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上路子帆的表情林夕盡收眼底,今天這樣的結局,她一點兒也沒有預料到。真的,她根本就不想搶路子帆的風頭,更無意爭搶那個位子。要不是路子帆,來公司之前她連個合適的工作都找不到,還妄想什麽職務?來之後,她盡心盡力,處處配合路子帆的工作,就連一開始要搬遷省城時,她因孩子小、離家太遠,還不打算去呢。是路子帆軟磨硬纏,加上自己也確實在工作中找到了樂趣,就把這事當了真,繼而興趣和靈性大發,工作中屢屢創下佳績。原本想抓住這個難得的機遇和路子帆一起好好幹,作出一番成績。路子帆的心思她當然明白,雖然不接受他的感情,但作為朋友和工作搭檔,他對她來說,也是難得一遇的。她珍惜這份感情,盡可能地不傷害他。在路子帆的舉動有時候比較過分時,她當時生氣,過後也從不跟他計較。沒想到,公司卻將他留在了總部,她深知這對他意味著什麽,看他回去時的表情,那麽沮喪、無奈,心裏一直擔心著。怕再次引起他更深的誤解,又不便表示她的關心。
第二天去上班時,涇水市這邊的人還是早晨八點在總公司統一集合,由小紀開車送他們去省城,走高速也就是半個多小時。雜誌社與省城接軌,實行的自然是朝九晚五的作息時間。
林夕在辦公樓下等車時,路子帆騎著單車來了,他把表情布置得就像個嚴肅的警察,看見林夕時也不像以往那樣老遠就嘿嘿笑著走過來,在林夕給他打招呼時,隻從鼻子哼了一聲就上樓了。
唉!
那些天雜誌社空前忙碌,一切都剛剛開始,所有的規章製度都得擬定裝框上牆,所有的職員都要合理分配,以便人盡其責。林夕處處都以主人翁的身份要求自己。在第一次的部門會議上成功發表了她的講話,她想作為公司新任命的副總編,在這個會議上,她是要說話的,否則今後怎麽帶領這個團隊?開會之前在來寫字樓的路上,坐在車裏,盡管暈車暈得厲害,她還是硬撐著拿出筆和紙羅列出幾條會上必須要講的內容,在雜誌社第一次的例會上,成功地發表了她的講話。會後汪總說,沒想到這林夕講起話來還頭頭是道。從種種跡象看來,確有職場潛力,值得好好栽培。就連小紀事後都說,當時替她捏了一把汗。要知道,招聘的這些員工可都是科班出身,講錯了話,那可不是好玩的,以後還怎麽樹立自己的威信?沒想到掌聲那麽熱烈。雖然,在此之前林夕從沒在會上講過話,每次開會時她都盡量坐到不必講話的位置,因為她特別害怕在會議上講話。
記得有次,市文聯去某縣區中心小學舉行送文化下鄉活動,林夕本來在主席台右側坐著,作為秘書長的她拍完照片後就順勢坐在了左側,沒想到,主持人突然讓大家從左到右依次給同學們講段話。沒有任何發言準備的她一下子緊張得呼吸都不勻稱了,胡亂應付了一下。身邊坐著的另一位文友在她發言時,就打好了腹稿,話講得很漂亮。第二次,總結經驗,再也不會坐在邊上,這樣萬一遇到突發狀況也好有個緩衝,她甚至早就做好了發言的準備,可是開了半天會,那麽多領導講話,著名作家都沒講上,心想,這回總該不關她的事了,就起身上洗手間,剛回來,坐在身邊的領導說,人家剛才挨個介紹出席會議的來賓,你看你,作為秘書長竟找不見人!
唉!怎麽總是,總是趕不上趟,每次有什麽文學活動,吃飯時,大家都要表演節目,見人家幾個女作家落落大方,都有自己的絕活,有的來一個獨唱,有的來段舞蹈,有的朗誦一首詩,隻要主持人點到名,都會款款上台表演。幾次下來,眼熱得林夕回家也練了一首歌,準備在關鍵的時候不至於拿不出手,可是當她跟著音樂好不容易練好了時,人家卻改成清唱了,甚至改唱京劇了。她隻好又把自個兒給放棄了,唉!總是,總是趕不上趟,總是不合時宜。就像是參加宴會時,你想吃某個菜,筷子剛一伸出去,圓盤就轉動了,伸出去的筷子隻好又尷尬地縮了回來。
沒想到這一次卻是個例外,可見人的潛力有多大。
在這裏,凡事汪總隻是把握個大方向,所有的一切都得她安排協調。在帶領大家參觀完科普館後,在每一次為保證按期出刊前的加班,當汪總沒有給大家安排夥食時,她都自告奮勇地掏了自己的錢包,就好像這些人都是給她家打工一樣。而且這錢掏得那麽凜然、那麽豪邁。
閑下來的時候,林夕坐在自己漂亮的辦公室,環顧四周,心裏充滿了喜悅和滿足,她以前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擁有如此現代漂亮的工作室,這間二十多平米的工作室裝修現代時尚,對麵牆上掛著一幅行雲流水的毛體字“淡雅若蘭”。那是有次筆會時,一位書法家給她寫的。文件櫃上的那盆吊蘭鬱鬱蔥蔥,長勢喜人。她坐在椅子上,愜意地欣賞著自己布置的工作間,心想,要是高晉知道她現在在這裏的一切該有多好啊!要命,怎麽這麽沒出息,老是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