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掙紮

第11章 給老公規劃創業還得進行性賄賂

　　林夕回家後，老公又在電腦上挖坑，她心裏的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敢發作，就竭力忍住進廚房做飯，一聽到書房電腦上挖坑的那種聲音，她的頭都快要爆炸了。好幾次，她忍不住想扔下正在切菜的刀，衝進書房，把秦文斌好好地痛痛快快地責罵一頓，但是她不敢，今天不敢，以前不敢，以後也不敢。結婚這麽多年了，她從來沒有一次敢當著秦文斌的麵無所顧忌地痛痛快快地將他數落一頓，責罵一頓。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語言會產生怎樣可怕的後果，更不知道氣頭上的秦文斌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她對他的要求實在是太低了，她實在是太渴望安寧平靜地過日子了。為了能安寧平靜地過日子，她隻能忍著。看到人家在老公麵前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甚至將老公罵個狗血噴頭，她心裏很羨慕。但無論秦文斌怎樣對她，她從來舍不得說一句傷害他自尊的話，氣極了隻好在心裏偷偷罵幾句。有次，在他心情好的時候，她說，啥時候，你不要發火，讓我好好地把你罵一頓，好把這些年壓在我心裏的苦水都倒出來。即便是這樣說了，也從來沒有機會實施。

　　前一陣，家屬院來了個魏老師，她在這租了一間大房子辦起了教育培訓班，可是她老公一點都不支持她，所有的事情都得她一個人親力親為。這裏物業處的人很難說話，那天秦文斌去交物業費時正好碰見魏老師因暖氣費的事正和物業處理論，熱心的秦文斌就幫著她說了幾句話，沒想到事情輕而易舉地解決了。看到一個女人出來闖不容易，秦文斌順嘴就說以後有什麽事就找我，這讓孤立無援的魏老師很感激，她登門感謝時對林夕說當時就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覺。

　　培訓班現在開設的課目有小學繪畫、小記者寫作、鋼琴、英語、播音主持等，魏老師說她把各種需要的證都辦好了，現在先把小學這一塊做起來，往後就把初中、高中的都做起來，還要辦分校。可是老公不支持，她一個人拿不下來。看來這也是一個和她一樣有激情、有夢想的女人。林夕突然產生了讓老公秦文斌和魏老師合作辦校的念頭。要不是她自己執著於寫作，她端直就跟著魏老師幹去了，她以前甚至有過承包家屬院幼兒園的想法。

　　她認為這是非常有意義、有前景的事業，現在每位家長都非常重視教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多才多藝。你沒看，大街上鋪天蓋地的培訓班像雨後春筍一樣層出不窮，現在人家正規手續都辦下來了，這是多好的事情呀，投資小，利潤大，辦公地點就在她家樓下，多方便呀，到哪去找這麽好的機會。最主要的是培訓班一般都是每天晚上和周末及節假日開課，而這些時間與秦文斌上班時間一點兒也不衝突。

　　自從那年秦文斌在小鎮上出了那次醫療事故後，一想起那個男孩險些慘死在自己的手術刀下，他發誓此生再也不碰手術刀了。此後一年，他閉門不出，不和任何人交流，整天悶葫蘆一樣待在家裏，一年之後，家人四處托關係想辦法，總算是保住了他的公職，調回了市衛生局辦公室，從此，他的大好前程因此一去不複返。他的性格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來溫文爾雅的他現在變得很暴躁，經常為一丁點的小事大發雷霆。

　　秦文斌調到衛生局辦公室後，工作性質發生了質的變化，盡管如此，工作上他還是兢兢業業，盡心盡力。幾乎每年都是先進工作者，但因為那件事故的影響，基本上提拔無望，看不到什麽前途。林夕早就勸他走出陰影，利用業餘時間開辟第二職業，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仔細想想，這些年，想不起他都幹了些什麽，每天一回家不是看那破電視劇，就是上網挖坑，要麽蒙頭大睡，每天光知道省錢不知道掙錢，日子都過成啥了！一點出息都沒有。那年，如果不是在小鎮上出的那次醫療事故，想必他現在早當上局長了，她覺得他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不能一直這麽窩著，在處理一些別人沒有辦法的棘手事情時，秦文斌常常顯得遊刃有餘。她多麽希望他能站起來、衝出去，風風火火地重新開創自己的事業，而不是悶葫蘆一樣地待在家裏。

　　吃飯時，林夕幾次將話題往這方麵引，見老公不接話，她直接說，這是多好的事情啊！要是參與的話，我都想好了，你們在一樓布置上一間辦公室，裝上一台電腦，一部座機，就OK了，把辦公室布置好，沒事的話，你和魏老師就好好商量看怎麽樣能把它做大做強，你可以到其他培訓機構去，以給孩子補課的名義學習借鑒人家的管理辦法和先進經驗，也可以在網上找找這方麵的信息。然後把二樓老年大學的教室租下來，因為他們的時間與孩子們剛好岔開，這樣租金肯定不貴，先把小學這部分做大做強，再把初中、高中做起來，然後再辦分校，買上一輛車，車體打上廣告，想想，那時你就是校長，多威風，多牛啊！當然了，我也可以給你們策劃一些活動，比如說周末帶小記者們去采訪，春暖花開時組織畫畫班的同學去森林公園寫生，節假日組織舞蹈、鋼琴、播音主持等演出活動，我們請最好的老師用最有效的辦法來教，一定會辦得有聲有色……

　　吃飯吃飯。秦文斌端著飯碗看著眉飛色舞的林夕說，快點吃，菜都涼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林夕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仍然激情滿懷地暢想著，她似乎看見他樓上樓下忙忙碌碌地散發招生廣告；看見他開著打著廣告的車為解決生源問題正馬不停蹄地穿梭在大街小巷裏；看見他們的培訓班辦得有聲有色，吸引來許多外校的學生……

　　看著秦文斌低著頭隻顧往嘴裏扒拉飯菜的漠然樣子，林夕忽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了下來，滿肚子的想法卻連個感興趣的聽眾都沒有！一想到他每天在網上成幾個小時地挖坑，她恨不得拿鞭子把他趕出家門，她想說，這麽些年都過去了，早該振作起來了，在局裏咱幹不出什麽樣子，那就另外想辦法，現在競爭這麽激烈，每個人都在給自己尋找出路，我就不明白這些年了，你就給自己找不到出路？每天隻知道窩在家裏省錢，一個大男人在外麵連一碗麵都舍不得吃，活得窩囊不？你看看周圍這些女人，一個個都風風火火地在外麵打拚，虧你還是個男人！看看理發館的小王，自從咱們跟她認識的時候她就開理發館，直到現在，十幾年了你見過她有過一個休息日嗎？你見過她哪個中午午休過？人家一個農村的連初中都沒畢業的女孩子，在這個城市把一間十幾平米的小理發館開成了現在一百多平米的大店，不但買了百餘平米的房子，還給老公花幾十萬買了出租車。如果你什麽都弄不了那我也不指望你了，可你明明是一肚子能耐就是找不到施展的地方，這些年了，什麽時候我見過你為一個目標激動得睡不著覺？見你風風火火地出去闖過？

　　問題是這些話林夕隻敢在心裏說說而已，要是她真的忍不住脫口而出的話，不知會是什麽後果！她是一個想到什麽就一定會去做的人，想當年她從老家出來的時候，就是因為看到自己的生活質量和在城市工作的哥哥及他的同學的差距她才下決心出來的。那時候，沒有一個人讚成她、支持她。當時她用一天一夜連拆帶縫了所有被褥，第二天就一個人到涇水市找房子去了，在城中村租了十幾平米的房間，自己買來塗料一刷住進去，在商場租了門麵房就開始做生意了。要是凡事都縮手縮腳，說不定她現在還在原來的小縣城待著呢！

　　飯後，秦文斌倒是關了電腦，林夕本來想趁此機會再和他說說辦校的事情，可是，他拉開被子躺在床上又看起了電視，氣得林夕真想過去咬他兩口。此時，林夕滿腦子的創業規劃，激動地恨不得現在就趴在桌子上寫策劃方案，明天一大早就跑出去具體實施。哎！要不是自己心裏有個更執著的夢想，她早就和魏老師合夥幹去了。

　　看到秦文斌又在興致勃勃地看那破電視劇，想起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了，林夕破天荒把自己洗得香香的，直往秦文斌懷裏蹭，滿心期望老公在心滿意足之後能和她合計合計辦校的事情。

　　唉！混得可真背！這給老公規劃創業還得進行性賄賂！

　　完事後，林夕問秦文斌有什麽想法？到底在顧慮什麽？為什麽態度一點都不積極？秦文斌說，你現在想這些都是白想，魏老師要是有誠意她會跟我談的，到時再想不遲。林夕說，你什麽想法、什麽思路都沒有，人家憑什麽要跟你談？我要是跟一個人合作，首先是看到他的思路和想法才會跟他談。機會來了就得抓住，該出手時就出手，光坐在家裏等是不行的，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我每次跟人家合作，從來不先談價錢，我是竭盡全力地去做事，然後根據自己付出的精力和時間拿自己應得的報酬。反正你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算是前景沒我想象的樂觀，眼看瑤瑤就要上幼兒園了，到時畫畫、舞蹈、英語都得學，你去好好幹，就當是給娃掙學費，你看現在補習班，動輒一小時五十元至百元。魏老師說，她一個熟人，自己什麽課都不會教，辦了個課外輔導班，至今，生源做到了一千多，僅三年工夫，買了兩套房子，一輛車。

　　睡吧，秦文斌說，明天你還要上班呢。他一頭縮進被窩，把激情滿懷毫無睡意一門心思想脫貧致富的林夕幹晾在那裏。

　　睡睡睡，你八輩子沒睡過覺！林夕真有一腳把他踢下床去的衝動，但多年習慣性的忍讓，隻讓她的思想跑出去撒了一次野，行為上卻沒有任何實際性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