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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大小仲馬：父子倆的共同浪漫

　　大仲馬三歲那年，他父親就死了，跟隨母親住在鄉村小鎮裏。小時候的大仲馬沒有表現出什麽過人的才能，隻是練就了一手的高超的打彈子技術。20歲那年，他準備前往巴黎闖蕩，但身無分文，無法成行。這一天晚上，他來到酒店裏與人賭彈子，結果贏了滿滿一口袋錢。他異常狂喜，當天夜裏便告別母親，奔向巴黎。

到了巴黎之後，大仲馬幸運地遇到了父親的舊友福阿將軍，靠著福阿將軍的舉薦，他來到奧爾良公爵府上當上了一名公務員，有了穩定的收入。當差之餘，大仲馬經常替法蘭西劇院謄寫劇本，掙幾個小錢。有些劇本語言精彩，情節迷人，他一看到就難以放下，心中萌發出寫劇本的願望。這一天，他來到法蘭西劇院，徑直走進著名的悲劇演員塔瑪的化妝室，對他說：“先生，我想成為一個劇作家，你能用手碰碰我的額頭，給我帶來好運氣嗎？”

塔瑪微笑著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說：“我以莎士比亞和席勒的名義，特此為你這位詩人洗禮！”

大仲馬知道他這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但他絲毫不在乎，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鄭重其事地說：“我要在你和全世界人麵前證實我能做到！”

從此，大仲馬真的動手寫起劇本來，但是他用了三年時光，寫出了很多很多劇本，卻沒有一個被采用。就在他有些灰心的時候，法蘭西劇院派人給他送來一張便條，上邊寫著：“亞曆山大·仲馬先生，你的劇作《亨利三世》將於今晚在本院演出。”

大仲馬喜出望外，急忙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突然發現自己沒有體麵的硬領，就順手用硬紙剪了個硬領，套在脖子上，便向劇院飛奔而去。到了法蘭西劇院，隻見觀眾坐得滿滿的，就連通道上都站滿了人，他根本無法靠近舞台。直到演出結束時，大仲馬才被請上台來，接受暴風雨一般的喝彩聲。就這樣，這個混血兒一舉成名。

不久，大仲馬的另一個劇本《安東尼》也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他頓時成了巴黎最走紅的青年劇作家。就在大仲馬風頭正勁的時候，他的出身和黑奴姓氏遭到了許多貴族和一些文壇名家們的嘲諷。在一個文學沙龍裏，巴爾紮克拒絕與大仲馬碰杯，並且傲慢地對他說：“在我才華用盡的時候，我就去寫劇本了。”

大仲馬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那你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巴爾紮克非常惱火，又說：“在我寫劇本之前，還是請你先給我談談你的祖先吧——這倒是個絕妙的題材！”

如此侮辱讓大仲馬火冒三丈，他大聲回答道：“我父親是個克裏奧爾人，我祖父是個黑人，我曾祖父是個猴子。我的家就是在你家搬走的地方發源的。”

戲劇創作的成功使大仲馬名聲大振，他加入了以雨果為首的浪漫派陣營，成為浪漫派戲劇的先驅者之一。不過，真正給他帶來不朽名聲的卻是他創作的一係列曆史傳奇小說。大仲馬是個令人驚歎的高產作家，據他晚年自稱，畢生著書1200部。據他的研究者認為，這些小說中的絕大部分是他的“槍手”們的“捉刀”之作，他自己僅僅創作了80多部小說。經過時間的無情淘汰，這些小說中的大多數都被人遺忘了，但是，《基度山伯爵》、《三個火槍手》等幾部作品卻得以流傳後世。尤其是《基度山伯爵》，已經被公認為全世界通俗小說的扛鼎之作，大仲馬因而也被後人譽為“通俗小說之王”。

1842年，大仲馬到地中海旅行，從輪船上的一個水手的口中聽到基度山島這個名字，他異常興奮地對那個水手許願說：“我將要用這個島的名字寫一本小說。”他果真沒有食言，回國後不出兩年，他就憑著自己豐富的想象力構思出了一部曆史傳奇小說《基度山伯爵》。

這部小說的出版給大仲馬帶來了很高的榮譽，更給他帶來了巨額稿酬，使得原本就豪爽大方的大仲馬生活更加奢侈。有一次，一個朋友請他捐出50法郎埋葬一個剛去世的地主管家，大仲馬哈哈大笑著拿出100法郎，說：“去埋葬兩個地主管家吧！”

小說主人公愛德蒙·鄧蒂斯過的那種無與倫比的豪華生活，不禁令很多讀者向往，也讓大仲馬垂涎，他非常渴望能在現實生活中對這一切有充分的領略。於是，他就在聖熱爾門的大道旁，買了一片林木蔥蘢的土地，花了60萬法郎建造了一座基度山城堡。這座城堡金碧輝煌，氣勢非凡，城堡200米外還聳立著一些了望塔式的古怪建築物，一座石橋飛架在小河上，橋上的每塊石頭上都刻著大仲馬作品的名稱。

城堡內每扇窗戶的窗簾的銀質掛鉤上都吊著他所喜歡的大文豪的塑像，有莎士比亞、歌德、雨果等。他自己的一尊半身雕像安放在門廳的正中央，雕像的底座上刻了一行字：我愛愛我的人。

他經常在這裏經常舉行豪華的宴席，出入者都是名流，恍如人間仙境。但是，大仲馬設在這裏的辦公室卻是異常簡陋，隻放著一張鐵床，一張粗木做的桌子和兩把椅子，吃的也是最普通的食物。也許他這是在體會鄧蒂斯在監獄中被囚禁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長，幾年工夫，揮霍無度的大仲馬就入不敷出，債台高築，不得不將基度山城堡賣掉了。

離開基度山城堡那天，大仲馬用一個盤子托著兩枚李子請一位朋友吃。朋友拿起其中的一枚，吃了下去。大仲馬隨口說道：“你吃的李子值10萬法郎。”

朋友以為大仲馬是在開玩笑，大仲馬認真地說：“整個基度山城堡就剩下這兩枚李子了。當初我可是花了20萬法郎啊！”

大仲馬的遭遇嚇壞了巴爾紮克。他在給朋友的信中這樣寫道：“我從報上看到，下個星期天基度山城堡的全部動產就拍賣了，這個消息使我不寒而栗。我下決心夜以繼日地工作，以避免同樣的厄運。”

大仲馬在奧爾良公爵那裏擔任秘書期間，住在意大利廣場的一間陋室裏，他的鄰居特琳·拉貝是個漂亮的洗衣女工，雖然年紀比大仲馬大許多，大仲馬還是和她同居了很長時間。拉貝給他生了個兒子，就是小仲馬。大仲馬始終沒有承認拉貝是他的妻子，也不願意承認這個私生子，後來他和一個戲劇編輯的女秘書好上了，便拋棄了拉貝。不過，他一直撫養著小仲馬，還擔負著拉貝的生活費用。

小仲馬的童年過得並不幸福。有一次，他由於長牙感覺不舒服，就大叫大嚷。正在寫作的大仲馬發火了，提起他就扔到房間的另一頭。多虧了母親的保護，小仲馬才少受了許多打罵。

直到1831年大仲馬才承認了小仲馬，把他送到寄宿學校讀書。同學們都非常歧視他這個私生子，罵他是沒有父親的孩子，還在他的書和筆記本上畫上許多淫穢下流的畫，下麵寫上他母親的名字。小仲馬常常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裏失聲痛哭。直到1839年，小仲馬才離開那個地獄一般的寄宿學校，回到了父親身邊。

小仲馬本來是個在貧困屈辱的生活環境中長大的純樸少年，但到了大仲馬身邊，父親那種驕奢淫逸的生活方式為他樹立了一個“榜樣”。他很快就學壞了，還沒成年就開始到處尋找情婦，追逐姑娘。

不過，小仲馬也沾了父親不少光，早早地就踏入了戲劇界和文人聚集的咖啡館，認識了鋼琴家李斯特、詩人繆塞、大作家巴爾紮克等名人，培養起了他的文學興趣。不滿20歲時，小仲馬就把自己寫的一些詩歌編成一本書名叫《青春的罪惡》的詩集，用父親的錢出版，結果隻賣出14本。他還寫了他的處女作小說《四個女人和一隻鸚鵡的奇遇》，還是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麵對著一張張退稿箋，小仲馬沒有沮喪，仍然堅持創作。

有一天。大仲馬得知兒子寄出的稿子總是碰壁，便對小仲馬說：“如果你能在寄稿時，隨稿給編輯先生們附上一封短信，或者是一句話，說你是我的兒子，或許情況就會好多了。”

小仲馬固執地說：“不，我不想坐在您的肩頭上摘蘋果，那樣摘來的蘋果沒味道。”小仲馬恐怕編輯們把他和大名鼎鼎的父親聯係起來，還給自己取了十幾個其他姓氏的筆名。

1844年的一天，小仲馬在離沃德維爾劇場不遠的交易所廣場上，遇見了一個頭戴意大利草帽的神秘女郎。她名叫瑪麗·杜普萊西，是個美豔絕倫的風塵女子，身邊有一大幫追隨者和數不清的情人。不久，他又在雜耍劇院遇到了她，當時她由老富翁德·斯塔凱貝格陪伴著。小仲馬很快就成了她的情人，而且為她負上了高達五萬法郎的債務。在嫉妒、猜疑和貧窮的折磨下，小仲馬隻得痛苦地離開了瑪麗。1847年2月，一直身患重病的瑪麗·杜普萊西死在巴黎，年僅23歲，斯塔凱貝格和德·佩雷戈伯爵親自為她扶靈，送到蒙馬特爾公墓，她的棺柩上撒滿了茶花。

當時，仲馬父子正在外地旅行，得知這個噩耗後，小仲馬急忙趕回巴黎，這時瑪麗已經下葬一個星期了。瑪麗·杜普萊西的死深深地觸動了小仲馬，他躲在聖日耳曼的白馬客棧裏閉門不出，花了一個月的工夫，寫成了長篇小說《茶花女》。

書稿寄出後，一位資深編輯被這部作品絕妙的構思和精彩的文筆所震撼。他看到寄稿人的地址同大仲馬的地址絲毫不差，懷疑是大仲馬另取的筆名，但作品的風格卻迥然不同，就迫不及待地前去造訪大仲馬家。

令他大吃一驚的是，《茶花女》的作者竟是大仲馬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兒子小仲馬。

那位編輯疑惑地問小仲馬：“您為什麽不在稿子上署上您的真實姓名呢？”

小仲馬回答道：“我隻想擁有真實的高度。”

《茶花女》出版後，立即轟動全國，上流社會惱怒地批評它渲染妓女生活，“Y蕩墮落”，而更多的人被這個真實感人的故事所征服，小仲馬一時聲譽鵲起。1852年，根據原著改編的五幕話劇《茶花女》在巴黎雜耍劇院首場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劇場爆滿，萬人空巷。當時，大仲馬因為反對拿破侖三世發動政變，正在布魯塞爾流亡。小仲馬給他拍去電報說：“巨大的成功！第一天上演時的盛況，足以令人誤以為是您的作品。”

大仲馬立即回電：“我最好的作品正是你，兒子！”

小仲馬成名後，人們難免把他們父子的作品拿到一起做比較。有人認為，大仲馬的所有作品加在一起也比不過小仲馬的一本《茶花女》。聽了這樣的議論，大仲馬幽默地說：“我從我的夢想中汲取題材，我的兒子從現實中汲取題材；我閉著眼睛寫作，我的兒子睜著眼睛寫作；我繪畫，他照相。”

大仲馬一直寫到68歲時才停筆，他並非厭倦了創作，而是愛上了一個漂亮的美國女演員阿達·孟肯。風流了一輩子的大仲馬認定阿達·孟肯就是他此生的歸宿，他要在有限的餘生裏好好地享受一下愛情的滋味。不幸的是，阿達·孟肯在一次演戲時從飛馳的馬上掉下來摔死了。埋葬了自己的心上人後，大仲馬喝得爛醉如泥，大晴天裏打著一把藍色的雨傘，來到小仲馬家裏，一坐下就大聲嚷起來：“我的孩子，我是到你這兒來等死的。”

半個月後，大仲馬就去世了，小仲馬把他送回家鄉維萊科特雷小鎮安葬。臨死前，大仲馬床邊的桌子上放著兩枚金路易，他把這兩枚金路易拿在手中，反反複複看了好長時間，然後對兒子說：“人人都說我是個敗家子，你們大家都錯了！當初我來到巴黎時，口袋裏隻有兩個路易。瞧，這兩個路易還在我這兒呢！”

父親去世後，小仲馬在創作上沒有再創造出更大的輝煌，在生活中卻被許多情婦所纏繞。在一個寂寥的深夜裏，他永遠地落下了他人生的帷幕，而此時他的案頭還堆放著一部即將完成的劇作——《提佛之路》。

小仲馬死後，人們把他安葬在蒙馬特公墓裏，與他永遠的情人“茶花女”一起安息。

文學家逸聞

大仲馬的抉擇

1760年，法國炮兵總軍需官戴維·佩萊苔利移居到聖多明各（今海地），他家裏有一大群黑人奴仆，其中有一個女黑奴名叫露易·仲馬，她與主人生了一個混血兒，取名托馬斯·亞曆山大。托馬斯成人後想去參加拿破侖的軍隊，戴維·佩萊苔利卻不允許他使用自己的姓氏報名參了軍，他認為一個混血兒使用自己的貴族姓氏有辱門庭，於是托馬斯隻好用母親的姓氏報名參軍。由於他作戰勇敢，幾年時間就由一名士兵升為將軍。拿破侖開始獨裁統治後，作為共和黨人的托馬斯被解除了軍職，不久鬱悶而死，接著老戴維也破產了。托馬斯的兒子13歲時，他母親想重振家業，便讓他做出抉擇，是采用佩萊苔利這個古老而又有尊嚴的貴族姓氏，還是保留黑奴的姓氏仲馬。托馬斯的兒子知道這兩個姓氏對自己一生的命運影響極大，但他還是堅定地對母親說：“我保留亞曆山大·仲馬這個名字！”

文學小常識

基度山島

基度山島是一個方圓10平方千米的小島，坐落在意大利亞平寧半島和法國科西嘉島之間。島上有海拔650米高的山峰、18世紀的莊園別墅。因為大仲馬寫了《基度山伯爵》，這個以往不受人注意的荒涼孤島突然紅火起來，常常有人前來觀光。基度山島的山腰處有一個13世紀修道院的遺址，據說曾有一夥海盜跑到這座島上來，把寺院裏的僧侶趕走了，然後把一批財寶埋在了島上的一個秘密地方。大仲馬也許聽說過這個傳說，因而構想出那麽一個曲折動人的故事來。目前，基度山島已經成為國家自然保護區，意大利政府每年隻允許1000名遊客上島觀光旅遊，而且事先還要接受為期一天的環保教育。

文學家逸聞

子與父

1875年，小仲馬以其文學上的傑出成就被選入法蘭西學士院。這在當時是最高的榮譽，就連大仲馬和巴爾紮克也沒有獲得過這份殊榮。有人問他：“你是接替誰進去的呢？”他神情嚴肅地回答：“我父親。”

文學家逸聞

大仲馬寫小說

大仲馬寫作時，通常是從早上7時一直寫到晚上7時，一般不吃午飯，假如有朋友來訪，他隻是揮揮左手表示歡迎，右手卻不停地往下寫。

有一天，一位英國客人來拜訪他，聽到他的工作室裏不時傳出說話聲，還傳來一陣陣笑聲，便對大仲馬的仆人說：“我要等你的主人一個人時再進去。”

那位仆人回答道：“我的主人現在就是單獨一個人呀！”

原來，那是大仲馬一邊寫作，一邊與書中的主人公說話。

大仲馬白天同作品中的主人公生活在一起，晚上則與現實中的朋友交往、聊天。有人問他：“你辛辛苦苦地寫了一天，第二天怎麽還是那麽有精神呢？”大仲馬回答道：“我根本沒苦寫過。我並不是在製造小說，而是小說在我體內自動製造它們自己。”

文學家逸聞

寫作也需要色彩

大仲馬開始寫作前，總要先準備好10多支各種顏色的鉛筆，然後像畫家一樣挑選色彩。寫到充滿激情的段落時，他就用紅筆；寫到悲傷的章節時，他就用黑筆；寫到田野時，他就用綠筆；寫到海洋時，他就用藍筆。總之，在寫作過程中，什麽時候用什麽顏色的筆，大仲馬是有著嚴格區分的。大仲馬曾對別人這樣說：“寫作也需要色彩。這些不同顏色的鉛筆，能使我在寫作時的情感變得豐富多采！”

文學家逸聞

生性慷慨

生性慷慨的大仲馬最厭惡吝嗇。有一天，他從旅館裏出來，看見一個百萬富翁正給存衣處的管衣人小費，隻有一個50生丁的硬幣。大仲馬見了，氣得滿臉通紅，他叫過那個管衣人，一伸手就給了他一張100法郎的鈔票。

“對不起，先生，我想您弄錯了！”管衣人說著就將錢遞了回來。

“不，我的朋友。”大仲馬指了指那個百萬富翁說道，“是這位先生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