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13章 我隻想回家鄉釣我的魚

  車還沒有來得及掉頭,大家被這突發的事件一下子就給弄懵了。林夕清楚地看見汪然雙手抱頭,被打得直在地上打滾。小紀急忙停車和路子帆他們幾個都下去拉,林夕嚇得坐在車裏直發抖。

  住手,你們怎麽能隨便亂打人。小紀和路子帆急忙往開拉,小趙偷偷溜到後麵打電話報警。你們別管,亂打人?你問問他,我們是不是亂打人?一個高個子男人說著又瘋了似的撲上去猛踢汪然,林夕嚇得雙手捂住了眼睛……好一陣撕扯,汪然才被小紀他們幾個從拳腳下解救出來,拉開車門塞進了車裏,汪然縮在車裏渾身篩糠般地發抖,林夕趕緊鎖上車門,生怕汪然被他們揪下去再打。

  這呆子見車門反鎖了,竟一把抓住了林夕的手,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一把稻草似的顫抖著居然說,我隻想回家鄉釣我的魚!沒事的,110來了。林夕雙手抓住汪然的手,企圖通過這重重一握,傳遞給他一點安慰。她心想,你釣啥釣!這就是你釣的結果。

  夜已深了,城市的天空早已看不見月色,樹葉的影子在路燈的照射下斑駁陸離,110警車的鳴叫聲劃破了夜的寧靜,不知誰家的狗率先叫了起來,接著又有好幾隻狗跟著叫,四輛警車相繼到達,汪然被巡警帶下去詢問。此時,同芳花園六號樓前圍滿了人,林夕這才知道,剛才打汪然的高個子是燕兒的老公羅明,胖一點的那個是燕兒的哥哥,樓道口還站著兩個年齡相仿的女人,好像是燕兒的嫂子和姐姐。附近樓上的住戶聽見動靜,都紛紛披衣下樓觀看。巡警在問汪然時,燕兒老公還不斷地撲上去要打,巡警隻好又把他帶到車裏問。怎麽會這樣!燕兒呢?燕兒在哪?林夕心想,燕兒要是剛才看見汪然被打的慘樣,不知會作何反應?

  燕兒在樓上,你沒看見汪然房子的燈還亮著嗎?小紀說。

  院子裏披著睡衣的住戶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有的說,這也太不像話了,半夜了,攪得人睡不安生。有的說,這裏遲早都要出事的,這附近就是師院,你沒見這有好多學生租住,男女生合租一套房子鬼混,有的一幫男女長期混住在一起,經常半夜喝酒打鬧,攪得四鄰不得安生。

  燕兒在哪兒?羅明的眼睛像要殺人。

  不知道。汪然抵賴著盡量拖延時間。林夕悄聲說,燕兒要是能藏起來就好了。藏?她往哪藏?汪然住六樓,跳樓不可能,樓道現在被堵著,她能往哪兒藏?路子帆說。

  搜,上樓一搜不就知道了。不知誰喊了一聲,燕兒的老公就往樓上撲,幾個巡警跟了上去,燕兒的哥哥、嫂子和姐姐都跟上去了。

  見他們上樓,小紀說,你看六樓一點動靜都沒有,燕兒說不定還在上麵看電視呢!也說不定都睡著了,快半夜一點了。

  林夕捏著一把汗,正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時,隻聽樓上一聲女人尖厲的慘叫,那聲音十分淒厲,在夜色中經久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事後,林夕心想,當時燕兒的慘叫聲到底是被打的聲音,還是一開門,見進來這些人,嚇的尖叫聲。

  約莫半小時後,燕兒披頭散發,被她家人帶走了。為了防止意外,小紀和路子帆把汪然送到一家賓館,安頓好後才回家。

  燕兒被劫持回家後,父母、兄嫂等一個個輪番上陣苦苦相勸,任憑家人磨破了嘴皮子,燕兒自始至終隻有兩個字:離婚!

  離婚,說得輕巧,為什麽?羅明的情緒還處於瘋狂狀態。

  因為我有了愛人。燕兒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多殘忍。她想,既然在一起沒有愛,既然失去了信任,她是有理由得到愛情的,也是有義務告訴老公這個事實的。

  你說什麽?你給我再說一遍。失去理智的羅明揪住她的頭發,在她臉上左右開弓。

  你打吧!你這個瘋子,蠢豬……在今天之前,她對羅明還心存歉意,她不知道怎樣開口對他攤牌,現在,羅明這一巴掌把她對他的愧疚打得無影無蹤。

  你……你以為我在外縣,就什麽都不知道是嗎?你……你看看這個……羅明拿出手機,顫抖著打開短信。燕兒一看,上麵寫著:你親愛的老婆此時正在別人的懷抱,不信就去同芳花園×棟樓×層×戶看看。

  卑鄙!不用說,這就是方昱幹的。沒想到他這麽小人!

  你讓我以後還怎麽做人?羅明雙手抱頭痛苦地蹲在地上號啕大哭。

  ……

  天快亮時,羅明終於精疲力盡地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房間還有點暗,客廳裏亂七八糟,沙發巾揉成一團,茶幾上的煙灰缸塞滿了煙蒂,一抹清寂聚聚散散,散淡著一種風息浪止的妥帖。

  燕兒匆匆收拾了幾件自己的換洗衣服,趁其他家人還沒醒就悄悄逃了出來。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甚至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這個他們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家。不知怎麽搞的,多年後的今天,她又一次把自己逼到了連夜逃離的地步,也許這就是她的命。

  第二天,林夕去上班,剛走到公司門口,見燕兒老公紅著眼睛提著一把刀在門口等著,揚言要卸汪然一條腿。林夕趕緊偷偷給汪然打電話讓他待在賓館,千萬不要出來。

  科普副刊蝴蝶版已到了最後定稿階段,離青島的蝴蝶展隻剩不到十天了,同事們忙得不亦樂乎,封麵設計、內文版式、卷首語,包括刊物名稱、開本大小、紙張顏色的選用及印刷數量等等一係列問題,都得汪總拍板定奪。因為是試行本,連個可以參考的樣子都沒有,除了汪然,誰都做不了這個主。偏偏這時候,汪然出了這事。唉!你說急人不急人。汪然幾天沒來上班,路子帆隻好把所有麵臨的問題都羅列出來,等他來後解決。

  中午下班時,路子帆蹭到林夕跟前,殷勤地問,中午想吃啥?我出去給咱買。

  林夕踮起腳尖朝窗外看了看,見太陽很猛,也不想出去吃飯,就說買份涼皮和肉夾饃湊合算了。路子帆領命,樂顛顛地去了。

  林夕去洗手間,見其他辦公室門都關著,樓道裏靜悄悄的。

  外麵熱得很,幸虧你沒出去,你說,這袁記肉夾饃的生意咋這好?我排隊買的。路子帆拿著毛巾邊擦汗邊說。

  那你別上班了,回家賣肉夾饃去。

  兩人坐在辦公桌前,麵對麵邊吃邊聊。

  聽說,公司決定把雜誌社搬到省城去,這事你知道嗎?路子帆問。

  不知道,為啥?

  汪總不能安心工作,這雜誌就沒法辦,聽說燕兒去新疆還是馮總給安排的呢。說是旅遊,還不是避難去了,你沒見她老公不時提把刀在公司門口轉。

  燕兒這家夥也真是的,整這麽大動靜,看她怎麽收場!林夕心想,這事要是擱在自己身上,就不會弄成這樣。

  咋了?人家這可是為了追求愛情,我倒是欣賞燕兒敢愛敢恨,哪像你?冷冰冰的,沒心沒肺!

  愛情?!哼!哪裏有愛情?我敢打賭他倆好不過兩年!林夕憤憤地,給“愛情”兩字以無情的打擊。

  不會吧?人家都好成那樣了。

  瞧把你羨慕的,回去離婚去!林夕搶白道。

  哎,路子帆你說燕兒她老公那天晚上怎麽就那麽肯定她在汪然那?

  誰知道呢!有人說是方昱搞的鬼。

  方昱?他瞎摻和啥?

  他追燕兒你不知道?

  嘿!這麽複雜。不過要是真的搬省城,我可去不了。孩子那麽小,雖說有保姆看著,我每天回家尚且不放心,更不要說去省城上班了。

  一起去多好,我前幾年在省城某報社幹過,挺好的。路子帆心想,真要去了省城,他們接觸的機會就更多了,那時兩人一起工作,一起逛街,甚至可以一起做飯吃,他那年就是和同事一起做飯吃。多美呀!

  反正我去不了,到時留在總部辦公室,大不了下車間。

  你先別急,再想想辦法。

  你說創刊號上每個板塊的主持人語到底是誰寫的?我開始以為是汪總寫的,但那是不同人物的身份和口氣呀!

  路子帆正往嘴裏塞肉夾饃,愣了一下,他本來想說,你傻呀你!那當然是汪總自己以不同的身份和語氣寫的。但看林夕佩服的樣子,隨口要說的話順便就拐了個彎,變成了哼哼哈哈的支吾聲,他可不想讓林夕對汪然太崇拜。

  支支吾吾的,你光知道吃!你說,譚麗麗到底是怎麽走的?這個問題一直壓在林夕心裏,一有機會就想問問。

  你問題咋這多!趕緊吃飯,我知道你好奇心重,譚麗麗的事你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反正,她會恨我的。不過,為了你,也值。

  哦!林夕說,真難為你了……

  知道就好。

  兩年的戀愛就換來了這個?!

  晚上回家,哄孩子睡覺後,林夕就跟老公說起雜誌社要搬省城這件事,原以為他不會同意,沒想到秦文斌倒是很支持她。他說,你放心去吧,抓住機遇,好好幹。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孩子有我和保姆,大不了再給她漲兩百元工資。

  老公就這一點好,從來不拖她的後腿。

  魏老師那兒的事,你考慮了嗎?林夕又不甘心地問。

  她不提這事,我怎麽好開這個口!

  唉!林夕歎了口氣,那過一陣再說,反正你一天沒事的時候,多幫幫她……說這話時她忽然就想通了,你說這人呐,要幹什麽事,得他自己自發地往前奔,別人幹著急沒用!

  瑤瑤睡了,秦文斌在看電視,林夕照例去書房打開電腦,瀏覽郵箱。那年,一直被她嗤之以鼻的互聯網突然變得親切起來。聽說這裏可以尋覓,可以發泄,還可以求助。每天回家一有空,她都要先打開郵箱看看,路子帆告訴他有個朋友在做文稿代理,就是作者把自己寫的文章發到代理人的郵箱,人家專門負責給你往全國各地報刊投送,一旦發表,代理人拿40%的稿費,見路子帆的散文經常見諸報端,並不時有稿費單寄來,林夕心裏也癢癢的。她如法炮製,把自己的文章發過去,沒想到半月後就收到了樣報和稿費單,通常都是千字百八十元,刊登的報刊大多是《團結報》《四川政協報》《庫爾勒晚報》《孝感日報》《生活新報》《鄭州晚報》等,一月發三四篇,這對當時工資還不足千元的他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郵箱裏有一封新郵件,是高晉發來的。

  愛不言謝

  看到你給我留言的那一瞬間,我的心即刻充滿了溫馨而美好的感覺,你那麽深情而溫存地說:特別特別想我的時候,請你告訴我!後麵是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那種親切的口吻中仿佛帶著你呼吸的芬芳。

  好久好久以來,一直想當著你的麵,真誠地說一聲謝謝,可每每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去。我知道,真愛無言,我也明白,愛不言謝。我怕那個“謝”字一出口,我們之間有了一種客氣,便有了一種距離,而愛是拒絕客氣與距離的。你說過,真心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無論做什麽,都會感到自然而然,而當兩個人能夠自然而然地做一切事情的時候,無疑,他們正在相愛著。我珍惜我們之間這種自自然然的關係,也珍惜這種感情。

  認識你,是上帝對我特別的優待,你為自己身為女人而自豪,我為今生能夠認識你而驕傲。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女人的溫柔、善良、堅韌、剛強、浪漫和體貼,你讓我的心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柔情似水,也讓我感受到了那熾烈如火的感情。認識你,讓我真實地走進了一個美好的夢中,夢中,總是你,你的臉,你的唇,你的輕輕的耳語,你的柔柔的秀發,你的音容笑貌,你的言談舉止,醒如此,夢亦如此。你的每句話,都是那麽富有內涵而又令人回味無窮,那樣深地置入人心。心目中,女人總是那麽神秘,可如謎的你,誘惑著我總想破解卻又永難破解。

  好想好想真誠地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給我的那些美麗的日子和美好的感情。燃燒激情的時刻,我感到了真誠、坦率和無所顧忌。那一刻,真想把自己搗成粉末,與你永遠融合,生生死死永不分離,人生單調的旅途中,原本隻想借你的一片綠葉陰涼我焦灼的心田,可你卻給了我一株濃蔭密布的大樹;原本隻想借你的一滴甘露,潤一潤我行程中幹燥如火的舌尖,可你卻送給我一泓清澈透亮的甘泉;你的心胸寬闊得我望不到邊際,你的萬種風情,為我洞開了一幅精彩絕倫的畫卷。在這幅畫卷的最深處,我願意靜靜地待在那裏,休憩我滿含疲憊的身體與傷痕累累的靈魂。在那裏,我願做一個長醉不醒的醉客,昏睡千年萬年;在那裏,我願做一個固執而認真的賞畫談景之人。閱讀風光,也讓風光閱讀自己,在字斟句酌的閱讀中,讓我深深地陶醉,陶醉成你畫卷的一部分。

  嗬!我的親愛的,讓我如何表達內心深處那份感情呢?也許太笨的我不善表達,也許木訥的我不願表達,我願讓那份熾烈的感情在心中醞釀成奔騰的岩漿,隔著厚厚的地殼將你觸動,將你溫暖,將你燃燒。那個感覺如夢似幻的夜晚,已成為我生命中的一個裏程碑,永遠矗立在心的最高處。

  是的,自從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了一首歌:“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自從有了你,生命裏都是奇跡,一起漂泊,一起流浪,歲月裏總是醉人的甜蜜,海可枯石可爛天可崩地可裂,我們肩並著肩,手牽著手……”我又想起舒婷的那首著名的《致橡樹》,讓我們也做兩棵橡樹吧,根,在地下緊緊地握著,葉,在空中深情地望著,心,在靜靜地無聲卻熱烈地交流著……

  與其說這是一封信,倒不如說它是一篇優美的情真意切的抒情散文。在讀的時候,林夕在心裏情不自禁地是用朗誦的語調讀完的。她想,兩年的戀愛就換來了這個?!你說它重嗎?它明明就是一封信,你說它輕嗎?它分明又是一生徹骨的懷戀。幸虧高晉是個有文采的人,否則,用什麽來證明他們曾如此這般的相愛過?自己怎麽那時就沒有寫出什麽值得留下來的文字呢?

  多年之後,林夕再度懷著距離感和審視的心閱讀這些文字時,他那滿篇由於愛而生出的那份耐心,他為此所耗費的時間,他那字字句句及每一個標點符號所飽含的溫度,仍然使她的心生出幾分酸楚。她珍視的就是他的這份精細的耐心和文字之間那原始的真切的愛戀。至今她絲毫都不懷疑高晉寫這些文字時的真誠。然而,令她傷感的是,就連這樣的愛情都經不起時間的磨礪,愛情到底是什麽?或者說愛情的保鮮期到底有多久?

  因此,她極力說服自己,不要奢望非你莫屬此生不渝,男女相悅相伴,能夠有一份惺惺相惜的情誼、歡樂與共的關愛,能夠有一絲互諒互助的勇氣、可信可賴的真誠,就已是人間幸事。這幸運,值得你付出足夠的寬容、堅持和不悔。而夢,就讓它留在心底,獨自徘徊,獨自追憶,生活依舊陰晴圓缺。

  這時候,你他媽竟然還能看進去書?!

  夕夕,看啥呢?快點睡吧!秦文斌關掉電視,站在書房門口,他的聲音很溫柔,還帶了點央求的意思。林夕急忙關掉郵箱,他想什麽她當然知道。

  到床上去,完成他最近一直想要完成的那件事。好像月中例假完後他就一直在要求,但每次都被林夕用一句“累死了”擋了回去。

  林夕心裏不願意,也沒有辦法願意。現在,她一看見他就沒興趣,雖然他每次都很努力。雖然他用盡了他那略顯笨拙單調的技巧,但林夕就是沒有感覺,沒有感覺你說有什麽辦法?有時,在他的逗弄下,她剛來了點情緒,但他馬上又不行了,把她幹晾在那裏,那種滋味特別難受,就像是吃不飽飯的肚子。幾次以後,她就更懶得應付了。每天晚上,林夕那是能躲就躲,能賴就賴,不是喊累就是說身體不舒服,愣是把秦文斌那點想法早早給掐死在喉嚨裏。大多數時候的晚上,他看電視,她上網,等他睡著後,她才上床。一年半載的,實在躲不過去時,隻好硬著頭皮盡一下做妻子的義務。十年的夫妻生活可以說都程式化了,為了更深入一點,秦文斌每次都要求她躺在床沿的三角處,自己站在地上,突突突,三兩下就把她推到了床中間,把個愛做得簡直都可以喊一二三了。有時她幹脆就拿本書看,隨他怎麽費勁地在那瞎折騰。秦文斌說,這種時候你他媽竟然還能看進去書……林夕說,我在看書,你居然能……

  剛結婚那會,看書上總是把性愛描寫得那麽欲死欲仙,林夕奇怪自己怎麽從來就沒有那種感覺,除了痛感就是有點新鮮感。那時,每當看見秦文斌赤裸著身體在家裏走來走去時,她覺得還是蠻順眼的,秦文斌長得不算難看,甚至稱得上帥。可是現在,十年後,當秦文斌一如往日般在家裏全裸著走來走去時,非但激不起她絲毫的性趣,而且一看見他那東西在眼前晃來晃去,她打心眼裏覺得厭惡,是的,是厭惡!除了厭惡之外,沒有別的。她想,時間這個東西可真怪呀,眼睛還是她的眼睛,秦文斌也還是秦文斌,現在看他,怎麽越看越覺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呢?!

  以前,林夕再怎麽沒興趣也得應付。可現在實在不行。尤其是自從跟高晉在一起了之後,她對老公連應付都做不到了。這就像是沒有吃過豬肉之前,豆腐勉強還可以充饑,一旦吃過豬肉之後,就不想再碰豆腐了。

  她想,在這方麵,聰明人和笨人的區別,有時候還就在那麽一點點技巧上,當然這全憑感覺,是萬萬說不得的。為什麽自己和高晉在一起,從來就沒個夠,每一次都意猶未盡,可是跟老公在一起,一點感覺都沒有。可以說是高晉開發了她、挖掘了她、激活了她,給了她作為一個女人應該享受到的性福。有時她和幾個閨蜜聊起私房話,說到這方麵,一個說:我們家那位就像是收電費的,每個月一次。另一個更絕:我家那位,唉!別提了,那簡直就是送牛奶的,往門口一放就完事了。談論的結果是大家基本上都差不多,都經受著這種類似於無性婚姻的苦澀和困擾。有的甚至感慨,說還是現在的試婚好,哪像咱們那會兒,其他方麵差不多就直接結婚,誰還考慮這方麵!和諧不和諧那全靠自己的運氣了。當然,這並不影響生育!老天,如果你認為兩個人在一起能生出來孩子,那表明他們的夫妻生活就沒問題,那你可就太老土了。聽說現在的小年輕,人家在一起先試,合適了再結婚,就算是多年之後兩人無話可說了,至少還有愛可做。

  在遇見高晉之前,她想,也許到一定年齡之後,夫妻之間,性愛慢慢就不重要了,婚姻靠著它既有的慣性在維持著,說秦文斌是她的老公她不反對,但她覺得說秦文斌是她的親人應該更確切一些。對秦文斌,林夕心裏也是充滿愧疚的,但是她寧願用一萬次的愧疚和不安換取和高晉在一塊的這一次的好。她欺騙不了自己。她不知道像他們這種年齡的夫妻有多少對和他們一樣?

  書上說,大約百分之七十的中國女人在性上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百分之十的女人一輩子沒有一次性高潮。這是一個讓人驚訝不已的數字,也是推動每個時代的婦女解放運動蓬勃發展、持久不衰的內在動力之一。老弗洛伊德在一百年前就說,力必多無處發泄時,它就會轉變為各種社會政治行為、戰爭、陰謀、運動等等。連孔老夫子都說,食、色,性也。可見性在一個人的一生中是多麽重要。她想起以前曾在某本書上看到這樣一段話:所有的愛戀激情,無論其擺出一副如何高雅縹緲、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都隻是根植於性欲之中,這種強勁的動力,僅次於對自身生命的愛。而人之所以稱其為人,是因為人的性欲是建立在互相談得來的基礎上,隻有彼此欣賞情投意合時才能談得上性,也就是說先能“說”到一塊,然後才能“做”。反之,如果性方麵不和諧,感情再深也是白搭。無論怎樣,她還是不能接受一夜情,她認為隻有建立在互相愛慕的基礎上的性才是道德的、健康的、美好的,反之則是非人類行為。

  自從和高晉在一起之後,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麽以前自己膚色較暗,頭發無光澤,動不動就會莫名其妙的煩躁、上火,甚至有一階段造成嚴重的內分泌失調。那是,那實在是作為女人,她缺少那個,那個,那個能製造精華素的……那個。那時,高晉為她製造了她所需要的精華素。不,高晉就是她的精華素!他的愛情,他的才情,他的人格魅力還有他那無與倫比的床上功夫都征服了她,使她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一切。

  你先睡吧,汪總交代的卷首語還沒寫好呢,明天就得交。林夕撒了個小謊借此逃避。幸好臥室光線暗淡,這使她在撒謊時顯得比較鎮定自如。秦文斌一聽她語氣堅決,沒有商量的餘地,知道今晚又沒戲了,也不再勉強,就自己拉開被子睡了。

  高晉是涇水市廣播電台的節目主持人,播名叫魏子。他主持的《文學精品》欄目自開播以來,一直深受聽眾喜愛。林夕從小就喜歡收聽廣播,小學時,每天下午,她都要準時收聽《小喇叭》,那“嘀嘀嗒,嘀嘀嗒,小喇叭開始廣播啦”的聲音伴隨了她整個童年時代。初、高中時期,林夕又迷上了中午十二點的小說連播,霍達的《穆斯林的葬禮》、路遙的《平凡的世界》、瓊瑤的《月朦朧、鳥朦朧》等小說連播節目,她每天堅持收聽,一集都沒有落下,至今還能朗誦出其中的某些片段。

  有天晚上九點鍾,林夕如往常一樣打開廣播,準時收聽《文學精品》欄目:“聽眾朋友,現在為大家播送的是精品散文《年年依舊的菜園》,作者,林夕。”當聽到主持人魏子那熟悉的極富磁性的嗓音讀出自己的名字時,微笑便不可抑製地層層蕩漾在林夕的臉上,自己的文章被播音員感情充沛地朗讀出來,通過電台,穿透無邊無際的夜,似水一樣向她漫卷過來,一層一層將她包圍,周圍的萬事萬物仿佛都在凝神靜聽,林夕沉浸在這美妙動聽的音律之中,那一刻,夜好靜,隻有播音員魏子那極富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久久回蕩,通過電波,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聲一樣,那感覺,真的好美妙。

  之後,高晉在電話中對林夕做了將近半個小時的電話采訪。他說,這篇文章是他在《涇水日報》副刊上讀到的,此文播出後,在聽眾朋友間引起一定反響,有的聽眾打電話詢問作者的情況,有的聽眾說文章寫得既有田園風味,又有詩情畫意。平淡的文字中間流露出真摯的思鄉之情,勾起讀者對鄉村生活的懷念和向往,真是難得的好文章。高晉在電話中說,你這篇文章結尾處的思索,使整篇文章在詩情畫意中有了深度,這一點,使我尤為佩服。最後他說,能見麵聊聊嗎?

  一來二去,兩人感情逐漸加深,高晉的電話,高晉的信,高晉的邀約頻頻不斷。此人長得高高瘦瘦,貌不驚人,但聲音純正,幹淨集中,穿透力極強。在涇水市廣播電台一直挑大梁,主持《文藝七彩風》和一檔談話類節目,並時常主持市上的大型演出。相處中,林夕得知,高晉大她三歲,家在農村,從小就很懂事、勤奮,大學時,上了自己喜歡的播音主持專業。他雖是農民的兒子,但為人處世卻有著貴族的風範。這一點,使林夕尤為欣賞。在最初的接觸中,林夕想,彼此都是有家庭的人,做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就行了,生活上、工作上互相關心,互相幫助就行。

  因此當有次兩人一起看完演出後,在送林夕回家的路上,在遠離路燈的樹陰的掩護下,高晉鼓足了勇氣對林夕說,我想抱抱你,林夕隻是勉強地應付了他一下,在高晉熱情的擁抱中,她隻是被動地站著,插在口袋的雙手甚至都沒有抽出來。高晉沒有得到如自己預期般的回應,臨走時的神情顯得十分落寞。

  愈是冷冷的林夕愈是激起了高晉的鬥誌,他還從來沒有體會到被拒絕的滋味。至此,他大刀闊斧地向她展開了攻勢,他知道她喜歡文學,就買了成套的經典名著送給她;他知道她喜歡看電影、看演出,就想盡一切辦法搞來各種晚會票陪她一起去看;在平時的生活中,處處都關心體貼照顧著她……林夕當然對此心知肚明。

  有次在高晉辦公室,他從書架上拿出一本魯迅的雜文,翻開說,林夕你看這段,我念給你聽:當我沉默的時候,我感到充實,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林夕湊近了看,書掉到了地上,高晉的手忽然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緊緊地將她抱住。林夕掙脫了他突如其來的擁抱說,我知道你對我好,在心裏,我很感激你,但僅僅是——感激。

  冷靜下來的高晉無奈地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看他沮喪的那個樣子,林夕心軟了,她主動來到他麵前,拉起他的手說,你是想讓我自己走到你身邊來,還是想強迫我?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沒日沒夜思著想著念著的可人兒柔柔軟軟地主動站在自己跟前時,高晉暗淡下去的眼神就像電壓逐漸恢複正常的燈泡一樣再次亮堂起來。他生怕她一下子飛走了似的一把把她拉得坐在自己腿上:我當然願意你自己走到我跟前來。他緊緊地抱著她,手急切地往她的衣服裏邊探去,他粗糲的胡茬把她的臉磨得生疼,他身體的那個堅硬的部位像一把燒紅的火鉗一樣燙著了她。林夕生氣地一下子掙脫開來,幹什麽,你?

  答應我,給我吧,求求你了,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吧!我……實在是……隻要你這次聽我的,以後我都聽你的……高晉意亂情迷、滿眼焦渴地望著她:剛才……我還以為你答應我了。

  這哪跟哪呀!我是讓你給我點時間。剛才還很生氣的林夕,看到高晉那個沮喪的鬼樣子,竟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好了好了,走吧,咱們出去轉轉吧。林夕隻想盡快讓他平靜下來。

  我不……高晉低頭看著自己身體那個部位的變化說,就算我聽話,它不聽話,像打著個傘一樣,我還嫌人家看見了笑話我。

  一次次的,在高晉情不自禁的央求下,林夕始終把持著自己,絕不越雷池一步。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看出高晉是一個需要一定的耐心才能看出究竟的有內容的重量級男人,受人尊敬而又相當可愛。那年,在林夕過生日時,高晉把她寫的最精彩的幾篇文章,親自配音給她做成配樂散文,刻成碟片送給她,這使林夕非常感動,飯桌上,不由得就多喝了幾杯,一起身,感到頭重腳輕。高晉扶著她說,去我辦公室坐會吧。

  周末的晚上,整棟辦公樓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高晉打開播音室休息間的門,扶林夕躺在沙發上,此時的林夕渾身燥熱,想推開高晉卻再也沒有半分力氣,迷迷糊糊中隻覺得一個滾燙的身體朝她壓了下來……

  給我一張床,一堵隔絕浮沉的圍幛

  林夕頭痛欲裂地醒來,見自己赤裸著身體,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又羞又有幾分懊惱。縱然自己早已不是黃花閨女;縱然自己也有點喜歡高晉;縱然自己早對那個在外人眼中堪稱幸福的家不抱任何希望;縱然在她的潛意識裏,這事遲早都要發生的……但是,她還是不能原諒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跟他……她曾無數次在心裏設計過自己的“出軌”,每一個場景都是那麽驚心動魄,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麽溫馨浪漫。

  高晉躺在身邊,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林夕隱約記起這事的起始經過,隻是覺得自己渾身從頭到腳都無比舒坦,幾年來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都放鬆了,淤塞的血管和神經瞬間都暢通了。她知道,自己是該常常做做這樣的運動了。思來想去,高晉是和她做這種運動的最佳人選,她雖然談不上愛他,但是喜歡他的聲音到了癡迷的程度,更何況高晉是一個體麵的,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他辦事果斷幹練,雷厲風行,男子漢味道十足。最重要的是,高晉愛她,被這樣一個男人愛著,心裏總該是歡喜的,盡管自己對他的感情談不上愛,是欽佩,還是……最重要的是,高晉不會纏著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也不會像路子帆那樣,整天酸溜溜地,把自己搞得像個怨婦。和高晉的這種關係,林夕把它稱之為理性的治療,她發現身體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時不妨去床上散散心,既能防止內分泌紊亂,也比較有益於身心平衡。

  在這之前,每當在一起他衝動地想要她時,她總是竭力拒絕,任憑他怎麽哀求都毫不讓步。高晉說,你是不是擔心我得到你之後就會不珍惜了?其實林夕一味地拒絕並不隻是這個原因,而是她還沒有真正下決心把自己完全交給他。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溫存、威猛、熱烈使她第一次體會到了性的快樂,記得當時,她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聲。從此,這個外表不怎麽引人注目的他用他的溫文、沉著和無與倫比的“聰明”徹底俘虜了她的心。

  那年十一假期,高晉自作主張,買了兩張飛往青島的機票,他要利用這個假期好好地和林夕一起享受他們隱秘的戀愛。

  帶我去哪兒?林夕眼裏激情跳躍。那種從日常的、循規蹈矩的生活中逃離的快感,使她興奮得就像個孩子,臉上顯出一種奇異的、聖潔的光彩。

  天堂。高晉拉著她的手,就像牽著一個飄忽的夢,匆匆向候機大廳走去。直至上了飛往青島的班機後還不肯鬆開,好像隻要他一鬆手,林夕就會反悔,就會從他身邊消失。

  給我一份燭光的闌珊,碎的玻璃夢幻/照我好襤褸,好孑然/給我一張床,一堵隔絕浮沉的圍幛/給我一個夜晚,讓我沉陷,讓我受傷/給我一雙手臂,一枝出牆的玫瑰/給我一雙翅膀,一對豐滿的羽翼/我要從北風裏飛過/低哼起回家的歌/我要為一朵流動的雲高唱/或和這朵雲來到夢中的,天堂/給我一扇敞開的門/……

  林夕是在機場的候機大廳給秦文斌打的電話,借著公共場所的嘈雜,她撒謊說單位派她跟同事一起去青島出差。

  在青島天池賓館,高晉要了一個豪華間。他想,隻有這樣豪華的房間才能配得上他們如此豪華的愛情。一進房門,他就把林夕抱了起來,那麽珍愛,那麽溫存,那麽小心翼翼,他捧著她的臉親吻時優雅得似個紳士。

  ……

  林夕是在無數次激情退潮之後,暢快淋漓地哭了起來,她哭得很沉迷,很癡情,很投入。

  那是多麽幸福的哭泣啊!

  白天,他倆在嶗山、海濱、棧橋、金沙灘等著名景點遊山玩水、纏綿不已。晚上,兩人在賓館的大床上翻雲覆雨如漆似膠。盡情地享受生命,享受愛。

  七天已經足夠,一生中有這樣豐滿、輝煌的七天,亦複何求!在這短短的七天裏,他倆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把彼此的工作和家庭都置之度外,對往昔和未來不做任何設想,隻滿足於眼下的現實。他們不願意想回家後等待他倆的是什麽,為了一生中這一次的好,他們寧願忍受一切,麵對一切。

  在這巨大的幸福中,林夕對時間的流逝特別敏感。離返程時間隻剩下兩天了,每一夜的結束都令她萬分傷感,每一夜的結束對她來說都行將告別。

  第六天黎明時,林夕早早醒了,她輕輕挪開高晉壓在她身上的大腿,掀開被子,直直地看著高晉。她看高晉的眼裏貯存的滿是留戀和傷感。這時,她忽然想起了兩句陝北民歌:“牆頭上跑馬還嫌低,麵對麵睡著還想你。”是的,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他。她靜靜地想著、回味著和他擁抱、融合在一起時的那種入髓入骨的溫暖。她想著,在他麵前,她是那麽舒展、那麽放鬆、那麽自然而得體,他倆任何的舉動在彼此看來都是那麽得體而美好。

  她忍不住輕輕撫摸著他光滑的皮膚,一個男人的皮膚,怎麽可以光滑到如此程度?她的手從他的胸部一直往下遊移,她突然覺得自己很空、很空,一種想要填滿、想要充塞的感覺使她渾身燥熱,饑渴難耐……高晉似乎睡得很熟,也許正在做夢,在她的輕觸中他動了一下嘴唇,林夕就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沒想到高晉一下子緊緊吻住了她,迅速翻過身,甜蜜地壓在她的身上,喃喃低語:我的女人,我的蕩婦……林夕蜜糖般地回應著他:我就是你的女人,我就要做你的蕩婦。

  ……想吃早餐了?饞貓!高晉壞壞地笑著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就挺身“回家”了。他們把做愛叫做“回家”,把每天起床前的最後一次做愛叫做“吃早餐”。

  是我多情的舌尖塗抹了你一臉的風情/還是我不羈的手偷剪了一片雲彩/染紅了你的羞澀/是你池中那豐盈的清泉潤澤了我的幹渴/還是你起伏的心跳/搖蕩了我的衝動/我的愛人啊!我的/靈和肉真正的故鄉/落霞褪色了秋月的一襲寧靜/黑暗的衣裳上/有你那雙足以照明未來的/美麗而略帶憂傷的眼睛/於是就讓我在關於你的放蕩中/休克我一生的熾情。

  兩人從青島瀟灑回來後,本以為這幾天全天候地膩在一起,方方麵麵總該夠了吧,再怎麽說也能消停一陣子。可是經過這幾天零距離相處,雙方更是發現對方身上以前不曾發現的優點,愈發愛得要死要活。致使高晉時常走在上班的路上都會情不自禁地吹起口哨,幸福得身上就像插了翅膀一樣,有想要飛的感覺。直到遇上紅燈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吹的竟是近期熱播的電視劇《還珠格格》插曲裏的《雨蝶》。他搖搖頭,啞然失笑。他很少唱歌,更不曾在上下班的路上唱過歌,他以為自己記不住歌詞。沒想到,這些天,這幾句歌詞老是反複在他的腦海中回蕩: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自從有了你,世界變得好美麗。自從有了你,生命裏都是奇跡。海可枯,石可爛,我們肩並著肩手牽著手……

  高晉這才認識到,歌是一個多麽好的東西啊!他高興得情不自禁地唱出來了——假如沒有歌他高興了可怎麽辦?歌的發明者真是太偉大了。一路上,愉快的歌聲伴著他,好幾次都唱走調了自己還不知道。

  這兩個回到人間的寶貝成天想盡一切辦法黏在一起。高晉電台主持人的身份,使他比平常人少了幾分自由,他不可能明目張膽地經常和林夕在一起,辦公室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再去的。有時,他倆一起出去吃個飯,都會被服務員認出來,這不是××晚會的主持人嗎,去本市的賓館更是想都不敢想,萬一被同事或家人發現那就完了。高晉工資雖然不低,但還沒到打得起飛的的地步,再說他還得接濟尚在農村的家人,根本就沒有再建一個窩的經濟能力。無論是時間和金錢都不允許他們再次外出瀟灑。可咋樣才能跟林夕經常在一起呢?高晉陷進深深的苦惱中。

  那年聖誕節前夕,下著零零星星的雪花,大街上節日的氣氛分外濃烈。高晉說要送給林夕一個驚喜,他帶她來到附近一條小巷,掏出一把鑰匙遞給林夕,讓她開門,林夕不解地看著他。

  開吧,打開一看你就知道了。高晉顯得特神秘,臉上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興奮。

  林夕猶疑地打開房門,一下子驚呆了。

  天哪!猜猜她看到了什麽?

  這分明就是一間新房麽,在溫暖燈光的照射下,雙人床上,四件套玫瑰紅繡花床品赫然醒目,迎麵的白牆上,用聖誕噴花噴出了五個大字“林夕我愛你”。一大一小兩顆紅心被丘比特的利箭同時射中,僅有的一桌一椅都鋪上了淺紫色的花布,地麵上鋪著淡雅色調的地板革,兩件米色的睡衣斜搭在枕頭上,床前還有兩雙繡花的紅色棉拖鞋……

  高晉,你太豪華了!林夕揉揉眼睛,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喜歡嗎?高晉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貼著她的耳邊柔聲問。

  喜歡,太喜歡了!林夕脫掉大衣,把自己仰麵扔在了床上,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外麵零下幾度,小屋裏卻溫暖如春。

  那一次,他們比任何一次更瘋狂,比任何一次更深入,她不讓他停歇,不讓他停歇。她說,這就是咱們的家,就是咱倆的天堂。她還說,高晉,你怎麽就會想到這個?高晉你用了多長時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咱們一起準備?高晉你累壞了吧?我來給你按摩……

  高晉說,這是我租的房子,精心布置了一下而已,這雙人床和桌凳都是房東搬家時淘汰的舊物,我隻不過是在布藝市場買了一些素雅的花布簡單包裝了一下而已。地板革是在建材市場買的,值錢的就是這套床品和睡衣了,這可是不能湊合的。他說,為了安全起見,他自己另外買了一把防盜鎖,把鎖子都換了。那時候的他們,是多麽幸福啊!林夕隔三岔五就去小屋一趟,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高晉一有空就從那個平靜的死水一潭似的家裏溜出來,他一直都想有自己單獨的空間,有自己隱身的洞穴。現在,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心願。

  他倆鑽進這個隱身的洞穴裏,說著說不完的話,做著做不完的愛。臨走時,高晉交給她一封信,讓她回去後再打開。

  拆開之後,裏麵有一把鑰匙和一首詩。

  給我的夏娃:

  當我把這枚鑰匙交給你的時候/你不僅是一個持“家”者/你還得守護著一顆心/從此/我心靈中的每一個空間/你都持有一枚鑰匙/你都有權徑行出入/你的亞當。

  林夕反複吟誦著高晉寫給她的這首詩,直到把每一句都熟記於心,然後,她仰頭注視著天空,許久許久,她極力想克製自己的眼淚,但當她低頭的那一瞬間,眼淚還是滾落了下來,她在心中輕輕地呼喚著,高晉,高晉,你要我怎能不愛你!你要我怎能不愛你!

  小屋裏除了必備的生活用品之外,還有一個小錄音機,有時林夕去得早了,就打開錄音機,高晉的聲音頓時充滿了整個小屋,她的文字,他的聲音,經過高晉的再創作被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她喜歡把自己沉浸在這種氛圍中,一遍又一遍欣賞著和心愛的人一起創造的智慧的結晶。除了他給林夕生日時錄製的那個磁帶之外,高晉還帶來了一些經典的詩歌朗誦帶。每次激情過後,兩人都要躺在床上打開錄音機聽上一會,葉芝的《當你老了》、徐誌摩的《再別康橋》、林徽因的《人間四月天》、舒婷的《致橡樹》等,他們久久地沉浸在這美好的聲音盛宴中。心想,此時此刻,即便地震來了,也好!

  我才不要當“二嫂”!

  地震不會來,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那天清晨,高晉去省城辦事,突然想起好多天了都沒跟林夕聯係,就給她打了個電話,正忙著的林夕說她也想去。高晉二話不說就來接她。一上車,好半天兩人都扯不清到底是誰在勾引誰。林夕說,我正在幫你做節目策劃書,都怪你一個電話,把人家魂都勾走了!高晉說,我剛都走到橋頭了,一聽你要去,車頭一掉連闖紅燈就來接你。到底是誰經不起誘惑啊!

  兩人一見麵就迫不及待地像倒核桃一樣嘩啦啦地向對方通報自己近期的狀況、見聞和問題。無論說什麽,彼此都心領神會,都會給予對方恰當的意見和指點。林夕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被高晉一梳理、一分析輕而易舉就搞定了。有些困擾他的事情經林夕一點撥竟雲開日散。這種默契和互補,常常令雙方感到吃驚。

  雨後初晴的天空碧藍如洗,白色的現代迎著初升的朝陽奔馳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明媚的陽光透過車窗映照在這兩張心情愉悅的臉上,車裏的CD正播放著一曲旋律優美的老歌,林夕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有時候想得都想不起他長什麽樣子的男人,心裏有著莫名的歡喜和感動。老實說,他已不再年輕,也談不上帥,但她就是喜歡。她喜歡眼前這個躊躇滿誌、勇往直前的男人;喜歡這個一說到得意處眉飛色舞、動不動就雙手丟開方向盤,嚇得她不得不幾次提醒的男人;喜歡這個在省城開車就像在他們村遛彎一樣駕輕就熟的男人;喜歡這個晚上開著車在陌生的地方偶爾走錯路一聲不吭、直到正確時才讓她摸他頭上冷汗的男人……

  高晉說。想啥呢?你咋不問問我要去幹啥?帶你去哪兒?

  不問,你帶我去哪兒我都願意!都放心。林夕沉浸在這美好的氛圍中,根本就不考慮這些問題。很久以來形成的那種默契和相知使她那麽信任他的引領,她多麽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多麽希望自己能永遠這樣陪在他的身邊直到生命的終結。

  眼前的高晉那麽熱情自信,激情滿懷,精力旺盛,似乎沒有什麽能真正難住他。林夕每次見他都能受到他這種積極的情緒感染,不由得也變得信心百倍,對前途充滿了希望。

  隻要一出涇水市,他們就大大方方,不再避人耳目。辦完事後,高晉帶她去見他最鐵的哥們、雙峰地產的齊總,齊總請他們吃飯,場麵之排場令也算見過世麵的林夕拘謹得都不知道自己坐哪個位子合適,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進入角色。作陪的這些商界精英尤其是文化界名流個個自視清高,開始還當林夕是花瓶,對她不屑一顧。不料,幾個話題下來,均對她另眼相看,主動和她交談起來,甚至把高晉冷落在一邊。林夕是一個對世情掌握得很有分寸的人,知道話的效用,更知道什麽時候該閉嘴。這就像畫畫時,筆墨不能太滿,滿了就破壞意境。

  見這些人對林夕印象非常好,高晉幸福地張狂起來。一向理智、從不抽煙的他居然在午宴後去齊總辦公室喝茶時,竟趁齊總接水的空當耍賴,讓林夕給她點煙,遭到她的拒絕。

  茶很香,完全對得起貴得令人咋舌的價錢。好茶遇知己,三人邊聊邊喝,平常不喝茶的林夕不知不覺竟一連喝了十幾杯。告辭時,齊總送給高晉一瓶三十年的茅台,又給林夕送了一聽剛才喝的茶葉。高晉悄聲說,看看,你享受的可是“二嫂”的待遇啊!

  去你的,我才不要當“二嫂”!

  她喜歡高晉帶她去見他最好的朋友;喜歡在太陽底下這種被默認身份的感覺。盡管這種身份並不是那麽光明正大,但是從他們對她的欣賞及對高晉和她這種關係羨慕的神情中,她還是感到了一種小小的滿足。

  灌了一肚子水,臨出門時,兩人都上了洗手間。可上路不到半小時後,林夕又想放水。高晉說:不許去,誰讓你剛才拒絕我!

  那好,你不停車,我就地解決!林夕笑著說:我六七歲的時候,鎮上起物資交流會,我跟在媽媽P股後麵直哼哼“夾個肉肉饃吃個”,媽就給我買了五毛錢的肉夾饃,誰知鹽太重,吃得夾不住尿了。晚上跟媽去看戲時,幾次想尿,可在人堆裏怎麽都擠不出去,媽就讓我悄悄蹲在地上,裝作係鞋帶的樣子就地解決。

  難怪尿這麽多!原來是那個肉肉饃惹的禍!高晉笑道:不過,你拒絕得真好!男人有時候一張,就有點失態。要不給齊總看見了,會留下不好的印象。哎,我說你咋在任何時候都這麽能拿得住自己?!

  怎麽樣,沒給你跌份兒吧!林夕眼裏有著小小的得意。

  那當然!高晉說,知道那天見王台長他怎麽評價你的嗎?

  怎麽說?

  他對你印象非常好,說你送給他的書他一個通宵就看完了。問我是怎麽認識你的?還問我,那天接待你時,他表現得怎麽樣?人家可是電視台的台長,什麽美女沒見過啊!

  你咋說的?林夕問。

  我敲他的頭啊!這重色不重友的家夥!人家的女朋友,你表現啥呢表現!

  哈哈……

  說真的,這些人在場麵上,什麽樣的女人都見過,最漠視輕浮的女人。像你這樣的,還真是不多見。

  我什麽樣啊?林夕調皮地追問。

  小樣!高晉笑著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不能再誇了,再誇有人會驕傲的!

  正說笑著,看見路邊有加油站,車一停,兩人急忙下車,分頭向衛生間走去。

  林夕說,還說我呢!你不是也……

  高晉解著皮帶邊向男廁走邊說:我喊一二,咱倆一塊開始。笑得林夕差點都尿褲子了。記得燕兒和她聊天時曾說她一泡尿能夾幾個省,不知是向林夕炫耀她的見多識廣,還是炫耀她的膀胱功能。

  時間充足,高晉把車開進一家賓館,這個房間實在是太舒服了,兩人像夫妻一樣自然,絲毫也沒有感覺到別扭和難為情。房間裏暖氣很足,厚厚的地毯赤腳踩上去舒服極了。林夕對著浴室的鏡子卸耳飾的時候,高晉從背後摟著她,鏡子裏映出了兩張甜蜜的笑臉,他溫柔地撥弄著她的長發,把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溫熱的嘴唇輕輕在她的脖頸上親吻著,癢得林夕咯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要衝澡了!林夕伸手拍了拍高晉的臉。

  不嘛,我要跟你一起洗。

  ……

  上床後,高晉趴在她的身上柔聲問,想我嗎?

  不想!

  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她幽怨地看著他,眼裏忽然湧起一股清淚,就算想又能怎樣!

  林夕眼裏的淚觸痛了他,我讓你不想!我讓你不想!高晉每說一句,就激烈地瘋狂地撞擊她一下。女人那沉醉得欲死欲仙的神態,使他將那每一次充滿生命激情的狠狠撞擊延續到N的平方次。他當然知道林夕的“不想”裏隱含著怎樣的“想”。眼下,他隻能這樣報答她對他的“想”,也隻能這樣表達他對她的“想”。

  林夕一心隻想酣暢淋漓地痛快,為了鼓勵高晉,她使勁親了他一下。高晉在這強烈的刺激下,也是本能戰勝了一切,他急促地喘息著、配合著,大汗淋漓地竭力與林夕緩緩生長,同時盛開。在劇烈的喘息和竭力壓抑著的一聲“……我把你……”的翻雲覆雨、地動山搖的低吼中,高晉完成了他最後的衝刺,幸福地癱軟在林夕身上。

  樓道裏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林夕側起身子說,壞了壞了!瞧你,這下把保安都驚動了,人家以為這裏發生了凶殺案!

  高晉側耳傾聽,直到樓道的腳步聲消失。

  ……好嗎?高晉柔聲問。兩人側臥著,親密無間,像兩個嚴絲合縫的相親相愛的配套的螺絲和螺絲帽。

  好……真好!林夕看著他的眼睛,由衷地說。

  哼!好,好你第一次還死活不答應,讓我好一頓求!高晉壞笑著在又一次衝向巔峰時卻突然停下來一動不動,促狹地看著欲罷不能的林夕。急得林夕又是打又是掐的:哎呀,你快點……算我求你好不好!早知道你這麽——好!當初,誰要你求!說著羞臊地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我,哪裏——好?

  林夕本來想說:你人好,心眼好,身體好……但是說出口的話卻是:你左邊好,右邊好,上邊好,下邊好……

  你這個壞女人……快說,下邊哪裏好?

  不說了,不說了,林夕掙脫了高晉的纏磨,赤身跳下床,像一隻逗著老貓玩的耗子嘰嘰嘰地笑著。浴巾不見了,拖鞋也沒必要穿,她赤裸著光腳踩在鬆軟的地毯上,心裏有著說不出的舒暢,隻有在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多麽的美;隻有在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女人。

  偷窺/沒有人知道那塊泥地裏的石頭/偷窺了多少耕作者的心機/河中的淺草/在小魚兒幸福又歡快的棲息中/猜透了許多情愛的細節/就是這樣當我/用溫柔的手指去丈量你感情的深度/當汗漬上寫滿了關於/愛的忠貞和承諾/世界單純得像一張新床單/聆聽到的美麗像是呻吟/觀摩到的悸動像是廝殺/幸福著泥裏的石頭/幸福著河中的淺草。

  不得不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路燈下開著車的高晉顯得比白天年輕,看起來又英氣、又健壯。一開機,他的電話就一個接著一個,高晉的電話接得那是既幹練又有魄力,所說的事情件件都是大事。林夕歪著頭看著他,很是欣賞這位穿著西裝,很有魄力的高晉先生。此時此刻,她的心情豪華極了,她的臉被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燈映得紅彤彤的,見高晉之前那困擾她心裏的問題和身體上的煩惱現在都被他給成功梳理和化解了。林夕下意識地使勁想也想不起她的生活中還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她想起有次她特別想吃一樣東西,高晉帶著她跑遍了半個省城最終找到;她想起高晉帶她媽去看病,三伏天帶著她媽樓上樓下地跑,那麽熱坐在車裏一等她們就是好幾個小時;她想起有次從老家捎來東西,隻因為她少說一句話,害得高晉數九寒天,淩晨五點鍾就開車在路邊等候……在這個城市,不,在這個世界上,隻有這個男人,隻有這個男人是自己願意使喚並且願意被自己使喚的。以前她總是羨慕燕兒,羨慕她能碰到那麽好的一個男人。現在,她再也不用在心裏偷偷地羨慕她、嫉妒她了。她有高晉,她有了高晉。她覺得高晉就是她的天,有了高晉就有了一切。雖然他不會娶她,雖然他給不了她一個家。那又怎樣!那又怎樣?!

  如果說他們之間有什麽不好的話,那就是見麵的機會太少了,兩人都是事業心極強的人,平時各忙各的,有時候一個月都見不了一次,用林夕的話說就是:把你都想忘了!想得都記不起來長啥樣了!高晉的世界真是太大了,他的朋友真是太多了。他總是那麽忙,他的事情總是那麽多。工作、家庭、同事、朋友,誰找他辦什麽事他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他總是把他認為重要的事情處理完才會見她,相比之下,她在他心裏到底能占多少位置?

  有次,高晉作為涇水市十佳傑出青年,被市委組織去新馬泰考察,這家夥一走就是半個月,都玩瘋了,中途隻給林夕發過幾次短信。好不容易回來了,林夕望眼欲穿,想著他肯定會迫不及待第一個要見她,可是左等右等,一個星期都過去了,還沒有他的邀約。最後還是自己沉不住氣先跟他聯係。吃飯時,林夕幽怨地用筷子在餐桌上畫了盤子那麽大的一顆心說,高晉你的心就像這麽大,然後,她又用筷子在裏麵畫出十分之一的部分說,我在你的心裏隻占這麽多。高晉笑了:不是,事太多,沒辦法!他總是那麽冷靜,那麽理智,那麽果斷,永遠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林夕以前有多麽欣賞他的冷靜和理智,現在就有多麽惱恨他的冷靜和理智。因此,她有時候跟他耍賴故意使小性子逗他,比如說她去做頭發,突然會惡作劇地給他發短信說,我在做頭發,帶的錢不夠了,而他會在朋友把車借走的情況下步行好幾站路給她把錢送來;她會任性到突然想吃一樣東西,讓高晉開著車滿大街找;她想讓他主動說出那個字,短信上故意步步緊逼逗他,可他就是不說,被逼急了,就隻給她一個字“念”。你說這女人談戀愛,大多數是用耳朵來談的,可高晉就是惜言如金,不讓她的耳朵過年。而林夕是一個心細如發的人,相處中每一個令她感動的細節她都會及時捕捉下來,發短信告訴他生命中這些轉瞬即逝的溫暖色調。

  高晉說,自從認識你後,我對別的女人都沒興趣了。

  是嗎?你不擔心我有一天會離開你?

  不擔心,一點都不擔心,我知道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已經不適應了。

  嗬,你就這麽自信!還以為你是在誇我呢!原來是在轉著彎地誇自己!

  哎,差點忘了,你的策劃方案到底什麽時候能做好啊?我可等著用呢!眼看離家越來越近,他這才想起正事。

  本來今天就快做好了,都怪你,一天既要把我拉上轉,還嫌我下不出來“蛋”!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回到了涇水市,再過一個十字,就到林夕家門口了,這時候的她才回到了現實中,一路上的歡聲笑語此時早已不知去向,離家越近,她的臉色就越凝重,心就越往下沉,直至慢慢地一點一點跌進了冰窖。她不想回到那個缺少愛和理解的家;不想麵對那個動不動就雷霆大作的人……她多麽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多麽希望永遠就這樣陪在他的身邊;多麽希望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回到屬於他們自己的家。這時候的林夕才不得不承認,她和燕兒是不一樣的!根本就不一樣。

  高晉把車停在她家的巷子口,兩人都沒有開口再說一句話,就這樣坐在車裏望著漆黑漆黑的夜,久久沉默。良久,林夕拉開車門,頭也沒回不道一聲再見就走進了夜色中……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