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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戀人之間一旦問有事嗎?那就真的已經沒事了

  一年後,林夕仍然像以前那樣愛他,想聽他說話,想和他待在一起,可高晉自從那次醉生夢死地和她度過一個夜晚、走時給她留了一首詩後就再也不見人了。那首詩名叫《留戀芳草地》。

  記憶中永遠/忘不了那片/如詩的芳草地/那個炎熱的夏天/我仿佛一個苦行僧/在驕陽下/渴望著一片濕地/一塊綠蔭/一場淋漓的大雨/這時你悄悄地出現在/我的前方/就像出現在我/心靈的地平線/那一刻/奔向你就成了我/無法逃遁的選擇/於是/我忘掉頭上的太陽/和臉上的汗水/還有背上的行囊/忘情地撲向你誘人的懷抱/我沒有到過草原/也無法想象她的美麗/那片芳草地嗬/竟使我那樣的意醉神迷/太多的生機/太多的魅力/太多的誘惑/讓我有著太深太深的沉迷和/太深太深的陶醉/躺在你的懷抱/聆聽著你的脈動/呼吸著你的芳香/我又一次安寧得像個嬰兒/人與自然竟可以如此/和諧/日子可以遙遠/記憶如何消淡/影子可以遙遠/芳香總在流連/那片芳草地上/蝴蝶的鳴叫/露珠的呼吸以及/那不可遏製的/生命的張力/都在將我深情地呼喚/那時/我隻想把自己葬身其間/即使死了/渾身也要沾滿你忘情的親吻/和不絕的思念/驕陽如火/心的田地仿佛沙漠/是誰在我的前方/放置了那處安妥靈魂的綠草/上帝還有我愛的人/你們誰能告訴我/終要遠行/這是無法逃避的選擇/心中有你/所有的艱難險阻我會超越/陽光如火/汗水會澆灌心中的芳草/縱使走遍茫茫戈壁/走到天涯海角/那片美好的芳草地/會成為我夢般的記憶和/永遠的動力。

  高晉用這首詩和一個縱情的夜晚向林夕告別後,就再也沒有主動給她打過一次電話。

  林夕的手機像壞了一樣沉默著。好多次,她忍不住打過去,他說是出於對妻子的負疚,覺得很對不起她,這是他對她作出的唯一解釋,他的解釋真誠得幾乎使她相信他壓抑自己隻是出於良心和道義上的不安。可林夕覺得是他不再對她感興趣了,他這種言不由衷的虛偽是顯而易見的。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回“家”的機會,她像以前那樣約他,精心地梳妝打扮,誰知到了約會時間,他打電話說台裏開會來不了了,她說,那你晚上能來嗎?他說晚上得回家。現在,他心裏的家已不再是小屋,她想起以前他們利用中午吃飯時在一起,下午下班後直到夜裏十一點之前都在一起,他妻子打電話時,他就在她的身體裏麵跟妻子通話。現在,她覺得他不再愛她了,她是那麽絕望,原以為他會為這次難得的約會激動不已,她甚至想象他午飯後即便是躺在妻子身邊,也會為這次難得的約會激動得無法入睡,他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來見她,一進門就急不可耐地抱她,吻她,像從前那樣急切地想要她。可是他竟然說開會來不了了,她想這隻是借口而已,如果他想來,無論怎樣都來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她絕望地用手撕扯著為迎接他而梳的新發型,痛苦地倒在了床上。

  看來,永恒的愛情隻產生在故事和神話傳說裏,現實中美好的愛情總是這麽短暫,這麽曇花一現。曾經那麽瘋狂相愛的人,如今卻是這麽平靜甚至冷漠,這令林夕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她企圖重新喚起高晉當初對她的那份熱烈。然而,愛情就像一棵紮根在心靈上的植物,一開始迎接它的難道就是無法避免的凋零?那時他們討論感情,他說:“當初愛時是真的,以後不愛了,也是真的。”原以為這隻是針對一種現象發一些感慨罷了,誰知,後來高晉的這句話竟在她身上應驗了。

  林夕又一次打開錄音機,放上高晉送給她的那盤錄音帶,讓他的聲音陪伴著她。

  “你為自己身為女人而自豪,我為今生能夠認識你而驕傲,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女人的溫柔、善良、堅韌、剛強、浪漫和體貼……”

  手機響了,他說,會開完了,問她有事嗎?戀人之間一旦問“有事嗎?”那就意味著他們之間真的已經沒什麽事了。但林夕還是竭力裝出一副輕鬆的相信他的樣子。他說,我一會就到了。她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對著鏡子,重新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就連那窗外陰著的天似乎一下子都晴朗了。

  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她滿懷欣喜地打開房門,這簡直就是一次重大的曆史性會麵,如果他們今天能像以前那樣,那就是說,他們的愛情從沒出過問題,如果……她站在他身邊,盡管以前他們曾那麽親密,但經過這一段時間冷卻之後,讓她主動投懷送抱,她還是做不出來,她不做,但盡量給他創造做的機會,他拿起床頭一本書翻看,她就站在他的身邊,他隻要一伸手就可以觸到她,就可以擁她入懷。可是,可是,他在那很認真地翻書,他在那很認真地翻書!難道幾個月未見,來這隻是為了翻書,當然不是!這個男人,第一次想親近她的時候,是以書為幌子,現在跟她告別時,也是以書為幌子!

  她看著他,看他離自己那樣近,卻又是那樣的遠,看著他那冷漠的神情她不能動。是的,他來了,他是來了,他的神態分明是在告訴她,從今往後,他們將不再有肌膚之親。就這樣僵持了好大一會,他低著頭,眼睛看著別處說,我不能再做對不起妻子的事。不!他的神態分明是在說謊,他不再對她感興趣了,他厭倦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她真想衝他吼,你虛偽,明明不愛了,為什麽還要找這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她試著做最後的努力,盡管絕望,但還是不想放棄這難得的機會,她把話題引到了從前,是啊!他說,那時候真是太瘋狂了……她不失時機地蹭到了他身邊,裝作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熱切地看著他,抱抱我,抱抱我,好嗎?他遲疑著,像兩年前林夕對他的反應一樣,平靜敷衍地伸出了雙手,做了個類似於擁抱的姿勢,就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認識你,是上帝對我特別的優待,你的心胸寬闊得我望不到邊際,你的萬種風情為我洞開了一幅絕妙的畫卷,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在高晉奪門而出時,枕邊的錄音機正播放著他送給她的這盤錄音帶。

  這就是愛情!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哈哈……

  林夕無力地垂下雙臂,爆發出幾聲瘮人的笑聲。

  不要連分手都騙我/別說分手吧太突然/沒有一點點的預感/你說的理由也很簡單/說我對你不夠浪漫/我的心裏麵有點酸/看得太清楚太為難/你隻是借口掩飾背叛/那委屈多得想外翻往心裏鑽/如果你已經不愛我坦白地對我說/不要連分手都騙我/你那閃爍的眼睛早流露出原因/早出賣你自己的心/如果你已下決心放棄這段感情/放心吧我會成全你/一切都順其自然別有任何負擔/我們好聚好散/已經失去我最愛的你/就別讓我再責怪自己/放開你的手還你的自由/讓愛隨風隨風逐流/如今沒有了你,下半生該怎麽走?

  第二天林夕剛一到辦公室,手機響了,是高晉。她的心無端地痙攣了。

  這麽長時間高晉再沒和她聯係,她以為自己真的已經把他忘記了。可是,當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時,她才知道,原來什麽都是不能忘記的啊!種種疼痛一起湧上心頭,讓她險些控製不住自己,但仍竭力克製著,不讓自己的情緒通過電話蔓延。高晉在電話中說,林夕,你還好嗎?這幾天我老是夢見你,就翻出以前寫的那些文字,發給了你,你收到了嗎?收到了,我很好,很好,我一切都好……林夕裝作很高興、很開心的樣子說,在她作出微笑的表情說這些的時候,她聽見自己體內的另一半在偷偷哭泣。她甚至有一些惱怒,惱怒他對她的刺激,她都已經平靜了,她都已經將要忘記了,為什麽又要再次來打擾她的平靜?你……有事嗎?林夕小心翼翼,似摸著石頭過河,不知道高晉這個久違的電話緣何而來?沒事,就是昨晚夢見你了,問候一下……哦,那……好吧,再見。似乎怕對方感知到她的失落,林夕匆忙掛了電話。今天,在她結繭的心再次被撕開時,高晉那沒有著落的空洞的聲音頓時讓她的心一下子跟著提了起來,整個人於是成了一棵沒有根的植物,懸浮在半空。正在那暗自傷神時,路子帆風風火火地從外邊回來了。

  丫頭,想啥呢?林夕回頭見是路子帆,就努力綻開笑容說,沒想啥,資料找到了嗎?路子帆早上去新華書店,想去找找有關蝴蝶方麵的一些科普資料。

  沒有合適的,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我在網上搜搜看。

  丫頭這名字,是林夕QQ上的昵稱,當時,路子帆給她申請QQ號的時候,林夕不知道自己叫啥名字合適,一著急,想起哥哥的網名叫木頭,侄子的網名叫石頭,幹脆她就叫丫頭得了。後來路子帆一天就丫頭長,丫頭短的,林夕也不介意,隨他叫去。

  林夕心裏有她的感情密碼,所以,在行為上她一直躲避著路子帆,而路子帆卻在全心全意地想著她,想著搬到省城去了以後,就會有更多的機會接觸。那時,他們將一起上班,下班後一起出去逛街,甚至一起做飯……當林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追逐功成名就的風箏時,路子帆卻在一路小跑地追她。

  燕兒飛到新疆去了,她的老公暫時也消停了,汪然心急火燎地成天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在省城租寫字間。因公司拓展業務,決定在省城設立辦事處一並把雜誌社也搬過去,順便解了汪然的斷腿之憂。汪然早就說過,公司要做大做強,必須向省城靠攏。沒想到,這次卻因禍得福,應了他的話。

  這天,汪然在《華陽報》上看到南二環王子會所八層有一套二百平米的寫字間要租,就決定帶他倆去看看,馮總交代過了,要是覺得合適的話,就租下來,盡快把雜誌社搬過去。

  下樓時,路子帆見樓梯上沒人,竟然燒包地一蹦三跳趁機在林夕臉上親了一下就跑了。

  有病啊你?!林夕生氣地用手背抹了一下臉,下意識地甩了出去,似乎要把這個不期待的突然飛來的吻給甩掉。

  在魔鬼休假的日子裏

  也許是那晚汪然被打時,上車後林夕對他那充滿同情和理解的重重一握,也許是燕兒老公提著刀在公司門口轉時,林夕給汪然打的那個救急電話,總之,汪然從那以後再見到林夕時,就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領導派頭,甚至今天在林夕上車時,關切地替她拉開了車門。

  林老師,請。汪然微笑著作出請的姿勢。

  汪總,你請!林夕堅持著,請他先上車。

  那次宴會完後,社長催促林夕把書帶到公司來,並讓她去財務室領書款。公司人手一冊《月魂》,林老師的稱呼隨之也跟著傳播開來,林夕幾次糾正,說,不要叫我老師,我哪有什麽資格當老師,你們就叫我名字好了,要麽就叫小林。但說了幾次,沒有效果,也就沒再堅持。她知道汪然稱她林老師,那是玩笑的口吻。

  自從燕兒去了新疆之後,恐慌的汪然終於回歸到了正常的工作狀態,為此,他還專門寫了一篇文章,題目是《在魔鬼休假的日子裏》。是的,魔鬼休假去了,他的魔鬼休假去了,燕兒可不就是他的魔鬼麽?自從認識她這幾個月以來,他的生活就處於癲狂狀態。現在,他終於從魔鬼般的日子裏解脫了出來,回歸到了正常的工作狀態。

  寫字間看了之後,大家非常滿意,那地段、設施、裝潢竟十分中意。這原本是一家廣告公司,用來做雜誌社再合適不過了,租到手後,隻需稍作改裝即可。房主說,這家廣告公司生意不好,到期後不想續租。現在隻好轉租出去,價錢好商量。馮總去看了後也非常滿意。他們在《華陽報》和網上打廣告,招聘了文字編輯、攝影記者、版式設計、廣告策劃、美術編輯、文員及十名營銷人員。除了汪然,路子帆和林夕則是元老級的副主編,這預示著這次招聘的這二十幾個人將由他們統一負責管理,雖然他倆都不是正牌的大學生,但是他們即將成為大學生乃至研究生的上司,這還不足以令人興奮到失眠嗎?想想看,每天一上班,就要給這些本科生、研究生安排活讓他們幹,這是怎樣一種甜蜜的痛苦啊!

  那些天,奧迪車載著他們一行四人,穿梭於省城與公司之間,車子奔馳在秋高氣爽的高速公路上,夕陽西下,晚霞滿天,紅彤彤地映照著他們的車窗,給人一種迎著朝陽前進的錯覺,這輛奧迪A6載著他們的豪情、他們的夢想、他們滋味迥異的愛情向前飛馳。他們的臉龐也因美好的希望一個個明麗得非同凡響。

  他們豪情萬丈,他們意氣風發,他們將大展宏圖。

  被一個人這樣狂熱地愛著,死了也是願意的

  有點發昏的早晨,林夕拉開窗簾,太陽發白,如她發白一般的心境。不知是周期性的失落把小腹弄得不舒服,還是昨夜的肚痛,把心境弄得這麽沒精神,尤其是“大姨媽”來時的前兩天,腰疼,乏困,前兩天稀稀拉拉,就像體內的管道被堵塞了一樣,小腹奇脹,渾身無力。後兩天洪水暴發,泉眼就像被鑿開了一樣,坐久了,一站起來,一股熱浪奔湧而出,人動都不敢動一步。盡管行動很不方便,但林夕還是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從沒有因為這個影響到工作。

  她在給汪總打掃辦公室時,看見辦公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筆記本,早就聽說汪然自從那天在秦嶺野生動物園邂逅燕兒之後,一天給燕兒寫一首情詩,並在電話上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朗誦給她聽。林夕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就隨手翻開看看,大概翻了幾頁,她的目光就貪婪得再也無法從那些文字中撤離。雖然她沒寫過詩,但是泰戈爾、普希金、徐誌摩、席慕蓉、舒婷等人的詩也斷斷續續讀了不少,印象很深的沒有幾首。

  這是一個硬皮的大32開的精裝筆記本,從扉頁到最後一頁用漂亮的鋼筆字,以時間先後順序從感情的產生、發展、經過、結果寫的十四行抒情詩。整本詩集字體遒勁、灑脫,不見一處改動,一個墨點。從開始到結束記錄了一場觸動靈魂的一個完整版的愛情故事。其中詩行的每一頁都有具體的時間,以“××年七月二十日赴秦嶺野生動物園觀蝴蝶標本,邂逅燕,世界在這一天顛覆了”為首,至同年九月二十日,以《決定》為題的結束,時間跨度兩個月的愛情曆程。

  這本詩集帶給林夕的震撼前所未有,她如饑似渴通讀一遍後,整本詩集中那力透紙背的炙熱灼痛了她的神經。被一個人這樣狂熱地愛著,死了也是願意的。她從來就沒有讀過如此優美的情詩和如此具有穿透力的文字,此時的她就像麵對一桌豐盛的大餐,她自己雖然燒不出來,但總還是嚐得出好壞。就趕緊偷偷跑到複印部,一字不漏地給自己複印了一份。

  詩集中,燕兒那時是一個困頓在沒有愛情的婚姻中的少婦,汪然在《灃河邊的夜色中》兩人小別時寫道:“我又怎能聽從遠古的勸誡/與你美麗的唇告別。”在《又一個離別的日子中》寫道:“你一定是靜靜地立在門邊/把我回家的路守望得潮濕/或者你輕伏在案頭/將我的名字寫得很有溫度。”在《尋找和等待》中寫道:“你是尋找者那好/把你的足跡饋贈在我癡癡等待的眼裏/我要用淚光織出一條彩虹般的纖索/把我的生命囚禁/你是等待者也好/把你盼望的神色鋪在我蒼然尋覓的路上/我要用心跳編織一方垂簾/以裹住我滿身傷痕。”當他在病中見不到所愛的人時不禁猜想她“是在品嚐無奈的離愁/還是在暢飲遺忘的歡快。”當愛情受到來自家庭、社會議論等各方麵的壓力時,“從此沒有你的日子/是離死亡更近/還是離生存更遠/愛情離騙局有多遙遠/在睫毛與嘴唇之間/在語言與心思之間。”在他們相識一個月的紀念日中“沒有蛋糕也沒有預備燭光/但我的心/一如秋色般豪華和豐滿/在你的肌膚上/旅行一種依戀/在你的靈魂裏/點燃一個永遠。”當兩人的愛情難以衝破世俗的壓力及外界的幹預時,“這些笑容/像懸掛在樹梢的落霞/以善良的名義/傷害著溫柔的月色/這些鼓噪/像環繞在深穀的濤聲/以忠誠的名義/摧殘著優雅的寧靜/這些貌似美麗的麵孔像罪惡之花/這些仿佛悅耳的勸誡其實是魔鬼的情話/隻不過他們都有正義的表情/他們似乎都被道德裝扮得莊嚴/然後我們從此遠離並啜飲/這千古佳釀而後——哭泣。”當他們無力掙脫世俗的束縛時,在《叫我怎樣放棄啊》中“沒有理由叫天空放棄彩虹/在無邊的空洞裏/忍受單調和蒼白的勇氣/還不曾誕生/沒有理由要求田壟放棄綠色/在失去生機的蒼茫裏/任何關於成長的思考和尋找的回憶/都注定沒有深度/也沒有理由叫我放棄你啊親愛的/你是我高天裏的雲彩/你是我蒼茫下的家園/你是我走啊走/走過一生的漫長和遙遠後/那個不悔的終點。”

  時隔幾年之後,林夕還不時把它拿出來翻閱,潛意識裏,她甚至認為這些詩都是寫給她的,詩中所提到的那個人名隻是她的符號而已。她把詩集拿給在涇水市文化圈素以文字犀利、思想敏銳著稱的江老師看,甚至和江老師一起分析朗誦那些頗具經典的詩句,致使江老師急切地想見到作者本人。但是出於某種考慮,她婉拒了。以她對文字的敏感和判斷,她隱約覺得這是一本罕見的能夠流傳下去的詩集,盡管它還沒有出版,但這絕不影響它成為經典的可能。

  路子帆愛笑,邊說邊笑。大凡愛寫的人,一般言語都少,因為話多半從筆下說了出去,他卻是個例外。張大嘴巴、眯著眼睛,能說能笑。這笑如線,牽扯得周圍人也要伴著他笑將開來。不笑,倒覺得欠他似的。因此,有人說他是陽光,走到哪裏哪裏就會燦爛。可是汪然卻對路子帆的笑十分不滿,常常提醒他一個管理者切莫與下屬嘻嘻哈哈,要學會嚴肅、深沉。不要濫笑、傻笑、幹笑,注意自己的形象。路子帆聽了常常虛心接受可就是本性難移。

  這幾天他們都泡在印刷廠,公司要做一份宣傳畫冊,這任務落到了編輯部,這家叫做“思達”的印刷廠是一家小型的私人印刷廠,照排室裏有五台電腦,每台電腦前除了設計人員外都有一個人在盯著排版,負責給他們排版的小劉是個業務很熟練的員工。幾次下來,彼此都很熟悉了。這不,一見到路子帆就拿他開涮。

  呀!路副總今天精神得很麽!小劉說。

  得是?路子帆嘿嘿笑著,手背在後麵來回踱步。把自己搞得比“總”還“總”。

  混得不錯啊,都配秘書了?小劉看見林夕跟在路子帆身後。

  哈哈,助理,助理……路子帆看看林夕嘿嘿笑著,沒想到又被她瞪了一眼。

  正說笑時汪總來了,因為經常合作,大家都很熟悉,為了讓他們早早交活,天性傲慢的汪然一反常態地對這幾位被他稱之為社會最底層的人物胡亂阿諛奉承,什麽大師啦,專家啦。他認真、誠懇的語氣搞得小劉他們一臉茫然,不知高低。見幾位“大師”滿臉受寵若驚,一副滑稽相,路子帆忍不住又想笑。“大師”們問這活幾時交?汪然不假思索地伸展五指。呀,才五天!“大師”們的臉個個憋得通紅,幹瞪眼急忙遞不上話。路子帆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又笑了。“大師”們見他笑,也莫名其妙地跟著傻笑。五天後,汪然讓他通知他們幾個來公司碰個頭,接到電話後,幾位“大師”很快就趕來了。寒暄過後,汪然劈頭就要看樣冊,那幾位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看,然後疑惑地看著汪然和他,真要呀!汪然嚴肅道:工作上君無戲言!幾位看著路子帆狡辯說:你說五天我們本來還想爭辯,可一看路副總在笑,還以為你逗我們玩呢。打發走了幾位,汪然氣急敗壞地說:笑什麽笑,總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路子帆嘴上沒說啥,心裏想,咋了?人高興麽,人高興你還不讓人笑了?!

  跟印刷廠打交道多了,大家跟業務員老蔡混得很熟,老蔡是毛紡廠的下崗工人,據說是老三屆的大學生,在廠裏曾擔任過辦公室主任。他四十出頭,一年四季頭上都戴著一頂帽子,款式隨季節變化而變化。老蔡有時候會請他們吃飯,他尤其喜歡單獨請汪然吃飯,特別是上次副刊定稿時,看見汪然把其他編輯寫的卷首語給刪改得剩了幾句話,幾乎跟重寫了一樣,老蔡經過對比之後對汪然佩服得不得了,不但請他吃飯,還請他洗腳。汪然覺得老蔡是個挺有品位的人,就讓他到公司去上班,專門負責印刷這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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