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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這是靳致水的學生們第三次,成群結隊跋山涉水找到中心小學,要學校派人帶他們去西安,看望自己日夜思念的靳老師。這二十三個年齡大小不等,個頭高低不齊的小娃娃,眼裏閃著熾烈的光芒,臉頰掛著晶瑩的淚珠。小學校長說:“不光你們想去西安看望,我們也想去看望,省城那麽大的地方,誰知道住在那個醫院嗎?是這樣,你們先回吧,等我們把醫院搞清楚以後,究竟怎麽去看望,回頭再通知你們。”一個年齡大的學生說:“我們找了你們三回了,你們回回都是這個說法,不知道這一回能讓我們等多長時間?”小學校長笑著說:“你們的心情學校理解,我們也不知道啥時候才會有消息,所以沒辦法告訴你們準確時間,但是我向你們保證,如果一旦有了消息,肯定會馬上告訴你們的!”那個學生說:“要是你們再說話不算話咋辦?”看到孩子們倔強認真的麵孔,小學校長說:“你們這麽說就不對了,怎麽能說我們說話不算話呢?隻管給你們說,啥時候有了消息,啥時候就告訴你們,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就聽不懂呢!靳老師去了西安這麽長時間,啥啥情況咱都不知道,縣上批評,你們抱怨,家屬著急,你們說我們作不作難!”沒想到校長這幾句話,竟然把孩子們說哭了,咋哄哄不住,反而越哄越哭得厲害,甚至還有幾個學生喊著靳老師的名字坐地號啕。實在沒辦法,隻好派人把村支書叫來,孩子們才算安靜下來。

  沒有辦法,小學校長不得不再一次向村支書求援,要他幫忙盡快把醫院查出來。村支書找到靳宙山,說:“咋到現在還把醫院沒問出來?”靳宙山說:“這有啥奇怪的,我從來沒有跟人家姊妹聯係過,咋能問出來嘛?”村支書說:“要不然你到西安跑一趟,不是一切問題都解決了!”靳宙山說:“你說了個輕鬆,西安那麽大的地方,我去了兩眼墨黑,到哪裏找去?有本事你自己去,何必日弄跛子跳崖!”村支書說:“致水家不是裝著電話嗎,那幾個姊妹肯定打過電話,摁一下來電顯示,不是一切都明白了。”靳宙山說:“裝過是裝過,但是沒有來電顯示!”村支書說:“那你去電信上打個單子不就完了!”靳宙山說:“好我的支書呢,窮人咋光說富人的話呢!辦完秋月的後事,我就把電話停了,那邊狗大個人都沒有,白花座機費劃不來,你說這單子怎麽打?”村支書啥話都沒說,搖了搖頭,擰過身背綁手走了。

  當天下午,靳宙山收到冬月寄來的一千元錢,要他給孩子買奶粉買衣服。他趕快把匯款單上冬月的地址抄下來,害怕他們把名字弄不清,還把致水的姓名工工整整寫在上麵,找到村支書說:“有了這個地址,順藤摸瓜,就可以找到醫院了!”村支書搖著地址問:“你光記地址,咋不記電話呢?”本來靳宙山就沒有想到電話這一茬,村支書這一問,才明白過來,於是編謊說:“匯款單上就沒寫電話!”村支書說:“要是這情況,你拿上地址到西安辛苦一趟,咋樣?”靳宙山搖著頭說:“你還是派別人吧,那是老虎吃天沒處下爪的事情,我完不成這任務!”

  村支書說:“你看你這人,你是他親親的親哥呢,都不願意去,人家兩姓旁人更沒人願意去!”靳宙山說:“要不,你幹脆別費這事了,人家那幾個姊妹,大款的大款,老板的老板,把致水難為不了!”村支書聽到這話,臉上就不是顏色,瞪著眼睛,突然歪著頭往地下呸了一口,說:“致水把你白叫了幾十年哥,人家再有錢是人家的,你無論如何把自己的繩曳展嘛!”靳宙山難過地說:“你以為我不想把繩曳展,我想致水也想得奚幸的了,娃這幾天一個勁兒發燒呢,我抽不出身嘛!”村支書吃驚地問:“咋,娃不好?”靳宙山抹著眼淚說:“一個勁兒感冒呢!”村支書說:“那你為什麽不早說!”靳宙山說:“這一向,我家裏事接事,已經把大家麻煩的不象啥了,再要把這事傳出去,不說大人了,光那些學生娃哭哭啼啼就來的不停。”突然他抽泣著說不下去,停了一會又說,“秋月就是跟前沒人,才……如果娃跟前再沒人,再要……”“啥話不說了,走走走,叫我先去看看娃!”村支書推著靳宙山出了門,“你趕快去請診所大夫,就說是我叫他呢!”

  給娃打上吊針,村支書就給中心小學校長打電話通報情況。小學校長說:“你到村上物色個人,和我一塊到西安跑一趟,看看靳致水到底怎麽樣?”村支書想了想說:“是這樣,我這兩天有點事走不開,就讓村會計和你一塊去吧!”

  經過一天的準備,第二天天不亮,小學校長和村會計大包小包背馱肩扛,帶著各種沉甸甸的土特產,滿懷希望地上了去省城的長途車。

  在長途車上,村會計把冬月家的地址遞給售票員打聽具體位置。售票員拿到地址眉頭緊鎖,說:“我對西安還是比較熟悉的,這個地址我還真沒聽說過!但是曲江的大體方位我可以告訴你。你們出站以後,坐21路公交車到大唐芙蓉園西門站下車再問。”旁邊一個旅客看了地址,說:“這是個別墅,那一片好幾個別墅區呢,多問幾個人,肯定有知道的!隻是你們帶這麽多東西,跑來跑去,確實不方便!”另外一個旅客問:“是串親戚還是投親靠友?”村會計說:“看病號!”那個旅客說:“看病號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這一說,車內好象開了鍋。有的說:“咱們農村人太實在,要是山能背動的話,不知道背去西安多少回了!”有的說:“有啥辦法,山裏人沒錢,隻能是地裏長啥拿啥!”還有的說:“哎,這是咱們同情農民說這話呢,如果讓那些瞧不起農民的人看見,還不知道要說啥難聽話呢!”

  小學校長和村會計臉紅到脖子根,一路上再沒敢吭聲。

  他們到大唐芙蓉園西門站下了車,小學校長背著大背包,兩手提著提兜。村會計肩上扛了個大紙箱,一手護著紙箱,一手提著大袋子。兩個人頂著火紅的太陽一路走一路問。這個說不遠再有兩站路,那個說前邊拐過彎就是。搭車去劃不著,步行去受不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如今城裏和山裏一個樣,看起來沒有多遠的路,走起來急忙走不到頭!小學校長喘著粗氣說:“掂起來行李都不重嘛,走起路來人咋受不了!”村會計放下行李,擦著汗說:“我早就給你說少拿點少拿點,你老是說學生娃們可憐,拿了這個的,還要拿那個的,一個都不想拉下。你光想當好人呢,我有啥辦法!”小學校長也有點躁了,把沉騰騰行李咚地放到地上說:“真格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把我換成你,就娃娃那純真勁,能忍心不拿!”村會計自知理短,背起行李,走到校長跟前,邊幫助背行李邊說:“你別發火,我是一著急胡埋怨呢,啥話不說了,還是抓緊找人吧!”

  他們一路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好不容易來到一個別墅門口,放下行李正要休息,一個小車停在門口,等著保安開門。村會計趕快跑上前,很客氣地用關中醋溜普通話問:“柳冬月是不是住在這裏?”司機打量著他們,問:“你倆是她什麽人?”村會計說:“親戚!”這個司機不是別人,就是陳振江別墅的小車司機王師。他把車停在了門外,來到小學校長跟前,說:“真是不湊巧,她昨天已經搬出別墅了。本來我可以把你們送到她那裏,現在被人約出去有事了,我又不知道具體在什麽地方。”村會計還是用醋溜普通話說:“那就不打擾了,我們還要辦其他事呢!”司機王師說:“那你們要到什麽地方?我送送你們,不然這麽多行李,挺不容易的!”村會計本來想說去陸軍醫院看病號,話到口邊,一想到在長途車上說了看病號,大家笑話他們拿的禮物太多的尷尬勁,就趕快改口說:“我們想去康複路找一家親戚!”司機王師說:“那趕快把行李往車上放!”

  他們在康複路下了車,要給司機王師送土特產,還沒等掏出來,人家就把車開跑了。他們扛著行李就往陸軍醫院趕。小學校長說:“你為啥不讓他直接送到醫院,非要讓人多餘受這洋罪?”村會計問:“咱在長途車上鬧得那笑話,你知道不知道?”小學校長說:“哪壺不開提哪壺,那你怎麽想到要去陸軍醫院?”村會計說:“這是西安最有名的醫院,能找見了就不用去其它醫院,萬一不在這裏,找一家少一家嘛!”

  好不容易來到醫院門口,為了避免人笑話,專門找了個背陰處,讓小學校長看行李,村會計一個人上樓去找。小學校長一再叮嚀:“光問名字不行,還得看花名冊!”

  村會計找完住院部其他科室,最後來到許文靜這個科。不巧的是,許文靜在護士值班室忙完工作,剛剛回到辦公室,村會計就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護士值班室找人。值班護士一聽靳致水的名字,連猶豫都沒猶豫,便一口回絕了!村會計不甘心,又走進值班室,把掛在牆上的所有病房的病號名字細細看了一遍,就是沒有發現靳致水的名字。正要往出走,值班護士笑著問:“我說的沒錯吧?”村會計很不好意思:“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害怕你把名字記不全!”無奈,村會計隻好離去,沒走幾步,和急著到值班室交待重要事情的許文靜擦肩而過。許文靜進了值班室,值班護士說:“現在這人沒辦法說,人家找人來了,你好心告訴他吧,他不相信,還要親自查一遍;你讓他自己查吧,又說你架子大!”許文靜無意問道:“你在說誰?”值班護士說:“就是你剛才碰見的那個人!”許文靜說:“他要找誰?”值班護士說:“靳致水!”許文靜趕快出了值班室,想叫住他,緊趕慢趕,那人已經進了電梯,因為她有重要事情,隻好又回到值班室。

  出了醫院,倆人又帶著沉甸甸的行李去找旅館。等住下來,時間已經不早了。這個時候,吃午飯已經很晚了,吃晚飯可有點早,於是兩頓合一頓。一人要了一碗羊肉泡和一個肉夾饃。小學校長說:“西安這地方就是大,半天時間啥啥沒幹就完了。”村會計說:“你還以為是咱山裏那尻子大一片地方,早上起來,拾上一擔籠糞,回去抱上老婆睡一覺,扛上鋤到地裏還能鋤一坡地!”小學校長說:“熱飯捂不住你那冷尻子,沒看在啥地方呢,老是愛胡說八道!”村會計說:“你不訓我兩句,心裏不舒服。我這還算胡說八道?城裏人那黃段子,比我這胡說八道厲害得多!你沒聽來城裏打工的人說,好不過城裏,孬不過城裏;香不過城裏,髒不過城裏!”小學校長說:“行了行了,趕快打住,就說咱吃了飯咋辦呀?”村會計說:“你想咋辦嘛,還能咋辦嘛,吃了飯看看熱鬧算了,明天早上一大早起來跑醫院!”小學校長說:“去哪個醫院嗎?”村會計說:“先遠後近,先大後小,一大早先去灞橋那個大醫院!就是不知道路咋走?”小學校長說:“這有發愁的啥呢,到旅館問問老板,小蔥拌豆腐一青二白!”

  次日一大早,他們坐著公交車來到灞橋那個醫院。剛要進住院部,穿軍便服的門衛擋住了去路。村會計很客氣地用醋溜普通話說:“我們到住院部看個病號!”門衛說:“對不起,上午不許探視,下午是探視時間!”村會計說:“我們是農村的,來一趟不容易,行行方便吧!”門衛說:“這是製度,沒辦法給你方便!”村會計還要據理力爭,被小學校長擋住了。他說:“人家不讓進了咱回!”村會計說:“回,回哪裏去?”小學校長說:“回城裏到其他醫院找!”門衛說:“全市的醫院上午都不許探視!”村會計說:“要是這情況,咱幹脆在這裏死等,一上班就去找,要是找不見,就抓緊往城裏返,還能多找兩家醫院。”小學校長說:“那咱就在這附近邊轉邊等,時間還能過得快些!”

  下午到了上班時間。門口還是那個門衛值班,他倆進門人家站在那裏連問都沒問。村會計小聲說:“既然站在那裏沒事幹,還不如回去睡大覺!”小學校長說:“人家不比你靈醒,站在這裏沒事可有錢呢,回去睡大覺喝風拉屁呀!”

  來到護士值班室,剛好有個大個子站在值班室。他們一問,果然有個靳致水。由於這個驚喜來得太容易,村會計就多了個心眼,想再落實落實,不然搞錯了怎麽辦。於是就問:“這個靳致水是不是雙腿被牆塌斷了?是不是他老婆產後大出血不治身亡……”大個子一聽,馬上變了臉,厲聲問:“你們是幹什麽的?”村會計說:“我們是他們村的領導!”大個子一把采住村會計的領口,嘴裏嘟嘟囔囔:“你們是村領導,裝得還蠻象的,你們咋不說是省領導呢!”說完用力一掄,村會計差點摔倒。小學校長趕緊上前拉住大個子說:“有啥事你說事麽,打人幹啥?”那人抓住村會計不放,憤怒的朝小學校長吼道:“這還叫打人,我要是打人的話,他早已經爬在地上狗血噴頭了!”小學校長說:“你不是打人,抓人家領口幹啥?”大個子說:“你們他媽的,為了拿黑錢,幫瞎人幹壞事,還在這裏皮幹啥?”說著,大個子趁小學校長冷不防,給了一耳光。這一下,小學校長不依了,頓時大聲喊起來:“流氓打人了,流氓打人了!”

  這一呼喊,樓道裏很快擠滿了人。大個子看見小學校長這個舉動,就放開村會計,抓住小學校長,一個絆腳就把他撂倒在地。嘴裏還說:“我打瞎人,不打好人!”村會計上去抓住大個子就往倒的摔,邊摔邊說:“你啥話不說,張口罵人,動手打人,我看你才是應該挨打的瞎人!”結果,村會計把大個子咋摔摔不倒,這才意識到大個子力氣非同一般。大個子獰笑著說:“你不是想摔倒我嘛,怎麽不摔了?”說著又采住村會計的領口:“把你才有幾兩勁,就敢替人家當幫凶。我一手打你,一手還拾你糞呢。不要說你們是兩個人四隻手,就是再來兩個人,四個人八隻手,也不是我的對手!”

  小學校長被圍觀的人扶起來,走到大個子麵前義正言辭地說:“你口口聲聲說你是英雄,你做的就不是英雄做的事嘛!我們來找人,你想說了說,不想說了不說嘛,誰也沒有箍你,你可給我們發這麽大的火幹啥?”

  這個時候,醫院保衛部長領著幾個保安趕到了,很快把他們分開來。先把樓道看熱鬧的人勸回到病房去,然後把他們三人叫到醫護辦公室處理問題。到了醫護辦公室,部長指著大個子說:“有事說事,動手動腳幹什麽!你說說,為什麽要動手打人?”大個子梗著脖子,氣哄哄地說:“你問他倆?”村會計如實說了剛才的話。還沒等部長說話,大個子說:“就憑他們說下這話,挨打還是輕的!”部長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訓斥道:“是不是把你拷起來,才會老實!”部長這一說,大個子再沒吭聲。

  部長問大個子:“人家說的對不對?”大個子點著頭說:“沒錯!”部長說:“沒錯你打人家幹啥?”大個子說:“部長,你聽我把話說完,看他們該不該挨打?”部長說:“理由再充分,打人也是違法的!”大個子說:“既然是這意思,你們醫院就應該替我們作主,最起碼要保證我父親有個安全的治療環境!”部長說:“閑話少囉嗦,趕快說你的理由!”

  大個子說:“我父親是一個郊縣的紀委書記,今年59歲,馬上退休的人了,突發闌尾炎,準備手術。因為辦案得罪了人,這兩天不斷有人尋事。大前天,有人偷偷給我爸病房放了個骨灰盒和小花圈,挽帶上寫著,金治水同誌安息吧!你說氣人不氣人!當時我弟弟陪我爸上衛生間,回來還沒有發現,後來我父親發現了,他自己倒很坦然,就是害怕我弟弟惹事,便悄悄塞到床頭櫃。結果還是讓我弟弟發現了,差點把人沒氣死!昨天,又有人偷偷給病房門上貼了副白對聯,上聯是,害人必然要害己,下聯是,善始不等於善終,橫批是,罪有應得。實在沒有辦法,我弟弟才讓我這武術教練來值班。結果就在他們來之前,有兩個青年小夥來敲門,說他們是喪葬公司的,醫院打電話告訴他們,這個病房有個叫金治水的老先生剛剛謝世,要他們趕快來幫助老先生料理後事,我當時就把那倆家夥揍了一頓。後來,我打電話一問,人家小夥確實是喪葬公司的,是有人故意打電話使的壞。把我氣得不敢在病房呆,轉著轉著,就轉到了值班室,誰知道偏不偏又碰上他倆,你說我生氣不生氣?”

  村會計說:“我們找的這個靳致水,是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不可能是老頭!”大個子說:“你當時說你找金治水,也沒說是年輕人還是老頭!”村會計說:“我們正在一條一條給你說著呢,剛剛說了兩條,你就采住我領口動起手來,根本就沒辦法往下說嘛!”說著他掏出靳宙山抄的冬月的地址,上邊寫著靳致水的原版名字。大個子接過一看,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哎,這是音同字不同嘛!”等了會兒,他又說:“若要知道,打個顛倒。你倆說說心裏話,把我這事情放到你倆身上,你倆能不能沉住氣?”部長說:“我搭眼一看,這倆農民兄弟就不是幹壞事的人,關鍵是你當時正在氣頭上,太不冷靜了!”說著部長又問他倆:“你倆看今天這問題咋處理好?”小學校長說:“既然是這情況,也沒打個青傷紅傷,還處理個啥呀,我倆還要去其他醫院繼續尋人呢!”說著拉著村會計就走。大個子雙手抱拳衝著他倆背影搖個不停:“對不起了,對不起了!”

  他們很快趕到市區,來到省醫院,到值班室一問,又有個叫靳致水的。看過牆上掛的牌子,名字一字不差。但是,有了剛才的教訓,他倆還得落實一下。結果推開病房門,原來是個女病號,護士正在給導尿呢。他倆趕緊就往出退,緊退慢退,還是被醫護人員逮了正著。好在醫護人員很冷靜,弄清事情的原委後,很客氣地給他們解釋說:“以後,要到病房找人,最好告訴醫護人員。醫護人員不在,一定要先敲門,得到允許後才能進去,這是起碼的常識。不然,碰上愛較真好麵子的女人,挨罵挨訓是少不了的,弄的不好還會被抓破臉皮的!”

  他倆來到一樓,村會計說:“看來咱倆這一回是找不到致水了!”小學校長問:“為什麽?”村會計說:“剛才碰到那個喪門星就不說了,現在又碰上女人弄那事,能吉利才出怪事呢!”小學校長說:“回去給誰都別說,省得傳出去,叫那些多嘴多舌的半截子婆娘拿尻子笑話咱!”

  從省醫院出來,還不到下班時間,他倆又馬不停蹄地跑到全省有名的正骨醫院,還是沒有收獲。

  第二天接著繼續跑。第三天又跑了一整天。

  小學校長說:“真邪門了,這幾個人能把致水弄到哪裏去?”村會計說:“你不要灰心,咱是這,逐個床位看著人往過找,不信把致水找不見!”小學校長說:“咱不能在西安再耽擱了,聽鄉上說有個企業老板,聽到致水的事情後,不但要給咱出資重修廟院,還要建造活動板房,讓孩子們先上學。聽說教師還不讓咱管,人家單位的教師輪流到這裏來代課。就是把廟院修好,這種辦法都不變!到時候,咱這裏不光有景致看,還不用為缺教師發愁!”村會計說:“那就再好不過了!”小學校長說:“咱不敢在西安再耽擱了,趕快朝回走!好事也要抓緊辦呢,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村會計說:“那還找不找致水了?”小學校長說:“不但要找,而且還必須要盡快找到!”村會計說:“那讓誰去找?”小學校長說:“讓宙山給娃把病看好以後,專門抽時間來西安一趟,一個一個床位看著人找,如果再找不到,咱把心盡了就行,反正人家姊妹也把致水難為不了!”村會計說:“要是派靳宙山去,還得給村支書打招呼,隻要支書同意,剩下的事你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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