京讓金大牙傷腦筋去吧,咱就隻管分錢得了。”我隨口答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嘛,這琉璃盞是淡黃琥珀色的,在琉璃中代表尊貴,據說是可以招財納富,應該是比較值錢的吧。”
聽我這麽一說,胖子來了興致,喜形於色地說:“可以招財的?那咱不賣了,咱們不是要開古玩店嘛,等回去金大牙那小子也應該張羅得差不多了,就把這玩意當成鎮店之寶怎麽樣?”
“鎮店之寶?好主意,沒個像樣的東西還真是不夠檔次,就這麽定。。”我一聽也覺得有道理,張口就這麽一說,說完才覺得不對勁了,“琉璃盞拿來當鎮店之寶,那咱這趟不是白忙活了?靠,咱哥兒倆都沒米下鍋了,不行,還得賣!”說完,我戀戀不舍地看了看手中的琉璃盞,這玩意兒我實在喜歡,可是形勢逼人啊。
“去,你少裝。”胖子不屑一顧地一撇嘴,然後拍了拍棺材說道:“這底下不是還有一口棺材嘛,裏麵的東西這老家夥沒敢動,咱把它倒了不就有錢了。”
“可是。。”我看了看棺材,又瞄了瞄手中的琉璃盞,猶豫開了。
“老和尚不是說了嘛,底下那個姓嵬名的西夏大將剛被挪窩就起了屍。這老和尚還真不能小看,老元良了,連他也愣是不敢動,還弄了個銅槨給鎮住了。。”說著說著,我越來越覺得沒底氣。
我猶豫不絕,胖子看不慣了,跟機關槍似的張口就是一陣數落:“濤子,不是哥們兒說你,你就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不就是大粽子嘛,咱又不是沒見過。再說了,都1000來年的事了,搞不好現在爛得就剩了骨頭,怕他個球啊!”
我一聽,當下就感覺挺不好意思的。也是啊,見得越多膽子越小。想想10年前那會兒,我跟胖子滿打滿算就兩破鏟子,那還敢去倒鬥呢,哪兒像現在都武裝到牙齒了,心裏反而直發虛。還真讓這小子說準了,咱就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心裏知道胖子說的有道理,但嘴上咱不能認輸,我張口就把他頂了回去:“你才膽兒小呢,哥們兒是怕你一不小心再折在裏麵,你老子沒人送終還不跟我拚命?”
胖子一聽怒了,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濤子你少扯淡,關我老子什麽事。要是哥們兒真折了,不是還有你嗎?我老子就是你老子,這事你跑不了!一句話,幹不幹?”
都說到這份上了,能不幹嘛。再說了,胖子說的有理,底下那位不知道爛成什麽樣了,咱這麽就給嚇了回去,以後也沒臉稱什麽摸金校尉了。有給打死的,沒給嚇死的,幹了!
“幹,當然要幹!撈夠這一票,咱回北京好好歇歇。”我一邊應著,一邊從胖子身上取過背包,開始翻檢起裝備來。雖說不一定有什麽風險,但有備無患總是對的。我是無所謂,光棍一條,胖子可不一樣,他老子還等著抱孫子呢。
“好嘞,你先歇著,看哥們兒的手段。”胖子看我答應了,眉開眼笑地一招呼,卷起袖子就準備把棺槨挪開。
我一看急了,連忙上去就是一個暴栗,朝胖子喝道:“你找死啊!真想讓哥們兒給你老子送終怎麽地?照你這麽幹,底下的那個會怎麽樣我不知道,這老和尚鐵定是要起來跟你拚命的!”
我們活人都講究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死人也是一樣。這風水寶穴就像是醇酒美人一樣,沒享受過也就罷了,享受過一陣兒後忽然給去了,那真是要老命了。照胖子這樣幹,蓋都不蓋地就給人家扔到一邊去,老和尚隻怕會馬上全身長毛蹦起來就跟我們拚命!
我拿起釘子錘子,招呼過委屈得直嘟囔的胖子,然後一起把棺材釘得嚴嚴實實,再合上外麵的金絲楠木套槨,最後把不用的裝備全給堆在槨蓋上,這才算是完了事。
“一,二,三!”我跟胖子一起發力,艱難地把棺槨推到了一旁。古時候的人就是樸實啊,這麽大一口棺材都不帶偷工減料的,那叫一個沉。我跟胖子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把它推開,露出底下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喘著粗氣,我來到洞口,俯身朝底下張望了起來。
洞口直徑不到兩米,黑乎乎的見不到底,趴在那兒隻覺得似有絲絲陰風撲身,隔著防毒麵具甚至也可以聞到淡淡的酸腐之氣。此時我就知道不妙了,因為憑這味兒就知道那位嵬名氏八成還沒爛完全,搞不好要有一場惡戰!
一旁的胖子可不管這麽多,點了個冷煙火就朝洞裏扔了下去。這種冷煙火可是高價貨,不知道胖子從哪兒買來的,後麵還帶著個小降落傘,可以在空中慢慢地飄落,這樣照明時間會更長點。
有了冷煙火的照明,整個地下洞穴就慢慢地出現在我們麵前,先是一個1米多高的直洞,然後便是一個被掏空了的土室。土室不大,大約十幾米見方吧,正中則停放著一口碩大的青銅棺槨,上麵似乎還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具體刻的是什麽,太遠了看不清楚。
借著火光,土室內的布置一覽無遺。狹小的空間內除了青銅槨外,便空無一物了。這位嵬名氏無論生前多麽風光,死後又怎麽極盡哀榮,最終卻身無長物,不得安寧,也算是夠淒慘的了。
此時,冷煙火就要燃盡了,我最後又瞄了瞄土室四周,牆壁上除了清晰可見的鏟印外,什麽也沒有了,看來是一定要開棺了。老和尚不地道啊,看這墓的陣勢,陪葬品一定少不了,絕對都被這小子搬空了,不然我們也用不著冒這險了。
撲閃了一下,火苗搖曳著眼看就要熄滅了,就在這一刹那,青銅槨仿佛顫動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卻什麽都看不到了,因為冷煙火已經燃盡,土室中又恢複成了漆黑的一片。
“撲通,撲通。。”奇怪的聲音在我們耳邊若隱若現,似乎傳自黝黑的洞內。凝神一聽,卻又什麽也聽不到了。偌大的墓室中,隻有我跟胖子兩人的心跳在悠悠地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