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掙紮

第18章 我再怎麽開放，也開放不到你這兒

　　上午公路局召開半年工作總結大會，劉軍在一百多人的大會議室掃了一圈，也沒有見到燕兒。會開完後，他找借口到宣傳科轉了一圈，臨出門時，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趙科長，燕兒呢？怎麽不見她？哦，劉局不知道啊？趙科長見辦公室沒別人，就湊到劉軍耳邊，壓低嗓子如此這般耳語一番。

　　這算怎麽回事？這麽無組織無紀律？劉軍顯得很惱火。

　　她到新疆後給科裏打電話請假，說是——情況特殊，走時沒來得及……見頭兒發了火，趙科長囁嚅著。

　　這件事情要嚴肅處理，都要像她這樣，這工作還怎麽搞！劉軍背著雙手生氣地踱了出去。對對對，局長說得對……趙科長點頭哈腰，一直送到門口，見劉局走遠了，這才回到座位上。

　　自從那次茶樓見麵之後，劉軍就去省上開會，一去就是二十多天。回來後，原以為燕兒投懷送抱那隻是遲早的事。沒想到，媽的！倒是把他給耍了。這妞那天用的竟是脫身之計，自己還以為她是個保守的人，保守？哼！她早就和別的男人勾搭到一起了。羅明也真他媽夠窩囊的。

　　燕兒回到局裏後，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裏麵嘰嘰喳喳在議論著什麽，走進去後，大家卻都噤了聲，一個個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沒有一個人主動跟她打招呼，她走到自己辦公桌前，沒想到，等待她的是一份處分決定。

　　燕兒匆匆掃了一眼，她的頭嗡一下就炸了。

　　公路局各部室：

　　我局宣傳科幹事燕兒未履行請假手續，私自離崗長達半月之久，嚴重貽誤工作，在局裏造成惡劣影響。本局決定，對燕兒同誌進行通報批評，扣除半年獎金，並責令本人在全局大會上做出檢討。

　　涇水市公路管理局

　　×年×月×日

　　辦公室的空氣壓迫而沉重，每一張桌子前的麵孔，都發出輕蔑的冷笑和竊竊私語，燕兒感到呼吸困難，一道道不屑的目光朝自己掃射過來。

　　她嚅動著嘴唇，似乎想為自己辯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想必，她的那點事早就被當作新聞在全局通報過了，劉軍那色迷迷的眼睛不停地在她眼前晃，他嘴裏那股酵母片的味道充斥著她的腦海。這簡直就是在拿公家的武器泄自己的私憤！她心裏充滿了對劉軍的憤懣與蔑視，她想自己完全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針鋒相對地揭露劉軍對她的利誘、騷擾和不達目的就打擊報複的虛偽、無恥。最起碼也碰個魚死網破。她抓起桌上那份處分決定，向局長辦公室走去。

　　劉局辦公室門虛掩著，燕兒敲了兩下不見回音就自己進去了，劉軍正在接電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對著聽筒慢條斯理地打著官腔。

　　這個嘛……嗯，你知道，得研究研究……哈哈……

　　見燕兒進來，劉軍邊接電話邊示意她先坐。

　　電話終於打完了，劉軍靠在老板椅上說，燕兒！你到底是年輕，怎麽就……

　　劉局長，我走的時候因太匆忙是沒來得及向局裏請假，但一到新疆後就給趙科長打了電話，再說，他也同意我回來補辦請假手續……燕兒手裏捏著那張處分，站在辦公桌前。

　　他同意？他同意了我沒同意！劉軍起身來到燕兒身邊，突然低下頭，壓低嗓子說，這件事局裏追究不追究那還不是我說了算？那麽，你怎麽感謝我呢？我可一直等著你的答複呢！

　　燕兒聽清了這句話之後，才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既然是這樣，一開始你幹脆就說，咱倆做一筆公平的交易怎麽樣？明說不就得了，何苦繞這麽大圈子？

　　這畢竟……畢竟不是真的交易嘛……

　　我不反對交易，特別是公平互惠的交易。

　　個性，夠味兒，我就喜歡你這直爽勁兒。

　　你一再給我找事，不就是為了做交易嗎？

　　你……別說得那麽難聽，我真的早就喜歡上你了，隻要你點頭……

　　在你看來，我為了息事寧人，為了爬到那個位子，就沒有理由拒絕你。你錯了，我是想有個好的前途，但我更願意通過自己的努力……

　　哎呀，燕兒，原來是我誤會了。看你整天嘻嘻哈哈的，還以為你挺——開放的……劉軍愣怔了一會，眯著眼，假裝輕鬆地摸出打火機來點煙。

　　你確實是誤會了，我再怎麽開放，也開放不到你這兒！

　　你……你等著。劉軍臉色蒼白，狠狠地掐滅了煙蒂。

　　燕兒把那份處分決定“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對不起了，你還是用這個去要挾別的願意和你做交易的人去吧。沒想到你做人做得這麽失敗。

　　門在她離開時被重重地帶上了，燕兒聽見自己的心“咚”地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