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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次世界

  再給楊清打電話的時候,是我上當地刮痧課中途的課間休息時間。

這次接電話的是楊林,我問他楊清去哪兒了,怎麽不接電話。楊林突然不吭聲兒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楊清出車禍住院了,很嚴重。我聽後沒什麽反應,我說:“楊林,不是我說你,你們能編個合理點兒的借口麽?我真不愛說你們這幫人,一個一個的。就楊清那麽硬朗的身體,矍鑠的眼神,還能出車禍而且還住院?我怎麽這麽不信呢?她如果住院

,我就住太平間!你以為我不知道呢,大二的時候有一次這丫頭抽風非要去練漂移,開著車奔郊區就去了。結果呢?盡管車翻了,但是你看看,車有事兒她都沒有事兒!得,電話費快沒了,我改明兒再跟楊清說。還有你幫我告訴她,我絕對相信她。”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心想這麽齷齪的方法楊清也能想出來,真不配她的智商。

我記得有一次她開著她那小跑上了一條高速,在電子拍照測速器的下頭來回來去開了十多回,盡管有好幾次差點兒跟後邊疾馳過來的車撞一起,不過她還是接著在拍照測速器的底下來回來去的,很囂張地一遍又一遍軋過。就這麽著,那天晚上超速拍照的電腦文檔裏幾十張照片,全是楊清那輛囂張的小跑的。第二天楊清就被逮了,後來還是我找人把她撈出來的。你說說,就這麽有技術,這麽囂張的人,能出車禍能有事兒麽?!

過了幾天之後我再給楊清打電話,接電話的不是楊清不是楊林也不是何煦,是醫院的護士。護士說楊清出車禍很嚴重,一直都昏迷不醒,情況不太好。我一聽當時就蒙了,半天沒緩過來神兒,說話的聲音都變了,當時就癱倒在了地上,眼淚“唰”地就流下來了。你說這也太離譜了點兒吧?怎麽就能出車禍了呢?掛了電話我立馬直奔機場買了張候補票,噌噌地就闖回北京了。坐在飛機上的時候我挺焦躁不安的,始終都覺得楊清是在嚇我玩兒,非要不擇手段地把我誘騙回去。因為我不敢想,如果護士說的是真的,我會怎麽樣,我會崩潰到什麽程度……有一瞬間我竟然覺得,我什麽都沒有了,我身邊誰都不在了,我這個可憐的人隻剩下了楊清。假如楊清也不在了,那要我怎麽辦怎麽活?!我想起了以前學校組織同學看一些交通安全宣傳片,那上麵的人最後都是沒了胳膊沒了腿的,有的連腦袋也沒了直接玩兒完,還有的被軋得血肉模糊……我沒敢往下想,我知道我膽子很小我想像力也很豐富,我不敢想楊清滿臉血汙被推進手術室,然後扣著氧氣罩一直昏迷不醒,表麵很平靜其實卻一直都在受著痛苦的折磨。而我卻一直都沒有回去看看她,沒有照顧她,沒有告訴她我離不開她,沒有告訴她她的笑容很好看,沒有告訴她她其實很像我姐,沒有告訴她我沒誰都行就是不能沒她……我覺得我要崩潰了,真的。

後來證明,我的疑慮是對了,果然是虛驚一場。也可以說是:幸好是虛驚一場。

因為我按照護士留給我的房間號衝過去的時候,發現一幫人坐在病房裏頭集體喝茶。在醫院的病房裏聞著消毒水味兒喝茶,場景是相當怪異……

後來一問才知道,楊清是生病了,感冒。我當時就靠著牆癱在地上了,一頭冷汗。大家把我扶起來,我上去就推了楊清的腦袋一下,我說,我怎麽那麽想打你呢?得個感冒就說得重病要死了,你是不是有病啊還是等著找抽?!大爺的,嚇得我魂兒都出來了。今天要不是鍾銘在這兒我真想塞你一頓,真的,我這就是給鍾銘麵子,光你哥在這兒都不好使……

楊清端著茶杯不緊不慢地跟我說,你急什麽,差點兒把我臉砸進茶杯裏。聽完這句話,我就想,砸進茶杯裏?你臉倒是小點兒,別這麽大啊。

何煦趕緊走過來說,哎呀,大家都挺想你的,你怎麽也不回來,聯係不到你,於是楊清就演了這麽一出兒,盡管理由挺爛的。

聽到這些話之後,我立馬不吭聲兒了。

回了家之後我發現我媽的病好多了,我爸我媽看見我回來了,都挺高興的,但是接著又看見呼呼啦啦進來一大幫人,於是沒說什麽,就騰出地方來出去遛彎兒了。

剛一坐下,楊清就拉著我的手,眼淚汪汪的,雖然她這動作有點兒矯情,但是我心裏還是挺感動的。我發覺我就是一徹頭徹尾愛折騰的人,什麽時候把我身邊的人折騰得精疲力竭了,那我就放心了就舒坦了就達到罪惡目的了。消停下來之後,我覺得我最不敢看的就是齊蘇陽,我隻要一看見他,心裏就隱隱作痛。真的,就跟我當年不敢看周遊一個樣兒。

張倩儀非叫我展示展示廚藝,看看我在外頭這幾個月學得怎麽樣,我不好不答應隻能照做。切菜的時候心不在焉,不小心切到了手,齊蘇陽趕緊走過來抓著我的手,責備我怎麽這麽不小心,然後就要給我包紮。我低著頭,心裏也不知道什麽滋味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手抽開了。我轉身的時候,用餘光看到齊蘇陽依然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等後來,客廳裏隻剩我們兩個了,誰都沒說話,這樣尷尬的氣氛我從來沒想過,竟然會發生在我跟齊蘇陽之間。最後,還是齊蘇陽先開口了。

“陳依然你……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你呢?最近怎麽樣?跟鄭西貝兩個人好不好?”

“也挺好的,你跟崔偉明也挺好的吧?”

聽到這句話我就笑了,不知道是嘲諷多一點,還是高興多一點。

“其實我跟偉明沒結婚,我們兩個什麽事兒都沒有。之前,是我鬧著玩兒。”

“其實我也沒跟鄭西貝結婚,我們也什麽事兒都沒有,就為了刺激刺激你,讓你把這句話說出來。”

我嚇了一大跳,愣了一下,然後一撒手把楊清送給我的香水打碎了,瞬間滿屋飄香,香得有些刺鼻,讓我的頭都有些疼了。可是我沒管,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愣了一下,當時就哭了,蹲在地上哇哇地哭。我從來就沒哭得這麽歇斯底裏過,也沒這麽大聲過,其實我真的沒想哭。我覺得本來應該高興的。

楊清聽見我哭了,急急忙忙跑過來。她說,齊蘇陽,你也太不地道了點兒!我家陳依然剛回來你就欺負她,你怎麽這樣兒啊還是不是人啊!

楊清走過來抱著我說:“寶兒啊,別哭了。我給你找個更好的,姐妹兒在時尚界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什麽男的不認識?等過幾天給你聯係一個,長得帥的有錢的對你好的,保證讓你這輩子做個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你就是一天換一個男的都成,我哪個國家什麽樣兒的找不來啊,你以後過日子就高枕無憂的,別哭,沒事兒啊……”

“我就是告訴她我沒跟鄭西貝結婚,嚇唬她玩兒呢,我也沒說什麽啊。楊清,你也不能這麽拆散我跟陳依然的感情啊,如果你想報複,我當初唯獨沒在我表姐的婚禮上告訴你實情,你直說。”

“靠,陳依然那你哭個腦袋啊?別告訴我是喜極而泣的,我這衣服挺貴呢,別給我弄髒了。你倆也真能玩兒,一個比一個玩得狠,該吧?走走走!別抱著我了,抱別人去。你抱我了我家鍾銘抱誰去?你是不是給鍾銘創造物色下一人選的機會呢?你怎麽能這麽做人?你也太不地道了。”

後來等我不哭了,齊蘇陽才告訴我說,他有一天在超市遇見我跟偉明了,看我倆在一起他覺得挺痛苦的。再後來又聽見了我倆之間的對話,於是又是豁然開朗又是計上心來的。正巧他表姐的婚禮定在最近的那幾天,還算好了我肯定不能在婚禮上久留,就串通了一幫沒良心的人,活生生讓我把他表姐的婚禮混淆成了他的婚禮,以此達到罪惡的目的。本以為我能被逼得狗急跳牆,誰知道我不僅一聲不吭,還一走就走了兩三個月,一點兒行動都沒有。

我一聽抱著齊蘇陽就又哭了,我一邊捶他一邊說:“你怎麽能這樣兒啊!”齊蘇陽站在那兒也沒動,讓我哭,還說啊呀啊呀太幸福了。這讓楊清有了可乘之機,帶著一幫人起哄,於是我哭得更歡了。

事後齊蘇陽告訴我說,他一見我回英國了,他第二天也立馬就回去了。發現我把鑰匙放在桌子上,東西都搬走了,就趕緊去法語班找我,但是大家都放假了。就給其中一學生打了電話,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齊蘇陽很委屈地看著我說:“那幫學生都快罵死我了,我看課拖得時間太長了,就想給他們上幾節課。結果學生們都集體罷課了,說我對不起你,死活都要等你回去給他們講課,就差沒上來打我了。”

後來,齊蘇陽又跟我說,其實聽見偉明叫我媳婦兒的時候挺生氣的,但是最生氣最讓他不平衡的,就是偉明叫我“寶兒”,還說他自己都沒這麽叫過我呢,憑什麽偉明就能這麽叫?!

楊清聽了,湊過來特豪爽地說了句,齊蘇陽你還是不是男的啊?不就是偉明叫我家陳依然寶兒跟媳婦兒什麽的麽,有什麽啊?你就不能叫個更有創意的?叫吧叫吧隨便叫,喜歡叫什麽都行。等你跟陳依然結婚後,你可得看好她的護照,不然她一傷心一難過的,又要自己浪跡天涯了。

“靠,陳依然我新做的頭發,你能不能別總推我腦袋啊?大爺的。”

就這麽著,晚上又有飯局了,美其名曰“慶祝陳依然找到歸宿”,其實是成雙成對風花雪月去了。我當時就想,這幫人,總說自己天天發愁,估計他們肯定是覺得生活沒有憂愁是不完美的。不然,怎麽天天小酒喝著,小歌唱著,小別墅住著,小跑車開著,帥哥美女陪著,雜誌封麵上著,就這樣兒還天天說自己憂愁,據說最近又張羅要買一Loft,準備大家夥兒在裏頭一起歇斯底裏,一起憂愁,一起抑鬱的。這幫風花雪月沒良心的東西,真該拖出去斃了,要不就下旨讓他們都自我了斷。

但我就跟這些無恥的人不同了,因為我自從回來之後,一直都樂顛顛的,楊清問我是不是吃含笑半步癲了。說完之後又接了一句話說,也對,如果我身邊有個人天天追在我後邊,非要跟我結婚,還天天跟我說“Je t'aime”(我愛你),我也樂顛顛的!

吃飯的時候齊蘇陽還跟我說“Je t'aime”,張倩儀跟齊蘇陽說,你也不能光說你愛她呀,得有點兒表示不是?我挺驚奇的,問張倩儀她怎麽知道這句法語的意思。張倩儀告訴我她也就知道這一句,因為結婚之前何煦就總跟她說。我特奸詐地看著何煦說,哎,何煦,你太不老實了啊,就會玩兒浪漫,快說說是怎麽把張倩儀給騙到手的?何煦就坐在那兒笑,也不說個話。無意中看見周遊坐在那兒,表情很難過,好像想起了什麽,於是我再也不敢朝周遊那邊看。

楊林告訴我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齊蘇陽把周圍結了婚的以及快要結婚了的人問了個遍,非要汲取一下各位的經驗。我問他齊蘇陽問什麽,隨後得到了一個很無聊的回答——當初都是怎麽求婚的。雖然很無聊,但是對於隱私這些事兒,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是我不好我懺悔。

先說說何煦吧。據張倩儀透露稱,當時何煦耍帥,坐在一個很有情調的半露天咖啡館裏,手裏拿杯咖啡,那天正好是周末,人挺多人來人往的。何煦把鑽戒的盒子往張倩儀麵前一放,用他那雙讓很多女生都倒送秋波的眼睛,很深情地望了張倩儀一眼,然後問張倩儀:“你最近有事可做麽?”張倩儀說暫時沒有,何煦喝了口咖啡蹦出一句很禽獸很沒氣質的話:“反正你暫時也沒什麽事可做,那就嫁給我吧。”

聽張倩儀說過之後我一直盯著何煦,估計把他後背盯得直發涼,他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小子沒想到啊,你還會這手,有長進,你能耐了啊你!

接下來說說鍾銘吧,盡管楊清同學一直在考慮當中,不過估計楊清也快要淪陷了。據楊清的傳言,當時鍾銘是在他跟楊清練完hip hop之後求的婚。楊清本來想回家來著,但是鍾銘突然把楊清叫住了,隨即說了句很詭異且竟然打動了我們楊清芳心的話:“想不想踏上不歸路?那還耽誤時間浪費光陰幹什麽?趕緊跟我結婚去啊!”

最後說說楊林。聽說那天是孫姝亦生日,楊林把她領到一法國餐廳,特有情調。我估計那時候楊林就已經穩操勝券了,隨即,他就對這個無知的純情少女伸出了罪惡之手。他說:“今天是你生日,我得請你點兒什麽,吃完飯之後我得再請你點兒別的,但是現在這幫人請來請去的,始終也沒什麽創意。這麽著吧,聽說現在結婚特便宜,去民政局沒多少手續費就搞定了,看在我倆的感情上,我請你。”

聽完以上各位朋友的話,我突然覺得,真是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原來外表斯斯文文的老實人,沒想到背後竟是這般麵孔,這個複雜的社會啊,太讓我這個未經世事的少年兒童失望了……

楊林又跟著起哄,說:“我們幾個這兩句,哪兒比得上齊蘇陽的經典啊。‘因為我自製力太差了,我就欠一個人成天管我,不然我不舒坦。’你們聽聽,多好的一句話啊,一針見血多經典啊!”齊蘇陽把手放在了心髒的位置上,然後來了句:“啊呀其實自從我家陳依然回來之後,我身體就開始不好了,總心髒疼。”一幫人都問為什麽,他說:“看她比以前更瘦了,我就心疼啊,跟得了心絞痛差不多,現在還疼呢。”

“看你這麽痛苦我心裏也不好過,唉……要不這麽著吧,我幫你揉揉?”

“那感情好啊,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兒啊!”

“齊蘇陽,你別太過分了啊。”

“糟了,我家陳依然又生氣了。”

飯局結束的時候,周遊走過來低著頭說,過幾天我去看你。他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被李佳嵐拉走了。我站在那兒沒動,但是總覺得心裏挺不是滋味兒的。其實很長時間過去了,我還是沒有什麽變化。

齊蘇陽非要把我送回家,還說盡管他知道我長得很避邪很安全,但他還是不放心。走路的時候齊蘇陽還跟我說,我從他表姐的婚禮上離開的時候,他嚇壞了,當時心想怎麽起了反作用,不過還好我現在回來了,他就放心了。還說,其實看我這樣兒,他心裏挺不好受的,藥不離身總得吃藥。

我沒說什麽,去路邊的星巴克買了杯咖啡。出來之後看見了一些不應該看見的東西,於是我立馬把咖啡往外邊的桌子上一放,齊蘇陽問我幹什麽,我也沒理他直接就一通電話給楊清打過去了。

“楊清,你能不能不跟著我倆啊?你什麽意思啊你你煩不煩啊你?”

“誰跟著你了?陳依然,你別自作多情了成麽?!”

“楊清,這是你說的,別怪我沒告訴過你,有什麽後果你自己負責!”

“好吧。說吧,怎麽知道我跟著你的?”

“你車那麽拉風,就差沒叫中關村的村長知道了,我能不知道麽。”

“靠,算你狠。都怪你吧鍾銘,我就說過別開這輛車!”

大早晨的,楊清要去遊樂場,問我要不要去。我說算了吧,你們年輕人玩兒的地兒,我就不跟著瞎摻和了,你們去吧。

齊蘇陽早早就來我家找我,齊蘇陽進來的時候,我還在想,還好今天我爸媽出門都比較早,不然齊蘇陽不一定怎麽獻殷勤呢。

嗯,我不得不說,齊蘇陽感冒了,看樣子有點兒嚴重。我看他受病痛的折磨,有點兒於心不忍,畢竟也是同事不是?即使我沒良心,我也得有點兒愛心不是?

我就跟他說,你把衣服脫了,趴我床上吧。

齊蘇陽一聽立馬臉就紅了,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就跟當初偉明被我把衣服扒下來時的表情一模一樣兒。他說,陳依然你幹什麽?我是正派人,我還年輕,再說了我倆還沒登記呢,你不能急成這樣兒啊……

我用很鄙視的目光不屑地打量了他一下,然後蹦出來倆字兒:下流。我說我隻是想給你刮痧,沒有什麽別的齷齪思想。不像你,就會往肮髒齷齪的地方想,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對了,別總站我旁邊,把你一米八七的海拔從我這一米七三的小山坡旁邊挪走,你擋著我光妨礙我生長了。

齊蘇陽狡辯了幾聲就聽我的話乖乖趴床上了,樣子還挺委屈的。

我拿著刮痧板跟他說,齊蘇陽,刮痧可疼著呢,有的人刮痧的時候直接就暈過去了,你忍著點兒吧。

本來齊蘇陽是沒什麽反應的,但是聽我這麽一說,再看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猙獰表情,好像我手裏拿的不是刮痧板,而是刀片,於是馬上就覺得有些小恐怖了。

我一直以為齊蘇陽挺健康,但是才輕輕刮了沒幾下,就發現他後背全都紫了。其實我刮痧的時候也是,沒刮幾下別人就告訴我說我後背全都紫了,但是後來就沒人敢給我刮痧了,因為看我太單薄怕把我給刮掛了。

開始的時候齊蘇陽還沒什麽反應,後來呢就是呻吟幾聲,等到了最後,他實在是受不了了。但我還是殘忍地把他按在那兒,接著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楊清他們就回來了。楊清邊走邊說:“陳依然,你這門也沒關好啊,你說說如果進來個什麽人的,怎麽辦啊……”然後她就把我房間的門給推開了,當時她就愣了,我也蒙了,在那兒不動彈了。楊清突然罵罵咧咧地跟我嚷:“陳依然,你們倆大白天的幹什麽呢?連個證都沒領,你們也不能那麽急啊?齊蘇陽,你找我家陳依然你也得晚上從窗子跳進來,不能大白天的光著上身在她家這麽晃悠啊!你說這如果叫陳依然她爸媽撞見,你們兩個不就玩完了麽?”

她這麽一吵,一票人都湧上來了,大家站在門口,看見我跟齊蘇陽這樣兒,都愣在那兒了,我當時扶著額頭就崩潰了。

何煦也來湊熱鬧說,陳依然,我以前也沒看出來你這麽開放啊,證沒領呢就先把實事兒給辦了。

大爺的,我不想罵人,你說這幫人都是什麽思想啊?

後來我費了挺大的勁兒才說明白,我很清白,我還小,我還是個孩子,我很善良,很純潔。盡管我說完之後,大家幾乎都吐了。

後來這幫人站在旁邊,看著齊蘇陽那麽痛苦的表情,也齜牙咧嘴的。張倩儀時不時地就把眼睛擋住了,她說,我怎麽感覺你像在剝他的皮一樣啊?何煦也在旁邊說,別人刮痧都是治病,怎麽一到你刮痧就跟重新演繹清朝十大酷刑似的。

忘了說了,楊清從遊樂場回來之後,發生了一件事兒讓我很崩潰。那時候楊清坐在椅子上畫素描,我在她旁邊看著,發現何煦也在給張倩儀畫素描。我大罵他重色輕友,因為以前我幾乎每天都求他讓他畫我,然後再讓我拿出去顯擺顯擺,說我畫素描的技藝多高超,誰知道他每次都不畫。我追問他原因,他說我長得很提神也很有特點,畫我難度太大。他還建議我可以直接照個相,然後貼門上,還辟邪,一舉兩得。

後來我一氣之下就開始自己畫。我跟楊清說,我這地方陰影上的不是太好,你橡皮借我。我用完橡皮之後還給楊清說,楊清你2B橡皮。她沒動靜。我又說了一遍,楊清給你2B橡皮。還是沒動靜。就這樣我說了四遍之後,終於爆發了。我說,楊清我說給你2B橡皮,你這丫頭怎麽這樣兒啊!楊清沒抬頭甩給我一句:“然啊,你能不能不要強調2B啊?我知道是二逼用的,我還有4B橡皮,就是事兒逼用的你用不用?”然後從口袋裏頭拿出來一支筆,她指了指筆殼上的幾個字,叫我過去看看。隻見上麵寫了:0.38,超細,中性。我連忙捋胳膊挽袖子上去痛打她一頓,讓她這輩子都記得今天,可以說是難忘今宵。

其實昨天齊若嫻跟齊明辰也來了,齊若嫻看見我特激動,握著我的手就說:“太好了太好了,我嫂子終於回來了。”然後還跟我說:“其實你離開之後的第二天,我哥身體立馬就不好了,又發燒又感冒的,躺在床上痛不欲生。我問他怎麽突然生病了。我哥看著我一臉苦笑的跟我說,也沒什麽,就是把事兒玩兒大發了,你嫂子陳依然不要我了。”我聽後沒說什麽,我總是無語,所以我隻能不說話。

一時間我跟齊若嫻兩人都沉默了,沒有什麽話可講。我隻能沒話找話,我說,其實我媽挺不喜歡律師的,再說了我還是比較想嫁外國人。

結果今天,就發現齊蘇陽要打電話去律師事務所辭職,還張羅著要移民,改成英國國籍……多虧我及時發現,不然楊清跟何煦這幫人又得譴責我批判我,說我害苦了一個絕世好青年,隨隨便便簡單的一句話,就叫齊蘇陽沒了那麽多的年薪,還落了個叛國的罪名……

我記起來有一次齊蘇陽在洗臉,手機響了,叫我幫他接。接起來之後發現打電話來的是齊蘇陽大學時候的一中國同學,兼律師事務所的同事。他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你是陳依然吧,總聽齊蘇陽跟我們說起你,說你聰明美麗又善良,還是一女博士,沒想到你說話的聲音也這麽好聽。我們這幫人還在想,你什麽時候跟齊蘇陽分開了,我們就撿著大便宜有可乘之機了。對了,其實齊蘇陽第一次參加你帶的旅遊團回來之後,在事務所就總發呆,茶不思飯不想的,明明能打贏的案子也沒心思接了。我問他怎麽了,他特茫然看著我告訴我說:‘完了,我對陳依然念念不忘了。’沒想到這小子倒是得手了,真是便宜死他了。”

想著想著我就跟發狂了似的,哈哈哈哈地笑,把齊蘇陽嚇壞了。他問我為什麽突然笑得這麽恐怖,我就把這事兒跟齊蘇陽講了,他聽了之後挺生氣,說:“這哥們兒也太沒道德了!不是都說‘朋友妻不可欺’麽?”隨後一臉憂愁地看著我說:“我這回遇到情敵了……對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種隨便的人,總有流言飛語的,你肯定不能習慣。這麽著吧,我倆趕緊定個天氣好的日子登記去,看別人還能說什麽!他們說什麽,我們偏不做什麽,這才是你個性,對吧?再說了,除了我之外也沒人敢要你了。我爸我媽都跟我說了,娶不著你就不認我做兒子了。你不能陰險到挑撥我們家人關係的地步吧?所以給你個機會,做一次好人,證明其實你是善良的。陳依然,你為什麽用這麽憂愁的眼神看著我?我這也是為你好……”

聽我媽說溪橋要回來了。

結果,第二天下午溪橋打電話過來說他下飛機了,但是就這麽過了三四天也沒他的動靜。我打電話過去,我舅媽接的。我問她溪橋這幾天去哪兒了,我舅媽一愣,說這死小子不是第二天去你那兒了麽?聽完之後我也愣了,然後趕緊改口說,對了對了,他跟國內的高中同學回去了,我剛睡醒以為他回家了。

我嚇了一跳,掛了電話之後趕緊給溪橋打電話,結果發現他手機關機了,於是立馬變得坐立不安,誰也沒敢告訴,一個人在那兒總抓頭發。

下午的時候終於有溪橋的信兒了。

隻不過打電話來的不是溪橋,是派出所,電話裏說溪橋因為打架被逮進局子裏好幾天了,叫我趕緊過去。在去派出所的路上,楊清正好打過來電話,問我晚上有沒有事兒,沒事兒大家夥兒出來聚聚一起走動走動。我說,可別走動了,溪橋被逮進局子裏了,我正往那邊兒趕呢!楊清一聽,問清我去哪個派出所,之後二話沒說,告訴我她立馬也往那兒去。

見到溪橋的時候,看見他吊兒郎當地坐在那兒,胡子也沒刮,樣子挺頹廢的。我甚至在想:這吊兒郎當的問題少年,真是我陳依然的弟弟?給我打電話的那民警說溪橋怕被家裏人知道,就讓他們給我打電話,但是發現我在國外沒回來,就求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晚幾天,等我回來再打電話。那民警還告訴我說溪橋打架的時候,把一條胳膊給打骨折了。我急了我說那怎麽不先送醫院去?那民警沒愛搭理我,頭也沒抬,說了一句讓我想立馬抽他的話:“就這麽沒家教還用送醫院?就這種吊兒郎當的,你們家的人怎麽管的?如果是我家的,就讓他死在局子裏都不帶來看他的!折了一條胳膊怎麽了?沒死就不錯了,如果我是你啊,回去之後直接就抽他幾嘴巴!這孩子你們都怎麽管的啊,管得這麽沒家教將來能有出息就怪了……”我一聽這話立馬就毛了,你說有他這麽說話的麽?本來自己弟弟被逮進局子裏就夠鬧心的,他還坐在那兒說風涼話。我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立馬提高了語調跟他喊:“我告訴你你痛快兒把嘴給我閉了!如果今天不是人多,就衝你剛才這些話我立馬就能把你嘴抽歪!我告兒你,我陳依然的弟弟再不好也輪不到你來管!”看我情緒挺激動的,齊蘇陽趕緊把我拽住,把我擋在後邊跟那民警說:“有什麽事兒你跟我說,我是她律師。”我扶著太陽穴,腦袋突然特別疼感覺就要倒了,這時候楊清跟鍾銘風風火火闖進來了。她看我氣成這樣兒,過來就跟那民警說:“少跟我廢話,痛快兒把人給我放了!”那民警看著楊清不緊不慢地說:“你誰啊你,你叫我放人我就放?”楊清一看他這態度也火了,她直接一巴掌抽在那民警的臉上,說:“媽逼有本事你再用剛才那語調把話說一遍!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人敢這麽跟我說話,我告兒你你識相就趕緊把人給我放了,別說是你了,就是你們所長就我一句話,也得二話不說立馬給我滾蛋!”

出了派出所,溪橋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包煙,叼著煙就開始全身上下找打火機。我本來氣兒就沒消,一看他現在這樣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打掉他手上的打火機跟煙,斥責他說,賀溪橋你現在吊兒郎當的還敢抽煙了?!溪橋拾起打火機把煙點著了,看著我說,陳依然你憑什麽管我?我隻說了一句話就氣暈過去,什麽也不知道了。我說:“就憑我是你姐!”

醒來的時候大家都在,我舅媽站在溪橋旁邊,溪橋低著頭不說話。我舅媽揚起手上來就抽了溪橋一巴掌,把他抽得一個趔趄直接靠在了牆上。我舅媽挺生氣的,她大聲跟溪橋嚷嚷:“賀溪橋,你看看你給你姐氣成什麽樣兒?!從小到大都是你姐護著你,不讓打不讓碰的,你怎麽能這麽對你姐?!你是不是不知道她有腦震蕩?!我當時怎麽能生出來你這麽個沒良心的畜生!我把你送出國就是讓你學抽煙學打架的?!進了局子了知道找你姐了,你說你對不對得起你姐啊?!”溪橋的半邊臉當時就腫了。我說,舅媽你別打他了,他胳膊都骨折了。溪橋突然撲過來,抱著我就哭了。他說,姐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不抽煙不打架了……

我聽後馬上就笑了,感覺特欣慰。我說,哎喲我的好弟弟啊,你以後可別這麽折騰你姐了,姐不怕住院,就怕你流入社會啊,你說你嚇不嚇人,嚇死你姐了都……

我把我爸我媽他們打發走了,但是他們還是不放心。楊清跟他們說一會兒她送我回去,他們才走。醫生走進來告訴我說我沒什麽大事兒,過一會兒辦手續出院就行了。

周遊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說。我不明白他最近幾年為什麽總是不愛說話,隻是很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我。我記得高中跟大學那會兒他總是逗我笑,有時候還在下課的時候給我講數學題。這樣一想,我又覺得我開始難過了。

齊蘇陽說他表妹一會兒過來給他送點兒東西。然後又接了一句:其實我就是想叫她來看看未來的表嫂,沒別的意思,你們大家都別多心。

“陳依然,你怎麽又暈過去了?別暈啊別暈啊!齊蘇陽你看看你,就這一句話把我家陳依然折磨成這樣兒!”

見到齊蘇陽的表妹之後,我得承認,齊蘇陽他表妹挺漂亮,真的。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倆字兒:驚豔!看愣一幫人,尤其是在場已婚的男士和將要已婚的男士。因為女士都盯著男士了,所以沒有心思看看齊蘇陽表妹的花容月貌。她剛一進來就走過來,握著我的手說:“呀,這就是我表嫂?長得挺漂亮啊,過幾天帶回去叫那些親戚也跟著高興高興。表哥你在人生的二十五歲時撿個大便宜啊,恭喜了恭喜了,你倆趕緊把日子定了,肯定是大家眾望所歸。”齊蘇陽的表妹也沒呆多長時間就走了。齊蘇陽表妹剛一走,楊清就開始在那邊叫囂:“齊蘇陽,你做人也太不地道了,把你這麽漂亮的表妹叫過來,你什麽意思啊?是不是引誘我們這些已婚的越軌啊?你不是就是仗著她是你表妹,好讓別人都擔心自己的老公,就陳依然自己不用擔心麽?”

我看溪橋在那邊眼睛發直,也沒個動靜兒

,過了一會兒他才轉過頭來茫然地看著我,跟我說:“完了,姐,我對她念念不忘了。”還感歎說什麽愛情來得太突然了,那樣子逗樂了一幫人,這叫我想起了齊蘇陽跟他同事說的那句:“完了,我對陳依然念念不忘了。”楊清問齊蘇陽:“哎,齊蘇陽,你那表妹叫什麽名兒啊?”

“你說她啊,叫寧慕堯。”

“嘖嘖,人長得漂亮,連名字也這麽好聽……”

“要不我倆商量商量吧,你把你姐給我,我把我寧慕堯送給你。”

“那敢情好啊姐夫,你倆趕緊登記去吧,還瞎等什麽呢?!”

“賀溪橋你也太沒良心了,就這麽把你姐給賣了!”

“姐,我也不想的,但是為了我的幸福,你犧牲大你成全小我吧……”

你說說,寧慕堯聽見得多傷心啊!怎麽攤上這麽個表哥,還遇見一個重色輕姐的人,實屬不幸……楊清思考半天之後來了句:“那也不對啊!那齊蘇陽豈不是立馬從賀溪橋的姐夫,直接上位成了表哥?天啊天啊,太瘋狂了……”

“那我以後就練習練習,以後管我姐叫表嫂吧。”

“楊清我倆趕緊走吧,再不走我怕掛在醫院永遠也走不出去了,我實在是控製不住打人的欲望了……”

我出院之後,生活的一部分還是接著我履行我作為賀溪橋表姐的義務,畢竟他一條胳膊骨折了。悲哀的人生,是不需要解釋的!

“姐,我這衣服是打領帶的,幫我打一下領帶吧。”

“成,姐這就幫你打領帶!”

“姐,你是幫我打領帶還是想勒死我啊?!”

“要不這麽著吧,姐幫你刮胡子好了,你一隻手也不方便。”

“姐,我錯了,你想割我喉嚨拿我命你直說……”

“原來你也知道你姐我的想法!”

聽楊清說學校要校慶了,教授問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楊清直樂嗬還說什麽如果能上去表演表演就更好了,教授聽了也直樂嗬一直說好啊好啊。畢竟我跟楊清也是教授當年比較得意的學生之一。我跟她說,你湊什麽熱鬧啊,我們幾個都畢業幾年了?你上去瞎顯擺什麽?如果是我,叫我去我都不去,一大幫人在一起瞎鬧騰,沒勁。楊清也沒理我,瞥了我一眼說:“我問過教授了,他說能帶校外的人去。也對,你這麽大年紀的人了,腿腳不方便,跌了撞了的也沒人管不是?本來教授還跟我說,希望你跟我們那屆表演係的一英國帥哥演《羅密歐與朱麗葉》呢,就是大學的時候你總跟他搭訕的那個!估計你也不能去了,我跟教授說一聲吧……”

“你說你楊清,不是我說你。你下回能聽清我說什麽之後再說我麽?我說不去了麽?我能不去麽?盡管我是一能寫劇本的,但是我也是一能演劇本的!雖說我已經畢業了,但是再怎麽著學校校慶,我也得為學校做點兒貢獻不是?”

結果這話叫齊蘇陽聽見了,直接闖進來就跟我說:“陳依然你去吧,不就是《羅密歐與朱麗葉》麽?這明明就是為我倆準備的,我演羅密歐你演朱麗葉,多配啊!讓你的那些學弟學妹們也看看,看看我倆的感情多好。”

“既然有你這句話……我就不去了。”

“別介啊,你放心,即使我遇見了比你好看的,我也不動心,我就娶你一個。你別急。”

“誰急了啊?你愛娶誰娶誰,別娶我就行。嫁給你?誰啊?你可別可哪兒糟賤人了。啊呀,誰這麽倒黴啊。”

“你剛才還那麽積極說要去!”

楊清在旁邊聽著我倆的對話,急了,喊了句:“那是因為我跟陳依然說有帥哥跟她搭戲!”

就這麽著,我又被一票人輪番譴責了,把什麽“有異性沒人性”,什麽“沒道德沒良心”,什麽“見色忘色”之類的話都說了個遍,還把這類詞的近義詞都翻出來了,然後全都一個不落說個遍。我真懷疑這幫人是不是都是中文係的,要不就都是寫書賣字兒的,要不就是背中華辭海的。

日子挺安定的。齊蘇陽如願以償當上了羅密歐,天天特積極地練劇本,順便借著練劇本的名義跟我拉攏關係。還特積極地叫我媳婦兒,開始我挺生氣的,心想這不是毀我清白,阻礙了我尋找另一半的寬闊道路麽?我還指望著套牢一個無知的高產小青年呢。但是後來我就不說了,不是因為我默認了,而是因為我徹底崩潰了,又開始唉聲歎氣狂抓頭發了,我覺得我得買“章光101”。

晚上一大幫人在飯桌上的時候,李佳嵐就特嗲地說:“哎呀人家也想演《羅密歐與朱麗葉》……”楊清聽了之後小聲罵了句:“操,真他媽賤得五體投地。”然後清了清嗓子說:“我說佳嵐妹妹啊,《羅密歐與朱麗葉》呢,你是演不了了,齊蘇陽跟我家陳依然已經被學校預約了;不過你可以演《第十二夜》。”大家都很好奇,為什麽非要演《第十二夜》?楊清先是哈哈大笑了兩聲,然後對著滿桌子人說:“你們怎麽都不知道啊?《第十二夜》是一多有名的諷刺劇啊,這輩子就指它諷刺那些賤人了!”就這句話,說得李佳嵐一臉慘白的。

正吃著飯呢,楊清突然放下筷子盯著我,我剛想跟她說,說我知道我天生麗質人美聲甜的,不要這麽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萬一她再愛上我了豈不是很麻煩?剛想張嘴,楊清就特恐懼地指著我臉說:“陳依然你臉上怎麽都是疹子啊?”我嚇了一跳,趕緊滿哪兒找鏡子,發現滿臉都是疹子特嚇人,我說我怎麽總抓臉。於是大家夥兒都趕緊放下筷子,立馬把我塞上車拉醫院去了。醫生說我沒什麽病,檢查不出來哪兒有問題,還說我可能是心理上的問題,隻能用時間解決了,以後漸漸就會好了。隨後又解釋了一大堆,聽得大家夥雲裏霧裏的。然後醫生就開了點兒藥,把我打發回家了,這讓我挺無奈的。溪橋聽了之後趕緊就到我家了,他坐在椅子上不吭聲兒,一直在想事兒。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想起來了,這不是身體上的問題,是我姐心理上有問題。”

“有你這麽說你姐的麽?你才心理上有問題呢,我心理很正常別誣陷我!”我估計溪橋是伺機報複我,畢竟我小時候在他睡覺的時候圍著他的床來回亂跳,跟跳大神兒似的,因為我記得我媽跟我講過,說什麽這樣小孩兒不愛長個兒。結果現在呢?溪橋居然比我高了,一站起來讓我總有一種活在陰影裏活在壓迫下的感覺。就這點而言,足以證明封建迷信傳統思想不可信。

“不是,我是說,我們教授講課的時候講過。心理學上有一種現象,說有些人會因為心理上的原因,因為從心底就抗拒跟身邊的一些人在一起,所以身體上會有變化,比如說起疹子什麽的。也可以說是‘趨利避害’吧。”

“你可別編了啊,別以為在美國讀心理學就怎麽著。”

“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這是什麽破姐啊,早嫁出去早好,省得煩人。”

“你這是什麽孩子啊?就你這樣兒的,能把寧慕堯追到手我就怎麽著去。你是不是覺得特窩火啊?這就對了,我就是要叫你覺得窩火!”

“陳依然,你也太歹毒了!虧我還叫你一聲‘姐’……”

齊蘇陽沒吭聲,過了一會兒他看著我說:“你說錯了,賀溪橋說的是真的。我以前接過一案子,是醫療方麵的。當時是我當事人渾身起了疹子,去了醫院。醫生診斷病情有誤,開了藥叫患者回去吃,結果把患者吃出別的病了。後來法庭找人給我當事人做病情鑒定,得出的結論是:根本就不是身體上有什麽問題,是心理上的。就跟剛才賀溪橋說得差不多。”

“我也沒從心底就抗拒跟誰在一起啊!”

“不是說你想或不想的問題,是潛意識的。”

“那也沒有啊。”

“姐,那就應該是,你最近接觸比較密切的人。”

溪橋說完這句話,一屋子的人集體轉頭盯著齊蘇陽,都一個表情還全都不說話。齊蘇陽看了大家一眼,然後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呼喊:“不可能是我吧……”

從那天之後,齊蘇陽幾乎不跟我見麵了,隻是打電話。有一次我聽見了他跟楊清聊天,樣子很孤獨很寂寞,看他那個樣子我挺難過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比看見周遊在我麵前很安靜地看著我,還要覺得難過。

齊蘇陽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喜歡上陳依然了,我承認,開始是覺得她很漂亮,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感覺了。但是後來我才發現我總是想著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跟她在一起就不想分開。覺得世界上她最漂亮,沒有人比她還漂亮。雖然我知道她本來就很漂亮。看見她跟別的男的說話,跟別的男的一起走,我就覺得生氣,還總是想為什麽那個人不是我。最要命的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很想跟她在一起,隻要能跟她在一起能看著她,我覺得讓我做什麽都行。我就知道,完了,我喜歡上她了。其實陳依然一直都需要一個人照顧她一輩子,我希望我就是那個人。在她生病的時候照顧她;她生氣的時候哄哄她;她高興的時候逗逗她;她難過的時候就安慰她,即使她損我欺負我都行,隻要她不難過。從認識陳依然的第一天起,我就覺得她是把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不說的那種女生,無論什麽都自己扛,扛不住卻還是要硬挺著。她希望身邊的人都過得很好,而自己卻在為身邊的人過得好而奔波著,她犧牲了很多東西。她看起來總是沒心沒肺的,把自己最快樂最幸福最滿足的一麵給別人看,可是卻在沒有人的時候自己難過。她沒有人疼,沒有人愛,總是很孤獨,這讓我很難過,很心疼。於是我決定在她身邊一輩子,讓她一直都快樂地生活下去。有時候我也在想,是什麽讓我為了陳依然付出這麽多。後來我終於明白了,是為了陳依然的幸福。她希望身邊的人都過得比自己好比自己快樂,而我卻希望她比別人都過得好都過得快樂。”

我記得他說過,因為我是那個他寧願一輩子都站在旁邊看著的女孩子;我是那個他拚命學很多東西隻為了照顧我的女孩子;我是那個他可以很早很早起床就為了讓我喝到熱牛奶的女孩子;我是那個每當生病就會讓他很心疼的女孩子;我是那個今後無論怎樣他都希望我幸福的女孩子。一想到這句話,我就會變得很憂愁,一整天都把自己鎖到屋子裏不出門。

有一天我碰見齊蘇陽,我們兩個隔得很遠,他站在那裏看著我,然後用很憂愁的聲音跟我說:“陳依然,你還是再找個人跟你搭戲吧,我一站在你旁邊你就起疹子,你得多難受啊。”

我看著他就笑了,我說:“哎呀,沒你跟我演,我還怎麽演朱麗葉啊?”楊清站在旁邊笑了,她說:“盡管你們兩個站得很遠,但是我不得不說,這個場景看起來真挺美好的。”

我媽問我最近齊蘇陽怎麽沒來,我把這事兒跟我媽說了,我媽一聽當時就急了,指著我就罵我沒良心。她說人家齊蘇陽對你多好啊,你怎麽還討厭他?你還是不是人了?我也沒理她,端著杯咖啡就上樓了。我媽還在底下喊:“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話了!我正跟你說話呢,你走什麽啊?”我回了我媽一句:“像話?像畫早就掛牆上了!”

說真的,我得說實話,估計這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實話。我也沒討厭齊蘇陽也沒覺得他怎麽著的,我怎麽一見到他就能渾身起疹子呢?真是太費解了。好幾次大家在一起的時候,我身上就起疹子了,然後頭暈眼花還直咳嗽。據說樣子生不如死的,看起來既狼狽又悲慘。楊清她們就馬上去給我拿藥什麽的,其實好幾次我看見齊蘇陽想站起來,張開嘴想說什麽,可是最後還是坐在那裏沒有動,用很心疼的眼光看著我。楊清她們都說,齊蘇陽最近不愛笑了,也很少說話了,總是坐在那兒沒什麽動靜。楊清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早就看出來了。我還想起了之前我總欺負他,不過他挺仗義的,從來都不欺負我。齊蘇陽總是不說話,滿臉憂傷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以前那個齊蘇陽哪兒去了。為什麽隻剩下夏天裏,那悲傷而溫柔綿長的陽光般的目光,看得我真的真的很難過。

就這麽著,一晃眼就過去了大半個月,用楊清的話講就是,我就像是被關進籠子裏了似的,外麵的花花世界再美好,我也出不去。我媽聽過楊清這句話之後特鬱悶地說:“我怎麽覺得,這句話把我們家形容得就跟一美麗的監獄,你是一可憐的犯人似的?”

據說齊蘇陽最近總掛著四個字在嘴邊,那就是:愁死我了。給我打電話說要送東西過來,叫我家裏留個人的時候,他也“愁死我了”在嘴邊來回軲轆。結果我睡了一覺就給忘了,下樓之後活生生放跑了我媽,半個時辰之後突然醒悟過來。我開門的時候齊蘇陽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地跳出了埋伏圈。他問我家裏怎麽沒人,我說我睡了一覺之後睡蒙矓了,忘了告訴我爸我媽。我叫他別站那麽遠,不然我拿不到東西。他說他害怕我起疹子,我說,起疹子起一次也是起,起一百次也是起,你快進來吧,我都不躲,你躲什麽?齊蘇陽進來之後幫我把東西送上了樓,後來我突然發現我沒起疹子,於是馬上變得欣喜若狂。剛想把齊蘇陽叫下來,告訴他我再看見他的時候不起疹子了,然後以此要挾眾多人士請我一頓飯。這時候有人敲門,開了門之後看見是周遊。一時間我又沒了動靜,隻是覺得又起了一身的疹子,我愣了一下,還在納悶兒怎麽起了一身疹子。過了一會兒我蹬蹬蹬地跑上樓,我突然就恍然大悟了,特興奮地跟齊蘇陽嚷嚷說,哈哈哈,齊蘇陽,我起疹子了,你看見沒?我起疹子了!齊蘇陽看著我特無奈,他說,你說你起疹子了你高興什麽?我就覺得我應該找若嫻把東西給你送過來。看吧,你又起一身疹子……

我說,不是不是,不是見到你我才起疹子的,其實是見到周遊我才起疹子!真的真的!

我打電話叫來了一幫人,反複試驗了好幾次,終於證明我的結論是正確的,把齊蘇陽高興得合不攏嘴的,還非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跟別人說:“我終於知道是為什麽了,陳依然的潛在意識已經認為她是我媳婦兒了,跟別的男的接觸她當然得排斥了!”

“齊蘇陽,你能不能別瞎說了?我一直都不想說你,難道你沒有覺悟麽?你說你抬高你自己就算了唄,居然猖狂到誣蔑我。”

“賀溪橋,那我現在如果抱你姐一下,她是不是不會起疹子?”

“別說是抱她,你就是親她都沒事兒。不信你就試試。”

隨後楊清就指責溪橋,說他學藝不精,差點兒毀了她姐這輩子的幸福。

我挺高興的,因為《羅密歐與朱麗葉》過幾天就開演了。知道我因為什麽起疹子的時候,楊清就開始罵我,罵我傻了巴嘰的。我自己一直在一邊莫名其妙地哈哈笑,嚇人。

楊清也挺高興的。其實呢,這丫頭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一興奮,說話就不經大腦,不計後果。但是仔細想想,好像她平常也這樣兒。她說:“哎呀,之前我還想呢,陳依然怎麽這麽沒良心,這齊蘇陽都做到這份兒上了。你看看,這才多長時間啊,就被齊蘇陽慣出一身毛病,就這樣兒你還看不上齊蘇陽,說真的我特想把你塞麻袋裏,然後找一幫人圈踢你,踢完我們就走。現在可好了啊,你說你不想跟周遊接觸還說得過去,這如果是齊蘇陽,你可就欠打了啊。”

周遊坐在沙發上,沒多一會兒就找借口走了。我看他背影的一瞬,突然覺得生活真是太複雜了。都說生活像電影,其實電影更像生活。那些你習以為常且熟悉的事情突然遠離你的時候,你還是會覺得不習慣。

齊蘇陽比誰都興奮,非要上來抱我。我說我現在特想罵他,他笑眯眯地說,你罵吧你罵吧,我一聽你罵我我就覺得特舒坦,跟著瞎興奮。跟齊蘇陽一樣興奮的莫過於溪橋了,有事兒沒事兒就握著我的手,誇我是好人,也不是破姐是好姐了,還說自己下半輩子的生活有著落了,吹捧我發揚了雷鋒精神,值得學習什麽的。

接下來幾天,齊蘇陽總做做演講什麽的,講得激情澎湃,聲稱是為了我的後半輩子,為了我的幸福,為了我能過上踏實的好日子。還說什麽開始他不知道人生是什麽,後來遇見我了,就知道了,他的人生是為了讓我得到幸福,讓我的生活變得色彩斑斕,拯救我於水火之中。

每次聽過之後我就鬱悶,我怎麽覺得,我這二十幾年,都是在被壓迫被虐待被摧殘被踐踏的非人環境下頑強生長的?

嗯,除了這些也就沒什麽事兒比較讓人興奮的了。不過呢,也算是有吧。前幾天有一次我坐公交車,太困了,就睡著了。結果發現睡夢中有人拉我的包,是一帥哥。我沒在意就接著睡,結果睡一睡又發現有人拉我的包兒,我一睜眼看見又是剛才那個帥哥。過了一會兒,我旁邊的人下車了於是就有位子了,帥哥就在我旁邊坐下了。過了一會兒帥哥睡著了,頭就搭在了我的肩上,但是我必須在下一站就下車,所以隻能把帥哥給推醒了,我跟他說我要下車。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帥哥哭了!這一哭不要緊,車上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看到底怎麽了,以為我對他做了些沒什麽技術含量且沒人性的事情。我一急,趕緊翻箱倒櫃的,從包裏拿出來一個又大又甜的橘子,我說:“給你個橘子,姐姐幫你剝了皮吃掉吧,你別哭了。”然後就下車了,下車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帥哥捧著橘子樂嗬嗬的……

我要說的是,我遇見的那個是個兩歲的帥哥,走之前我還捏了捏他的臉。我必須得說的是,那個兩歲的小帥哥實在是太帥了,不僅帥而且還可愛。以至於我到家之後,給楊清她們講都是興奮得直比劃,感覺特激動。

等我正講到捏了捏那個兩歲小帥哥的臉的時候,齊蘇陽正巧從廚房走出來,他看大家都聽得很有興趣,而且我也表現得特激動,就問怎麽回事兒。楊清很簡單地概括了一下:“陳依然在公車上遇見了一個把頭搭在她肩上睡覺的帥哥,很心儀,於是給了他一個橘子,還捏了一下他的臉,估計還妄想著親他幾下。”齊蘇陽挺生氣,說我不守婦道,讓我挺委屈的。隨後楊清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吧,那是個兩歲的帥哥,不會對你構成什麽威脅。”齊蘇陽馬上指著我,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說:“陳依然啊陳依然,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原來這麽好色,竟然連一個兩歲的小男孩兒都不放過!你還有沒有人性可言?”聽完之後我鬱悶了一下午,我說:“我連晚飯都沒吃呢,我怎麽了?我又怎麽了?我冤啊,我真冤。憑什麽都說我啊?憑什麽?憑什麽?”楊清也不給我留情麵,她說:“你當然不用吃飯了,你光看著那個兩歲的帥哥就不用吃飯了,知道為什麽嗎?秀色可餐啊,你看看他就飽了。真應該把你送到大西北去,你還吃什麽飯啊!”

賀溪橋這死小子,我就沒見他這麽積極過,真的。既然我都說積極了,那當然是指他對待寧慕堯的問題上。自從他不小心邂逅了寧慕堯之後,就開始對我軟磨硬泡軟硬兼施的,一會兒叫我跟齊蘇陽打探他表妹的信息,一會兒又催我,說我都老大不小了,趕緊嫁了吧,應該在家相夫教子才對。還說什麽要嫁也得嫁齊蘇陽,還假惺惺地說我是多麽多麽有福氣,就算結婚之後生一支足球隊齊蘇陽也能樂顛顛兒地養得起。我當時正坐在沙發上吃草莓,聽了我親愛的表弟的“忠告”之後差點兒沒一口氣背過去,特想把我插草莓的叉子直接就插在他腦袋上。你說說有這樣兒的表弟麽?就為了追一女生,都能把他姐賣了!再說了,我的身體構造也不是按照豬長的,我為什麽閑著沒事兒生一支足球隊啊?

齊蘇陽得知溪橋這一“發自心底的真情呼喊”之後,竟然大力讚揚,還說什麽反正現在無論怎麽著他也都能娶到我了,也不怕什麽了,把他表妹送給我表弟也沒什麽不好。我聽了之後覺得特悲哀,我當時就想,這什麽社會啊,我跟寧慕堯怎麽就像倆黑奴似的,被一幫人隨便販賣交換啊?其實這都不算什麽,更惡毒的是,齊蘇陽見我眼含淚水的,還問了我一句:“我說陳依然,這親上加親,你是不是覺得特感動啊?”這就是旁邊沒什麽,假如有什麽我肯定一個不落地抄起來全都往齊蘇陽身上砸。

具體撮合溪橋跟寧慕堯的方法極其簡單。

幾天後,溪橋正巧賴在我家不走,跟八爪魚一樣粘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把我家搞得一片狼藉,就跟剛剛打過仗的戰場差不多,關鍵是我還得在我爸我媽回來之前收拾好。為了防止我突然間野蠻,也是為了他的安全,在我沒抓狂之前,我竭盡所能心平氣和地用各種借口要把他從我家連人帶被子轟出去。後來我才發現,再齷齪再猥瑣的借口都是無濟於事的,這小子非說自己既感冒又發燒,就差沒把什麽肺癌非典之類的倒騰出來。

我正想開罵呢,齊蘇陽一通電話就打過來了。他問我溪橋在哪兒,我說在我家沙發上賴著呢。他說那太好了。我一聽更加窩火了,問他到底好在哪兒了,是好在我自己得樓上樓下收拾屋子,還是好在得管賀溪橋的一日三餐。後來我才搞明白,原來是齊蘇陽叫寧慕堯給我“送東西”來了,想叫我趕緊把溪橋叫我家來。聽了齊蘇陽的話之後,我總覺得寧慕堯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不過我掛了電話之後,還是一腳就把溪橋踹翻在地,溪橋也破罐子破摔了,抱著被子直接躺在地上不動彈。後來我實在沒法子了,就對他喊了句:“寧慕堯快來了。”溪橋一聽“噌”地一下立馬就坐起來。

“真的假的?”

“你廢話。要不你接著躺著也成,等寧慕堯來了,我再說說我家為什麽這麽亂,你為什麽還穿著睡衣窩在沙發上,還自稱倒時差,並且據我所知倒了將近一個月都沒倒過來……”我話還沒說完呢,溪橋就沒影兒了。我不知道該說這是因為愛情的力量,還是這小子色心太重。

整個客廳被溪橋搞成這樣,我真不想再說些什麽了,我覺得我不收拾我都對不起我自己,就是溪橋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畢竟這是我家。不過,唯一的問題就是,客廳的一半兒都沒收拾好,寧慕堯就在門口敲門了。但是,我要說的是,我並沒有因此就絕望,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茶幾上、地上的那些東西,直接扔到一個巨大的整理箱裏,然後一腳踢到樓梯邊的角落裏。溪橋要去開門,我一把把他扯過來,抓起一瓶芥末油就給他灌了下去,我知道這樣做是很不人道的,同時我也知道,這一星期溪橋的嗓子就被我這麽給毀了。溪橋眼淚汪汪的,一臉尋死覓活的表情,捂著嗓子痛不欲生直蹦躂。我沒理他,抄起塊兒熱毛巾就往他臉上貼。他被燙得直叫喚,還啞著嗓子特幽怨地問我:“姐你幹什麽啊?”最後我舉著菜刀叫他一直在原地轉圈,寧慕堯沒進來他就不許停。

我把他按沙發上把被子撇給他之後,我就想,哼,小子以後你就該感謝我了,算了,誰叫我是你姐呢,對你有責任有義務的。盡管我做的事兒,我自己都覺得是人神共憤,沒良心沒道德沒修養沒水準不學術。

開了門之後我就對寧慕堯裝作很擔心的齷齪樣子說:“哎呀,我們家溪橋發燒了,臉特燙嗓子也啞了,頭還暈,嘖嘖,站都站不穩了,我剛才在樓上給他找藥來著沒聽到敲門聲。”把寧慕堯讓進屋之後我就找了個邪惡借口上樓去了,寧慕堯還特天真地說:“表嫂你忙吧,我不急。”我轉身之後一陣竊笑,畢竟陰謀達成了。不過後來一想,呀,不對啊,我什麽時候成寧慕堯的表嫂了?

上樓之後齊蘇陽又打來一電話,問我事情進展的如何。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齊蘇陽聽了之後就說了一句話:“原來最損最缺德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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