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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拜倫：埋在英雄花園中的心髒

　　拜倫是英國人，但是在希臘西南部的邁索隆吉翁的英雄花園中卻有拜倫的紀念石碑。他的心髒就長眠在這個花園中，在這裏與他為伴的還有眾多為了希臘獨立而獻出生命的英雄們。如今的邁索隆吉翁早已不複戰場的模樣，但是刻在城門旁邊石碑上的這樣一句話，“每一個自由的人都是邁索隆吉翁的市民”，卻在默默地紀念著像拜倫那樣為自由而戰的英勇鬥士。

拜倫出生在倫敦，他的父母都是貴族，雖然已經沒落，但拜倫家族的世襲爵位及產業還是落在他身上，在他10歲那年，他就成了拜倫第六世勳爵。1809年3月，拜倫作為世襲貴族進入了世人仰慕的貴族院。當他宣誓就任後，議長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十分親切地向他表示祝賀，並伸出手去與他相握。不料拜倫僅僅微微躬了一下身子，然後用一隻手指的指尖在議長的手心上點了一點，表示握過手了。

這一蔑視議長的態度，表現了拜倫蔑視權貴的不屈精神，引起了在場的那些貴族們的不滿。事後，有人問拜倫為什麽那樣對待議長。他說：“如果我和他熱烈握手，他會以為我是他的黨羽，但我是絕不會加入他們的行列的。”

拜倫的叛逆性格與他的家庭環境很有關係。他的父親約翰·拜倫是個敗家浪子，因為貪圖蘇格蘭少女凱瑟林·戈登（拜倫的母親）有一筆豐厚的遺產而和她結了婚，把她的遺產花光後，就遺棄了她浪跡歐陸。拜倫的母親受到這個刺激，神經變得很不正常，常常在拜倫身上撒氣，動不動就對他又打又罵。拜倫天生跛足，這也給他的心理蒙上陰影。漸漸地，拜倫就變成了一個性格極其敏感、自尊、好強、孤傲、暴烈、反抗、悲觀、陰鬱的人。

1801年，13歲的拜倫被送進哈羅公學讀書。入學之後，老師和同學很快就發現，拜倫的性格令人難以捉摸，有時候和氣親切，有時候暴躁無比，有人甚至管他叫“拜倫太太的跛足魔鬼”。拜倫最不能容忍的是挨別人欺負，盡管自己腿腳不好使，但打起架來毫不含糊。他把那隻跛腳用腳尖著地，這樣就可以站立很長時間，堅持把架打完。有一天，他受人欺負了，但不能馬上開戰，他就跟那個孩子說早晚他會算賬的。過了一個星期，他在街上攔住了那個孩子，痛痛快快地揍了他一頓。

從哈羅公學畢業後，拜倫進入劍橋大學學習文學和曆史。他不是個刻苦讀書的學生，很少聽課，卻廣泛閱讀了歐洲和英國的文學、哲學和曆史著作。從這時起，他每年可以領取500鎊生活費用。這是一個不少的數目，拜倫很快就沾染了貴族子弟縱情聲色的習氣，賭博、酗酒、打獵，樣樣都少不了他。但是，官能的享樂隻能暫時麻痹他內心的苦悶、憂鬱、懷疑、失望和孤獨感，卻不能改變他對現實清醒的批判態度，因此，他總是對自己的放蕩生活心存不滿。

拜倫一直生活在不斷的感情旋渦中，一個年輕的貴族詩人的風流韻事更容易為人們津津樂道，這也給攻擊他的人找到了把柄。1813年，拜倫向一位名叫安娜·密爾班克的小姐求婚，並於1815年1月和她結了婚。這是拜倫一生中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拜倫夫人是一個見解褊狹的人，完全不能理解拜倫的事業和觀點。婚後隻一年，就帶著剛生下來一個多月的女兒回到自己家中，拒絕與拜倫同居。這一下流言紛起，把拜倫視為叛逆者的英國上流社會，對他進行了最瘋狂的報複。1816年4月，拜倫滿懷憂傷和憤怒，永遠地離開了英國，前往瑞士居住。

拜倫在旅居國外期間，陸續寫成《錫雍的囚徒》、《曼弗雷德》、《青銅世紀》等作品，還完成了他的巨著《唐·璜》。《唐·璜》的前兩章是匿名發表的，但還是引起了英國維護資產階級體麵的報刊的群起圍攻，指責它是“對體麵、善良感情和維護社會所必須的行為準則的譏諷”，“令每個正常的頭腦厭惡”。

拜倫寫完《唐·璜》後，注意力轉到了希臘的民族解放鬥爭。1821年3月，希臘新興的資產階級為了擺脫土耳其軍事封建製度的束縛而舉行武裝起義，戰事迅速發展到整個伯羅奔尼撒半島、克裏特、愛琴海諸島嶼、盧麥裏以及馬其頓等地。拜倫決定親赴希臘戰場，並變賣了羅岱爾莊園，把所得款項和所有的稿費積蓄都拿出來支援希臘的獨立事業。

1823年7月中旬，拜倫雇了一艘“赫拉克勒斯”號英國船，船上裝著四門大炮，還有很多軍械和藥品，從意大利海岸出發，前往希臘。啟程前，歌德給他寄來一封信，向他表示祝賀和欽佩。

1824年1月，拜倫抵邁索隆吉翁，受到萬人空巷的盛大歡迎。不久，他就被希臘獨立政府任命為希臘獨立軍一個方麵軍的總司令。在邁索隆吉翁的三個多月時間裏，他整頓部隊紀律，雇請外國軍官訓練士兵，招募士兵，自費支付軍餉。他每天都和士兵們同吃一樣的夥食，還和士兵們一道參加軍事訓練。

因為操勞過度，拜倫病倒了。病愈未久，他出行遇雨，遭受風寒再次倒在病床上。

第二天病情轉重，一再昏迷。拖到4月18日這天，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便對身邊的人說：“不幸的人們！不幸的希臘！為了她，我付出了我的時間，我的財產，我的健康，現在，又加上我的性命。此外，我還能做什麽呢？”當天夜間，他在昏迷中還囈語道：“前進——前進——要勇敢！”

拜倫去世後，希臘獨立政府宣布為拜倫舉行國葬，全國哀悼三天。舉行殯禮時，希臘士兵列隊肅立在街頭，一隊牧師跟著靈柩高唱讚歌。靈柩上放著一柄寶劍，一套盔甲，一頂桂冠。詩人生前的坐騎也跟在後邊。

1924年6月29日，拜倫的靈柩運抵倫敦。像拜倫這樣的知名人士，他的遺骨完全有資格安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裏，但英國政府和教會拒絕給拜倫這樣的榮譽，於是拜倫就被安葬在諾丁漢郡拜倫家族的墓地裏。墓碑上的銘文是按照拜倫的異母姐姐奧古斯塔的意見起草的。銘文上這樣寫道：“他在1824年4月19日死於希臘西部的邁索隆吉翁，當時他正在英勇奮鬥，企圖為希臘奪回她往日的自由和光榮。”

文學小常識

拜倫式英雄

拜倫在他的《東方敘事詩》等作品中，塑造了一批俠骨柔腸的硬漢，他們有的是海盜，有的是異教徒，有的是被放逐者。這些人一方麵熱愛生活，追求幸福，有火熱的激情，非凡的性格，與社會惡勢力勢不兩立；另一方麵他們又傲世獨立，行蹤詭秘，好走極端，在鬥爭中單槍匹馬，遠離群眾，而且沒有明確的目標，最後總是以失敗告終。

拜倫通過這些人物表現出對社會不妥協的反抗精神，同時也反映出自己的憂鬱、孤獨和彷徨的苦悶。由於這些形象具有作者本人的思想性格特征，因此被稱為“拜倫式英雄”。

文學家逸聞

在惡意批評麵前

1807年6月，拜倫出版了他的處女作《閑散的時光》。他像所有初學寫作者一樣，以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著社會的反響和批評家的公正剖析。但是，當時頗有影響的《愛丁堡評論》的批評家卻對他惡語相向：

“這位年輕的男爵的詩才，是藝術之神和凡人都無法給予承認的。即使以我的孤陋寡聞，也從未見過這麽缺乏神性和人性的壞詩。……這樣的詩，在所有受過教育的青年中，十個人有九個都寫得出來，而那第十個則會比拜倫爵士寫得更好。”

這無疑是向拜倫頭上潑來的一盆冷水。在惡意的批評麵前，拜倫沒有退卻，而是堅強地昂起頭來。他像一匹開足了馬力的機器，開始拚命地工作，夜以繼日地用自己的心血去澆灌藝術之花，終於寫出了《恰爾德·哈洛爾德遊記》，為自己贏得了真正的榮譽。

文學家逸聞

拜倫葬愛犬

紐斯台德莊園是拜倫從小生活的地方。這裏有詩人生前用過的一張小圓桌，還有他收藏過的一個腦殼酒杯。詩人惡作劇地將它鑲上銀邊，並刻上自己的兩段詩。和朋友聚會時，他在這個酒杯裏斟滿葡萄酒，在朋友間來回傳遞。拜倫去世後，這個酒杯被後人秘密埋掉了。

紐斯台德莊園周圍綠草如茵，草坪上詩人親手種植的橡樹至今生機盎然，襯出後麵明麗動人的楓葉。一方呈矩形的水池西畔，埋葬著詩人的愛犬博茨韋恩。祭壇式的大理石墓碑聳立在七層圓形的墓基上，碑上鐫刻著拜倫寫的的挽詞。

拜倫雖然出生在一個名門貴胃之家，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喜歡英國上流社會的生活，常常寫一些憤世嫉俗的詩作，對黑暗的製度發起猛烈的進攻。他的這種反叛的行為引起了上流人士的強烈憎恨，他們不惜動用一切可能的卑鄙手段，對拜倫進行誹謗、造謠和中傷，狂呼要“埋葬拜倫”。在這種情境下，形隻影單的拜倫把對人類的愛轉到了他豢養的一條狗博茨韋恩的身上。博茨韋恩成了他最忠實的朋友。

有一次，拜倫故意穿著衣服跌進遊泳池，裝出快淹死的樣子，頗通人性的博茨韋恩毫不遲疑地跳下去救援。然而，這條與拜倫相依為命的狗不幸染上了狂犬病死了，拜倫十分傷心，他把博茨韋恩的屍體放在古瓫中，埋葬在自己邸宅的庭院裏，並寫文題詩，勒石墓旁，以資紀念。他所寫的銘文和《紐芬蘭犬墓碑題詩》，不僅盡情讚美了博茨韋恩，而且對世間那些衣冠禽獸進行了淋漓盡致的揭發和抨擊，說他們不如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