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文學朝聖

第六節 勃朗特姐妹：作家中的薄命紅顏

　　19世紀初，英國北部約克郡的豪渥斯有一個聖公會的窮牧師，他家有六個孩子，夏洛蒂·勃朗特排行第三，上邊有兩個姐姐，下邊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夏洛蒂五歲那年，她母親患癌症去世了，丟下那麽多孩子由他們的姨媽幫助撫養成人。

豪渥斯是一個窮鄉僻壤，夏洛蒂的父親收入很少，全家人過著淒涼而艱苦的生活。孩子們沒有什麽玩具，隻能到附近的沼澤地裏遊玩，另外一個樂趣就是聽父親講故事。他們的父親是劍橋大學聖約翰學院的畢業生，學識淵博，他常常教子女讀書，指導他們看書報雜誌。在他的影響下，夏洛蒂姐妹從小就對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1824年，姐姐瑪麗亞和伊麗莎白被送到豪渥斯附近的一所半慈善性質的寄宿學校去讀書，不久，夏洛蒂和妹妹艾米莉也被送去那裏。當時，隻有窮人的子女才進這種寄宿學校。那裏的條件極差，孩子們總是吃不飽，動不動還會受到體罰，每逢星期天，還得冒著嚴寒或者酷暑步行幾英裏去教堂做禮拜。

第二年，學校裏流行傷寒，夏洛蒂的兩個姐姐都染了病，被送回家後沒幾天就痛苦地死去了。這件事發生後，父親再也不讓夏洛蒂和艾米莉去那所學校了，但那裏的一切已經在夏洛蒂的心靈深處留下了可怕的烙印。後來她在小說《簡·愛》中描繪了寄宿學校中的可怕經曆，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海倫的形象，就是以她的姐姐瑪麗亞為原型塑造的。

夏洛蒂和艾米莉回到家中，她們又過上了離群索居的生活。為了打發孤寂的日子，她們在一起學音樂，彈琴、唱歌，畫畫。麵對著荒涼的原野，她們還極力發揮想象力，編造出一個個離奇動人的故事，發表在她們自辦的一個手抄刊物《年輕人的雜誌》

上，用來慰藉自己。根據夏洛蒂14歲時開列的作品名單，那個時候她就寫出了11卷作品，有小說、詩歌，還有劇本，每卷60到100頁。她們的習作雖然很幼稚，卻為她們日後走上文學道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15歲時，夏洛蒂進入伍勒小姐在羅海德辦的學校讀書。幾年後，她為了掙錢供弟妹們上學，又在這所學校裏當了教師。1838年，夏洛蒂離開伍勒小姐的學校，來到一個有錢人家裏當家庭教師。這個職業在當時是很受歧視的，夏洛蒂在親身體驗了家庭女教師的辛苦與屈辱後，在給妹妹艾米莉信中這樣寫道：“私人教師……是沒有存在意義的，根本不被當作活的、有理性的人看待。”然而，像勃朗特姐妹這樣出身的人，哪裏能找什麽像樣的職業，她的兩個妹妹艾米莉和安妮都當了家庭教師，幫助姐姐分擔養家糊口的重任。她們也和姐姐一樣，不敢考慮結婚的事情，有人求婚也被她們拒絕。

勃朗特姐妹不願意長期做家庭教師，又不願意離開家到外麵去謀生，便打算在本村辦一所學校，教當地孩子讀書，這樣也許能維持生計。她們想教法語，可是她們的法語並不好。這時候，又是她們的姨媽慷慨解囊，拿出她的全部積蓄，讓夏洛蒂和艾米莉去布魯塞爾攻讀法語。

就這樣，夏洛蒂和艾米莉進入了布魯塞爾的一所法語學校。這所學校是由一對姓埃熱的夫婦辦的，由埃熱先生親自教授法語。在他的教導下，勃朗特姐妹倆僅用了一年時間，就掌握了法語基礎知識，還閱讀了大量法國文學名著。漸漸地，夏洛蒂愛上了聰明過人的埃熱先生，曾寫信向他表白自己心底的秘密，但埃熱是兩個孩子的父親，盡管他非常賞識這位勤奮好學的姑娘，卻無法接受她這份純真的感情，隻得對夏洛蒂的愛保持沉默。

留學期間，從國內傳來了姨媽病故的噩耗，勃朗特姐妹倆不得不中途輟學，回到了家鄉。

回國後，勃朗特姐妹開始籌辦學校，還掛出了“勃朗特姐妹學校”的招牌。她們萬萬沒有想到，過了好幾個月，竟然沒有一個學生來報名入學，等來的隻是上門收稅的官員。

辦學的夢想破滅了，夏洛蒂隻得另想生活的出路。這時候，勃朗特姐妹唯一的弟弟勃蘭威爾染上酗酒的惡習，為此丟掉了工作，家庭負擔更加重了。怎麽才能把這個家庭從貧困中拯救出來呢？1845年秋天，她偶然讀到了妹妹艾米莉寫的一些詩，突然靈機一動，想到她們三姐妹可以合出一本詩集。女人寫書出書，這在當時是需要極大勇氣的。夏洛蒂20歲那年，曾壯著膽子把自己寫的幾首短詩寄給英國的桂冠詩人騷塞。結果，她的滿懷希望換來的是大詩人的一頓訓斥。騷塞在回信中毫不客氣地對她說：“文學不是女人的事情，你們沒有寫詩的天賦。”這一盆冷水澆得夏洛蒂渾身冰冷，幸好她沒有因此而喪失信心，仍然默默地堅持寫作。

勃朗特姐妹經過簡單的商量後，把每人寫的一些詩合在一起，用姨媽留下的一些錢自費出版了一本詩集。為了不讓外人知道作者是女性，她們沒有署真名，而是分別用了三個假名：柯勒、埃利斯、阿克頓，共用貝爾這個姓。

盡管她們的詩寫得很美，卻沒有人注意，出版後一年內隻賣掉了兩本。但是不管怎麽說，能夠出版一本詩集畢竟是一件大事，激發起了她們的創作熱情，三姐妹又開始埋頭寫起小說來。她們寫得很快，夏洛蒂先寫成了一部長篇小說，取名《教師》。妹妹艾米莉隨後寫出了長篇小說《呼嘯山莊》，安妮則寫出了長篇小說《阿格尼絲·格雷》。

她們把這三部小說一起寄給了出版商，結果是《呼嘯山莊》和《阿格尼絲·格雷》都被出版商接受了，隻有《教師》被退了回來。

麵對如此殘酷的打擊，經曆過很多人生挫折的夏洛蒂並沒有灰心喪氣，她鼓起勇氣，又開始寫另一部長篇小說《簡·愛》。這部小說中的人物和故事情節，大多是她親自經曆過的，再加上她充滿了創作的激情，所以寫作進度很快，不到一年就脫稿了。稿子交出去後，出版商大為驚喜，認定它是一部傑作，決定馬上出版。兩個月後，《簡·愛》問世了，而她的兩個妹妹的作品此時還在印刷之中。三姐妹的三部作品全部問世後，令當時的英國文壇大為震驚，因為這三部長篇小說都寫得非常出色，尤其是《簡·愛》更是引起了轟動，大街小巷裏都有人在談論這部小說。人們還到處打聽和猜測，它的作者到底是誰。直到夏洛蒂和安妮去倫敦領稿費，出現在編輯部裏，人們才知道這些小說的作者竟然是女的。

勃朗特姐妹化名出書，起初連她們的父親都瞞著。那是《簡·愛》出版後，一天晚上，夏洛蒂走進父親的房間，說要請他看看女兒們自己寫的書。父親眼睛不好，擔心看起來有困難，就推辭了。

“不是讓您看原稿，而是看已經印好的書。”夏洛蒂對他說。

“那你又上當了，連作者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書，怎麽能賣得掉呢？”

“可是賣了，這裏還有幾篇評論，您讀一讀就知道了。”

父親終於明白了已經發生了事情，激動得熱淚縱橫。

勃朗特三姐妹出名了，為全家帶來了歡樂。但是不久，家裏就發生了一連串的不幸。先是她們的弟弟得上傳染病死了，三個月後，艾米莉染上結核病，也去世了。第二年，小妹妹安妮也染上了肺病，夏洛蒂擔心悲劇重演，趕緊帶著她去海濱療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到了海濱僅僅四天，安妮就離開了人間。不到一年的光景，這個剛剛收獲幸福的家庭就剩下夏洛蒂和她的老父這兩個成員了。

經受了如此沉重的人生打擊，夏洛蒂隻有全身心地投入寫作，才能暫時忘掉內心的巨大悲痛。1849年8月，她完了長篇小說《謝利》，小說主人公的原型就是她的大妹妹艾米莉。這部小說再一次獲得了巨大成功。隨後她前往倫敦，結識了不少作家，其中最有名的是薩克雷。薩克雷對她的作品評價很高，而她則把《簡·愛》第二版題獻給薩克雷，以表示對這位著名作家的敬意。

1852年，夏洛蒂已經36歲了，他父親的助手尼古拉斯牧師向她求婚。她父親不同意這樁婚事，但夏洛蒂認為尼古拉斯是真心愛自己的，就說服了父親，和尼古拉斯結了婚。他們的婚後生活相當幸福，夏洛蒂在照顧丈夫和父親之餘，仍然能拿出大量時間從事寫作。可惜的是，勃朗特姐妹的悲劇沒有結束，上天隻讓她過了六個月幸福的家庭生活，動筆不久的長篇小說《愛瑪》隻寫完了兩章，她就一病不起了。這位一生多舛的女作家在病床上痛苦地堅持了三個多月，便與世長辭了，年僅39歲。

文學家逸聞

烤糊的麵包

艾米莉從小就很懂事，姐姐每天去給人家當家庭教師，她就在家裏做家務。她特別喜歡讀書，就一邊做家務一邊讀書，到市場上去買東西時，也忘不了帶上心愛的書，有好幾次她險些撞到馬車上。

有一次，艾米莉洗完衣服，開始做午飯。

她把麵包送進烤箱烘烤，自己就在一邊看書。這是一本新借來的小說，書中那個小女孩子的悲慘命運深深地吸引了她，完全忘記了烤箱中的麵包。

這時，姐姐回來了，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怪味道，連忙喊起來：

“艾米莉，什麽東西糊了？”

艾米莉此時正在傷心地擦著眼淚，竟然沒有聽到姐姐的叫聲。夏洛蒂發現烤箱開著，那味道正是從那兒來的，趕緊跑過去關上電閘。她端出烤得黑糊糊的麵包，遞到艾米莉眼前。艾米莉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睜大了紅紅的眼睛望著姐姐說：

“這是什麽？

是那可憐的小女孩的午餐嗎？

她一直都吃這種黑麵包……”

夏洛蒂明白了，妹妹又是看書看呆了，便笑著對她說：

“不，這是我們幾個可憐的小女孩的午餐！”

艾米莉恍然大悟，原來她把麵包烤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